酸n泡泡 酸n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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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人力 338.人力 李长老犹豫了下,一时觉得自己站在这儿有些多余。 可是职责所在,年轻人会被激荡的情感迷惑,会被生离死别感伤冲晕头,可是她却不能跟着一起昏乱。眼前的当务之急,是秋掌峰的情形。 时隔多年,秀茹又一次握着装着药汤的提盒,走上这条熟悉又陌生的路。 景物依旧,可是心情却全然不同了。 当年来这里送药的时候,她的心情是多么的欣悦啊。 本来送药这件差事,随便哪个师兄师姐都能做,可是她抢着在祖父面前讨了个差事,每次过去送药,她都想尽力多留一会儿。虽然峰主对她和对其他人一样冷冰冰的毫无反应,她每次离开的时候,都觉得手里已经空了的提盒比来时还要显得沉重。 那时候她是多么任性,多么傻气啊。学来的一肚子道理全没用在正地方,总觉得日久生情,水滴石穿,又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甚至连既成事实和顺水推舟这些全都盘算过了。每次来的时候都抱着隐密的期望,总觉得这一次会和上一次不同,两个人会有进展…… 后来峰主心有所属,那个人不是她。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往这儿送过药。 事隔多年之后,她再一次送药来奉仙阁。 这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峰主……飞升在即,此后天大地大,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秀茹原以为想到这个。会让她心如刀绞。 可真走到这一步了,心里是有点儿不舒坦,却没有自己原来以为的那么难受。 天空的中的星云美得令人窒息。但是多看一眼就感到晕眩。秀茹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平定心神,才加快脚步过桥。 飞升是每个修真者的终极梦想,一个修真者也许漫长的一生里都见不到,经历不了这样的的奇迹。 秀茹走到奉仙阁前,李长老快步从里面接了出来。 提盒递了过去。手上顿时一轻。 秀茹轻声问:“秋掌峰……怎么样了?” 李长老没说话,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如果换作从前。秀茹可能会为了她遇到的艰险灾厄而感到窃喜和快意。可是现在她并没有这种感觉。 幽禁的日子结束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还是无法摆脱那种状态,她没有表情。不开口说话。甚至连思想都好象已经停滞了。至于情绪,感觉这些东西,花费了相当,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恢复。 不但对事情反应麻木,对人也一样。 眼前一恍,秀茹有些诧异的抬手虚抹了一下。 下雪了? 现在可不是下雪的天气。 可是沾在手指上凉凉的感觉—— 她低头去看,不等她看清,指尖上微光一闪随即消逝。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秀茹抬起头来。 更多的,微微闪光的雪片从天而降。 不。不是雪。 充溢的灵气裹挟着闪烁的光芒,就象是整片天幕上的星星化作雨滴从天上落下来了一样。 秀茹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闪烁的光芒落在地下,落在水中,落在山巅和树梢。 越来越多的光点,在空中飘舞散落,纷纷扬扬,遮天盖地。 就象整片天空都要粉碎落下来了一样。 她感到了巨大的震撼,同时也感到了巨大的惶恐。 秀茹不由自主的向后转头。 她半张着嘴,睁大了眼睛。 她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虽然那声音并不高亢,可是落进耳中那样清晰。 在她身后,石桥,古树,奉仙阁,都象是变成了水面上的影子,缥缈不定。 看呆怔的不止秀茹一个。 李长老也看到了长窗外飘落的雪花。 这个季节不该下雪。 她的手掌上托着软软暖暖的一小团——整个人象是变成了化石,一动也不会动。 生命的延续是这样的艰难,又是这样的奇妙。 手上的小肉团持之以恒的发出响亮的,充满生命国的啼哭声。 “给我吧。” 李长老没回过神来,直到峰主又说了一声,她才如梦初醒,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把手上包裹好了的婴儿递了过去。 秋秋接了过来。 刚出生的孩子,虽然洗过了包裹好了,但是皮肤还是显得有些潮漉漉,红通通的。眉毛鼻子眼睛都没长开,小小的挤成一团,秋秋觉得他的脸还没有个桃子大呢。 时间有些长,她不太记得弟弟妹妹出生时的模样了,秀才娘子两次生孩子,她都没被允许靠近前,等她见到新生儿,都是第二、第三天的事了。依稀记得就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现在是不一样的。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和拾儿的孩子。 历经两世,延续了三生,这是她头一回做母亲。 这是她和相爱的人孕育的孩子。 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亲也亲不够。 李长老怔忡之后回过神,因为峰主忽然出声。 问了她一句话。 “仙师留下了东西?” “是。” 东西欧长老是不愿意接的,但是对方留下来就走了。 因为怕节外生枝,更怕当年的旧事重演,所以欧长老并没有打算把那样东西呈给峰主过目。 可是现在峰主腾出一只手来,凭空轻轻一握。 一只不起眼的盒子就这样出现在他的掌心里。就象那只盒子原来就摆放在那个地方,只是她看不见。而他现在展露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神通,只是把手边的东西就这样轻易的拿起来一样。 李长老今天遇到的意外太多,都已经不会为这丁点事情吃惊了。 秋秋半眯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她抱着孩子转过头看。 “这是什么?” 这盒子她应该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这材质有些熟悉。 有些象……如意环。 秋秋抬起手来,轻轻触到了颈间的如意环。 感觉上有些象,但并不完全一样。 拾儿打开了那个盒子。 经历了那么多变故坎坷之后,秋秋感觉自己已经不会轻易的对什么事感到意外动容了。 可是盒子打开之后。秋秋还是忍不住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盒子里头空荡荡的,一眼望去坦荡无余,什么东西也没有。 秋秋的诧异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人们一向的俗例习惯里头。给人送东西,当然要使个盒子、包纸一类的给包起来,有时候甚至包装华丽远盛过里面的内容,世人早说过买椟还珠一语。可见古人早也预见到了过度包装的的荒唐之处。 但是无论包装厚薄。里面内容多寡,总得有内容吧? 这包装有了,内容却是空的,怎么让人不讶异呢? 怎么会有人巴巴儿的送个空盒子来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 拾儿端着盒子,怔忡片刻才说:“如意环据说来自一块天外殒石,当时用尽了办法都凿琢不开,后来先辈求助了一位好友,那人想出办法将殒石凿开。内心部分琢磨成了如意环,外面剥下的壳料。听说做了个盒子。可是从来我也没有见过盒子。” 原来真有盒子。 秋秋理解。 买个东西回来,就算很贵重,东西和发票不丢就行了,谁还在乎外包装啊。但是这件事情明晃晃的透出一股不寻常的意味。 如意环对九峰来说,意义非凡。对秋秋和拾儿来说,更是举足轻重。如果没有如意环,当年她救不了拾儿和其他那许多人的性命。没有如意环,现在她也恢复不了前世的那一段记忆,生命中会永远带着这一段缺失。 孩子在她怀里动了一下,秋秋紧张的低头去看。 结果这孩子只是无意识的动了动,眼睛根本没有要睁开的意思,小嘴咕哝了两下,依旧沉沉的睡着。 秋秋照顾孩子的经验是有的,不但有,而且十分丰富。婴儿生下来,一时倒用不着喂奶,但是水还是要喂的。 弟弟妹妹都是她带大的,可是现在轮到自己儿子了,却有点毛手麻脚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了。 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儿子,至于这个来历不明看起来大有玄机的盒子,她不过能分给少少的一部分注意力,已经算是很看得起它了。 “万事万物之间的关系,总是相生相克,相辅相承的。不知哪一年,这块飞石就静静的待在山野之中,却没有人发现它的异样之处,后来九峰的先辈发现这块石头与众不同,但是没有凿开之前,谁也不知道内心是什么样的宝物。” 秋秋摸了一下那个盒子:“是被外面这一层遮蔽了?” “正是。我看先辈留下的手札中写,即便后来如意环被雕琢成形了,这个盒子也可以完全收纳掩藏如意环的气息和感应。” 拾儿现在心里如同明镜,在秋秋离去之后,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的下落。然而却一直耽误到了这时候才堪堪找到。甚至近在咫尺之际都错过了。 那时候他固执的相信,如意环虽然已经断裂,但是对于曾经的主人一定会有所感应。 后来他之所以找到秋秋,并非因为他有了新的途径和方法,而是因为秋秋回应了他的呼唤。 就是在她初次领悟紫玉诀的那一刻,他找到了她。 他能找到她,全是机缘巧合的成全,与如意环毫无干系。 当时他不明白原因,还以为是如意环的力量因为起死回生时光倒流而触犯了禁忌,因此起不了效用。 可是现在,他知道原因了。 那不是天命,而是人力。
337 来客 往前走? 秋秋转头看了一眼拾儿。 再转头看玉霞真人的时候,秋秋就很轻松的做出了选择。 她点了点头。 玉霞真人向她绽开了一个笑容。 秋秋屏息凝神—— 结果下一刻,她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飞速的下坠。 骗人!说好的飞升呢!这往下掉是个什么情况? 坠落的速度太快,她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耳畔只有呼啸的风声。 突然间身体触着了实地,秋秋手脚痉挛,晕眩的感觉让她差点没吐出来。 秋秋睁开眼,痛楚排山倒海一样朝她倾泄下来。 痛痛痛痛痛死了!!! 一旁李长老握着她的手,替她顺着气:“秋掌峰,你千万撑住!” 秋秋疼得马上就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合着她刚才遇见玉霞真人过了这么大半天的时间,其实都不是真的。她仍然要继续生孩子。 秋秋努力睁大眼,她看见了拾儿。 拾儿就守在她旁边。 在疼痛的短暂间隙里,秋秋抓紧时间问:“刚才……” 两个人的默契非同一般,拾儿马上说:“刚才玉霞真人进入了我们的神识之中。” 这么说不是她疼出幻觉,自己异想天开呢。 不知道别人的飞升都是什么个境况。 除了玉霞真人,秋秋和拾儿再也不认识别的飞升仙人了,想打听也没有门路。 可秋秋觉得。只怕没有几个飞升者和她一样,点头表示我要愉快的飞升之后,接下来面对的不是一条金光闪闪祥云环绕的飞升之路,而是……继续生孩子! 秋秋咬着嘴唇。眼前蒙上了一层红的雾,看出去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不,不止是看到的一切,还有听到的声音。甚至连知觉都变得麻钝起来,连疼痛都象是隔了一层。 还有个重要的问题。 飞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师父还没说清! 她刚才一点头,觉得他们就一起飞升了。这个一起,当然包括了她,拾儿,还有孩子。 可是没想到头一点,她又回来继续生孩子了。 那,那飞升这事儿到底还成不成了? 要是她生完了能飞升,那孩子呢? 别人飞升一定没有秋秋这么纠结。 人家八成没她的情况这么复杂。再说对于修真的来说。一切都为了飞升努力。没有什么不能割舍的。权势,声名,财富。一切责任……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因为所有人都是这样了。为了飞升抛下一切是所有人共同认可的行为准则,不存在任何问题。 可是到了秋秋这儿就出现大问题了。 她抛不下孩子。 如果她和拾儿一起飞升了,抛下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怎么办? 当然,秋秋不怀疑,九峰的人一定会象当时抚养拾儿一样抚养孩子长大,但是……那是不一样的。 她把这个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她对他有责任。 生,还是不生?这真是个问题。 这箭在弦上哪能不发啊,生是肯定要生的,秋秋总不能把肚子锁上不让孩子出来吧。 那生完之后,升还是不升? 秋秋有些凄凉的想,这个恐怕也由不得她了。 她紧紧抓住拾儿的手,看着他的嘴唇在动。 可是他说的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屋子里的人在走动,这些声音忽远忽近。他们在交谈,她听到人声,脚步声,器皿碰撞时发出的叮当的碎响,还有零碎的只言片语。 她知道他们说的话和她有关。 但仅仅是知道。 欧长老一头是汗,胡子都打了结。若是平时让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包管惊掉一众门人弟子的下巴。可是现在谁也没有心情嘲笑他,因为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比如李长老,她虽然年华已逝,但女人的爱美之心并没有被时光冲淡带走。她平素非常讲究穿戴打扮,说话总是柔声细语,时时刻刻让自己保持在完美状态。 可是现在,一向完美的李长老正在冲着站在阶梯下头的欧长老大声叫:“不成!我说了不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不成。” 欧长老汗如雨下,不,他不是热,他觉得自己都快被急火给烤成干了。 “李长老,只是给峰主传个话,见不见峰主自有决断!” 言下之意,你李会京不能越过峰主替他做主。 李长老紧紧闭着嘴,瞪着这个老头儿,眼睛里都快迸出火星来了。她用力一转头,大步走进屋里。总是盘得很完美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松脱了一长绺,在她转身的时候,那绺头发象愤怒的草茎一样甩动。 欧长老长长吐了口气。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空—— 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天空,那瑰丽丰富的色彩,广阔无垠的深邃,组成了一副奇幻之极的美景。 可是现在他却没有欣赏的心情。 李长老很快从屋里出来,给了他回话:“峰主说了,不见。” 欧长老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事实上如果把他和峰主换个位置,他给的答案也肯定是不见。 九峰与仙师一脉代代为仇,虽然这百余年来双方偃旗息鼓,算是过了一段太平年月,可欧长老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 在他看来,狼终究是狼,一时的风平浪静,一定是为了积蓄实力。等对方再次卷土重来的时候,双方肯定又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恶战。 而现在,仙师居然光明正大的上门来求见峰主,怎么看怎么都是不怀好意。现在是什么时候?峰主即将飞升。秋掌峰临盆难产,现在的九峰可以说又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生死存亡的关头,一个不好就又会陷入曾经群龙无首的混乱之中。 虽然他是只身前来,可欧长老差不多一辈子都在算计里打滚。最早明白的一个道理就是:永远不要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 心里嘀咕,但是欧长老这样的人物,永远不会让人看出来他真实的想法。 那位和峰主一样年轻的仙师正站在半山处,远远望着山巅处的天空。 此时的天空美的慑人。如果没有亲眼看到,人只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上有如此的造化神奇。 欧长老带来的消息并不令他意外。 远远朝前望,隔着一座石桥,烟雾缥缈,桥那一端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看起来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世界。 “仙师……您看这?” 欧长老话里已经是送客的意思了。 本来这不速之客,要为了以保万全,都不该让他进门。 “我这儿有样东西,烦请长老交给白峰主。” 欧长老一点不敢大意:“不知是什么物件。只怕峰主这一时半刻的分不得身。” 天上异象已现。峰主飞升在即。这会儿九峰世代的对头居然巴巴的赶来送东西。欧长老绝不相信他是出于好意! 可对方只是看了一眼奉仙居的方向,把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欧长老一时没伸手,这位看起来年轻文弱的仙师竟然就把东西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转身飘然下山。 欧长老还往前踏了一步,但是唤人的话并没有最后出口。 他观察了一下这位对头留下的东西。 只是个巴掌大的盒子。 盒子质地非石非铁。质地坚实,色泽温润,欧长老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可是一时间却判断不出这盒子是什么做的。 他倒是不怕盒子上有毒。 峰主自幼就恶毒缠身,这世上但凡能驱毒的至宝良药,就没有他没见过没用过的。如果说仙师那边做别的手脚欧长老还担心,唯独下毒他半点都不会忧心。 电光划过天空,象一道锋利的白刃一般劈开视野。 欧长老抬起头,电光之后,闷雷声滚过天际。天空中有云开始盘积,电光从云层中透出。 秋秋也看到了这道电光,屋子里被电光映得一片炽白,接下来眼前突然一暗,所有东西都褪了一层颜色一样,变得单薄而灰暗。 拾儿紧紧抓着她一只手,把她半扶半抱的揽在怀里。 雷声响起来时,秋秋感觉到颤栗。 不是他们在发抖,而是一切,他们身周的一切,窗子,屋檩,地板,床榻,都在雷声中震颤。 长窗敞开了一扇,秋秋望着外面的天空。 她紧紧抓着拾儿的手,肚子沉甸甸,那一股力量在使劲儿的向下坠。 她觉得自己有无数的话想说,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拾儿紧紧的抱着她,连李长老都插不上手。 她把热水放下,拧湿了巾帕,拾儿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替秋秋擦拭额头细密的汗珠。 “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拾儿在她耳边低语:“我们不会分开,孩子也一样。” “你,保证?” “我保证。” 李长老听着这两人近乎天真傻气的对话,换作平时,她一定会笑出来。 可是现在,她一点儿都不想笑,相反的,她只感到了满心酸楚。 同时,在她内心深处,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羡慕。 人这一生,所有的权势荣耀到最后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而那个能陪在你身旁,生死不离的人,才是最重要,最珍贵的。 这一刻短暂,却永恒。 ps: 对不起大家,最近实在找不到状态。 另外,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给我留言~会尽量满足大家嗒。
319 遇见 前方一片漆黑的虚空中,亮起了一点星芒。 这一点光亮迅速蔓延开来。一瞬间两人身周的石壁全都透出光亮来,有如黑底银线织绣的锦缎,向着两端一直延伸出去。 前望不到头,后望不到尾。 不停的有银色的流光从石壁上逸出,有些就是秋秋刚才在石壁上看到的壁画。那些银色的画面和线条似曾相识,在黑暗的空中闪烁,原本凝固的画面变得鲜活起来,上面的人欢笑着,奔跑着,刀光剑影交错,秋秋甚至觉得她听到笑声,象是孩子们的声音,天真的,无忧的虑的声音。 漫空飘舞的光影和声音仿佛一场瑰丽的梦境,它们纠缠,碰撞,四散飘落,就象纷纷扬扬的大雪,几乎把人没顶。 秋秋微笑着看着拾儿。 她的笑容那样干净纯粹,就象春日里冬雪初融,冰下潺潺流淌的溪水。 拾儿忽然想起曾经的过往。 他们还都年少的时候,秋秋把写字裁下的纸边折成细细的三角,从他们的后窗抛出去,那些细小的纸角象是白色的雁子,旋转着,轻盈的降落。如果吹来一阵山风,它们可能会被吹得再升起来。 那时候秋秋的笑声就象现在这样清脆。 连他也觉得,这样的午后静谧美好。那些不值一提的纸边纸角,在她的指间可以神奇的变成这样轻盈飞舞的精灵。不过,更重要的是,她那么快乐。 这快乐来得简单而纯粹。 和她在一起,他竟然可以时常的忘记纠缠得他死去活来的病痛,被她的快乐和无忧感染。 拾儿还想起其他的事。 他第一次带秋秋去九峰的时候,乘着灵禽,他和她共乘一骑。她的手起先还有些拘束的只是揪着他的袍角。后来,飞得时间久了,她倦了。手臂就很自然的抱着他的腰,人也靠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那时候她的脸贴在他的身上。轻柔的呼吸就吹在他的脖子上,热乎乎的,还有些痒。 一呼,一吸。 他那时候觉得全身都象浸在暖融融的水里,就快随水融化了。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云雾,遮蔽了人的视线。 下方则是无边无际的海。 整个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他当时心里一片宁定,甚至忘记了自己需要担负的重担。只是希望着这条路可以走得越远越好。 他还想起在试炼洞的时候,她从黑暗中掠过,披着一身挥洒的微光星芒,扑进他的怀里。 许多的细节。许多的画面,串起了共属于他们的过往。 就象一场颠倒迷离的梦。 他又想起失去她之后,他站在寂静的黑暗中,伸出手,想从那些穿梭流逝的轨迹中找出属于她的那一道。 有多少次期待。就有多少次绝望。 旋转的季节,飞逝的流年,刻骨的相思。 在这个熙熙攘攘的世间,他遇到了她。 秋秋也认真的看着他。 这一刻她的感觉很奇怪。 她没有象自己前担心的那样,觉得有人把过去的记忆硬塞进她的脑袋。和她现在的经历情感都格格不入,完全不兼容。 不是那样的。 她的感觉象是整个人被水彻头彻尾的洗了一遍,以前遮挡在她眼前的迷雾都被洗了个一干二净,而本来被迷雾遮挡住的真实,就那亲样渐渐的清晰起来,填补了无数她觉得遗憾的空白。 那张一直藏在心底的人物的肖像画,那张模糊一片看不清楚的脸,终于现出了真容。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脸庞。 一点一点的,终于让她看清了。 那是一张与她现在既相似又有些细微的小区别的脸庞。 可是她不觉得那是别人,她觉得就象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那就是她。 她看着眼前的拾儿。 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是他。 并没有因为她找回了记忆,他就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的面目全非的陌生人。 象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改变。 可是又象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切都那样自然,没有一点生搬硬套的痕迹,就象春日里树杈上抽出一叶嫩芽,花苞破口绽放出笑脸,雨雪从天而降,江河日夜东流。 秋秋想对他笑。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哭得就象一个特别委屈的孩子,离路了太久,终于找到了家门,那种如释重负的,悲喜交集的泪流。 拾儿腰间的木牌震动了一下。 连秋秋都跟着低头去看。 第九峰的那个位置上,一线银芒象是水流一样向其他位置蔓延。 一,二,三,一直向后。 第七峰的位置也亮了起来。 秋秋转过头看着拾儿,木牌上的银芒映在她的脸庞上,玲珑精致的脸庞看起来有着一层玉石般剔透的质感。 拾儿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庞。 秋秋这个样子,看起来让她显得很不真实。 他心里有着一种难以压抑的冲动,想把她紧紧抓住。 眼前的幸福是这样鲜明深刻,可是曾经的失去象是带刺的荆棘一样紧紧勒在心头。也许再过一百年,两百年,他都无法摆脱这种唯恐失去的恐慌。 她的一切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然后拾儿才想起,第九峰的位置上的那颗石头亮起来了。 这说明,第九峰有掌峰了。 明远现在在是第九峰的掌峰。 秋秋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看着他们脚下堆积得厚厚的一层的银色碎片,就象是秋天里树下堆着的落叶,脚步轻轻一动,就有光屑被弹得飞起。 从这条漫漫长路的那一端,有个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踩在这条银色的路上,越走越近。 秋秋有些囧囧有神的发现。这人是个光头,而且光得很亮,那种仿佛打了一层蜡的莹润光泽不仅可以与星月争辉。甚至都有点赶超它们,赛过路灯杆子的势头。 他的袍子半长不短的。下摆呈不规则状。秋秋从穿越以来,除了乞丐,就没见过这么有特色的着装风格了。 不过等他走到跟前,看得清楚之后秋秋就发现,其实他的袍子还是挺传统挺普通的款式,就是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要涉水过河?所以把前襟掳了起来掖在了腰间。这么一来,自然就呈现出了一种自然的,落拓的不规则状。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明远。 被他的脚步踢动的银芒象浮尘一样飘舞在身周。 明远周身仿佛带着一层“大义凛然”又或是“佛光普照”之类的状态光环。让他原来就俊朗的面容看起来更具有神棍的气质风范。 他很正式的理了一下袖子,把掖在腰间的前襟也放了下来,甚至还紧了紧领口。 做完这一套动作之后,他才向前迈了一步,长揖至地。 “拜见峰主。” 拾儿也郑重肃然的回了一揖。 “徐掌峰。” 秋秋站在一旁。两手拢在一起,观礼。 当然,他们俩拜完了,就轮到她了。 四周的银芒渐渐消逝,重新归于沉寂和黑暗。 明远声音听起来很深沉。套句比较通俗的形容,就是很有磁性。 他的声音好象可以让听到的人的耳朵和胸腔随着他的声音一起震颤起来。 “每一个离开尘世的人,第九峰都会记录下他曾经的的声音和回忆,彻底封存在这段轮回路上。但是从这里取回记忆的人,秋掌峰是第一个。这在九峰的历史上,只怕是空前绝后的唯一一人。” 秋秋忍不住笑了:“这样的人,一个就够多了。” 以前没有过,以后大概也别再有谁象她这么衰了,这种经历真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荣耀。 这段看起来漫长的路,在明远的带领下,竟然没有多久就走到了头。 明远指着前方说:“那就是第九峰了。峰主和秋掌峰今天来得很巧——我们正好一同看看,第九峰真正的样子。” 第九峰真正的样子? 秋秋望向前方。 一片黑暗中,渐渐有光亮起。 那光并不刺眼。 象隔着一层毛玻璃一样,呈现在眼前的一切,就象儿时看过的皮影戏。 影影绰绰,雾里看花。 前方呈现出了一座山峰的轮廓。 虽然在深渊之下,但是第九峰,它也的确是是一座峰。挺拔,屹立,陡峻。 等这座山峰的样子印在眼底之后,那一抹光又渐渐的变黯,消失。 过了半晌,明远的声音在一片昏暗中响起。 “我送你们出去吧。” 出去的路一样是幽暗曲折的。 走了一段路之后,明远停了下来:“从这儿往前,顺着石梯就出去了。” 秋秋跟着拾儿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回过头问:“你呢?” 他不出去? 是的,他不出去。 如果没有什么重大事件,或是出现什么意外,他会终生留在这片黑暗之中。 对一个看来那样热情爽朗性情阳光的人来说,第九峰掌峰的位置真是太不适合他。 但是……秋秋觉得,往好处想,在这里,他离永慧就更近了。 虽然两个人见不到面,听不到对方的声音,甚至无法通一个最简短的讯息。 他不能减轻她的痛苦,她也许根本不知道他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ps: 这一章的标题实在想不出。 错别字肯定有,回头再挑。
317 行走 秋秋身边这一团绿蒙蒙的光亮,刚好够她看清楚周长老的袍子角,但要多看到一些什么就不成了。 走出不远,秋秋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刚才的地方了。 但是她能感觉到,拾儿就在原地,在那儿等着她。 一想到这个秋秋就有底气了。 周长老领着秋秋走过一段很长的石索桥,那些桥索全是一个个石头雕的环套相扣相连,罡风吹过来的时候,那些沉重的石索分毫不动,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这桥是什么人建的? 周长老和她素不相识,又有什么话要和她说? 过了石索桥,又上了一道长长的石阶,周长老停下脚步。 秋秋跟着停下,眼前还是什么都看不清,她心里有疑问也不好开口问。 这难道就到了? 周长老往道旁移了一步:“前面的路,秋掌峰自己走过去吧。” 咦?周长老你这样把人领到半路就甩手不问真的合适吗? 秋秋心说,这要是换个时间地点,自己非得掉头飞奔大叫救命不可。 秋秋试探着往前迈出一步。 没什么异样。 脚下的地面并没有被刻意平整过,有些坑洼不平。薄薄的鞋底踩上去,硌得脚心有些不舒服。 她的脚步声并不响,但这段路走起来可以听到隐约的回声。她细碎的脚步声远远的传出去又被弹回来,在耳边萦绕回荡。 这段路象是越走越窄了。 她伸出手,毫不意外的触到了石壁。 石壁上还有花纹,并不是一片平滑的。 身周青蒙蒙的光亮可以让她隐约看见一点那些花纹的大概。 雕的好象是一些连贯的叙事图画。 上面山川河流,有飞禽走兽。 当然,也有人。 秋秋看图说话的能力并不算强,但是能看出来。图上的人有九个,服饰打扮都不是普通人。 下一张图里,他们在举行什么仪式。 这是……九峰的最开始的那几位开派祖师? 秋秋再往下看。下面的人就显得多起来了,人头涌涌的。弟子门人众多,颇为兴旺,看来这些壁画讲的应该是九峰的创派史。 第九峰听说掌管着宗门的传承这种事情,在这里应该可以看到别处看不到的一些东西。 秋秋一步一步往前走,壁画不知道是什么人刻绘的,线条简单,但是纹理清晰。栩栩如生。 秋秋连初衷都忘了,越看越入迷。 最初的时候,一切都很简单。所有的人都干劲儿十足,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在这个过程中发生的事,简单而让人感动。 但是人越来越多之后,渐渐的,原来的一切渐渐变了味道。门人弟子之间并不是一团和气。就在秋秋面前的这副壁画上面,有一个人躺在地上,死去了。 起因也许是弟子之间的切磋较量,也可能是斗气衔恨…… 但总之,这次意外的死亡就是一个开始。随之而来的是一段混乱的时光。为了替他讨回公道,更多的人门人卷入了这场纷争,死去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有个人出来收拾了这场乱局。 这个人就是九峰的第一任掌峰。 他应该是个处事公道的人,众人都愿意接受他的调停和处置。 秋秋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看到了司刑人,他们第一次出现在石壁上的图画里。 从前她觉得司刑人的存在,很可怕。 但是现在看来,如果没有司刑人的震慑和规整,也许现实会显得更加可怕。 无规矩不成方圆。况且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如果各行其是,毫无顾忌——也许九峰这个宗门早就不复存在了。 壁画肯定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雕琢绘画的笔触纹理也略有不同,但是叙事方式是一脉相承的,非常的客观,立场显得冷静而无情,纯然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记录这一切。 上面的画面一目了然,没有一个字的标注和叙述。也许每个看到这些壁画的人,都会有完全不同的理解与感触。 秋秋深吸了口气,继续再向前走。 中间有一段时间九峰陷入了混乱,甚至一度势微。但是后来又一次众人齐心合力,使门派再次中兴。 这努力的过程令人动容。 秋秋后来着意在里面寻找第九峰的掌峰们。 但是他们的身影极少出现。 第七峰的峰主从来都是单枪匹马,身边连个服侍的童子都没有,弟子也差不多没有收过,标准的孤家寡人。和其他的几峰相比,第七峰显得沉默孤寂。但是在这些九峰历史上的大事件中,倒是有不少地方都能找到第七峰掌峰的身影。 秋秋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画面上是一个用鲜血和全身灵力绘制阵法的女子。 虽然画面上一切都是黑白两色,包括那流淌的鲜血都是令人心惊的沉涸的墨色,可是场面的惨痛凄烈仿佛真实的在眼前展开。 这也是第七峰曾经的一位掌峰。 秋秋用一种几乎是敬畏的心情,指尖轻轻碰触到石壁,在那庞大复杂的阵图上轻轻掠过。 许多疑问都在此时得到解答。 石壁上的一切,让秋秋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完整的九峰。 这个宗门是如何创立的,它经历了多少风雨,又曾经出现过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虽然有内忧外困,可是它却一直屹立不倒,坚持着最初的本心,从来不曾被打垮和击溃。 ……啊,这个是…… 尚真前辈? 秋秋睁大眼,凑近了仔细看。 没错,是尚真前辈。 拿着只笔,扯着衣裳的前襟,站在花丛边就开始画画的人,除了尚真前辈。大概九峰历史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她手里那只笔也特别的眼熟。 那不就是墨霜么。 她那副满心满眼只有画的样子,真称得上是画痴。除了画画,大概这世上别的所有东西全都不在她的眼中。 尚前辈看起来是个很单纯的人。除了画画,别的什么事情她都不关注。或是即使她想关注,也根本不懂。外面的勾心斗角她压根儿无感,别人对她的拉拢或排挤她都不放在心上甚至根本没有发觉有什么区别。 最后是她笔下的纸鹤变成了真鹤,破纸而出,尚真从此消失了踪迹。 众人都说她是悟道飞升了。 但是秋秋真的想不明白。 悟道究竟是怎么一种感觉? 飞升之后的人们,究竟都去哪儿了? 秋秋突然间想到了一句上辈子听过的口号。 好象是冲出地球,迈向宇宙? 她忍不住笑了。 肯定不是这样的。 这一切无法用科学道理去解释的。 就象她现在经历的一样。完全颠覆了她上辈子学到的各种知识。 比如,身体里的灵力是从哪儿来的? 人怎么可以突破地心引力飞起来? 更不要说那些已经几百岁还活蹦乱跳的长老真人们。 就没有一件事是能用那些原理去解释的。 石壁上当然不止是第七峰的事。 还有第九峰的传承。第九峰的掌峰神秘程度简直比第七峰还要严重许多。不管之前是什么身分的人,一旦成为第九峰的掌峰,就会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深居简出,长久的居住在差不多是与世隔绝的第九峰。 真的很不容易。 做的事情不被大多数人理解,甚至被人憎恶惧怕。好友之间渐行渐远,同门甚至慢慢的彻底遗忘了这个人。 传承者,是这样寂寞和沉重。 画面上记述的事情。年代越来越近了。 秋秋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壁画中又出现了一次卑鄙的谋杀。 发生在宗门之内的,同门相残。 被谋害的人,应该是拾儿的母亲,也是第七峰的前任掌峰。 秋秋站在石壁前,紧张得完全屏住了呼吸。 竟然会有这样狠毒的人。 会发生这样的事。 秋秋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并不是她在壁画中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罪恶,可是其他的事情毕竟离她太远了。那些人她也不认得,没有交情,谈不上关切。看到了也顶多是唏嘘感慨一下。 可是这一次是不一样的。 这是拾儿的母亲,秋秋这时候能感到一种切肤之痛。 她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襟,仿佛这样可以压制住胸中乱撞的热血和冲动。 她在这副壁画前伫足半晌,才缓缓挪步再向前走。 这一条路,就象是一条时光之路,她从这漫长的的时光中穿过,短短的这段行程,象是走过了几千年的沧桑。 “啊……” 秋秋诧异。 她看到画上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小姑娘。 她跟着看起来还是少年模样的拾儿一起来到了九峰,就在奉仙阁落脚。 她看起来稚气未脱,但是和拾儿之间显得很亲密,一点都不见外。 这是…… 秋秋的指尖轻轻触着她的脸,她的头发,衣裳…… 这是,这是…… 她的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只是还不能确定。 这是,她自己。 是从前的秋秋。 是她遗忘的过去。 对着静止凝固的壁画,秋秋却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她没想到在这上面会看到自己。 她对以前那么好奇,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详实的从头告诉她,她都做过些什么,经历了什么。 ps: 今天下雨降温了。。
318 秋秋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间她苦苦寻找的东西就跳到面前来了,让她一下子觉得不知所措。 她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这壁画上应该会象记录那些前辈的事迹一样也记录下了她的经历吧? 她低下头别开眼。 突然有种……这种惶恐的感觉,是不是叫近乡情怯? 秋秋再次抬起头来。 好,她做好心理准备了。 不管在石壁上看到什么,她感觉自己都能接受了—— 等等,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 秋秋往前探头,脸都快贴到石壁上了,可是面前的石壁上还是一片空白平滑。 刚才她看到的东西呢? 刚才那上面明明是有刻画的啊,怎么她低个头做个心理准备的时间,这些东西全都没了? 不可能是她看错了吧? 不不,肯定不是看错。 刻绘这些图画的人个子应该比她高一些。人在竖直的表面上写字绘画的时候,会很自然的选择与自己视线平行相对的高度。 可是现在不管高低左右,石壁上确实是一片空白。 刚才的图画哪里去了? 秋秋不死心的伸手去摸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 出了什么事?谁把她眼前的东西掉换了? 风声呼啸着从身畔刮过,有什么东西扑进眼睛里。 秋秋本能的伸手挡在眼前。 风吹得她站都站不稳,往后退了一大步,背贴到了石壁上。 石壁冷冰冰的,寒意从背上涌入,象一股急流一样瞬间流遍全身,秋秋觉得脚下发软,就象有一股暗流。两只脚,半个人,最后整个人都被整个卷了进去。她觉得自己象块石头一样迟钝,一直在往下沉。一直沉,一动也动不了。 秋秋什么也看不清。 无数纷杂的声音象是急切的呼喊她,秋秋本能的想应声,可是她发不出声音来,喉咙象是被堵住了一样。 许多斑驳的光影乱蓬蓬的扑到脸上身上来,酸甜苦辣悲欢喜乐的的无数滋味全搅在了一起,秋秋象是每一种都尝过了。可是又每一种味儿都尝不出个究竟来。 那些声音渐渐的沉淀下去,风也停了。 秋秋站在一片漆黑的空中,身周被无数绚烂的光影霞彩包围。 那一片片象雾气一样的画面,就是从石壁上剥下来的吗? 不…… 不是的。 秋秋伸出手去。轻轻触到了一点温软的影子。 这不是石壁上的图画。 这是……属于她的记忆。 她知道,她能感觉到。 拾儿从不远处向她走来。 他穿过那些纷繁的光影,走到了她的身旁。 “拾儿……” 秋秋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心中百味杂陈。 这些汹涌的过往之中,几乎每一个片都有他的存在。他牢牢占据了她所有的记忆,即使那些都是残破的碎片。 “这些……都是哪儿来的?” 秋秋心中有一股不确定的惶恐。 这些本应该属于她的记忆,散布在这个地方。 “我也不知道。”拾儿轻声说:“第九峰掌管着九峰的的传承,每个九峰的门人,都会在这里留下他们曾经的印迹。” 周长老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峰主说得不错。这些碎片都是被这片地方聚拢在一起的。他们曾经的悲喜和往事,都封印在这片墙上。刚才这一段记忆突然挣脱了束缚,因为你在寻找它们,它们也同样在寻找你。” 秋秋怔忡的站在原地,望着那些一段一段,一片一片的光影和声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秋掌峰,你想找回的过去,就在这里。” 她想找回的过去,就在这里? 秋秋彷徨的张望。 她那么想找回这一切,可是这一切现在就在她的手中,她却突然踌躇不安。 过去的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的她,和过去的她,是同一个人吗? 这些记忆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的脑子里乱纷纷的,无数念头纷至迭来。 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周长老没有现身,也没再出声。 拾儿也只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并没有催促她。 秋秋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希望她找回过去吧? 一定是的。 因为这些过去,每一段都有他的存在。 这是她和他共同的过去。 他所想要的她,究竟是什么样的? 是现在的她?还是……还是一个他想象中的,记忆中的人? 秋秋心里的疑惑和不安慢慢变的清晰起来。 她在怕什么? 她问自己,她在害怕什么? 她怕的是……失去自我。 接受了从前的记忆,从前的感情,从前的好恶…… 她还是现在的她吗? 她会不会被改变扭曲成另一个人?她会不会反而忘记了现在? 她…… 秋秋深吸了口气。 身旁静得出奇,静得她能听以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 跳得那样快,跳得那样不安。 秋秋迟迟没有做出决定,拾儿完全没有催促她。 他只是安静的站在她的身旁。 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理解。 不管她有没有找回从前的记忆,她都是他最爱的人。 他们共有的过去,有悲辛,也有欢喜。 可是在失去的她的漫长的岁月中,他早就不再看其他。 只要找到她,只要看到她,他于愿已足。 秋秋彷徨的目光和孤单的身影让他心中特别的不忍。 她正在患得患失,进退两难。 眼前的一切是她苦苦寻找的,可是真的事到临头,她又不知道如何面对。如何接受。 这些他都懂,都明白。 不论她如何选择,他对她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拾儿。” 他应了一声:“我在。” 秋秋转过头来。 “你有过这样的时候吗?” 不知该如何选择的时候吗? 他认真的想了想。点头说:“有过。” 他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那是在他们从九峰重返中原的时候。那时候魔域的势力无孔不入的渗透,局面异常凶险。他在临行之前。欧长老就替他们卜了一卦。 他可能会死。 他不畏惧死亡,可是他舍不得秋秋也陪着他一同赴死。 一路上他都在犹豫,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找了一个理由,让秋秋回返九峰。 如果有什么灾厄,他愿意一身承受,纵九死而不悔。可是他不愿意她也遇到那些凶险灾难,不愿意她承受苦痛悲辛。他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如果他遭逢不测,他希望她能忘记他,然后无忧无虑的走她的人生之路。 可是事情总不会按照人们事先规划的发展,秋秋回来的太快。让他的盘算落了空。她和他一起进入了封印之地,和他站在一起,并肩面对一切,没有后退半步。 他是决意用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一切去保护他的。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秋秋用她的生命,用她的一切,守护了他。 欧长老的卦没有出错,可是最后离开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他以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但是最后的结果却出人意料。 秋秋轻声说:“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你一直都是你。” “是啊。”秋秋转过头:“我想知道我们从前是怎么相识的。是怎么相爱的。我想感受那时候的心情,那时候的欢喜……就算每一件事你都能告诉我,可是对我来说,那仍然是一个故事,是别人经历,套不到自己身上。” 她还是渴望着自己找回,自己想起。 不但是经历,更是那些感触和情绪。 秋秋往前走了一步。 原本静悄悄悬在那里的光影们突然间被惊扰了一样动了起来。 它们漫天飞舞,象是被大风席卷着,抛到了高高的空中,又开始向下飘落。 就象下了一场大雪。 秋秋仰起脸来,无数细碎的光影碎片,还有那些破碎支离的声音,红色的欢喜,苍白的离愁,灰色的失去,黑色的恐惧…… 无数颜色杂糅在一起,无数声音汇成了一股,秋秋的泪不知何时决眶而出,她泪流满面的站在那里,身子象是难以负载一样不停的颤抖。 拾儿的眼里只有她,全是她。 她的每个动作,每一道细微的声音,每一道反应,他都看在眼中。 秋秋身体晃了晃,就象是从遥远的地方,又象是从她的身体的深处传来了一声叹息。 她软绵绵的向后倒了下去。 拾儿伸出手接住了她,就象接住了一片从心头坠落的雪花。 她那么轻,那么软。 拾儿捧着她的脸庞,秋秋的眼睛半闭着,脸颊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嘴唇象寒风中的花瓣一样失去了红润的色泽,而且还在轻轻的颤抖。 “秋秋?” 秋秋并没有睁开眼睛。 拾儿紧紧的,小心翼翼的抱住她。 这一刻他也感到了惊慌与不安。 他心里没有底。 秋秋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这种找回记忆的方式,真的不会给她靠成什么创伤? 如果她因此而痛苦挣扎,拾儿宁愿她一辈子也别触碰到这些。 “秋秋?秋秋?” 秋秋的眼睛缓缓睁开。 她的目光澄澈得象泉水一样,安静而纯粹。 “秋秋?” 她听到他的声音,可是又象是没有听到。 她的手往前虚虚一指:“你瞧。”
316。九峰 秋秋睡得迷迷糊糊的,听着外头有人说话。 她本来睡得就不沉,再听到那略带催促的声音,她本能的侧耳倾听。 她听到拾儿在问:“……这是真的?是几时的事?” 另一个人的声音听不清楚,拾儿接着说:“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出了什么事? 秋秋坐了起来,拉过衣裳披在肩膀上,她弯腰套上鞋子的时候,拾儿已经拉开了隔门。 “醒了?” “出了什么事?” “是明远。”拾儿说:“他已经失去音讯整整一天一夜了。” 秋秋怔了下:“明远兄?他失去音讯了?” “是的。”拾儿说:“郑长老让人给他送药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这种汤药是调养他的身体用的,每日都需要服用,而且时辰不能出错。送药的弟子找不到他回禀了郑长老,其他人也都一起寻找,都找不到他的下落。” “是……临时有什么急事外出了?” “他没有出去,但是音讯全无,谁都找不到他,我出去看看。” 秋秋已经换好了鞋子,把头发随手一挽:“我跟你同去。” 秋秋不太了解九峰的情况,但是拾儿是峰主,既然门人没有下山外出,就在本门之内突然间失去了踪迹,那估计是发生了不正常的情况。 “他有可能出了什么事?” “即使闭关,也不应该找不到他的下落。”拾儿看来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毫不犹豫,出了奉仙阁的门,就凌空召了一下手。 一只灵禽翩然飞来,落在他们的面前。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夜风带着凉意。吹得人面颊冰冷。 秋秋的脸颊被吹得泛起薄红,灵禽拍打翅膀的声音显得那样规律,毫不犹疑的向着目标飞翔。 秋秋用手拢了一下头发。轻声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第九峰。” “第……九峰?” 秋秋抬起头。 她这几天也听说了一些九峰的情形,现在的九峰也不是每一座峰都有掌峰的。她认得的人里。拾儿是峰主,也就是第一峰的掌峰。林素、管卫、纪云霆,还有一位掌峰一直在闭关,她没有见过。即使算上她,那也只是六个人,还有三个空缺。 其中第九峰的掌峰就是空缺的。 明远,怎么会去了第九峰呢? “是他自己去的?” 拾儿摇头:“第九峰的上任峰主去世之后。事务由一位长老代管,有可能……是他选中了明远,让他去接受第九峰的掌峰传承。” “第九峰好象也很神秘。” 比谁都找不到的第七峰,第九峰当然是好多了。起码旁人能找到它。但是同别的几峰相比,第九峰的地位也如同隐士,极少出面承担什么事务,默默无闻,悄无声息。九峰的门人和弟子们平时根本极少提起第九峰。所以秋秋对第九峰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第九峰很重要。”秋秋的手环抱着拾儿的腰,拾儿将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你记得上次见过的司刑人吗?” 秋秋啊了一声。 那些人让人印象那么深,见一次就不可能会忘的。 “难道……他们就是第九峰的人?” “是。”拾儿说:“即使我是峰主,一旦犯了门规,他们也会毫不留情出面惩治。绝不会循私。” 那可算是真正的铁面无私了。 虽然普通人里尚且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那也只是说说,王子犯法当然不可能与庶民同罪。但是在九峰这里,在那些司刑人面前,峰主倘若触犯门规铸成大错,司刑人就会将他与普通门人一样对待处置。 怪不得第九峰这么神秘! “第九峰同时还掌管其他事务,就象我们从前曾经去过的试炼洞。” 哦,不光管司法刑律,还管后勤基建维护。 灵禽的速度越来越快,象一只离弦的箭破空而去。 东方的山巅处跃出一轮红日,秋秋眼前顿时被金红的光芒填满。她本能的眯了一下眼。 拾儿的声音被吹送到耳边:“到了。” 秋秋努力睁开眼抬头看。 第九峰……峰……呢? 眼前并没有山峰。 她再往下看,下面是一片缓坡——然后她看到了一条很深的裂隙。这道裂痕把完整的山坡从中劈作两半。 灵禽合起双翼,象只梭子似的一头扎进了那条深深的裂隙里。 坑爹啊!说好的峰呢? 没峰的话,坡也不是不行……可为什么第九峰,它不但不是峰,它竟然是条沟! 明明是条沟,却起名叫峰,这也太名不符实了,简直比挂羊头卖狗肉还具有欺骗性。 当时起名的前辈们是怎么想的?明明是条沟居然起名叫峰,是不是觉得八峰一沟听起来不如九峰那么朗朗上口? 灵禽扑进了裂隙中,眼前的光线忽然全部消失,简直就象是从白昼突然间翻转到了黑夜,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吹到身上的风温度也陡然急降,简直象是寒冬腊月吹来的朔风寒气,割面如刀。秋秋打了个寒噤,拾儿的手掌心里已经传来了一股暖暖的热意,瞬间包裹住她全身。 灵禽越向下,四周就越是黑暗,到后来竟然一点光亮都没有。 秋秋心里有些惴惴,眼前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就算没有这么黑,这么快的速度,也不可能看得清楚四周的景色。 秋秋抬头仰望,头顶的一线光亮变得微弱渺茫,很快就再也看不见了。 灵禽还没有落到底,这条沟到底有多深啊? 秋秋紧紧抓着拾儿的手,突然想起几天前听过其他人说的话:“第九峰……好象是禁地?” 她当时只是听到两句闲谈,当时没往心里去,现在突然想了起来。 她这么贸贸然的跟来是不是不妥?不会给拾儿添什么麻烦吧。 灵禽终于落到了底。 秋秋在这样的黑暗中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俗话说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样浓墨一样的黑暗中,她也的确看不见自己的手指。 要不是拾儿紧紧握着她的手,她压根儿一动都不敢动。 第九峰怎么会是这样的地方? 在这里生活的人。难道都不用眼睛看东西吗? 这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已经让秋秋觉得度日如年。 这里不但黑。而且特别的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秋秋想问拾儿话,都在这样的沉寂中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 “咱们……不往前走吗?” 拾儿轻声说:“且等等。” 等什么呢?等事?还是等人? 好歹拾儿在身旁,秋秋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她把拾儿的手不自觉的也握得更紧了。 习惯了这黑暗,心里也不那么慌了。秋秋虽然无法观察环境,但还是能感觉到一些刚才忽略的东西。 这里有些气味。 说不上来是什么气味,很淡。 按说这种不见天日的深涧下面难免积水返潮。哪怕设有阵法,可阵法总不能把空气完全阻隔在外,肯定还会有潮意。但是这里吹来的风冷是冷,却很干燥。 那种淡淡的味道……她想起来了。有些象青草的气息。 在这样的黑暗中闻到清新的青草气息,当然让人心里觉得更加轻松了一些。 拾儿可是峰主,在自家宗门内,还有人、有事能让他这样他静侯枯等,可见第九峰确实不愧禁地之名。 又过了许久。拾儿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提:“来了。” 秋秋下意识的直起腰抬头。 虽然她没看见也没听见什么。 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人声:“峰主。” 拾儿应了一声:“周长老。” 一点绿蒙蒙的光亮了起来,照亮了秋秋他们现在站立的身周一块地方。 “峰主的来意老朽明白。” “明远已经开始试炼了?” 周长老默然。 什么试炼? 秋秋马上想了起来。 是掌峰传承的试炼吧? 她有些意外。 不是说九峰的弟子之中,同一辈弟子门人,只有一次成为掌峰的试炼机会吗? 明远他许久之前不是曾经和林素一起参加过试炼吗? 难道第九峰是不一样的? 多半是这样。 第九峰甚至都不是一座峰,掌峰的传承大概也与旁的掌峰不一样。 “这位是秋掌峰?” 秋秋怔了一下。 旁人都称她一声姑娘。含含糊糊的,虽然客气但是也有一定的距离感。 这位周长老却直接用了上辈子的称呼。 秋秋慢一拍才应道:“是。” 周长老缓缓往前走了两步,从黑暗中走近这团光亮。 他穿着秋秋见过的司刑人那样灰色的袍子,看起来十分古朴。整个人微垂着头,看不清楚面目,忽然间眼前多了这么一个人,秋秋真有点儿不太适应。 “老朽倒有几句话想说,秋掌峰请随我来。” 秋秋有点儿意外。 这位周长老显然以前并没见过她,不然刚才见面时口气不会显得那样生疏。 既然以前没有交情,那周长老要同她说什么? 秋秋忍不住看了一眼拾儿。 “你只管去,我在这儿等你。” 秋秋心里因为他这句话,多少踏实了一点儿。 她向前迈出一步,头顶那绿蒙蒙的光亮也随着她向前移动,正好照亮身前两步远的地方。 ps: 家人病重,几乎时刻都离不了人照顾。 抱抱大家。 什么都没有健康重要。
314。门户 质量真好!绝非假冒伪劣产品。 如果一烧就烂,秋秋难免会为自己识海的薄弱易碎掬把伤心泪。 但现在伤心泪是省了,现实问题是,该怎么出去还是没头绪。 秋秋转头一看,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拾儿居然优哉游哉的在那儿赏起花来了。 那花丑成那样,一团密一团稀的,长得忒奇葩了。 当然,这主要是秋秋画的有问题,所以这花也就按着有问题的结构长了。 这人就不能帮她想一想吗?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秋秋的牙磨得咯吱咯吱响。 她现在用笔还能不能修改他的衣裳?干脆下面再给他裁掉一截算了! 秋秋偷偷拿笔冲着他下三路比划了一下。 这笔当然没有逆天到突然释放出一道激光似的剑气来,噌的一声削掉拾儿的衣裳。 她就是yy一下人出一口闷气,结果拾儿突然间回过头来看她,秋秋立马把笔尖冲着地,飞快的向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很显然她的表情特别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拾儿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 看来他还真是说到做到啊!说不帮她,真的就不肯帮,就给了那么一句提示。 秋秋对着脚下的纸又蹭又磨,什么办法都试了,可是都没法在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这纸肯定不是真正的纸。 不怕烧,也撕不破。 看来想强力突破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拾儿说的是,一念之间。 强力突破的话,跟一念之间这四个字可扯不上关系。 “歇一会儿,慢慢找不用急。” 秋秋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哦……” 刚刚进入这个世界觉得很新奇。可是现在看着四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显得空寂而单调。 而且还不止。 还有一种感觉……就是不踏实。 现实的世界从来没有什么地方是这样的,这儿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是真实的世界。 进来待一会儿玩玩还可以。但是长久待在这么一个地方,毫无生机。让人全身上下都不舒坦。 到底出路在哪儿呢?怎么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拾儿那么气定神闲的样子,看得出来他一点都不着急。 当然,也许他是涵养功夫特别到家,心里急但是秋秋看不出来。 不过秋秋想,他把出去的方法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可见那个方法一定不难。 她的思考方向好象钻进了一条死胡同,如果再顺着这条路走。她只怕折腾半天也不会有成效。 得换个方向思考。 一念之间…… 这件事做起来一定不难,肯定是她会做,能做的事。 她会做什么?能做什么? 从到这个空间里,她也就随地乱涂乱画。甩了一地墨点子,还画出了一个拾儿。 这些事,都是靠着墨霜。 秋秋看看手里的笔。 她要出去,肯定还得着落在墨霜上面。 不,不能总想着要出去。刚才她就这么一路想啊想的,想进了死胡同里了。 换个角度来思考试试。 比如……如果她现在不是要从这个地方出去,而是在这个空间的外面,想要进来的话呢? 如果想进入一个地主,当然得找一个入口了。 人们想要进入一个地方。当然要找……门户。 拾儿看着秋秋坐在那儿出了一会儿神,眯着眼咬着唇,怔怔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可爱。 她全神贯注的想一件事情时,那股子劲头特别有感染力。 秋秋忽然扶着地半跪在那里,拿着墨霜在纸上画了起来。 一道长长的竖线,转折,转折,最后变成了一个长方形的框。 秋秋往后挪了一些,打量了一下自己画出来的长方形,提起笔来又给这个框加了个把手。 有了这个把手,这个空落落的方框看起来就变了样子。 象是一扇门了。 事实上,这也的确真的变成了一扇门。 秋秋伸手去拉门把手。 这扇门被打开了。 一阵风吹到了脸上,秋秋半张着嘴看着门那边的景物。 她从来没有感觉到颜色是这样丰富动人。相比身后的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简直让她感动的想流泪。 “真的成了……原来出路这么简单就能找到。” 拾儿站到了她的身后。 “你看,真的很容易。” “是啊……” 秋秋现在明白了,拾儿说的确实没错。 要出去,的确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她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可以画出一扇门来呢? 真够笨的。 费了那么大力气,结果却是这样简单,简单的让秋秋觉得走了半天弯路的自己实在是太笨了。 这个世界是她的意识所形成的。 但是她的意识之中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一片空白的闭塞的空间,把她自己囚禁在里面? 秋秋站在门边,手紧紧握着门的把手。 找到了出去的方法,随时可以离开,但是秋秋心里的疑问反而有增无减。 为什么两人好好的在双修,她的意识却等于是被自己禁锢起来了? 如果不是她偶然画了拾儿,把他也带到了这里来,那她得在这儿困多久?也许她用尽方法都无法离开…… 这种可能性只稍微一想就让人觉得身上发塞。 “怎么了?” 秋秋看看拾儿:“我在想,这里是怎么一回事。” “答案都在你自己的心里。”拾儿摸了摸她的头:“走吧。” 拾儿都说要走了,秋秋当然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她的注意力被转移的很快,马上开始纠结另一件事了。 拾儿刚才摸她头的感觉,怎么好象在打发小猫小狗似的?她可是他的爱人啊,如果要安慰她,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的动作。比如亲亲,拉手,揽着肩膀或是搂着腰之类的…… 哪个都行。干嘛非摸头? 是为了显摆他个儿高,还是她在他眼里头的地位或智商就是和小猫小狗们一个水平的? 秋秋一脚踏出了这扇门。拾儿紧随其后。 等她回头去看的时候,门后面那个一片空白的世界产生了无数的裂痕,一眨眼的功夫就碎成了无数零星碎片,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他们现在还是站在湖边的古树下,一切就象他们从未离开过一样。大白趴在树根处打盹,火儿还待在湖水里面,时不时的露出水面吐个泡泡。这里是他待了几百年的地方。到这儿他就等于到了家,特别的自在,特别的舒服。 秋秋转头看了一眼拾儿,不无遗憾的发现。拾儿身上穿的不是那件轻纱浴袍了,而是他身上本来的那件袍服,包得严严实实,从头到脚纹丝不露。 “先回去吧,火儿可以暂时留在这儿。” 秋秋点了点头。 他们的确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等回到奉仙阁。明明时间没过去多久,可秋秋竟然有一种“终于回来了”的感觉。就象出了一趟远门,与家阔别了很长时间一样。看到手边的茶盏都觉得久违了,但盏里的茶尚有余温,证明他们其实根本不曾远离。 “累了吧?” 秋秋毫不客气往他肩膀上一靠。 她现在感觉很奇怪。 身体一点儿都不累。但是心觉得累。 她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墨霜。 她画画毫无天份,修道的悟性也不高,和那位尚前辈完全走的不是一条路。 为什么自己却能得到这么一份宝贵的,不平凡的传承呢? 尚前辈为什么会传给她一管笔呢? 秋秋原来没有深想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发生的事情让她忍不住去想。 修道讲究的是一个缘字。 这个字最为虚无缥缈,很难解释,可遇而不可求。 尚真前辈是想告诉她什么事?还是希望她能悟出什么道理? 秋秋用手丈量着着笔杆,把它在手心里来回的抚摩。 拾儿一直没有作声,就这样让她靠着。 刚才那个象纸世界一样的地方,出现在她的识海中,应该也不是偶然的吧? 为什么好好的,她会把自己陷入那样一个地方?简直象是作茧自缚。那是她的识海,她自己困住了自己。 换句话说,就叫画地为牢。 秋秋想,她完全没有理由和自己过不去啊。 究竟其中有什么玄机呢?
308 联想 拾儿推开隔门回来的时候,秋秋抱着火儿靠在窗边,已经睡着了。 夜色中,她的轮廓显得既柔和,又单薄。 火儿机警的睁开眼,两只白天看来是纯黑色的眼珠,现在突然露出了金黄的瞳色,寒光闪烁。 不过在看清楚接近的人是拾儿之后,火儿眼里的金光重新消没,他打了个哈欠,在秋秋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秋秋也醒了。 “回来了?”她有点迷糊。 刚才明明是想打坐运功,等他回来的。 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拾儿在她身边坐下来。 “他们呢?” 林素和郑长老他们,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扰攘的一天之后,两个人能这样待在一起,秋秋就觉得很满足。 拾儿递给秋秋一盏茶,淡绿的茶水,有点薄荷香。 秋秋喝了两口,亮亮的水迹留在她的唇角。 拾儿轻轻用手指蹭了一下那点水光。 秋秋笑笑,剩下半盏茶被拾儿接过去喝了。 他又取过一盒琉璃果来给她。 果子都熟透了,半透明的,紫红的颜色,玲珑剔透,怪不得会得琉璃果这个名字。 这种果子中原没有,是九峰的特产。 “现在山上这种果子正是成熟的季节,还可以腌制成果脯,另有一番风味。” 秋秋拿起一颗,送到嘴边咬破皮。 丰盈甜稠的汁水顿时在口中满溢。 秋秋惊喜的睁圆了眼睛:“好甜。” 琉璃果带着一股特殊的清香,虽然汁液甜蜜。可是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发腻。 “好吃吗?” “嗯。”秋秋也拿了一颗递给他:“你也吃。” 拾儿对这种姑娘家喜欢的零嘴儿并不感兴趣,可是秋秋把果子递过来,他十分自然的就凑过去咬了一口:“不错。” 一碟果子被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全吃光了,秋秋意犹未尽,吮了吮沾着汁水的手指头:“这个是在哪里摘的?” “明天我陪你去摘。” “好啊。”秋秋笑了:“自己摘的肯定更好吃。” 拾儿心里涌出一股怜惜之情。 秋秋一个人在九峰,没有熟识的人,对这里的一切都还陌生。可是他却不能时时守在她身边。 他们两人之中,别人总觉得是他屈就。是他在包容,因为秋秋年纪轻,应该不太懂事。 可是拾儿自己明白,秋秋才是那个总是在包容,在迁就的人。 他让她一起来,她如同前一世一样来了。 他让她待在奉仙阁,她就待在这儿并不到处走动。 她唯恐给他惹上麻烦。 拾儿觉得。自己给她的快乐,从以前算起,就那么少。 他肩膀上有卸不下的重担。 她都理解,都体谅。 可是他自己心里有愧。 拾儿握着她一只手。 秋秋的手秀气而绵软,指节平滑,指甲有着淡淡的莹润的光亮。 拾儿用一种酸楚而虔诚的心情,将唇印在她的指尖上。 她的指尖上还带着琉璃果的清香和甜意。 秋秋咬着唇看着他。 拾儿的睫毛很长。很密,垂下眼帘的时候,把眸光全遮挡住了。 两个人在月下缠绵成一道影子。 秋秋的头发披开来散在地席上,衬着身段更加清瘦玲珑。 班驳的红痕象揉碎的桃花在雪白的肌肤上绽放,秋秋的手插进拾儿的头发里,把他拉近,然后亲吻。 两个人的唇都是热的,呼出的气息发烫。 真奇怪。 秋秋模模糊糊的想。 以前听紫玉阁的姐妹说起这些事,说总是欲大于情。 可是秋秋自己的体会,却正好颠倒了过来。 她感觉到和拾儿在一起的时候。当拾儿紧紧拥抱着她,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时候,她才学到自己的生命变得完整了。 所有的不安和孤寂都被填得满满的,再也没有一丝遗憾。 额前和颈后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粘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秋秋轻声呻吟,但后来她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她觉得她象是在惊涛骇浪间翻滚,气都喘不过来。 “拾儿……” 她本能的呼唤他的名字。声音破碎而急促。 拾儿的手托起她的脸庞,一个吻重重的落在她的唇上。 远远的,河滩上传来哗哗的水声,风吹过芦草。长叶沙沙作响。 两个人肢体交缠躺在窗前,拾儿扯过一边散落的衣裳搭在他们身上。 她裸露的肩膀上有点点红痕,拾儿的唇轻轻在上面蹭过:“疼吗?” 秋秋摇头。 她就这么枕靠在拾儿肩膀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重新找到了呼吸和心跳的正常频率。 她侧过身坐起来,背对着他披上衣裳。 长长的头发披在身上,秋秋拿出柄梳子来,从上到下缓缓梳顺。 拾儿也坐了起来,接过她的梳子替她梳理。 秋秋侧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有淡淡的羞涩,还有浅浅的温存的笑意。 拾儿这一次没有食言,第二天果然一早就起身,同秋秋一起去摘果子。 九峰这里名叫九峰,可并不止九座峰,青山连绵,树木花草葱郁茂盛,处处都是美景。 拾儿带着秋秋去的是一处溪流边,那儿有一大片琉璃果树。现在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树梢上一串串的果实挤挤挨挨,沉甸甸的把枝条都压得坠下来。 火儿高兴的叫了一声,揪着大白的耳朵,两个家伙急不可待的冲进了果林里。 红色的果子被墨绿的叶子衬得象是一串串诱人的珠宝。可是珠宝是冷冰冰的,生硬生硬的,哪象这果实一样,又甜蜜又馨香? 秋秋还特意带了一只篮子来。她着迷的看着溪边的一大片果树,眼睛闪亮亮的。 “去吧。” “等等。”秋秋把篮子放下,拿出一块紫浅色的带碎花的布帕把头发包了起来,转头问他:“不难看吧?” 当然不难看。 拾儿觉得她怎么样都美丽。不包起头发也显得秀气,这样包起来显得俐落俏皮。 秋秋解释:“这树不高。等下摘果子的时候,肯定会被树枝勾住头发,那可够麻烦的。” 拾儿点头:“我知道,你告诉过我。” “真的?”秋秋问:“我告诉过你?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那可是很久以前了。 那时候秋秋还是个胖墩墩白嫩嫩的小姑娘,一门心思就是捣鼓各种零嘴吃食。秋天的时候她拉着他去山上找栗子、果子,也是这样把头发包起来,挎着小篮子。脚步轻快,有时候甚至还会哼起小调来。 她不大记得住那些山歌小调的词,记不住也不重要,反正她哼得开心。遇着会的词就唱上一句,不会的就含糊的哼过去。 喏,就象现在一样。 秋秋又在哼歌了。 好象是什么,采什么的小姑娘? 拾儿恍惚了一下。 很多年前他就听她哼过这调子。 背着一个大竹筐……嗯嗯嗯……她采的最多。嗯嗯嗯……她采的最大…… 忽然间秋秋停下了动作,扶着树干哈哈大笑起来四喜迎春。 拾儿好奇的问:“你笑什么?” 秋秋摆着手说:“不能说,不能说。” 这一幕,似曾相识。 很久以前应该也发生过。 那时候拾儿也问她原因,她同样没有说。 那种自己偷偷乐的样子象是偷吃了灯油的小老鼠一样。 当年拾儿想,她肚里藏不住话,多半不到天黑,她就会把自己突然大笑的原因主动说出来了。 可是那一次他猜错了。 一直到后来,秋秋也没有告诉他原因。 拾儿这一次不打算再把疑惑留下去,他接过她的篮子。又认真的问了一次:“你究竟为什么发笑?不能和我分享分享吗?” 秋秋眨眨眼:“这个……”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秋秋也在嘀咕,这个,怎么和他说呢? 说她刚刚在哼歌的时候,突然想起那则经典笑话,说一男在林间睡觉,一个小姑娘来采蘑菇……呃,然后第二天,尝到了甜头的该男又在林间睡觉。一个大妈来蘑菇…… 而且…… 秋秋看了一眼拾儿。 挺巧的,现在也有一个采果子的她,还有一个拾儿。 但是她这么正派的人,当然不会把他当果子采了的。 拾儿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她的回答呢。 这让她怎么说啊? 说她联想到了辣手摧……那个吗? “哎呀你就别问了。不是什么大事儿。”秋秋顺手从篮子里摸出一个琉璃果来,拾儿一张嘴,就被秋秋塞了个正着。 “甜吗?” 拾儿努力把果子咽下去:“甜。” “哎,那边的果子好象更红,说不定熟得更好。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秋秋连拖带拽的把拾儿拖走。 呼——总算蒙混过去了。 今天的成果是丰硕的。 而且自己摘的果子,怎么吃都觉得比昨天的果子要甜。 秋秋在果树下铺了一张垫布,把果篮放在上面,又把带来的点心和茶也取出来。 哦耶……野餐! 火儿和大白也从长草里钻出来了,这两个吃货只要一闻到香味儿,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会跋涉而来的。 秋秋给拾儿斟了杯茶:“来,先喝水,解解渴。” 虽然知道拾儿不会象普通人那样有饥渴疲惫的感觉,可是秋秋玩得相当乐在其中,拾儿也相当的配合。
307 猜测 如果说纪云霆是为了自己在宗门内的地位不受影响,才会故意做出今天的事情,秋秋就不会觉得太意外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放之四海皆准。 但纪云霆竟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林素? 秋秋好奇的坐在一旁。 纪云霆为了林素故意拖延救人的时间,而林素现在又跑了来替纪云霆承担罪责。 秋秋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如果说是林素和管卫之间发生这件事,秋秋肯定不会奇怪的。因为他们俩关系好是人尽皆知的事。 可是纪云霆…… 平时真没谁见着他和林素特别亲密。 纪云霆做的这事儿,就算他是个掌峰,而且这件事也拿不到他的什么实际证据,但是只要拾儿想要惩戒他,他肯定脱不了身。 林素索性把事情都摊开了:“峰主你知道,我这个人平时总是尽量表现得宽厚大方,其实呢,我是很爱面子的一个人,什么事儿都希望能做得完美无缺,都能做得面面俱到。而偏偏在我这辈子最要紧的这件事上,我总是心里不舒服。也许别人根本不在乎,也从来不会在背后议论,可我就是总惦记这件事,总是怕别人说我得位不正。” 拾儿把茶盏轻轻朝他推了一下。 林素握着茶盏,轻轻吁了口气:“其实旁人没有一个把这件事当大事的,只有我自己把这件事看得比天还大,多年来旁人早忘了明远这个人了。我自己却对他耿耿于怀。” 秋秋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响,她轻轻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看了一眼。 纪云霆来了。 他站在奉仙阁的台阶下,静静的看着奉仙阁敞开的门。 这两个人…… 秋秋觉得自己站在门口也不是,再进屋去听着也不合适。 过去的事她想不起来,现在这件事……她觉得自己也没立场插话。 秋秋索性进了内室。 大白和火儿俩货不知道从哪儿疯了一圈儿回来了,大白一身毛皮上沾满了草根泥屑——这货是去打地洞了吗? 火儿看着倒还体面,小褂肚兜都没破。也没脏,就是…… 秋秋皱起眉,走过去把火儿拎了起来,仔细再看了一眼。 不是她的错觉。 刚才她看到本来应该挺合身、比较宽松的肚兜和小褂都有点儿紧紧的捆在火儿身上了,还以为是不是浸了水衣服皱了缩了。 可是这么细看,不,不是衣服小了。 是火儿又大了一圈。 这孩子简直跟哪吒一样啊。见风就长! 长这么快真的没问题吗? 秋秋看了一眼隔壁。 这会儿也不能去找拾儿商量,他那边儿正办正事儿呢。 秋秋只好自我安慰,过会儿再商量也是一样,反正火儿肯定不会在这短短的一会儿里长成擎天柱。 两个小家伙缠着,百般厮磨讨好要吃的。 秋秋先掏出兔粮来给大白,然后看看火儿,十分犹豫的掏出一把肉干来。想了想,还又装回去一半,掌心里只剩下了可怜的几片。 火儿十分委屈,看看秋秋掌心里少少的肉干,再看看大白面前那一小堆看起来就数量众多的免粮,可怜巴巴的瞅火儿。 “你先将就一下吧。”秋秋不为所动:“等下拾儿来了,他说你没事,你想吃多少都行,我都不拦着你。” 火儿只能委委屈屈的先屈就这几片肉干了。 秋秋看大白那一身草屑实在碍眼,她摸出把刷子来。拍一拍大白的背示意它趴下,然后从头开始替它梳毛。 大白舒服得要命,头枕在秋秋膝上,三瓣嘴飞快的张翕咀嚼,享受着高端vip梳毛服务。 火儿看得眼馋,也凑了过来一把。 秋秋也意思意思给它梳了两下。 火儿不满足,示意还要。 秋秋都让它给蠢笑了:“大白这一身是毛,所以得梳好多下。你就头上这么几根毛。两下就梳完了,还要再梳什么?” 火儿眨巴眨巴大眼睛,看了看大白的一身油光水滑的白毛,再看看自己身上娇嫩嫩的皮肤。这差别真是天差地远。 火儿一时间悲从中来,叼着最后一块肉干,垂头丧气的发呆。 秋秋把他们两个收拾齐整了,自己也洗了把脸换了衣裳。 这会儿郑长老也来了,他没去正屋,而是直接来了秋秋这边。 秋秋十分意外,连忙起身相迎。 “郑长老?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郑长老人老成精,对秋秋当然没有半分失礼之处,笑呵呵的进来坐下:“本来是想寻峰主讨个主意的,看来只能先等一等了。” 秋秋给郑长老倒了杯茶来。 郑长老问秋秋:“秋姑娘是不是对今天的事儿觉得一头雾水?” 秋秋老实的点头。 郑长老说:“刚才多亏了秋姑娘宽宏大量,点头原谅了他们。不过秋姑娘心里多少得有些不舒服吧?那会儿差不多是赶鸭子上架,那个头你是非点不可的,不然的话两条人命就等于丧送在你手上了。这件事儿,说起来也是我们太急切了。” 秋秋倒没有什么不舒服。 郑长老说的对,虽然她根本不清来龙去脉,可当时决定权在她手上,她要是不点头,明远和永慧两个人很可能就马上会死在面前了,所以那个头她一定得点的。 她只是对往事很好奇。 同时,对于自己始终想不起过去来,又觉得很沮丧。 她倒没有什么被逼着点头的不甘。 “我现在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说起来,永慧当时以下犯上,罪名可着实不轻。她现在认了罪,求归宗门,但是不代表她以前犯的错就都一笔勾消了。如何处置发落她,我正要来请峰主的示下。” 秋秋有些意外:“怎么?还要另行处置?” 当时她不是已经说过原谅了吗? 郑长老笑了:“那个原谅,只是说承认他们回归宗门,可不代表前事就绺往不究了。不然的话以后的弟子们可都有样学样了,这个先例万万不能开。” “但是,永慧和明远他们……现在能经得起惩戒吗?” 就他们俩那样,别说惩戒了,只要照料的稍微疏忽一点,说不定还会死的。 郑长老笑得象只老狐狸:“这个秋姑娘不用担心,丹房里不知道攒了多少培元调养的丹药呢,这些年来总没有什么地方用得上,现在可不都能派上用场了?不出三天,我管保把他们养得膘肥体壮,经揍耐打。” 汗…… 秋秋怎么听着郑长老这不象是形容救治病人,倒象是养猪待宰的口气呢。 秋秋对九峰的门规不太了解:“那象他们这样,会定个什么处置呢?” “明远嘛,还好说,他犯的不算大错,可是永慧就不一样了。” 秋秋突然想起上次见到的秀茹,她说她曾经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幽禁了几十年。 这个永慧犯的过错,比起秀茹来肯定更重,那么处置大概也会更加严厉。 秋秋对九峰确实不够了解,她真的不清楚比秀茹还重的处置是什么? 难道会是处死吗? 呃,应该不会吧…… 那,比死刑轻一等的,是无期徒刑? 秋秋想起秀茹描述的幽禁,深深感觉这漫长的幽禁说不定比死还可怕。 既然是处置自己人,犯了错,而且也认了错,总得给一个改过的机会。 哪怕处置得再严厉,如果还有一线希望,那人就不会彻底绝望和自暴自弃的。 秋秋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郑长老态度慈和,言语诙谐,和他交谈倒也是件愉快的事。 郑长老和秋秋讨论了一会儿大白的事。 据郑长老说,大白这只兔子屡有奇遇,虽然它自己没有刻意追求,但却拥有十分纯粹的心性和灵力,这是十分难得的事。如果好生照料培养,将来只怕也是有大造化的。 秋秋笑着应了。不过她想,一只兔子有什么大造化?难道大白也会象火儿一样变成人? 还是它能超凡脱俗,从此不做凡间的兔子,而是能跑到月亮上去当捣药玉兔吗? 好奇归好奇,秋秋没有半点儿想要强求急进的念头。 顺其自然吧。 太过刻意,也许倒会弄巧成拙。与原来的期望背道而驰。 隔壁的谈话应该是告一段落了,郑长老站起身来同秋秋告辞,然后去见拾儿。 这一个两个都是来说怎么处置人的,全不是轻松的话题。 纪云霆的这种行为会被怎么对待呢? 说事情很严重吧,他做的事又没有太出格,只是拖延了一下时间。 可是要说不严重,这上头牵扯了两条人命。而且这两个人现在已经重新回归宗门,说得严重一点,这就是残害同门的大罪了。 这件事还牵到林素。 秋秋同纪云霆没什么交情,就算被他利用算计了,秋秋也没有太气愤。他如果被处置,秋秋也不会特别关心。 但是林素不一样。 林素这人处事周到,在秋秋还没到九峰来的时候,他就早早对她释放了善意,还给了她一个信物呢。 如果他因为这件事而遭殃,那真是…… 会让人觉得很遗憾。 大白轻轻舔了一下秋秋的手指,秋秋摸了一下它的长耳朵。
305 生死 奇怪的是云梭的速度这么快,坐在里面却没有那种异常颠簸不稳的感觉。 一定下神来,秋秋就忍不住去想,他们现在要去见谁?为什么纪云霆要故意拖延时间? 如果只有她和拾儿两个人,她一定直接就问他了。 但现在还有管卫和郑长老在。 秋秋只能把注意力都放在云梭上面。 她注意到,云梭的前面那道银线始终没有消失,一直在闪烁着晶莹微茫的光亮。 拾儿主动给她解释:“这根线可以纵贯万里,一端连着的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另一端则是在我们原来出发的地方,有了云梭,不论来去都十分方便。” 秋秋见过秀才娘子用织布机织布,织布梭牵系的是纬线,虽然秋秋没学会怎么织布,可她没少看。 “任何地方都能够连系起来吗?” 这太逆天了,简直是雷达导航+全球卫星定位二合一。 拾儿是怎么弄出这种交通工具来的?到底他俩谁才是穿越的啊? 也许修真和科技在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其实是共通的? 长围谷是个让秋秋非常意外的地方。 云梭落到地面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了,暮色四合,管卫扶了秋秋一把,她从云梭上下来。 脚下的地面异石奇突,硌得脚底生疼,四面荒凉得没有一丝声息。这儿除了石头和沙砾,几乎什么都没有,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灰黄色,和绿树葱郁的九峰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里一点生机都没有,一片死寂压抑。 拾儿收起云梭,环顾一眼四周。 秋秋轻声问:“这儿就是长围谷?” “是。” 秋秋忍不住问:“我们来这里见什么人?” 郑长老走在后面,管卫离他们虽然近。但是管卫这个人的嘴无比严密,很难撬出缝来。 最后还是拾儿回答她:“一个同门。” 这种地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适合生存居住,也许有什么特殊的修炼价值? 但是看他们都并不轻松的神色。秋秋想,大概这种猜测也是站不住脚的。 秋秋在记里默记着他们走了多久。他们脚程不慢。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大概走了十几里路。 四周荒凉安寂,一路上单调的几乎一成不变的风景让人心理上觉得这条路更加漫长。 拾儿先停下脚步,他向左前方望了一眼,转变了方向。 这些奇突无规律的乱石之中其实根本谈不上有路,如果全是普通人,大概在这里的地方根本就是举步维艰。根本就无法前进。 左边更加难走,遍地尖石,根本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老天真神奇,既可以造就九峰那么钟灵毓秀的美丽风景。灵气又那么充沛,称得上人间仙境。 可是就在离九峰大概千里之外的地方,居然有这么一片荒凉不毛之地。 “就是这儿了。” 面前是陡削的山壁,在一个很隐蔽的位置上,有个不大的山洞。 这不象是人凿出来的山洞。应该是天然形成的裂隙,洞口并不大,不过弓下腰钻进去之后,可以看到里面还算宽敞。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吹在身上的风带着呜咽声。非常的寒冷。 洞里有亮光。 那光亮显得微弱,明灭不定。 再转过一个弯,秋秋看见了面前石洞里的情形。 那儿有两个人。 他们看起来衣衫褴褛,毛发蓬乱,一个坐在那里,一个横卧在地下,身上胡乱搭着一张兽皮。 郑长老快步上前,先看了一眼那个卧在地下的人。 秋秋虽然没有过去查看,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个人身上沉沉的死气。 这个人还活着,但是,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遥。 写信的人是这两人中的哪一个? 还半坐着的那个人的反应很迟钝,他们几乎都走到跟前了,才发觉他们的到来。 这是个女子。 虽然她老迈不堪,鸡皮鹤发,可还是能看出她是个女子。 她的声音嘶哑,几乎不能发出连贯的声音。 她说:“救……他……” 郑长老回头向拾儿说:“中了毒。” 拾儿问:“什么毒?” 郑长老说了一个名字,秋秋听都没听过,应该是很棘手的毒物。 那个衰老不堪的女子还在请求:“求你,救……他……” 郑长老露出有些为难的神情:“永慧,不是我们见死不救。你也知道门规,今天就是个陌路人中了毒,我都能救。可是被逐出门的弟子,我们不能救。” 那个叫永慧的人象是突然爆发了力气,一把抓住了郑长老的手腕:“让他……让他再入门……就能救他了。” 秋秋算是明白这中间的过节了。 虽然他们的对话很简单。 这两个是九峰的弃徒。 每个门派都是有门规的,要管理约束一众弟子,必然会有惩罚的条规。 就象郑长老说的,他甚至可以救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却不能救地下快死的这个人。 他们肯定是犯了很大的错才被逐出宗门的,所以宗门中人不能对他们提供任何帮助和援手。 郑长老转头看了一眼拾儿:“如果他肯认错回头……” 从郑长老的本意出发,他也不忍见徐明远就此丧命。不说他和徐明远的师父曾有旧交,徐明远悟性惊人,本来是有望成为一位掌峰的人选,可是他却因为一个女子走入歧途,甚至离开了九峰。 如果明远愿意认错,回归宗门,那么于他,于九峰而言,都算是一件好事。 拾儿点了点头。 管卫上前一步,拉起地下那人的手。缓缓输入灵力。 过了片刻,那人发出一声沉重的喘息声。 永慧急切的唤他:“明远,明远?你醒了吗?峰主来了。郑长老来了,他们来救你了。” 那个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双眼已经混浊不堪。双目看起来涣散无神。永慧又重复了几遍她的话,他才好象听懂了他说的是什么,目光慢慢转向他们几个人。 秋秋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能察觉到这两个人身上没有任何灵力,如同普通人一样。 而且他们身体的腐朽衰败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普通人的身体,在现在这种生活条件下,能活六七十岁已经可以称得上一句高寿。那句“人生七十古来稀”可不是说着玩的。而这两个人的身体,已经没有一点儿生机。看起来怎么也已经超过了普通人能承受的极限,他们却还依旧顽强,痛苦的活着。 这样充满痛苦的生命,为什么还要苦苦坚持? 他们能活到现在。一定用了某些药物,或是一些违禁的方法。被九峰驱逐,但是他们脑袋里的东西没消失,他们曾经学会的掌握的知识,现在用来苦苦延续已经到了极限的身体和生命。 “明远?”郑长老唤了他一声:“还认得我是谁吗?” 那个人没有发出声音花田篱下最新章节。秋秋仔细看,发现他的喉咙上有伤,伤口很深。 这个人命在旦夕,随时可能会死去。 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但是他的眼轻轻眨了一下。 示意他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秋秋看出来了,如果管卫这时候松开手,那么他微弱的生命之火很可能就此消散,呼吸,心跳……所有的生命征兆会立刻停止。 “永慧送了一封信回去,请我们来到这儿,你现在很危险,你知道吗?”郑长老长话短说:“现在你如果答应承认你以前的过错,愿意重新回到宗门,峰主就在这里,他可以做主重新收录你,我就能救你的性命了。”郑长老把话说的很清楚:“你要是答应,就再眨一下眼。” 可是那个人,在听明白了郑长老的话之后,却把头缓缓的,用尽全身力气朝一边扭转。 去看永慧。 永慧声嘶力竭,艰难的恳求他:“你快……答应啊。” 秋秋有些意外。 眨一下眼,就是生,就能从此摆脱普通人的生老病死折磨和苦痛,简直是一步登天。如果不答应,那就是死。人死万事空,什么都不必再提。 这种选择摆在面前,一边天堂,一边地狱,根本没有什么悬念,也不该犹豫。 可是这个人,这个明远,竟然是要放弃生的机会。 永慧干涸的眼眶里已经流不出泪来,她艰难的恳求他:“快,答应……” 秋秋的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 她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简直就是一桩千疮百孔的屋子,不用去推,只要一阵风吹过,自己就会垮塌。 这个明远命在顷刻,她的只怕也是一样,能不能活过今晚都难说。 秋秋想起从一开始,他们讨论的就只有这个明远的生死,至于永慧自己,提都没人提。 她自己也要死了,她肯定知道。 她为什么不为自己求恳活命?明远如果答应了郑长老,得到救治,她呢? 她如果得不到援手,也就要马上死去了吧? 秋秋看着这一对极度潦倒的男女,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描述他们。 郑长老又问了一次,明远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露出象是歉疚的神情,但是更多的还是坦然。 郑长老和管卫互相看了一眼,只能摇了摇头。郑长老说:“他不答应,我也无能为力。” 管卫的手还握着他的手,即将松开。 他一松开,失去灵力的支撑,这人马上就会死。 ps: 天气突然又变冷了,今天气温好象是三度到十一度,把已经收起来的毛衣又翻出来穿上。 每到晚上就特别焦虑,不敢去睡,怕家人半夜疼痛发作。 抱抱大家~要多注意身体,也别忘了多关心家人。
302。同门 两人说着话,纪云霆说话也让人觉得很舒服,不唐突,很亲切。 有两个门人匆匆赶来,连向纪云霆行礼都显得仓促:“纪掌峰,宋长老请您去一趟,有要紧事。” “知道了。” 秋秋善解人意地说:“既然有事,那纪掌峰就快点过去吧。” 纪云霆忽然心里一动:“秋姑娘若是没事,不如同我一起去看看吧。” 秋秋有些意外:“这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纪云霆说:“秋姑娘也不能总这么闷在屋里,四处走走看看,散散心。以后日子长着呢,早些熟悉一下不是更好吗?” 这说的也有道理。 管卫带着她出去,也是为了让她熟悉环境,希望能唤起她过往的记忆。 作用也是有的,秋秋在漱玉泉就能隐约感觉到什么,虽然那感觉很缈茫。还有,她还找到了第七峰。 可见这种方法是有用的。 拾儿对这件事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他总是对秋秋说,顺其自然。 哪怕她一直想不起来,他对她也不会有所改变。 但是秋秋自己想早点儿想起来。 她有的时候觉得,自己面对的过去,就象是一张肖像画。 有身体,有背景,但是面目那位置上是一片空白。 她努力的想把这最后一片空白填补上,但拿着笔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过去的那个她,有什么样的眉毛,什么样的眼睛,她还是毫无头绪。 秋秋随纪云霆一起走,她能感觉到那两个弟子时不时的在偷看她。 他们的两边脸上,一边写着好,一边写着奇。 这些弟子很年轻。他们多半不知道秋秋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她都做过些什么事。跟着纪云霆到了宋长老处,秋秋才知道自己来得不巧了。 宋长老也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很得体的请秋秋和纪云霆一起进去。 长而阔的厅堂里,居中跪了几名弟子。场面显得十分紧张严肃。 秋秋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这明显是要处置人了。 她来的真是不巧了。 宋长老让她在一旁坐下,对纪云霆简单说了情况。 这几句弟子是因为几句口角,后来直接动起手来,有两个还受了一伤,一个伤势比较重,已经送到郑长老处去医治了。其他几个人。现在就都跪在这里等侯处置。 九峰的门规里头对同门相残的处置是很重的,现在宋长老就是要问清缘由,然后对人做出惩罚。之所以请纪云霆来,并是因为其中两名弟子都算是第六峰的门人。这件事绕不过纪云霆。 秋秋觉得这种事是九峰的门派内务,纵然拾儿不把她当外人,可是其他人会怎么想可不一定。 她一边分神听着宋长老和纪云霆两人的对话,一面想着自己该知趣的找个好理由告辞。 纪云霆问地上跪着的其中一名弟子:“觉寒,你来说。” 那名弟子脸上有一道血痕。头发也少了半边,看起来颇为狼狈,垂头丧气的象只斗败的小公鸡一样。 “……弟子和刘师弟去寻云师姐,云师姐不在,但是在云师姐门前遇到了魏师兄他们三个人。魏师兄对我们很不客气。一见面就说让我们不要总纠缠云师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事情经过倒是一目了然,就是两边人里头都有人对那位云师姐有好感,年轻气盛,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互相都不肯相让,口角进一步升级。 纪云霆问:“是谁先动的手?” 跪在那个觉寒旁的一个年轻弟子羞愧的说:“是弟子先动的手。” 这种事,不管前面争吵的有多厉害,先动手的那个总要承担大部分罪责。 秋秋觉得挺可惜,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而且都同门师兄弟,动起手来刀剑无眼,很可能同门之间一辈子都要留下心结,更何况还有人受了重伤。 不过以前严姑姑也和和她说过,年轻人没有不犯错的,要是在可承受的范围内把能犯的错都犯过一遍,从而能一一改正,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她的思绪越跑越远。 别的掌峰都有门人弟子追随,唯独她这个曾经的第七峰掌峰,光杆司令一个,手底下可怜的一个人都没有—— 哦,如果把大白二白它们算上,她也只有几只兔子做伴,相比别人的人多势众,还真是可怜。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第七峰先天的特点决定了它就不可能人多势众。除了她自己,别人根本找不着第七峰,也得不到任何启示和传承。这样一来,她可不就成了光杆司令么? 纪云霆又问了其他几个弟子,大家的说法都一致。在宋长老和纪掌峰两尊大神面前,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再隐瞒和撒谎。众目睽睽,就算说了不实的言语也会马上被拆穿的。 事情是没有什么悬念,按例处置也就是了。 宋长老摇摇头,恨铁不成钢。 “你们都是同门师兄弟,觉寒,你自己说说,你和长君是一年入的门,小时候你们也很要好,我到现在还记得你们俩一起去抓鱼,他掉进水里,你跳下去救他,被尖石划伤了腿,险些伤了筋脉的事。那时候你们俩在一起是怎么说的?他说对不住你,你说你们是好友,比亲兄弟也不差。一转眼你们怎么成了这样了?” 觉寒羞愧的抬不起头,而旁边那个姓魏的弟子更是抬起手用袖子擦眼。 年轻人气一顶上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曾经的交情,事情的后果……这些统统都被抛诸脑后。而现在他们冷静下来了,一面想到从前的往事,一面又担心着现下的处境,冲动褪去,理智回笼。开始懊悔曾经的做为。 秋秋正想告辞,外面却有弟子进来回禀:“管掌峰来了。” 管卫来了? 秋秋也站起身来,门口走进来的人可不就是管卫。 他穿着一件高束领口的黑色长袍。神色冷肃。 地下跪的几名弟子一看到管掌峰来了,脸色更加苍白。心里也更加惊恐。 管掌峰虽然并不主要司掌门内刑规和处置,但是这些事他也是有权处置的。 相比起年事已高、面慈心软的宋长老,管掌峰的铁面无情更让人心生忧惧。 众弟子们都暗中怕他,更甚于惧怕峰主和其他长老们。 拾儿一进来,就象是带进来了一股煞气。 连秋秋都感觉到了这种变化。 管卫这打扮,这神情,不用做什么就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几人相互招呼过。管卫身事还跟着进来一名女子。她穿着一身素面缃黄衣裙,看起来十分温婉动人。 她向宋长老和纪云霆分别见礼,看到秋秋的时候,她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轻声说:“秋姑娘。” 秋秋不知道如何称呼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管卫。 管卫简短的说:“这是淑云。” 这姑娘看着秋秋,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十分郑重的向秋秋屈膝行礼。秋秋还礼的时候她连忙侧身。不受她的礼。 看着她真情流露的样子,秋秋也觉得心里有些触动。 这个云淑姑娘,应该是她以前认识的人——多半交情还不错。 也许从她这里,还可以听到一些关于自己的事。 然后秋秋慢一步才想起来,刚才这几个弟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好象就是因为一位云师姐? 莫非就是云淑? 云淑向宋长老又行了一礼,轻声说:“弟子刚刚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就急忙赶了过来。听说黄师弟受伤不轻,我实在于心不安。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弟子不能置身事外。” 跪着的觉寒和魏长君等人忙说:“此事不干云师姐的事,师姐千万不要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美女的力量真是惊人,引得这些年轻男弟子一个个恨不得主动承担责任。 宋长老咳嗽了一声,他们才回过神来,一个个闭上了嘴重新端正跪好。 果然这事是因为云淑而起的。 不过要秋秋说,这事儿也不能责怪云淑。难道说如果一群人为了争夺一件宝物而大打出手,难道错不在他们而在被争夺的那件东西上面吗? 可云淑的表态无疑是让大家对她的观感更好了,多善解人意温良贤淑的姑娘啊。 秋秋自问,要是把自己放到云淑的位置上,也会良心不安的。就算我不杀伯仁,可伯仁总是因我而死。 与其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倒不如主动做点儿什么,尽量减轻这件事对所有人的负面影响,把事件的伤害降到最低。 秋秋对云淑的印象真是挺好。 不过秋秋真的不宜再留下去了,顺势向宋长老告辞。 让她意外的是,管卫也跟着出来了。 秋秋有些意外的问:“事情还没处置,你怎么出来了?” “我本就是来找你的。” 啊……秋秋还以为管卫是因为厅里正在处置的那件同门斗殴事件才过来的呢。 “那云淑姑娘她……” “我和她也是在门口遇上的。”管卫看出秋秋想问什么,主动解释:“她是李长老比较钟爱的亲传弟子,跟随过你,你还曾经救过她的命——虽然你不记得了。” 原来两人之间有这么深的渊源。 可秋秋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ps: 听说月底会有双倍粉红票活动,大家尽量把票留着月底投吧。。 么么,如果谁觉得到时候会忘,那现在投了也可以。 今天在照顾病人,最艰难的时候正在一步步接近。不敢去想明天怎么样,我只想过好今天。
293 星雨 秋秋觉得热,还很渴。 身体里象是有一把火在烧,烧得神智模糊,眼里看出去的一切都不清楚。 拾儿的手指在她的唇边蹭了一下。 他离开了片刻,再吻上来的时候,秋秋尝到了泉水的味道。 淡淡的,暖暖的,甜甜的。 来不及咽下的水滴从她的唇边淌下,一直流进衣领里头。 拾儿的唇顺着那闪亮的水迹一路向下移动。 秋秋的手紧紧抓住拾儿,她也不知道手里抓着什么,等拾儿握着她的手轻咬住她的手心时,秋秋才发现自己刚才扯住的应该是拾儿的头发。 手心里传来的麻痒让秋秋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有风从外面吹来,秋秋恍惚的望着被窗子框住的那一角夜空,斜斜的,星子凌乱而散碎的闪烁。 她觉得那些星子好象下一刻就会全落下来,落在她眼睛里,覆盖在他们的身上。 迷蒙间秋秋听到拾儿的声音,他在说什么? 秋秋觉得自己听清楚了,可是为什么脑子里一团混沌,根本分辨不出拾儿话里的意思? 他好象在问她什么? 秋秋有些迷惑的看着拾儿。 拾儿的神情不复往日的淡定从容,他的脸庞泛着潮红,眼睛亮得惊人,让秋秋觉得有点儿害怕。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害怕什么。 拾儿掌心烫热,就象有火在烧。 那火从他的掌心一直蔓延到她的身上。四处都是跳动的火苗,越烧越烈。 他又重复了一次问题。 “行吗?” 行吗? 行吧…… 她对他根本毫无抗拒之力。 和他在一起,做主的人总是他。他从来不会伤害她,她也一直都放心的牵着他的衣角跟着他往前走。 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应该也是这样。 她就这样放心的跟着他,跟他一直走到任何地方,走到时间的尽头。 行吗?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根本不用思考。 秋秋费力的舔了一下唇。说了一声:“行。” 她的声音沙哑,低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 可是拾儿听到了。 他的神情变得……让秋秋本能的感到危险。 为什么? 秋秋有点糊涂的想,为什么会觉得危险? 和他在一起,她怎么会觉得危险呢? 拾儿认真的注视着她。 他的目光象是刻刀,把她的每一线轮廓都牢牢刻画下来。 这一刻,他想他永远都会铭记。 秋秋现在的样子是如此美丽。 眼睛就象是刚被雨水冲洗过的葡萄,湿漉漉的,无助而迷惑的看着他。脸庞就象三月里头的桃花瓣,那么柔软。那么鲜嫩。 还有嘴唇。 嘴唇温润而鲜艳,红彤彤的…… 秋秋一定不知道现在自己的模样是多么动人。 她的衣裳散了大半,抹胸的带子已经被扯断了。还有一角斜斜的搭在身上。血液在单薄柔软的皮肤下流淌。 她是如此真实。如此鲜活,如此动人。 他甚至能听到她的脉络在轻快的跳动。热而暖的温度从她的皮肤渐渐的渗出来,浸染在他的手上,一直传到他的心底。 风吹得烛火不安的跳动,火苗猛的向上一挣,瞬间的明亮之后熄灭了。屋里一团幽暗。 秋秋看不清楚拾儿的神情了。 黑暗中视觉无用武之力,可是其他的知觉却全都加倍的敏锐起来。 秋秋感觉到了痛楚。 很疼。 她的腿本能的想要合拢。 疼痛越来越强烈。 秋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的神情显得无助而仓惶。 “停……停下……” 拾儿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不止是疼痛。 秋秋并不是特别怕疼。 这种感觉很怪异。 不止是疼。 而是一种,巨大的恐慌。 身体最隐密,最柔软的地方被侵入了。 毫无抗拒之力。她觉得特别无助,而且觉得非常羞耻。 感觉她再没有一点秘密了。整个人被彻底的打开,拆散。 喘不过气来。 热的水珠从眼角流下来,飞快的没入她的发丛中。 拾儿紧紧的抱住她。 他反复的念着她的名字,把她抱得那么紧。 秋秋觉得自己吸不进气。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觉得她的身体不属于她自己。她的一切都掌握在另一个人手里。 她的泪淌得特别凶,特别多,怎么都止不住。 拾儿问她。 疼吗? 秋秋呆呆的不会回答。 疼,但是已经不象刚才那么疼了。 也许是最难熬的部分已经闯过去了。 也可能是……一部分知觉已经麻钝了,所以不觉得疼。 事实上,她也判断不出,现在她究竟感觉到的是不是疼。 好象更多的是酸涨。 身体绷得紧紧的,她好象下一断就会从中绷断。 这种被彻底抓住,要被完全摧毁的感觉,让她从内心深处感到害怕。 拾儿没有动作。 他保持着现在的姿势,一直没有动。 不知道刚才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可能是放在墙角的盒子,有什么东西翻洒出来,淡淡的微涩的香气在夜色中汹涌蔓延。 他以前一直觉得,两个人的心灵相通,就足够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身体的结合,带来的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一丝缝隙。 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把她从他的手中夺走。不能把他们分开。 拾儿微微后撤。 秋秋的反应比刚才还要剧烈,她咬住了唇,全身都在颤抖。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在排斥他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异常的空虚。 因为他的后移,身体里象是出现了巨大的空洞。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收缩,紧紧的挽留他。 在短暂的离开之后,接踵而来的是又一次沉重而真实的充满。 月光下,一切都象是蒙上了纱。 秋秋看出去的一切都不再是她熟悉的颜色和轮廓。 微凉的风拂在火热的肌肤上,秋秋柔嫩的肌肤上浮起细密的战栗。每一点细微的感觉都象是被成倍的、无限的放大了。 她一直在哭。 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整个人柔软脆弱的不可思议。 她的手臂紧紧挂在他的脖颈上,眼泪流个不停,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 她觉得自己好象快要死去了。 但为什么呢? 原因她说不上来。 她就是觉得很委屈,很害怕,也…… 很迷惑。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巨大的混沌之中,她象还有一个很小很小部分是清醒理智的。 他和她在一起了。 可是这理智的部分只这么一闪即逝。 接下去秋秋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控制不了。 夜风从长窗吹进来。头顶的星辰摇动着,秋秋觉得那星星都朝她落了下来,象是夏日里的骤雨。包围在她的身周。纷杂错乱,目眩神迷。 流光如雨,终于把一切都彻底淹没。 一切并没有结束。 秋秋有一会儿的时间完全失去了意识。 脑海中,心里头,完全是一片空白。 她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甚至觉得自己失去了重量。失去了所有的感官知觉。 她的手无意的伸出去,在空中微微晃了一下,但是什么都没有握住。 拾儿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感觉她再没有一点秘密了,整个人被彻底的打开,拆散。 喘不过气来。 热的水珠从眼角流下来。飞快的没入她的发丛中。 拾儿紧紧的抱住她。 他反复的念着她的名字,把她抱得那么紧。 秋秋觉得自己吸不进气。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觉得她的身体不属于她自己。她的一切都掌握在另一个人手里。 她的泪淌得特别凶。特别多,怎么都止不住。 拾儿问她。 疼吗? 秋秋呆呆的不会回答。 疼,但是已经不象刚才那么疼了。 也许是最难熬的部分已经闯过去了。 也可能是……一部分知觉已经麻钝了,所以不觉得疼。 事实上,她也判断不出,现在她究竟感觉到的是不是疼。 好象更多的是酸涨。 身体绷得紧紧的,她好象下一断就会从中绷断。 这种被彻底抓住,要被完全摧毁的感觉,让她从内心深处感到害怕。 拾儿没有动作。 他保持着现在的姿势,一直没有动。 不知道刚才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可能是放在墙角的盒子,有什么东西翻洒出来,淡淡的微涩的香气在夜色中汹涌蔓延。 他以前一直觉得,两个人的心灵相通,就足够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身体的结合,带来的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一丝缝隙。 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把她从他的手中夺走,不能把他们分开。 拾儿微微后撤。 秋秋的反应比刚才还要剧烈,她咬住了唇,全身都在颤抖。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在排斥他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异常的空虚。 因为他的后移,身体里象是出现了巨大的空洞。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收缩,紧紧的挽留他。 在短暂的离开之后,接踵而来的是又一次沉重而真实的充满。 月光下,一切都象是蒙上了纱。 秋秋看出去的一切都不再是她熟悉的颜色和轮廓。 微凉的风拂在火热的肌肤上,秋秋柔嫩的肌肤上浮起细密的战栗,每一点细微的感觉都象是被成倍的、无限的放大了。 她一直在哭。 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整个人柔软脆弱的不可思议。 她的手臂紧紧挂在他的脖颈上,眼泪流个不停,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 她觉得自己好象快要死去了。 但为什么呢? 原因她说不上来。 她就是觉得很委屈,很害怕,也…… 很迷惑。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巨大的混沌之中,她象还有一个很小很小部分是清醒理智的。 他和她在一起了。 可是这理智的部分只这么一闪即逝。 接下去秋秋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控制不了。 夜风从长窗吹进来,头顶的星辰摇动着,秋秋觉得那星星都朝她落了下来,象是夏日里的骤雨,包围在她的身周,纷杂错乱,目眩神迷。 流光如雨,终于把一切都彻底淹没。
仙妻 258 寻迹   “我仔细想了你说的话,”拾儿说话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的,每一个字象经过深思熟虑,足可以写在书上留与后人诵读的:“是我对不住你。”   秋秋一下子心虚起来。   下午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是有些委屈,说完了也觉得挺痛快。   可是委屈发泄了,痛快劲儿也过去了,她觉得自己好象有些过分。   拾儿会来和她道歉是秋秋怎么也想不到的,她还寻思着明天去向他道歉。   “我等的太久了,期盼也太深了。”他轻声说:“其实我也有一肚子怨气想发作,可是我连个可发作的人都没有。”   秋秋想,可不是没有么。   可是为什么没有,这个秋秋不愿意去深想。   “你没有错,是我给了你压力。”隔着灯,他轻声说:“我所找的一直就只是你,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并没有关系。想起来当然好,想不起来,那也没关系。”   秋秋看着他:“真的没关系吗?你是因为从前的过往才想找我的,可我想不起来过往,那你找我有什么意义呢?”   “我找你,是因为你是你。不记得那些,你也还是你,纵然转世重生,人的灵性是不会变的。”   两个人说的话简直象是绕口令一样。   秋秋觉得脑子有点儿乱。   “你慢点,容我点空……我得想想……”   灯芯抱成一个结,然后啪的爆了一声。   拾儿取下了灯罩,指尖在火焰处轻轻点了一下,修了烛芯,又把灯罩盖了回去。   秋秋其实想不通。   她坦然的问:“你把以前的事和我说说成不成?”   拾儿看着她的目光仿佛有点困惑。   “不行吗?”   “不是不行,”他还是那么慢吞吞的说:“只是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难道那是一段十分狗血天雷的往事吗?   “我喜欢上一个人……她也心悦我。我们结为道侣,后来她救了我的命。”   秋秋简直要吐血。   好吧,她不该对拾儿抱什么期望的。从他跟她讲紫玉真人的往事时她就知道了,这人有本事把跌宕起伏爱恨碰撞的传奇说得平淡无奇枯燥无味,就象一块条煮过了火又没放盐的老黄瓜,让人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然后呢?”   “她死了。”   秋秋想,这故事太套了,没一点新意。   而且听他那意思,自己就是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   “你一直……在找她吗?”   用这个她来称呼曾经的自己,感觉挺古怪的。   “是,找了很久。”他静了好一会儿:“一开始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从何找起,绕了不少弯路,后来才找到了法子。”   秋秋已经放弃了从他那里听到什么精彩过程的念头,那太不切实际了。   尽管她好奇的要命。   一个人死去了,谁知道人死了会去向何方?这要从何找起?   拾儿忽然问她:“你想看吗?”   秋秋怔了一下,然后忙点了下头。   拾儿拉起她的手,摊平她的手掌。   他的手指在她掌心虚虚的勾了一下。   秋秋睁大了眼睛,唯恐漏过了一点细节。   这个人的表达能力不行,但是实力真是不含糊。   一点微微的银光从秋秋的掌心颤颤的升起来。   这银光是什么东西?   秋秋眼看着它从自己手掌心腾起,可是自己却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种感觉可不好,跟老鼠爪子一样抓得心里痒。   那点银光被拾儿的指尖操纵,缓缓绕着秋秋盘旋了一周,拖出了一条长长的银色光带。   “每个人在世上,都有一条只属于自己的路,就象星星的轨迹一样,没有哪两颗星星会有同样的一条轨迹。”拾儿也摊开了自己另一只手掌的掌心,也有一样的一点银光从他的掌心升起。   两点银光在空中浮动着,相隔不过寸许的距离,它们稍一变动位置,秋秋立马找不着哪一个才是属于自己的了。两点银光回还相绕着,就象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在打招呼。一个进,一个退,拉出长长的银线,绕得秋秋眼都有点儿晕了。   “你就凭这个,找到我的?”   如果每个人的命轨都是这样的一道银线,看起来一点分别都没有。他怎么从世上千千万万道轨迹之中找到属于她的那一道?就象天下落下的雨,数不尽有多少道雨丝,笼罩着茫茫大地。谁能从这些雨线中找到与众不同的那一滴?   “有好几次我觉得已经离得近了,但却触摸不到。”拾儿的神情显得空茫,目光也没有焦距。明明他就坐在她的面前,可是秋秋却觉得他沉浸在一个遥远的世界之中:“命数变幻不定,轨迹时隐归现。有一回我一直往前找,险些迷失了再也回不来……”   迷失在哪里?   秋秋的胸口发紧,象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一样。   他的语气平淡,可是秋秋却觉得心里酸楚悲郁,那种抱着渺茫的希望,做着大海捞针一样的事情……   她值得他这样找吗?   “我想……她一定不希望你如此。”   她的前世同他是一对恋人吗?   他如果在她的面前死去,她会拼自己的命去救他吗?   秋秋发现她的回答几乎可以脱口而出。   她会。   这不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而象一种本能。   如果给她考虑的时间,让她慢慢衡量得失,瞻前顾后,也许她会舍不得自己的一条命。活着多好,活着才能感受一切。在这世上,谁不惜命呢?   可是秋秋隐约觉得,即使有让她思虑反悔的余地,她最后做出的选择,大概还是相同的。   两点银光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分不清楚是谁纠缠着谁,它们象两只欢快的鸟儿一样相互追逐着,在屋中飞快的滑行飞掠。   灯罩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夜间的屋子是一种深而幽冷的青黑色。那两点银光的轨迹交错着,仿佛暗夜中的两点流星。   秋秋伸出手去,银光在空中象是犹疑了一下,才缓缓落下来,没入她的掌心。   剩下另一点银光孤零零的悬在空中,全无刚才的那种活泼雀跃,看着莫名的让人觉得孤单凄凉。   拾儿把它也收了回去。   明明两人站在几尺宽的斗室之中,可是身周眼前一片黑暗,让秋秋生出一种苍凉的感觉,仿佛置身旷野,四顾茫茫。   拾儿能找到她,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大概一点都不亚于她为他死过一次。   “对不住……”秋秋轻声说,她低下头去,掩饰眼眶热热的湿气弥漫:“下午说的那些话……我……”   有些话轻飘飘的,说出口太容易,可是再后悔就难啦。   拾儿握着她的手,两人手指勾缠交织在一起:“我们之间,其实不用谁对谁说对不起。”   是啊。   他们之间,大概真的不用谁对谁说对不起。   秋秋下午说出那样的话,并不是因为挑剔他,非要斤斤计较钻角尖。   她惶恐,她怕这一切来得太不真实。她怕这不过是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都不复在。   她的尖锐其实来自她的不确定。   她想不起来。   她感觉到恐惧,觉得自己就象无根的浮萍。   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更何况其它人,其它的事?   可是现在她的心却渐渐踏实下来了。   就算她还是想不起,以后也想不起,她也不会象现在一样患得患失。因为怕被伤害,所以先一步给自己安上倒刺,伤害了旁人。   两人在黑暗中站了良久,都没有一个想起来要再点灯。   T   月亮被云遮住了半边,层层叠叠的云朵象一团团柔软的棉絮,被月光映得剔透而晶莹。   让秋秋想起棉花糖。   想起他的唇,甜甜的,软软的。   “咱们以前,也这样看过月亮吧?”   “看过的。”   秋秋的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划了一下:“我问一句你才舍得说一句啊?你就不能接着说说,咱们在哪儿看的,什么时候看的,当时的月色是什么样儿的——你可真闷人。”   一点儿也不主动热情。   拾儿反手把她的手指紧紧握住了。   呃……好吧,有的时候他也挺主动的。   “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你说,我听着。”拾儿轻声说:“我自幼身患重疾,少言寡语。那时候,都是你说我听。”   “我们很早就认识?”   拾儿想了一下,伸手比量着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   秋秋一看他比的高度,简直比膝盖高不了多少。   原来……她那时候还是个三头身小娃娃啊。   “那时候你多高?”   拾儿这回要想了想,才又比量了一个高度。   秋秋想,还好,也是半大孩子。   “原来咱们还算是青梅竹马啊。”   拾儿愣了一下,把青梅竹马这个词儿在心里来回过了几遭,才低声应:“是啊。”   他和她,可不就是青梅竹马么?   那时候他和她都还是对世事半懂不懂的人,可是对彼此的心意,却是一心一念,不曾动摇过。   他眼中只有一个她,她也是一样。   在她为了他付出性命的时候,在后来多少年他一直苦苦追索她的命迹的时候,他们彼此都没有一点犹疑和懊悔。RS
仙妻 257 三生  秋秋站在门前看着内室。   拾儿走了进去,把窗子打开。   阳光照进屋里来,刚才灰暗而陈旧的屋子一下子显得鲜活起来。靠窗的地方放着妆台,上面放着菱花同心镜盒,床上挂着半旧的青绡纱帐,这个帐子大概是屋里最精致讲究的东西了。纱帐朦胧轻软的象一层雾,人睡在帐中,就象是睡在一重雾中。   也许,是象睡在一个梦境中一样。   床边甚至还放着一双鞋子,床边搭着一件披帛,在阳光下,披帛上的银线甚至还在熠熠闪光,象崭新一样。   拾儿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的站在窗边,向她招了一下手。   秋秋走了过去。   妆台上散放着几样东西,胭脂盒子,丝帕,两只青玉的簪子。就象这间屋子的主人并没有离开,会随时归来一样。   但是妆台上少了一样东西。   梳子。   这是每个女子的妆台上都会有的东西,哪怕没有胭脂眉笔,也肯定、至少会有一把梳子。   可是这里没有。   “看什么?”拾儿问她。   “这儿没有梳子。”   “大概是紫玉真人最后带走了吧。”   最后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一把梳子吗?   可能……那把梳子意义非凡,可能是她的意中人赠给她的,也或许有别的重要的意义。   风吹得满院草木沙沙作响,就象一个女子在轻声细语,她或许正在院子里行走,裙摆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   说真的,秋秋虽然学了紫玉诀,可是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紫玉诀是一门怎样的功法。越要认真去想,感觉越是一团模糊。   怪不得师父说,紫玉诀学不学得成,是要看缘法的,当年她就没有被挑中。大概以她的资质,学了也不能领会。   就象现在的秋秋一样。   秋秋想,大概她和紫玉诀是没有缘份的。   这样想来,她有些难过。   可是现在站在这个地方,看着紫玉真人曾经住过的地方。她在这里消磨过每一个清晨和黄昏,度过每个漫漫长夜。在夜间睡不着,或是是黎明时醒的早的时候,她一定很寂寞吧?   秋秋莫名的想起一句话。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她来过这世间,她爱过,在这世上留下了她曾经来过的痕迹。   她离开的时候,应该是没有遗憾的吧?   “喜欢紫玉阁吗?”   “喜欢。”秋秋说:“紫玉阁接纳了我,这儿有师父,有宿寻师姐她们,我懂得了好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有一句话秋秋没有说出来。   如果没有来紫玉阁,她也不可能遇到他。   他一定是个不平常的人,如果没有来紫玉阁,她可能不会遇到他。   到现在秋秋都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待她这样耐心,这样好。   而他不肯告诉她原因。   秋秋现在只想着,他的到来毫无预兆。可是他是来做客的,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他总会离开的。   一想到他会离开,再也见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秋秋就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就象心给挖走了一大块,不觉得疼,就是……很茫然。他明明还是个不算熟悉的人,却已经在她的生活里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部分,秋秋甚至想象不出来,他离开了之后,她能不能象从前一样生活?象他没出现之前一样?   她甚至有点想不起他出现之前她是怎样的心境了。   “在想什么?”   秋秋沉默了一下,轻声说:“我在想,你走了之后的事。”   他走了,她还是要生活下去的。   他握住她的手:“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秋秋抬着看着他。   想,当然想。   可是她还没有想起他说的事。   如果他是认错了人呢?到时候他可以一声不响转身离开,与她还象是陌路人。   那时候她没有立场请求他留下。   “想。”秋秋缓缓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来:“我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你说的事情,我还是想不起来。”   “也许等我想起来了,我们在谈这件事更合适。”   拾儿眉头微微打结,他想再一次拉住秋秋的手,但是秋秋退了一大步。   “我不知道你和我之间有怎样的过去,有什么样的缘分的纠葛。你特意来找我,我想这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形之下,说要不要在一起这句话,还太早了。我不知道你需要我想起什么事,可能到时候我会变成一个陌生人,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秋秋觉得自己的表述有些辞不达意:“用你的话说,你找的其实不是现在的我。而我呢?被你这么一说,连自己是谁都开始怀疑。”   “你……”拾儿静静的注视着她:“你不高兴?”   她应该高兴吗?   秋秋想,这他是说对了,自己的确不高兴。   她想他的目光也许并不是投注在她的身上,而是透过她在追寻一个逝去的影子。   他期待秋秋变成他期望的样子。   而现在的她,还不符合他的要求。   日影移转,快到黄昏时分了,天空中的云彩被斜阳映成了一片缤纷浓艳的颜色,就象女子绚丽斑斓的裙摆。   她这些天也在用力的去回想,她究竟有什么地方的记忆是空白的。   结论是,她这一世和上一辈子的回忆都是完整的。   他要让她想起来的事,发生在她的记忆之外。   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很难受。   茫然的,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知道那些事,那些记忆应该存在,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去说那些了。”秋秋转开了话题。   也许明天他们就会分开,可是现在他还在。   不如把现在好好的度过。   “你带我来这里,是想让我能领会到紫玉诀的奥妙吗?”   拾儿也没有再纠缠于刚才的话题,他坦然的回答:“是。我对紫玉诀所知不多。当年紫玉真人知道大限将至,曾经在手札中记下一句话,她说,我才刚触到了门坎的边缘,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了。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这几天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所以想带你来这里看看。紫玉真人重伤之后几乎没有离开过这里,她如果有什么新的体悟,那也许会在这里留下什么痕迹,也可能跟这所院子有关系。”   说起来还是为了她。   秋秋很感谢他。   她也坦然的说:“我想我不适合修炼紫玉诀,虽然掌门传授我们功诀的时候她说我的悟性好,但是之后我一点儿都领悟不了,甚至连一开始掌门所演示内容都记不住了。紫玉诀应该很好,但是与我无缘,这也是不能强求的。”   他看着她。   秋秋想,也许自己这种想法会被认为是胸无大志,不求进取。   门派里很多人就是这么看她的。   只有秋秋自己明白,她对紫玉诀的态度是多么慎重认真的。   她没有苦思冥想,甚至为了这个走火入魔一样的钻研,在别人看来就是漫不经心的表现。   可拾儿的目光中并没有她曾经看到过的那些揣测和轻视。   “是吗?那也好。”拾儿轻声说:“若是真的无缘,那也不必强求。”   这句话象是在说紫玉诀。   可是秋秋一下子想到,这句话也可以用在他们之间。   如果真的无缘,她到也做不到他的要求,那也不必多强求。   就算象传说里头写的那样,他们的缘份发生在前一世,那么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全新的她了,前世的事情就留在前世吧,这一世的她已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了。   那个有名的三生石的故事,禅师与书生隔世相见,却已经是身前身后事茫茫了。两人有各自不同的人生道路,前世的缘份终究不可能再重复和接续了。   从禁地回来,秋秋一直没有说话。   严姑姑觉得徒儿一定是累着了,还嘱咐她晚上早些歇息,好好养养精神。   秋秋睡不着。   她躺在那里,夜那么长,她心里感觉到莫名的惊惶和恐惧。   月亮照在窗子上,一片明晃晃的白。   秋秋觉得今天晚上连月亮都亮得刺眼了。   她爬起身想把窗前的帘子下放下来。   勾着帘子的竹钩卡得很紧,她惦起了脚去扳。   透过窗子的缝隙,她看到有个人站在院子里。   秋秋怔了一下。   拾儿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秋秋站在窗子里头。   看到他的那一刻,秋秋说不上来心里的复杂感受。   象是欢喜,可是随即又感到了浓浓的酸楚。   悲喜之间的界限那样模糊。   她推开了窗子。   “你怎么来了?”   他说:“我想和你近一些。”   这句话简单而直白。   秋秋一时说不出话来。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进来吧。”   看他一时没动,她又说:“进来吧,我也睡不着,咱们说说话。”   他这才往前迈了一步。   秋秋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的修为高也罢,地位超然也罢,可是在她面前,他没有一点防备。   他们的实力悬殊有如天地,可是他和她是平等的。RS
仙妻 256 紫玉阁   “我也没想什么啊,就是在琢磨,我们掌门管着我们紫玉阁这么多人,这么一大摊子事儿呢,她和东方岛主结成了道侣,难道要嫁到他家去吗?那我们这些人是被抛弃了,还是做为陪嫁一起带去?还是东方岛主入赘到我们紫玉阁来呢?”   这个回答果然让拾儿有些意外。   虽然他没表露出来,可是秋秋能感觉到。   她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净想这些没边际的事儿。”   挺荒唐的,关注点和别人完全没落在一处。   “唔,这倒也是。”拾儿居然认真的和她探讨起这件事情来:“东方蕴是不可能扔下那一摊子事情过来的,结为道侣之后,两人也不能长久的分离两地。我想,你们掌门应该不会在位太久了,她得很快卸任,然后随东方蕴离开。”   “啊?”   秋秋本来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拾儿真给她一个标准答案。   “我们掌门……要换?”   这可是个大消息啊!真传出去,紫玉阁的地都得震三下。   换掌门是多大的事情啊,现任掌门卸任,那,下一任掌门会是谁呢?   是哪位真人?是哪位长老?还是紫玉阁内掌门看中的门内的特别有天赋的门人弟子?   应该不会是太年轻的师姐师叔伯,因为当掌门不光要靠天赋和技艺,更重要的是人脉和手腕。空有惊人技业而根本掌控不了门内的种种势力,那这位置是坐不久的。   秋秋被这个消息震住了,什么八卦的心情都没了。   火儿不知道从哪儿又跳了出来,站在她的肩膀上,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儿衔来的果脯干。   秋秋默默给它贴个标签:吃货龙。   “正好你来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她以为拾儿是不是想和她出去散个步,赏个花之类的,结果拾儿说:“去紫玉阁的禁地。”   秋秋瞪圆了眼。   禁地!   哪怕只从字面意思来理解,禁地就是禁止进入的地方嘛!   既然叫禁地了,怎么可以随便进入呢?   “不要紧的,跟我来。”   他伸过手来,那只手看起来玉白无暇。   秋秋心里有个声音嚷着“不能去别上当”,可是她的手好象不听自己的控制。   她握住了拾儿的手。   跟着他往前走。   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原来束缚在她身上的东西好象都不重要了,这个世界上好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和他在一起的念头压过了其他所有的一切顾虑。   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恐惧。   就象现在一样,她觉得可以和他一起,去任何地方。   就算是天涯海角。   就算是荆棘满路。   说是禁地,可是没有秋秋想象中的那样机关重重。甚至门前都没有树一块石碑,上写着擅入者死一类的话。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院子——   就在刚才拾儿落脚的那个院子后面一点。   那院子的门上挂着一把陈旧的铜锁,锁是现在已经不怎么流行的双心如意锁的样式。也就是说,要打开这锁,需要两把钥匙同时转动才能打开。   拾儿没多钥匙,他站在门前看着那锁。   秋秋承认这锁做工是挺精致的,绝不是外面铁匠铺里随便买来的货色,肯定是有名的匠人所制,但是没钥匙,对着它看一百年它也不会自动打开啊。   好在拾儿看了片刻之后就说:“咱们进去吧。”   他根本没拉着她走门,而是直接越墙而过。   秋秋想起刚才火儿也带着她翻墙上房的——原来根源在这儿哪。   这算是有其主必有其龙吗?   拾儿好象对一些这世间的规则令律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自有一套行事的法则。   就比如现在,这里是紫玉阁的禁地,他是紫玉阁请来观礼的贵客,可是他这么自然的就闯进人家门派的禁地里来了,跟逛自家后院儿一样随意。   院子里也是三间屋子,屋子也很旧了。   这种旧不是指这屋子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事实上门中有阵法,屋子绝不会象普通人住的屋子那样随时间风蚀破败。   而是……一种感觉。   这里有一种寥落空寂的感觉。   还有,院子里生长的花木,大概很久没有人去修剪照管了,长得无拘无束的,草已经把路都淹没了,树枝都已经探进了窗子里。   “这禁地……”   和秋秋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嘛。   秋秋一点儿看不出来这里怎么会被称为禁地的。   既没有特别美丽珍贵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异的凶险杀机。   那为什么会被禁呢?   “这里是紫玉阁第一代祖师最后居住的地方。”拾儿说:“她最后的数十年光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啊……   原来是这样。   是祖师的故居。   秋秋释然了。   祖师的故居确实很有纪念意义,随便让人进来弄脏弄乱了可不好。   秋秋悄悄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拾儿要带她去偷东西啊什么的,虽然说她愿意跟着他去做贼吧。可是偷的是自家门派的东西,她心里也是很矛盾的。   幸好不是来偷东西。   要只是来观光,那她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屋门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一股尘封已久的黯沉气息悄悄透出来。   屋子里头收拾得很雅致,一看就是女子的居所,通往里间的门上垂着一副水墨白绫挂帘,在白绫黑墨这样鲜明的两色间,有一抹淡淡的红,象是落霞余晖的斜映。这一点绯红,顿时让这黑与白都鲜活而真实起来了。   秋秋突然有一种穿越了时光的错觉。他们这一脚好象不是踏进了一扇普通的院门,而是穿越了中间多少年的时光,触摸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段存在。   祖师曾经生活在这里,也许这挂帘就是她亲手绣的。她曾经脚步轻盈的在院子里走过,她的手拂过这门帘,她的声音还回荡在这里——即使她已经不在了,可是这屋子,这屋子里的一切却是曾经存在的见证。   它们这样安静的存在着,象是在等着她的归来。   秋秋有了退缩的意思。   这和从前去看什么名人故居不一样。   上辈子去看过不少类似的地方,可是都没有现在这样的感觉。   她有一种在冒犯前辈的,轻微的负罪感。   就象不经主人同意就擅闯进了她的闺房一样,是一种无礼的行为,冒犯了别人的隐私。   拾儿为什么要带她来看这个呢?   秋秋转头看他。   虽然认识的日子不长,两人具体的交谈也不多。可是秋秋觉得,他不是一个会做无用功的人。   他带她来这儿,肯定不是为了散心、猎奇,与浪漫休闲这些字眼一点不沾边。   他一定是有用意的。   “你修习的紫玉诀,就是这位祖师所创下的。”拾儿没有秋秋那样的顾虑,他掀起了通向里间的门帘,示意秋秋迈过去。   “她姓李,名叫小玉,后来的人称其为紫玉真人。”拾儿平静的告诉秋秋:“她的身世十分悲惨,幼时遭官兵迫害,家破人亡,后来被人卖入烟花之地。”   秋秋还是头次听到本门的这段秘史。   门中从来没有人提及这往事。也许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也可能是知道而因为种种原因闭口不谈。   “那后来呢?”   “她色艺双绝,成了花魁,有人带她离开了青楼,并且传给了她修炼之法,可是那个人的师门容不得她这样的人,两人被迫分开。”   拾儿语气平淡,寥寥几句里却让秋秋听出了无限悲苦无奈。   “紫玉真人渐渐有了名气,她把自己居住的地方取名紫玉阁,并收留了许多和她一样体质特殊,艰难求生的门人弟子。她惹上了一个厉害的仇家,那人纠结了许多帮手来与她为敌,紫玉阁当时根基浅薄,除了紫玉真人,其他门人弟子没有一个可拿得出手的人物。就在这个时候,昔年与她分开的那个人出面救了她,也救了紫玉阁。”   “但那个人却死了。紫玉真人也受了重伤,她把事务交给弟子打理,自己避居在此,直至去世。”   秋秋听得很郁闷。   紫玉真人是一天好日子没过过啊。身世悲惨,遇到个良人救她出风尘吧,又被棒打鸳鸯。等她生死关头心上人来救她,这听起来象是大团圆结局的节奏吧?可是心上人为了救她死了。   这样的事放在谁身上谁受得了?   同时秋秋还可以确定,拾儿讲故事真是没天份,能闷死个人。如此悲惨曲折爱恨缠绵的故事,被他讲得这样平淡枯燥,一点都不精彩。   “那……那咱们到这儿来做什么?”肯定不是来单纯的缅怀一下命途多舛的紫玉真人。   “紫玉真人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她自创的紫玉诀被世人曲解诟病,只是世人并不真正了解紫玉诀的奥秘,只把它当成一部双修的法门甚至认为这是一部魅术、房中yin技。”拾儿淡淡地说:“紫玉诀最后完善就是紫玉真人避居在这里,身受重伤之后的事。那时候的她怎么会有心情去写一部魅术或是yin技呢?”   那肯定不会。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爱人已死,自己来日无多,紫玉真人的该是如何心境?   怎么可能有心情去弄那种东西呢。RS
仙妻 254 上门 秋秋再从侧门溜进大厅的时候,大厅里头差不多已经算是座无虚席了。吉时将至,除了掌门和掌门的道侣之外,也就是主宾席上的那个人还没有现身露面了。 谱可真大。 不过秋秋理解。 能做主宾,说明这人的身份一定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高,算是技压群雄。这样的人可不象秋秋这样的小卒子似的有这么多闲暇时间,秋秋的时间论天计,人家可能得论秒算,不掐着最后一刻的点儿,人家肯定不会到。 正说着,听着外面丝竹声响了起来。 好大的排场啊。 要不要这么夸张捏?秋秋一瞬间想起了美貌侍女一边撒花一边飞进来,还抱着琴呀箫啊剑啊之类的显得非常有气质有才艺的道具……好象很多武侠小说里,大凡隐世高人出场,都得来这么一套。好象连金大侠都不能免俗,在倚天里让那个黄衣女出场时就搞了一套这样的出场仪式。弄得秋秋当时大为惊奇,到底是金大侠被穿越了还是我被穿越了?这种又装“哔——”又不实用的玩意儿在这样比较写实比较讲逻辑的书里出现真的合适吗?黄衣女子出场一点儿没让人想到杨过小龙女,只想到了XX宫主,XX城主之类的人物,不幸后来事实证明,这种出场牛“哔——”的风云人物,结局都挺惨的。 装“哔——”遭雷劈啊…… 画风不对啊亲。 好了,言归正传。 秋秋本来指望着这位最后出场的重量级人物搞搞排场让她开开眼界,结果让她失望了。丝竹声响起之后,的确有人走进了大厅。 可是走进大厅的只有一个人,没什么撒花舞绸带的精彩表演。 这人披着一件玄色的大氅,瘦高个子。 明明走过来的只是一个人,可是厅里众人的表现却象是一座山缓缓的压在了头顶一样,刚才那些吵攘喧闹的声音渐渐变弱,变低,很快全都消失不见,大厅里一片寂静。 刚才秋秋还觉得有点吵,可是现在才发现,吵也比这样的静默好,让人很不自在,大气也不敢喘。 太静了,真是落针可闻。 秋秋的脑袋不受控制的突然想到,要是有人这时候突然放了个很响很响的屁怎么办呢? 一想到那种场面,秋秋赶紧捂着嘴忍笑。 正在向前走的那个人忽然脚步顿了一下,侧转目光朝这边看过来。 秋秋正忍笑,发现那人停步凝视,本能的心虚的一缩头,藏在了严姑姑身后。 那人似乎只是无意中的停步,很快就继续往前走了。 秋秋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用躲。 她刚才的想法是有点不恭,可是她又没有说出来,只是在自己心里那么一想,这个人怎么可能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呢?吸引他停步转头的肯定是别的原因。 倒是自己,因为想到了不该想的事情,没等人家追究自己先心虚上了,真是太不镇定了。 厅里原来入座的也都站起来了,等这位贵客走到他那一席前头,众人也一起陪着站着。 这是当然的,哪有强者站着,弱者先大模大样坐下的道理? 接着出场的是掌门人,她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三绺长须又飘逸又柔顺的垂在胸前——呃,看起来挺仙风道骨的。 秋秋觉得这人好象有些面熟。 她小声问:“师父,这是谁啊?” “是东方岛主。” 哦!就是上次那个岛主! 当时在岛上的时候师父说过的。这位岛主和掌门的关系很不一般,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岛主生辰,掌门特意过去捧场助阵,还献了一支舞,堪称天魔妙舞,美不胜收。 原来两人的感情这么好,这都要结为道侣了。 怪不得自己觉得他面熟呢,上次去人家岛上做过客…… 等等,秋秋突然想起来,她上次好象没有见过东方岛主啊。 虽然这位岛主生辰的时候她也跟着严姑姑去了,可是她这样的小卒子只能在外围看看,没那个荣幸面见岛主本人。  那她怎么会觉得这位岛主面善呢?到底是在哪儿见过他? 想不出来,秋秋也不会钻牛角尖。 她这人一大好处就是从来不为难自己。当然,换个角度说,她也很缺乏竞争意识和进取心。什么事情觉得顺其自然就行了,为了一点想不通的事情寻根究底不是她会做的事。 掌门和东方岛主站在一起,两人穿着同样质料的玄紫色长袍,看起来十分相衬,简直就象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一起遥遥对着宾客们躬身,主宾席上那人颔首还礼,而其他宾客也纷纷还礼不迭。 这样的场面让刚才还存着看热闹心思的秋秋心绪一下子就沉淀下来。 掌门人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很不容易。 横亘在这样两个人之间的东西太多了。 他们现在站在世人面前,携手相伴,让众人见证他们结为道侣。 这需要多少努力,又需要多少勇气。 有人高声赞礼,掌门人与东方岛主行过仪式,然后饮下了礼酒。 典礼简单而肃穆,一点没有花哨。 严姑姑也有些出神。 一瞬间她想着,倘若上面站的人是她和金真人呢? 秋秋恍恍惚惚的站在人丛中。 她觉得她好象……也经历过这么一次仪式一样。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秋秋早就学会对这些时不时冒出的感慨抱以轻松的心态。要是整天为了这些事苦恼,那她就没功夫干别的事了,一天光愁这些,时间就不够用的。 秋秋就是在想,礼成之后……结为道侣的两个人打算如何安排生活呢?按说,结为了道侣,应该在一起待着吧?  那,难道掌门要到海岛上去生活?那她还当紫玉阁掌门吗? 还是,东方岛主到紫玉阁来生活——这可能性更低。人家一大片偌大家业世代在那里盘踞经营,哪能说扔就扔?再说,紫玉阁这种地方连飞过的蚊子都是母的,他要是待在这儿,那真成了万红丛中一点绿了……咳,感觉会被人说闲话的。 典礼一完,他们也散场了。 严姑姑一眼看见徒弟小脸儿皱着,一副苦恼的情状,问她:“怎么了?” 难道看了这大典,心生所感? 毕竟紫玉阁弟子成百上千,可是能走到掌门这一步的寥寥无几。 “我在想,他们成了……结成了道侣之后,是掌门人嫁过去呢,还是东方岛主倒插门儿到咱们这边来呢?那他不成上门女婿了吗?” 这时候上门女婿可是个贬义词,这身份很受人歧视的。 严姑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诶,师父,这有什么好笑的?要是成了道侣之后还天各一方,那这道侣有什么意思啊?” “没有没有,师父没有笑话你的意思。”严姑姑忍着笑说:“你所虑很是,师父也不知道掌门人以后是如何安排的。等回来见着了她,有机会的话师父会替你问问清楚的,省得你老在心里惦记这事。” 秋秋想说她没惦记这事。 不过看师父这么开怀的样子,秋秋实在不想再给她提供笑料了。 “对了师父,最后来的那人是谁啊,好大的来头啊?” 离得远,秋秋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后来嘛,因为自己心虚,也没敢仔细看。 “哦,那是九峰的白峰主。” 秋秋的脚步顿了一下:“九峰的?” 回来这些日子也没听到人提起九峰,秋秋都以为自己把九峰忘记了呢。 可是突然听师父再提起来,秋秋才发现,只是听到九峰两个字,她心里就泛起了涟漪。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时候救她的人到底是谁。 回到屋子里秋秋心里也不平静,一会儿想起刚才的典礼,一会儿又想起当初在海岛上与九峰的人见面的情形。 小龙用鼻子拱她的手,这动作简直象只撒娇的小狗,哪有点龙的风范。 “别调皮,痒。”秋秋摸摸它的脑袋,随口问:“火儿,你知道九峰吗?” 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她其实并不是想问火儿问题。 可是火儿居然很正经的向她点了点头。 秋秋愣了一下。 “你……你真去过?” 火儿确定的又朝她点了一下头。 不是她看错,火儿是真的明白她问的意思,而且还用秋秋能懂得的方式回复了她! 啊!不愧是灵宠,果然很通灵! “火儿你,听得懂我的话?” 这回火儿的反应依旧是点头。 秋秋顿时把刚才的问题全抛到脑后去了,专心的研究起“火儿听得懂人言并且可以思考和回答”这件事。 她甚至竖起一根指头问:“这是几?” 火儿的大眼睛里露出有几分不屑的神情,吱的叫了一声。 秋秋还是觉得它叫的声音象耗子。 “那再加二呢?” 火儿十分配合的吱吱吱叫了三声! 秋秋乐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捧起火儿照着它的小脑袋“叭叭”亲了两口:“火儿你真是好样的!” 话说,她好象没想过,一条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岁的龙,懂得一加二等于三,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骄傲表扬的事吧?  被秋秋亲了两下的火儿整个人……呃,是整条龙都呈现中出一种晕陶陶的找不着北的梦幻状态,而秋秋的表扬也让它十分受用,高高昂着头,翘着尾巴,神气活现的在桌子上走来走去。 秋秋讨好的把打算留种的花生也剥了喂它,大半天过去了,秋秋才想起件事来:“对了,你家主人呢?你知道拾儿去哪儿了吗?”RS
190 猜测 太后的眼神让人心里觉得酸楚。 不止普通人,哪怕是拾儿、秋秋他们这些人,一样要面对生离死别,无可奈何。 秋秋回到清宁观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在太后那儿耽搁的时间可不算短,拾儿和管卫他们都已经回来了。 一名弟子迎上来:“秋掌峰,您让带回来的那一男一女已经先交给曹长老了。” 秋秋点头说:“我知道了。”曹长老行事周到,那两个人交到他手上是比较妥当的安置。 秋秋心里挂念着拾儿,穿过院子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拾儿和管卫就站在院子的那一端,院子里石灯的光亮映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 秋秋的脚步顿了一下。 看起来他们俩都没有受伤。 这就好。 那两人已经发觉她回来了,一起转过头来。 “回来了?”秋秋走到拾儿身边:“事情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 “万蛊老人呢?” 这次答话的是管卫:“算是捉住了吧。” 管卫说话一向精确,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什么叫算是捉住了呢? 不过秋秋随即就知道答案了。 万蛊老人年岁已经不轻了。想想,都自号是老人了,总不可能是年富力强之辈吧?他的徒弟都一把年纪了,更何况他本人呢。 万蛊老人一直用邪术维持着还算得上年轻的外表,但是曹长老看不惯他出手阴毒,净是层出不穷的鬼域伎俩,出手破了他的邪功,万蛊老人的功力被废,年轻的外表也维持不住了。现在的样子老得都不能看了,坐都坐不住,整个的瘫在屋角。 “还得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来。”要不然肯定不会留他一条命,还大费周章把他带回来,直接一刀杀了更省时省事。 秋秋看了万蛊老人一眼后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从万蛊老人对待空玄和尚,就看得出他对徒弟根本没什么真心实意,只是在利用他达到自己扰乱天下的目的而已。秋秋也和他的徒弟动过手了,知道这些人动起手来都不是面对面正大光明的招数。 能把曹长老激怒进而废了他的一身功夫,可见这人的心性和作为有多么天怒人怨了。 为了一己之私,害得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他死一百、一千次都赎不完他身上背负的罪孽。 拾儿轻声说:“没想到他的徒弟还贼心不死。早知道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在皇宫里。” “他才这么点儿道行,他的徒弟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来。”对秋秋来说收拾那对师兄妹只是举手之劳。况且他们一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之后,斗志立时就冰消瓦解。 他们坐下来检点从万蛊老人身上搜来的东西。 全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个个都有一定的危险性。 装在细长的扁盒里头,几十、成百种不同的药粉就让秋秋大开眼界。这些药粉的颜色气味都差不多。但是它们确实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上面也没有标签和说明,这些药粉分别是什么构成。做什么用的。世上怕是只有万蛊老人一个人知道。 另外还有细针、匕首、葫芦、瓷瓶、铁砂、虫尸等等……这些东西和用途和成分只怕见多识广的拾儿和曹长老也无法一一说清。 果然是个老魔头。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纸张和书册都市。纸张上面记得应该是配方一类的东西,看墨迹还很新,应该就是这几天才写出来的。这些纸张和书册才最值得重视的东西。 拾儿和秋秋头碰头的在一起研究这上面写的东西。前面有一些药、蛊的配方,不过记载并不完整,这块一块那少一行的。不知道是当时记下来的时候出了什么事,还是怕泄露秘密而有意为之。 拾儿看得十分入神,就象那些残缺不全的药方毒方里有什么莫大的机密一样。 秋秋靠着他的肩膀,她的注意力总是不能完全集中。 她听着他胸腔里。他的心脏在规律的,平静的跳动着。那一下一下的心跳声让秋秋觉得她回到了安全而平静的港湾,在他身边,她永远是安全的,永远都不会觉得孤独。 秋秋的头发蹭得拾儿的颈侧微微生痒,他停下来,转头看她。 他的眼睛又深又黑,秋秋最受不了他这样注视着她。 她总觉得他这双眼睛有魔力一样,看着他的时候,她就觉得心神都被他的双眼所慑,就象喝醉一样的感觉。 就象现在一样,她甚至在他的目光中忘了身周的一切,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 她无意识的扯着他的领子,把嘴唇贴在了他的眼皮上。 拾儿紧紧把她抱在了怀中。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淡金的阳光照在涂刷得粉白的院墙上。 秋秋的手捧着他的脸庞,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发际和耳廓。她觉得自己那么渴望和他在一起,哪怕一时一刻也不要分开。 拾儿的唇一下一下轻啄着她的唇角。 秋秋的脸慢慢的变红了,粉扑扑的,比院子里初绽开的桃花还显得娇嫩美好。 晨光显得那样柔和明亮,空气是清新带着潮意的。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却又带着一种勃勃的生机,墙角的草芽在悄悄的萌发。 他们这样安静而温情的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 拾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她:“刚才看你总是有些分心,在想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他要不提,秋秋自己也差点就给混忘过去了:“就是心里头老有一点不踏实。好象什么事情,应该很要紧,却想不起来了。” 拾儿把她的手掌包握在自己的手中。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就是从晚上。” “与什么有关呢?”拾儿举例子:“是挂念合山镇?” 应该不是。 “那么是担心我们去寻万蛊老人的事情不顺利?” 有这方面的原因,可是……还不是。 “是你见到那对师兄妹之前的事还是之后的事情呢?” “之后。”秋秋想了想,慢慢的说:“那个大师兄放了一只很厉害的蛊,甚至可以一化三,三化九,甚至被削碎之后,碎屑还能重新化为新的蛊虫。”(未完待续。。) ps:么么哒。二更送上。好象冬至要到了,我们这里冬至是要吃饺子的,大家吃不吃呢?
176 皇宫 宫城极大,他们从西北角进去,前面是御花园。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御花园白天或许花木扶疏,景致优美。但是在夜晚看来完全变了个样子,灌木黑黢黢的象伏在道旁的怪兽。亭台楼阁在夜色中显得孤寂静默,仿佛见证了无数的岁月和隐密。 曹长老小声问方真人:“听说你以前来过皇宫?” 方真人简短的说:“那是好几十年前事了。” “那时候皇宫不是这样吧?” 方真人顿了一下才说:“皇宫之中说是有真龙之气,可是人气驳杂、几朝皇都,宫中怨戾之气、杀戮之气太重,对修行之人是很不相宜的。” 自从修缘山出事之后,方真人的改变众人是有目共睹的。他变得异常沉默,往常长袖善舞文质彬彬的一个人现在变得那样冷漠,甚至有时候秋秋觉得他的眼神里透出绝望和阴鸷来。这种目光让她觉得心惊。 她因为师父曾经受过的苦而对方真人难以释怀。 在师父最艰难的时候,方真人反而转身离去,对她的困境袖手旁观。别说两人之间有情,就算是普通的朋友,也应该伸出援手帮上一把才是。 师父还在的时候,他也没什么表示。现在师父不在了,他再说什么,做什么,也都已经无事无补。 他们穿过御花园,穿过一重重的宫室。 皇帝死后,儿子们争战不休,甚至没人想要把这个父亲埋葬。皇帝就一直停尸在他过去寝宫的偏殿,只有两个老太监还守在这里。他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一呼百应,天下人无敢不从。可是现在根本没有人去理会一个死了的再也没有任何价值的皇帝。 曹长老卷了下袖子,招呼拾儿说:“峰主,咱们一起进去看看。这皇帝据说是暴病死的,也有人说是被谋害的,咱们瞧瞧他到底是因为什么送的命。” 拾儿转头对秋秋说:“你就先不要进去了,在这儿等我吧。” 秋秋对一个死了好些天的皇帝也毫无兴趣,尸首肯定没有好好保存,在殿门口就可以闻到刺鼻的异味了。 她点了下头。 曹长老和拾儿走进了偏殿,留下秋秋、管卫和方真人和两个弟子在殿门口等侯。 整座宫城安静的有些异样,没有人声,甚至没有虫鸟发出的声音。高高的宫墙挡住了风,把这里困得严严实实的。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天上依稀能看到星辰,黯淡稀疏的散落在遥远的天际。 这整个禁宫,不。整座京城,都透着一股末世死气。这里的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 “在想什么?” 秋秋转头看了管卫一眼。 他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但是一双眼熠熠生辉。 秋秋有几分感激他出声。 管卫是个很不爱说话的人,可是这会儿秋秋觉得有个人能说说话。让她不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头,实在是件好事。 “我在想……”秋秋顿了一下,把心里的想法理了理:“世人把我们当神仙一样看待,可是我们的能为其实很有限。既不能起死回生,也无法力挽狂澜。到底我们修炼是为了什么?” 管卫没想到她居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本来以为,她可能在为先前所见的杀戮而难受。也可能是为了这京城发生的一切在思虑。 为什么修炼? 管卫很小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 那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可以说出答案,就象师父一样,为了剑道。 为剑而生。为剑而死。 秋秋也没指望管卫会给她答案。 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奇怪。 最开始的时候,她修炼并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师父、师姐让她修行,教她修行,所以她就浑浑噩噩的走上了这条路。后来她开始发现其中的乐趣。每领悟到一重至理。每次有一个新的发现和感触,都让人觉得感动和震撼。 那时候她觉得世界是多么的博大。而一个人的见识和想法是多么的渺小短暂。 秋秋常常觉得修行就是一个从自我,到忘我的过程。 可是现在她目睹的这些异变,这些苦难,让她感到迷惑。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更不会视普通人为蝼蚁。她有能力,她想为这些人做些什么。 “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管卫摇了摇头:“没有。”他并不擅长表达,顿了一下,才说:“你说得对,我们不是神仙,并不能呼风唤雨,更没有起死回生那样的神通。但是我们并没有袖手旁观,否则,我们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 秋秋愣了一下。 管卫的话硬梆梆的,听起来一点都不象安慰。 可是秋秋知道他是在安慰她。 他的话就象一只木槌,在她头顶心咚的敲了一下。 是,他们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正是因为他们在尝试,在努力。 不然的话,他们为什么万里迢迢来到中原呢?他们完全可以留在九峰独善其身。 这道理这么简单,她刚才怎么却想不通,钻进了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多谢你。”秋秋由衷的道了一句谢。 管卫摇摇头。 方真人沉默的站在他们身后,他的注视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秋秋总不能对他视而不见,客气而疏离的问了句:“方真人有什么事?” “我有话……想问你。” 管卫看了秋秋一眼,见她默许了才走开。 方真人声音低沉,语气艰涩:“她……最后可有留下什么话吗?” 秋秋茫然的看着他。 师父有留下什么话吗? 她都不记得了。 不,不是忘记了。 可她在回想最后的时候,师父说的话她记得支离破碎,十分模糊。 那时候她的只感到惶恐和绝望,她拼命的想挽留住师父,最后还是失去了她。 方真人有些急切的踏前一步:“她可有留下什么话?” 秋秋摇了摇头:“没有……师父没说什么。” 她猜,方真人想问的是,师父有没有说起他。 师父的确提到他了,可是却是用一种非常淡然的,全不在意的口吻,告诉了秋秋她曾经的一段经历。 提到他的时候,她平静的声音里没有爱憎。 就象提及的是一个交情平平的故人。 PS: 么么哒,二更送上,好困~~去觉觉了。。 啊对了,求票!怎么能忘记求票捏。。
仙妻 161 来信 镜泊山的一位真人过来了。 他脸色很难看,一脸晦气。他的徒儿、还有同 门子弟这趟是交给他带出来的,本想着事事不用急 先,危险不会很大。可是这一下,好苗子几乎全折 在了自己手里,想到来的时候徒儿还跟前跟后端茶 递水,师父长师父短的,转眼间竟然已经被魔物所 乘。 虽然知道希望不大,可是他还是想再努力一 下。 也许魔物能驱除呢……说不定寿离和寿恩这两 个孩子还有救。 秋秋站起身来,和他相互见了礼,给拾儿一 个“我过会儿再来”的眼神,从屋里走了出来。 外面阴雨蒙蒙,秋秋伸手接了一把檐下的雨 水。 她喜欢水,她的心法也对水感觉很亲切。 檐下的的石阶上有一排规律的浅浅的水坑,落 下的水珠接连不断的落在水坑里,这些水坑的浅浅的水坑,落 下的水珠接连不断的落在水坑里,这些水坑是水滴 石穿的证明 纯玉和可人在院子的另一端说话,虽然离得 远,但是秋秋看得出她们的谈话并不愉快。 云眉和云淑走了过来,两人笑盈盈的行了个 礼:“秋掌峰。” “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去?” 云眉答:“帮曹长老的忙。掌峰在这儿做什 么?” 两人顺着秋秋的目光往前看,也瞧见了那一 幕。 纯玉抬起手来,可人一把将她的手打开,然后 朝一边跑开,跑进了雨里。 纯玉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进了屋。 她们的关系一直很要好,从秋秋认识她们的时 候开始,两人就一直形影不离的。 云眉了然:“可人气坏了,纯玉抢了她的机会。。什么机会?哦,秋秋想起来了,是过索桥的时 候吧? 那可倒真是个接近感情的好机会。可人肯定没 想到纯玉会突然站出来,当时那种情形她又不好再 跳出来相争。 管卫是很优秀的,喜欢他的姑娘肯定不止可人 一个。可是当时不管是谁站出来抢那个机会,可人 都不会象现在一样气愤。她一定想不到那个人会是 纯玉。 秋秋去见了玉霞真人。 她在门外停住了脚步,听到屋里头两人正在说 话。 不过在她到了门口的时候,屋里两人就停下 了。他们显然听见她来了。 秋秋轻轻叩了下门,然后推门进去。 玉霞真人穿着一件稍厚重的长衫,方真人站在 窗子边,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点过近。 秋秋觉得自己来得很不是时候,也许她打断了 什么不该打断的重要的事情进行或发生。 “我来瞧一瞧。师父你身子怎么样?” 玉霞真人朝她招了 下手 秋秋犹豫了 下。。。。。朝她走了过去。 方真人显然不适合再留下去。玉霞真人揽着徒 儿,象是师徒俩要说悄悄话的架势,他只能 说:“那我先走了。” 等他一出门,秋秋就忍不住压低声音象做小偷 一样轻声问:“师父,方真人……嗯。你……” 玉霞真人忍不住好笑:“你到底想问什么?” 秋秋拉着她坐了下来,一边熟练的替她把脉, 一边问:“方真人是想和你重修旧好吗?” 要不然两人刚才站的距离远超过一般朋友的安 全距离了吧。男女授受不亲啊,要是一亲近了那肯 定说明不是一般的男女关系。 “哪有什么旧好?也谈不上重修。”玉霞真人觉 得徒弟在某些时候还是象个小孩子。 当然,她经历的事情少,和拾儿两个人是青梅 竹马。没经过什么波折,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在一起 了。 男女之间的事情,不是谁对谁错。谁欠了谁一 分再还一分就能说清楚的事。 “师父,拾儿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我知道他肯.定在担心什么事,可是他没告诉我。” 玉霞真人替她出主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的?” “就是从封印之地出来之后 玉霞真人轻声说:“他可能发现了什么旁人没 注意的细节,也可能是……”玉霞真人的眉头微微皱 了一下:“也可能是想起了些别的事情。” “师父?” “上一次魔物来到世间的时候。他们的所到之 处都会有瘟疫蔓延。”玉霞真人的手指握紧了:“我 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是有本书上提到过。” 秋秋也想了起来。她仿佛也曾经看到过。 可是她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在哪本书上看到 这描述的了。可能是她还不怎么了解这个世界的时 候,把那些记载当成话本小说看了,因此没有留 意。 “它们还散布瘟疫?” “它们本身就是瘟疫。”玉霞真人说:“后来有 人说,它们连呼出的气都是是带毒的。这说法当然 没有经过证实,因为魔物很狡诈。也有人说他们把 毒下在了水里 这种说法也不确实 因为一条河经....过的地方,有的村落的人全部死亡,而有的地方却 有幸存者活下来。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哪 种魔物会散布瘟疫,也不知道如何从一堆魔物中分 辩它们。甚至中了瘟疫的人,据说也没有什么有效 的办法救他们,药物没有用处,除非是修真的人用 自身的能力替他们驱除恶疫,可是这样的努力只是 杯水车薪。” 这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啊。 秋秋几乎难以想象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世上要 有多少人为此丧命?热闹的城镇,安详的小村落, 甚至是走在路上的无辜的路人……只因为呼吸就会 死去? 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可是越清醒,就越感觉 到愤怒和无奈。 真残酷。 秋秋低下头。 魔物的可怕远超出她的想象。 “师父……” “别怕。”玉霞真人轻声说:“情形比上一次其 实要好多了,上一次魔物造成的灾难已经扩大之后...人们才发觉,现在我们算是早有防备。” 秋秋知道玉霞真人是安慰她。 是啊,人们对魔物不再一无所知了,可是魔物 也曾经有过一次失败的经历。俗话说,失败可是成 功之母啊,它们会不会痛定思痛吸取经验教训。不 再犯以前犯下的过错了呢?那样的它们会更狡猾, 更难应付。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袅袅青烟从销金鼎的孔 隙中无声的逸出,屋里弥漫着让人迷惘的寂静。 秋秋握住了玉霞真人的手。 她在恐慌。 在师父面前她不用掩饰自己的恐惧。 她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她所重视的人,师 父,拾儿,朋友,她的同门,九峰的众人。还有身 在远处已经许久没有相见的她的家人。 很多人都会死去,这个美丽的世间也会变得满 目疮痍。 她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会不会得到最终的胜利。 如果可以阻止这可怕的一切,她愿意做任何 事。 这一刻秋秋突然明白了郭慈生跳入封印阵中的....如果可以阻止这可怕的一切,她愿意做任何 事。 这一刻秋秋突然明白了郭慈生跳入封印阵中的 心情。 玉霞真人默默的揽住徒儿 她还太小了。对于修真者会经历的漫长旅途来 说,她等于才蹒跚学步。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不得不去面对这残酷的现 实。 玉霞真人象照顾小时候的秋秋一样,轻轻拍着 她的背安慰她。 秋秋刚上山的时候可能是认生,山上又冷清, 和她以前住的地方很不一样。风大的夜晚。屋顶好 象都会被掀翻一样。那时候秋秋晚上睡不好,玉霞 真人就在她身边这样守着她,无言的安慰她,直到 她能够睡着。 那时候秋秋一定觉得她这个师父无所不能,能 替她挡下一切风雨。 “是师父太无能了……” 她已经失去了静心和静怡,只有静秋一个了。...“是师父太无能了……” 她已经失去了静心和静怡,只有静秋一个了。 她其实也怕。 她怕她连秋秋也无法保护。会眼睁睁的再看 着,失去她。 这种可能让玉霞真人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撕心 裂肺。 她低下头。才发现秋秋竟然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和从前还是一样,那么恬静可 爱。 玉霞真人静静的坐在那儿,让秋秋就这样伏在 她的膝上安睡。 昨晚的经历让所有人都不好过,对于他们其中 很多人来说,传说中可怕的魔物终于出现在眼前。 伴随着黑暗、死亡与神秘莫测。 玉霞真人的手指抚过秋秋的头发,发丝在她的 指间轻轻掠过。 与昨晚的惊心动魄相比。连这一刻的安静都显 得不真实起来,就象一场梦。梦醒后要面对的依旧 是可怕的真实。 玉霞真人接到了乌楼山长益真人的回信。 长益真人告诉她,三合镇上人不少听闻了风声 已经逃走,修缘山周围数十里地都没了人迹。 但是他也送来了玉霞真人急盼知道的讯息。 当年复嘉真人出事之后,修缘山的确曾向乌楼 派透露了这件事,但是乌楼派试了数十种丹方,没 有一样能对他有作用。 关于复瑾真人,也有了一点线索。有一封当时 写来的旧信中,曾经有一封就是复瑾真人的手迹, 这封信也已经被长益真人送了来。 刚才秋秋进来之时,玉霞真人其实就在和方真 人凑在一起看那封旧信,所以距离才会离得那样 近。 并不是秋秋所想的,那种原因。 这封信年深日久,但保存得很好。复瑾真人的 字迹显得张扬锐利,一看就是个争强好胜不服输的 性格。 而且从信尾的落款上能看出来,复瑾真人本来 应该是姓张。 ps: 今天我把香蕉拌着酸奶吃,结果不小心掉了一 块,噫,放在碗里看着挺可爱的,可掉到身上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啦。。 么么哒大家,一到周末我就没法儿静心写字, 因为儿子。。唉,今天被缠了一天,直到十点半把 他弄睡才开始正经的写字。。 小声求票票喽。。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仙 妻 哈十八”查找本书最新更新! 上
仙妻 160 仓惶 很多人听到这一声喊,下意识的就要出剑。 这一乱起来,恰恰是最糟的情形。青色紫色赤色白色的光弧划破幽暗的虚空,眼看全要撞在一起。 离水剑青蒙蒙的剑气忽然向内聚拢,接着分做无数细细的剑光向外扩去,尤如银瓶乍破,水光迸溅,将前面那个钻进人丛中的人影牢牢缚住。后来人的几道剑气都被离水剑分出的剑光挡了回去。 “快收剑,别损伤了封印。” 在场的没几个傻子,不用秋秋出声,马上就有人出声提醒。 出手的人一经提醒就明白过来,仓促狼狈的又把剑纷纷收了回去。 开玩笑,在这里拼斗,万一谁的剑气把封印碰损了一点儿,那可真是要了大伙儿的命了。 被离水剑气紧紧缠缚住动弹的不得的那个人被认了出来:“这是镜泊山的弟子。” “对对,我知道他,叫什么寿离的。” “镜泊山不是精于占卜之术吗?怎么倒算不出自家人此行的吉凶来。” “少说一句。” 还有人小声问:“这,这人怎么就是魔物了?” 秋秋将这一个困住,转头往拾儿的方向看去。 过了不大工夫,管卫和拾儿从黑暗中渐渐走近。 “追上了吗?” “追到一个,另一个用真火烧化了。”拾儿扬起手,他手里一个铁黑色的笼子里困着一个通体漆黑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里面乱突乱撞。 有人想凑近前看个仔细。被管卫抬手一挡:“当心,这东西非常狡猾,从你的七窍的钻进去,你这人就完了。” 那人吓得立时往后退了一大步。 当下有人就问:“镜泊山这几个弟子……是不是都被魔物害了?” 在场的人人自危,看着身边的人眼里都带着警惕戒惧,生怕身边的人也是魔物假扮的。 封印看起来并无破绽,可是这些魔物是从哪里来的呢? 秋秋把她捆住的这个叫寿离的交给拾儿。 或者说,是曾经名叫寿离的镜泊山弟子。 曹长老上前一步:“回禀峰主,赤火位已经设了符阵。” 方真人也跟着说:“青木位符阵已设。” “厚土位符阵已设。” 是七星阵吗?秋秋听到第七个门人也报上:“金风位符阵已设。” 确实是七星阵。 拾儿看着人心惶惶的众人。立即做了决断:“先出去再说。” 早已经提心吊担的各宗门的人巴不得一声,紧紧聚在一起,急急的走上回头路。 来时经过的索桥还孤悬在深渊上。 有个人咦了一声:“刚才留在桥那边儿的人呢?” 他们下来的时候,有人没有跟着一起过来。功力不济的,胆小怕事的,十几个将近二十个人留在了桥那端没有过来。 “可能是怕黑。上去了吧。”答的这人也说得不那么确定。 也说不定,她们这一落单,就象刚才那几个镜泊山的弟子一样,也被魔物给…… 深渊底下吹来的风听起来象狼啸、象鬼哭,听着让人心惊。看着眼前的索桥,刚才思归心切的人群竟然还有往后瑟缩的。
仙妻 155 询问 玉霞真人没有先伸出手,她问秋秋:“你相信梦遇仙缘这种事吗?” 秋秋毫不犹豫的点头:“信。” 在这个世上,一切都有可能。 这就是这个世界最美丽最吸人的地方。这儿充满了危机,可是也充满了瑰丽奇幻梦想。 秋秋每一天的见闻都在刷新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感受。 师父看起来明显是在好转,这个秋秋看出来了!她现在衷心感激着冥冥中的神仙们,如果他们真的存在的话。 玉霞真人把袖子往上捋起一些,脸上戴着这些天从来没在她脸上出现过的淡淡笑容:“师父还怕你不信,我昨天在梦里头,见着一个人。” 秋秋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腕上,心里既疑惑又欣慰。 不管师父见着了谁,能让她的情形转危为安,并且给了她希望,秋秋觉得见谁其实并不重要了。 手指搭上去,秋秋就愣了。 她第一个反应也是怀疑自己弄错了。 手指下的脉象与昨天简直是判若两人,秋秋昨天在玉霞真人临睡前才替她把过脉,那完全不是这样的。 秋秋抬头看着师父。 真好,师父好起来了。 秋秋也露出了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由衷的欣喜的笑容。 这让她秀丽的脸庞在昏暗的斗室中一下子灿烂起来,这个年纪的少女,笑容就是她最华丽的妆扮。 玉霞真人握着她的手。把梦境从头说了一遍。 秋秋每个字都听进去了,可是又全没听进心里去。 她只是看着师父,很认真的一直看着。 没有经历这些变故之前,她也体会不到,师父对她来说这样重要。 这一世她有母亲,可是秋秋已经快要想不起她的样子了,她只记得她离家前夜,娘舍不得她,在小声的哭。哭得狠了。气噎着喉咙,断断续续的呜咽。 对她来说,在此后的岁月中,师父更象是她的母亲。 她对她既耐心,又细心,从来不打骂她。正相反,师父一直很纵容她,不管她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师父都能包容,能全盘接受。 没了师父,天就象一下子塌了半边下来。 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师父对宗门的感情。 师父的经历应该同她也差不多。自幼失去了别的亲人。在宗门长大。有师父,有同门。她的师父一定既象严父。也有慈心。同门师兄师姐们就象兄弟姐妹,而修缘山就是她的家。 师父对宗门的感情,就象她对师父一样的吧? 她定定神,才想起来说:“复嘉真人……复瑾真人……” 师父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去哪里知道呢? 秋秋思索时有个小小的动作,她两只手手指都会蜷起来,无意的相互摩挲。 如果是以前。当然可以回修缘山去查找,去询问。 可是现在…… 秋秋抬起头来。她试探着说:“师父,我去问问拾儿吧。” 玉霞真人先是有些意外,然后也点了头:“好。” 秋秋一提出来,她也想到了。 九峰与中原的关系很是微妙,中原人对九峰知之甚少,更很少有人涉足大海那一边的地方。可是九峰的人却常来中原游历,比如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白磊,还有方真人…… 有些关于宗门的事情她们都不知道,但是九峰的人却可能知道。 秋秋之所以想去问拾儿,是因为她想起拾儿同她讲过的创派祖师雁茗真人悟道的事情。宗门都不知道的事,九峰却知道。 可能他们还知道别的。 秋秋去问拾儿,玉霞真人想了想,也整束衣裳挽起头发出了门。 方真人那里也许会有线索。 方真人看到她去,极其意外。他屋里本来有两个弟子,看着十分老成,三人正在商议什么事情。玉霞真人歉意的说:“我来得不巧了。” 不等她说待一会儿再过来,那两个弟子已经非常知趣的起身:“方长老,我们这就去分派安排。” 方真人点点头,嘱咐了一句:“务必小心,一定不要落单了。” 那弟子应道:“是。” 玉霞真人等他们出去了,才又和方真人说了句:“真对不住,是我过来得太心急了,没误你的正事吧?” “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方真人问:“一早过来肯定是有要紧事吧?” 玉霞真人点头:“我想请问你件事。你当年来中原,算得上见多识广,我们宗门复字辈的前辈,你认得几位?” 方真人已经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他以为玉霞真人问得还是复嘉真人的事情。 “这位真人,我也只听说过,没有见过,更谈不熟识了解了。不如这样,咱们可以现在发信给乌楼山的人,也问一问他们,毕竟乌楼山一向与修缘山唇齿相依,关系密切。当年复嘉真人内息行岔,走火入魔的话,想必会向乌楼山或是别的门派求过药,查一查他们过去的药丹簿记,应该会有线索的。”修缘山现在出事,他们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这次修缘山的消息就是乌楼派的人传来的。 玉霞真人点头,这倒是真的,复嘉真人当年是宗门大有前途的弟了,他出事之后宗门必定会积极的为他寻医问药,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放弃了他。两派这样的关系,乌楼山当时如果为这事张罗过,必定会留下的记录的。 “我想问的是另一个人,你可知道复瑾真人?” 方真人有些疑惑:“谁?” “复瑾。”玉霞真人补了一句:“他应该是复嘉真人的师兄。” 方真人仔细回想,修缘山他很多年前是去过的,但是以他的身份,相交的也是修缘山数得上号的人物,复字辈的人当时他认得倒不少,熟悉的只有几个而已。象复嘉真人,他也是仅闻其名,这个闻名还是因为复嘉真人太倒霉,做为反面典型被人提起。至于复瑾真人,他着实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也说明这位复瑾真人在当时就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不然他不会全无印象。 玉霞真人也不是很失望,点头说:“有劳你了,那我回去写信给乌楼山的同道问问。你这里事情多,我就不多打扰了。” 方真人一句挽留的话还在嘴边,玉霞真人衣袂翩然,已经出了屋门。 他往前追了两步,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但终究没有出声。 他想起了两人初见的时候,玉霞真人的年纪看着并不比现在的静秋掌峰大多少,眼神纯净如水,笑容恬静。 他又想起了他们共历患难之事,他的唇印在她的脸颊上,她的脸红得就象天边的霞彩,酡红醉人。 接着他就想起了他们分离的时刻。 那时候他觉得他不配得到幸福,否则,他对不起为了救他而付出生命的另一个女子。 玉霞真人看着他,眼神空洞。 他的心也象是被挖去了一大块似的,空洞洞的。 这么些的,他一直在想着她。 这些年就这样过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话说我的章节名是越起越没有技术含量了。。 么么哒,看到自己现在还是挂在粉红榜尾荣膺第十五名……和上月一样,突然特别想笑,笑完了觉得我如果要改笔名的话可以改叫孙山咩。。万年榜尾啊…… 不过榜尾也挺好的~~只要不掉到十六就行啦。 二更求票。 好象看别人都是周末加更,我跟人家刚好倒过来了,周末要哄孩子,要回娘家,要干这干那,所以周末反而没有空。。
仙妻。148 理由 “我们和他们,不是对头吗?” “也许从前是,以后也是,但现在暂时不是了。”拾儿把搁在一旁的茶碗盖拿起来,盖在那碗没有人动过的茶上头。 秋秋抿了下嘴唇:“你不恨他吗?” “恨他什么?他的父亲是我的杀父仇人吗?可我的父亲何尝不也是他的杀父仇人?” 秋秋语塞。 她这会儿只能想到一句话,真是鸳鸳相抱那个何时了啊——不,这仇到底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而结下的呢?一代一代的仇恨越结越深,旧仇上面又添新恨,这笔账如果在他们的身上继续算下去,然后再传给下一代,那真是永无止期。 “他愿意止休干戈,与我们共抗魔物吗?” “即使没有魔物这回事,他也不会愿意现在与九峰为敌。不管是他们,还是九峰,历年相互仇杀,带来了什么?谁真正胜了?就象当年我父亲与他父亲的那场比武,究竟谁胜了呢?” 当然是前任峰主胜了,他杀了前一任的仙师,可是他自己也身受重创,只再捱了几年就支撑不住了。 还有其他的那些掌峰们,很多都不明不白就送了命,也真叫冤枉。 她能这样想,因为她是旁观者。身在局中的人,只会想着自己失去了什么,记住那些先辈传下来的,流淌在血脉中的仇恨,刻在骨子里的血债。 “那……于仙师这次借机来了九峰,其实,就是为了来跟你讲和吗?” “也可以这样说。” 这孩子也不容易啊。他做的决定可能根本得不到属下的支持。所以不得不以身犯险。秋秋想起他落入阵法中的时候,并没有惊惶失措,那是他自己要的结果。 他那时候看起来很茫然,而且显得有些伤感。 秋秋看着那碗茶。拾儿的心性和气度没人比她更熟悉。他肯定不会为了那些旧日仇怨再付出现在的一切做代价。可即使他是峰主。在这件事上他未必能说服得了所有人。有的人亲人,师长,爱人因此送了命,他们肯不肯放弃呢? 就象郑长老。他的儿子,秀茹的父亲就死在那些人的手上。 再说,那边也有不少人被九峰所杀,这笔账要细算起来,真是难算得清。 拾儿年少,做峰主的日子也不算长久,他压服下面的人就不容易了。现在那位幼龄仙师想要说服自己现在的那些属下,难道就容易了吗? 所以这次魔物的事,也给了他们一个缓冲的机会。 面对魔物。所有的仇怨都可以暂时放下。这是一个所有人都不能拒绝的理由。 魔物有多么可怕?它们的可怕就在于它们不是同类。他们不是人。更不可能有人性。魔物的生存壮大是建立在对人类的杀戮吞噬上头的,不管是碎骨魔,吸血魔。噬心魔,摄魂魔。魇魔……它们全都热衷于杀戮,所到之处,鸡犬不留,寸草不生。与人,可以讲忍耐,讲结盟,讲利益,与魔物这些全都讲不通,它们不和人讲,它们和人之间只有生死。 在这个大前提下,人与人之间的恩怨可以暂时抛却。 也许等魔物再次封印之后,人们还会再把这些旧账翻出来细细的追究。 眼下这局面,已经算是很理想,很圆满了。 传药给合柳,后来又杀她灭口的那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团毒气毒雾,再也追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可是能化解这段宿怨,或者只是暂时缓解,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秋秋靠在拾儿肩膀上,想到他一直以来的忍耐和坎坷,想到他的孤寂与病痛,心酸难忍。 “怎么了?” “没事。”秋秋摸索着,手指和他扣在一起。 寒鸦声声,外头苍茫的暮色渐渐深重。 过了好一会儿,拾儿才说:“今天中原来了消息。” 秋秋心里莫名的颤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一句老话。 没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拾儿轻声说:“修缘山出了事,护山大阵已经被破。” 秋秋霍然坐直了身。 “怎么会?”护山大阵是创派祖师留下的,后头的每一代掌门纵然对别的事情会轻忽慢怠,对护山大阵却绝不会松懈,每一年都会维护加固。如果护山大阵那么易破,那么当初噬心魔也不会费了周张,附在静菲身上潜伏上山了。 “怎么会呢?”秋秋紧紧握着拾儿的手:“这是谁传来的消息?是真的吗?” “是长益真人传来的信,乌楼派最近也很不太平,所以这次的大典他们都未及派人前来。信上说,他们与修缘山也有数日未通音讯了,修缘山上现在到底如何他们也说不好,派去打探的人全都没回来。” 秋秋身上没力气,又跌坐回去。 “这……” 修缘山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沦陷? 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人,那些地方,都还在吗? “你别心急,过了这几日,安排好九峰的事情,我们就动身,去中原。” “这事儿……不能告诉师父。” 秋秋对修缘山的感情远不及玉霞真人来得深。玉霞真人虽然离派别居,可是她心底还是把自己当做修缘山的人。 上次知道秋秋受到薄待的的时候,她那样气愤,可是话里话外还是把这当成一件宗门内的纠纷。 要是知道修缘山沦陷,以她现在的身子骨,可真经受不了这打击。 拾儿虽然有些不忍,还是说:“这事得告诉真人。” 秋秋转过头看着他。 “真人多历沧桑,越是遇到生死关头她越会坚韧镇定,你相信我,真人她不会出事的。你对宗门根本不熟悉,而真人就不一样了,她自小是在修缘山长大,山上的事情她比你了解。这件事告诉了她,才能估出山上的详情来。” 秋秋看着他。 拾儿握着她的手:“我明白你的担忧,可你也该信得过玉霞真人。” 秋秋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玉霞真人的确毅力惊人,她带着三个徒儿自立门户,之间没是没经历过风雨。遭遇了那样的一次生死劫难后,她也顽强的挺了过来。 如果不告诉她,而她事后知道,对修为和心境肯定也百害无一利。 人们总是以爱为名,隐瞒种种真相,最后揭破时,解释也永远是一句:是为你好,怕你不能承担。 这些隐瞒有些后果是好的,但是更多的并没有带来什么好的结果。 秋秋终于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好。” PS: 二更送上。 今天看了一个大家批为天雷滚滚的电影,但我居然觉得还不错。撇开狗血情节不说,我很喜欢里的光影运用,还有一些细微的地方……总之很喜欢。
仙妻 143 经历 秋秋换下了她白天穿的那身衣裳,玉冠也摘了下来,倚着玉霞真人坐着,明明还有很多事情堆在那里等着,可是她心里就是一点儿都急迫不起来。 师父的手指很凉,脸上也没有血色。她受伤过重,现在经脉脆弱的就象偷工减料的防洪堤岸,不用暴雨急流,小小的加一点压,她刚刚修复续接的经脉就会再次瘫痪破碎。 这种情形就是俗话说的虚不受补。即使秋秋现在可以土豪的说一句咱不缺灵丹妙药,要吃多少给多少,可问题在于玉霞真人根本就不能吃。 即使药力十分平和轻微的灵药,她也无法服用。 “师父,当时你下山之后,到底遇到了什么厉害的魔物?” 玉霞真人摸了摸她的头发,秋秋刚上山的时候头发短短的,只刚到肩膀上,梳着两个小辫,头绳上染的颜色早就褪尽了,露出了原来半黄不灰的麻线的底色。即使是那样旧的一条头绳,她还舍不得扔掉,把那个很小心的收起来。 因为那个是她还在家中的时候姐姐搓了麻线晾干,又捣了红花染了颜色,最后编起来给她扎头发用的。 所以她舍不得。 这孩子心软,又很重情。 “那天我出了门下山,还没有到镇上的时候,就给你师姐她们传讯,按说同在百里之内,无论她们在镇上的何处,在做什么,都应该回应我。可是一直等我到了进镇子的牌坊那里都没有听到回音。我心里有了防备,所以格外小心……” 秋秋紧紧握着玉霞真人的手。纵然已经时过境迁。她依然很紧张。 当时的情形一定非常凶险。 “进镇的时候靠边缘的那些屋子全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屋里灶上甚至有烧到一半的饭,屋门敞着,那些人肯定都已经遭到了不测。而且事情一定发生得很快,快到这些人来不及抵抗和逃跑。” “我又给你师姐她们传讯,还是没有回应。”玉霞真人的眼睛茫然的看着门外的夜色:“当时我应该立刻转身就走,但是我不甘心。我总觉得你师姐她们一定还在镇上,她们一定是遇到了危险,她们肯定盼着我去救她们。” “我想,至少我要到河滩处去看看,也许作乱的正是那只要成精的鱼怪。” 秋秋低声问:“后来呢?” “我还没有到河滩,到了镇子中间的那个土戏台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整个镇上已经空无一人了,戏台边还掉了一只小孩子的虎头鞋,旁边还有血渍……那血渍起码已经有两三天了。那会儿天要黑了。我想你师姐她们很可能已经不在镇上。而且镇上这种情形太不寻常了,不象盗匪所为,更不可能是鱼怪干的。我想起从前听过的传说。还有,从书上看到过的讲述。我猜测这里出的事情不简单,决定先离开这里回山上去。你和拾儿还在山上,另外,山上的阵法遇到事情总还有抵挡周旋的余地。” 玉霞真人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她的手指微微发颤,掌心里渗出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起了风……” “不,那不是风。太阳落下去的一瞬间,有无数黑色的影子突然从阴暗的隐蔽的角落向我袭来……”玉霞真人眼神空洞,声音就象从另一个地方传来的一样嘶哑遥远:“我的剑根本对它们不起作用,护身罡气每被黑影冲击一下就减弱一层,眼见就要全部消失……” 秋秋紧紧拉着她的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问起这件事情来,引得师父又去回想那惊心动魄的恐怖经历。 “没事……”玉霞真人摇头说:“我没事。” 她继续讲了下去:“我有一件本命法宝,是当年我师父还在的时候,她用了精血元神助我才炼制出来的,名字也是我师父取的,叫做镜花水月。正好那时候月亮升了起来,而且更巧的是,当时快要到中秋,是一年中月亮光华精魄快要到顶峰的时候。我当时取出那只芙蓉冰玉环,玉环反射月光,扩散出无数光圈,每道光圈都能圈住撕碎一道黑影,可是这些黑影不算什么,黑影差不多被消尽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魔物……” “我一看就知道那是魔物,不,不用看我都知道,它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阴寒的魔气……” 秋秋也曾经与魔物近距离接触过,明白玉霞真人的那种感觉。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寒和恐怖,意志力稍弱一些的人,被魔气一冲直接就会失去意识,根本谈不上逃走甚至抵抗。 “它周身都是黑雾,把月光都遮住了,镜花水月也不能再发挥作用……我当时只能想着快逃……” 可是玉霞真人没往回走,她肯定去了与回山相反的方向。 这个不用她说,秋秋也知道。 因为……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是她遇到了这样可怕的对手,自己都抵挡不了,更不要说山上还有她想要保护的人。她肯定会选择一个与回山相反的方向,逃得越远越好。把灾难的源头引开,也许山上的人还能逃过一劫。 “我当时太匆忙,只发出了几只传讯纸鹤……你可能没接着消息。” 秋秋点头。 她确实没有接到,所以后来还同陆姑姑一起下山去了镇上才知道出了事。 但是这几道传讯中有一道被接到了。 所以方真人才能及时救下玉霞真人。 就为了这件事,就值得秋秋终生对方真人感激不尽。 她心里还有个疑问——方真人和师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嗯,不为人知的往事和秘密? 方真人带着拾儿第一次拜访她们,秋秋就发现师父的神情与往日有些不一样。 那异样不是很明显,秋秋当时也没深想。可是在拾儿送她如意环,玉霞真人给她那半本旧书的时候,显得异常感慨。 后来方真人又来了一次。还有,他每次让灵鹤送信送东西来,师父那两天总是显得格外沉默,话比平时少……总之,就是不一样。 也许他们年轻的时候曾经有过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感情并没有开花结果。 师父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山上,收了三个徒弟,平时也很少与旁人来往。方真人可以说是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重要的客人。 他在师父心中的地位一定是不同的。 秋秋已经后悔现在追问玉霞真人当时遇险的细节了,更不可能在这时候问更加不合时宜的另一个八卦问题。 但玉霞真人对她在修缘山时候的事情很关切,一直追问,担心她在山上有没有受到欺负排挤。秋秋讲得很简单,可是玉霞真人还是从中发现了蹊跷。 “发现噬心魔之后,掌门真人直接就把罪名扣在了你的头上?” 秋秋点头,不过马上解释:“当时下山的只有四个人,我当然也有嫌疑。” 玉霞真人的脸上象蒙了一层寒霜:“你别替他们开脱!不就是看着你单单一个人好欺负吗?他们都有师父护着,就你没有。哼,我这些师兄们……我早些年就把他们看透了,争权夺势内斗栽赃个个都是行家里手,可是论起真本事来就都怂了,怪不得这么些年没一个境界有所突破的,他们那心性,永远别指望再有什么大出息了。还有那几个长老,个个都是早该进棺材的老菜帮子,死死咬住手里的那一点儿权力不放,看着门派里的后起之秀简直象看见了仇人,拼命的排除异已拉拢亲信,有他们在,修缘山简直就象浑身上下全被捆住,想迈出一步想改变一处都难比登天。” 她说的话里当然带着很严重的感情色彩,可是她说得多半还都是对的。离水剑派的那几位掌峰真人也好,那些长老也好,秋秋真没看出他们身上有什么值得学习的优点。上梁不正,静字辈的弟子中风气也很不好,无时无刻不在相互倾轧争斗,象静海师兄那样好脾气好性子的人被排挤去看守藏书楼,而象那个苛厉阴狠的魏长老,他的子侄那样行为不端,在宗门的地位却是节节登高。 “等咱们回中原去,我一定要向他们讨个公道。凭什么这么狗眼看人低?是觉得咱们这一支势单力孤好欺负对吧?这件事他们一定得给我个交代!” “算了师父。”秋秋根本没把这事儿当一回事儿。因为她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她没觉得他们是亲如手足的同门,一开始就没对他们抱有期待,所以受到非难的时候她根本也不难过。他们不把她当自己人,她也是一样。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 “师父,为什么那时候别的门派都没有动静,可是修缘山却先遇到了魔物呢?不,在修缘山出现魔物之前,师父你已经先遇到了危险。这是巧合吗?还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原因?” 玉霞真人也怔住了。 “这……” 如果真说是巧合,玉霞真人也觉得这未免太巧了。可是本门典籍和掌故之中,确实没有提起过什么蹊跷的地方啊,没有特别说本门和魔物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 PS: 咳,双十一,大家都懂。。 我挑了半天,给儿子买了两个外套两条裤子,给老公买了一套家居服。。那啥,大家也要理智购物啊,可别用着用不着的就咣咣扔钱……买一堆其实浪费没用的东西回家。
141 名单 秋秋打量着坐在四周的这些人,她的目光完全不受距离的影响。境界提升带来的便利与好处当然远不止这些。 她垂下眼帘,她能感觉到大殿里头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那些强弱不同的气团有着不同的颜色和属性。红的,绿的,黄的,蓝的,绿的。那些功力较浅的弟子们们身上的气场也较弱,都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白,象是弥漫的雾气,有的甚至是灰色的气息。但是那些强者的颜色就不同了,他们散发出来的颜色各异。每个人都有偏重的属性,有的人气息是淡绿的,象是生长的青草一样,透着一股清新,但是这种气息非常,非常的少。 秋秋也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气息,是象湖水一样青蒙蒙的。 场中最多的是深浅不一的红色甚至是黑色的气团。手下有了人命,甚至本性嗜杀的人,气息都会渐渐染上血腥的颜色。那不象沾在身上的血腥,用水一冲就会漂洗干净,那是永远不会消没的颜色,会与人一直纠缠直到他从这个世上消失。 这种感觉并不特别鲜明,而且在这样人多的地方秋秋也不能够一直保持这种状态。这种境界须要灵台空明,毫无杂念。 她手指微微颤了一下,然后神识就象从深深的水底窜起落回了自己身上,带着股冷森森的凉意,让人精神一振。 方真人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欧长老。 大殿里的许多人目光都落到了那封信上头,目光如此热切。象是恨不得在那封信套上烧出几个洞来,好让他们窥见信中到底写的什么内容。 可惜他们看不到。 于是这些目光又从那封展开被阅读的信件移到了欧长老的脸上,象是想从他的神情变化中推测出信上写的什么东西。 欧长老匆匆扫了一眼,把信递给了拾儿。 秋秋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信纸。那上面写的都是人名。 满满的三页纸上,起码写了超过一百个人名。 秋秋不知道这些人名是用什么途径得到的,总之,这绝不会是一个轻松容易的过程。 拾儿把这名单交到了管卫的手上。 管卫要记住这些人名。也只需要看一眼。 他大步朝前走去,步伐不见得多快。然后他很快停在一个人的面前。 那人脸色惨白,几乎瘫在了椅子里头。 管卫身后的一个弟子上前一步:“于掌门,我们掌峰有事想请您后殿叙话。” 话说得十分有礼,但是只要稍留神下就能发现,这个人前后可能逃脱的退路都已经被不落痕迹的封死了。 那人嘴张了一下,可是却没发出声音。 眼前这个人一身杀气,威势压得人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他做过什么事,他自己最清楚。可是原来抱着随大流捡便宜的心理才应下的事。他没真打算做什么。她只是。他只是想着。如果鼓动他的那个人占了上风,而九峰成了砧上的肥肉,那他当然可以混在胜利者的队伍中分得一杯羹。如果九峰势大。那自己就什么都没做。反正自己也没留下什么把柄给人,只是口头上约定了一声。不会惹祸上身的…… 于掌门的腿软的几乎无法支持他站起身来,两腿都在发颤。 他怕他跟这些人一走,从今往后世上就再没他这号人物了,而且不会有人给他出头,他那几个不安份的师弟只怕还要鼓掌相庆,认为他死得好,死的恰得其所。 于掌门不争气的哆嗦起来:“管,管掌峰,我真的没做什么……” 管卫根本就懒得与这样的说话,还是他身后的弟子出声:“于掌门,快走吧。” 不,不能跟他们走。通往后殿的殿门看起来乌黑一片,在于掌门看来那简直是一道鬼门关,只有进,绝没有出。 “我知道别的事,对你们肯定有用处。”他转过头,左右看了一眼,手准确无误的指着一个人:“是他,就是他来找我,是他鼓动我的,我只是一时糊涂,只是虚应着他,根本没打算和他……” 被他指着的那人勃然大怒:“别胡扯!你干了什么事儿你自己清楚,我和你有什么瓜葛?你这是临死还想拉个垫背的啊!” 这些人的心志和品性卑劣得简直刷新了秋秋的三观。还是修真之人,就凭这些人的心性,修个几百上千年能有什么进境?如此狭隘,丑陋,自私…… 于掌门和刚才被他指认的那个人,一起都被拖出了大殿。 接着又有好几人被带了出去。 不是没有人打算来硬的,甚至还想夺门而逃。可是…… 在管卫绝对的实力压制下,这些人的困兽之斗只是白费力气。 有个人甚至抽出剑冲着管卫而来,眨眼的功夫,他的剑就被凌空击飞,管卫都没有出手,他身后的几个弟子同时出剑,就象齐齐点燃的焰火,在空中划出流曳的光华。 出手的那个人身上的同时被数剑击穿,简直象是撞上了蛛网的飞虫一样,刚跃起的身躯重重的又摔了下去。旁边两名弟子一起出手,长索把这人捆了个结实,朝一边迅速的拖走。 这人还没断气,可是等着他的下场绝不比死路要强到哪儿去。 拾儿没有让人当场格杀,而把这些人都擒住,肯定是有他的用意的。 经过这么一轮清洗,场中又有不少椅子空了下来。一开始还脸上露出忿忿不平之色的很多人,现在根本头都不敢抬起。 这世道就是这样,弱肉强食,谁拳头大谁说得话就是真理。 他们中许多人抱着别样的心思而来,现在都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去藏起来。 九峰自从数十年前的变故之后元气大伤,峰主与掌峰一职都空缺许久,很多人不免渐渐起了小觑之心,等听说现在九峰的峰主是个病弱的少年之后,更觉得九峰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惧怕的了。 他们八成觉得,现在这情形就象一个三岁孩子捧着奇珍异宝在闹市行走。 事实狠狠的迎头扇了他们一巴掌,把他们全从狂热之中给抽醒了。 九峰的峰主和掌峰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他们这些人的想法是多么荒唐可笑。 刚才摔碎玉盏之后的一团混乱中,不是没人想趁机离去,可是大殿中的阵法困得他们寸步难行,别说破门而出了,他们根本就没法接近殿门。其他的地方他们也琢磨了,长窗,天窗,甚至有人想打破墙壁,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这就象一群豺狗,以为面前是一匹病弱的老马,人人都想上扑上去狠狠咬一口,结果走到跟前了才发现,面前站起来绝非软弱好欺的牲畜,而是一头雄健凶残的狮子。 九峰的新峰主,这是借着这机会,在这场合向他们立威。 没错,就是立威。 从前的峰主们不用这样做,因为那些人大多是壮年上位,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和名望,他们的地位与他实力相匹配,别人当然不敢虎口夺食。 但是现在拾儿和管卫、林素他们这一拨人,都太过年轻了,想要别人的尊重敬服,想要九峰以后安稳太平,就得狠狠打消他们的妄念贪婪,一次打疼,打怕他们。 更何况,在背后策动这些人的,究竟是谁呢?秋秋想,可能只是一些小人物,或是拾儿说过的九峰的那个宿敌。可是眼看太平日子没有几天了,魔物踪迹隔了几百年又重新出现,这些人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估计也没谁想着应该共同御外。 魔物的可怕毕竟早已经是久远的传说中的事了,现在在场的人除了秋秋和拾儿,别人根本没见过魔物,体会不到它们的可怖。 所以他们到现在都只盯着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相互算计。 秋秋想到,如果这一切不是偶然的,还有魔物混迹在其中,也许正是魔物在背后挑动驱使,才有了今天的场面。毕竟失魂引那种药可是魔物才有的东西。 现在谁都不可能心软,也不可能停下向前的脚步。九峰现在看起来在这些人面前占尽上风,可是实际上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摇尾求饶的于掌门等人看起来确实可怜,但是如果今天形势倒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那些人可绝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秋秋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拾儿没有动,但是在袍袖之下,他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 他的手掌很稳,没有一丝慌乱不安。 他对自己要走的路,要做的事情坚定不移。 秋秋也转过头来,看着大殿中那些人。 她会同他一起走下去,不管前路有多么艰难莫测,她都会和他在一起。她陪伴着他,他也依偎着她。 他们会给彼此勇气与激励。 又一个人被叫到了名字。经过了前面的教训,这人尽管也怕得面无人色,可是他既没有困兽犹斗,也没有破罐子破摔再拖一个同伴下水。他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跟着九峰的弟子往后殿走去。 ————————————
仙妻 138 典礼 云淑和云眉一个蹲着,一个跪着,替秋秋的鞋面上缝上最后一针。 秋秋张开手臂站在屋子中央,四个人举着铜镜各站在不同方位,让她可以看清楚自己的身周前后。 “真奇怪,那天试的时候明明还合适。” 鞋子突然变的有点阔了。 秋秋也觉得奇怪,她又没减肥。 这几天她也没做什么,再说衣裳的尺寸没有明显的变化,怎么就鞋子突然不合脚了。 “可能那天试鞋子的时候脚累了些,所以没觉得鞋子不合适。” “可能是吧。” 不过幸好只是稍微肥了一点,没多大妨碍。可是李长老坚持还要是改一下,不然的话,万一鞋子在大典的时候有什么岔子,那影响可就大了。 外头有人探头问了一声:“好了吗?” 云眉笑着说:“好了好了,这就出来。” 秋秋最后看了一眼铜镜。 她都快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了。头发全梳了上去,戴着一顶白玉的浮霞落花冠,长长短短的银丝牵坠着一朵朵洁白晶莹的玉花垂在额前,脸颊旁边,还有她的肩膀上。她稍一动,银丝坠的玉花也在微微颤动。 她的眉毛用青黛扫过,除此之外她脸上什么妆饰都没有。 雪白的袍服恰到好处的包裹住她的腰身,领口高束,腰胯处象是利刃划开了一道口子,挺括的袍服缝隙间有雪白轻薄的绢纱裙摆如水烟流泄。长长的拖在身后。这件袍服让她平时的稚气全被紧束包裹,流露出的是超出她这个年纪的妩媚和沉静。 要秋秋来形容,这可真象件婚纱。 但是很美,超乎想象。李长老有手艺,但更有关于美的想象力。 秋秋最满意这顶玉冠,起码能小小的错落的遮了一下脸,这样即使别人要非议她,可他们说不定连她的五官确切什么样儿都看不清,把玉冠一摘她再站到他们面前。说不定他们都不认识。 这设计大好! 他们现在在第一峰的主殿,这大殿不知多少年没有打开过正门了,但是现在不但正门大开,连四周的长窗都是敞开了,难得的好天气,阳光从门窗照进大殿里来。秋秋偷偷朝外看了一眼。她真担心他们在梁上门边挂的幔子都是白的,那可真象大出殡。 幸好不是。殿中的主色是金红二色,秋秋一直觉得这两个颜色一个弄不好就显得俗艳,可是现在看着外面那一片高而深的红与延绵展开的金,只觉得肃穆华贵,一点没有俗气和浮艳。 这间殿堂是秋秋见过最大的。 殿堂到底有多大呢? 从秋秋站的这扇门处往殿门口处看。那里人虽然不象蚂蚁那么小,可是真大不了多少。 她想再抬头看一眼殿顶。结果玉冠哗啦哗啦一阵乱响,云眉紧张得要命:“秋掌峰,您别乱动。” 打个比方吧,如果站到殿顶最接近藻井的横梁处往下看,那么地下的人应该还是跟蚂蚁差不多大。 秋秋得庆幸她不用从殿门处走到最里面,不然的话简直是让一群衣冠楚楚的宾客旁观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门外的人小声提醒:“时辰到了。” 云眉和云淑两人到了门边,看了她一眼。 秋秋深吸口气。点了下头。 云眉和云淑两人各拉住一边门环,将那高大沉重的双扇大门向两旁打开。 面前是长长的甬道。两侧的墙壁上绘着蒸腾的云霞,展翅的禽鸟,奔跑灵动异兽,盛开的繁花。 木槌敲击云板的声音幽幽响起,清朗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仿佛从时光的另一端传来。 秋秋踏着云板声走出了门。 甬道两端每隔数丈就有九峰的弟子侍立在侧,穿着深色袍服,神情肃然。 大殿中的喧哗声渐渐消没,变成一片寂静,除了一下一下被敲响的云板,再也听不到旁的声息。 秋秋走出了甬道,她看见站在高台正中央的拾儿。 他穿着和她身上同样的质料的袍服,全身都象是披着一层渺茫清冷的融光。 秋秋缓缓走到他的身旁,两人并肩而立。 云板声止歇。 台下观礼的人大多都是头一次见到这位年轻的九峰掌峰。有人便小声问:“九峰历任掌峰之中,这一位接任年纪是最小的吧?” 旁边那人点了下头,侧转头轻声问:“站在上头左右的人是谁?” “左边是欧长老,现在九峰最长年的前辈了,理当由他来主持。右边那个嘛……我也没有见过,想来是那位秋掌峰的师长。” 不但外头来的宾客们不认识,就连九峰的门人弟子也多半认不出站在高台右首的那个人是谁。 没听说秋掌峰的师门有来人,这个面生的女子是谁? 殿顶的天窗缓缓张开,金色的阳光直泄而下,阳光下的灰尘被照得清晰分明,缓缓的在光柱间游移。整间大殿霎时亮了起来,梁上垂下的巨大的红色垂幔被阳光映成了半透明状,金色丝穗闪烁着莹光。 拾儿执起秋秋的一只手,两人一起向前走。 再登上一层台阶,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先行交拜大礼,两人相对而立。 秋秋看着面前的拾儿,他也是一身银白袍服,头上戴着玉冠。 那双眼睛幽邃如深潭,一眼望不到底。 秋秋拜了下去。 玉花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叮咚作响。 接着是交换信物。呈在木盘中的信物是一对玉璧,淡青的色泽就象云破雨歇乍现的一线天空。拾儿拿起其中一枚替秋秋佩在腰间。 两个人离得这样近,秋秋可以清楚的闻到他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 秋秋也替他系上了玉璧。 这当然不是他们真正的信物。 拾儿送她的信物是如意环,早在他们刚刚相逢的时候就已经系在了她的颈上,她的回礼是古籍残本。 拾儿透过玉冠垂下的花朵,看见站在右边的玉霞真人。 如果说今天什么事情让她最欢喜,就是这一桩了。 两只玉盏被端到了面前,盏中盛着清浅的茶汤。 秋秋伸手拿起其中一盏。 茶盏还没端到唇边,秋秋就闻到了一点似曾相识的气味。 让人有些恍惚,有些沉醉的那个气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怎么又到了这个点了。。汗。 一定要把作息调过来,不能再昼伏夜行了。。对了,不能忘了,我得赶紧换个键盘。 二更求票,,呜呜,马上要掉出榜外了。。(++)
仙妻 131 入画 秋秋站在半山处,看着永慧慢慢从石门中走出来。 徐明远朝她迎了上去,扶住她,两个人静静的拥抱了几秒,离得很远,秋秋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可是能看见永慧的背在发抖,她正在哭。 徐明远扶着她,沿着长长的石阶往下走。 他们走得很慢,山风很大,山道上都是冰雪,湿滑难行,徐明远停下来,把外袍脱下来给永慧披上。 在几个时辰之前,永慧还是筑基期的修真者,不惧寒暑,不会饥渴,也不会轻易的生病、虚弱、疲倦。 可现在她连一个普通人也不如了,那一身单衫根本无法御寒,在这样的冬天,在山风凛冽的漫长山道上,严寒可以令她冻僵。 秋秋曾经有过做普通人的经历,修真者和普通人之间的落差几乎是天地之别。她都几乎无法想象如果自己被废去根基重新成为一个普通人会怎么样,更何况从来没有尝试过普通人生活的永慧和徐明远。 徐明远的灵根没有被废,但他的功力全被封了起来,现在他看起来脚步稳健,只不过是因为他的体魄本来就比永慧要强健。 这样两个几乎对普通人生活一无所知的人,要如何在外面的一片蛮荒危险之中活下去呢?他们可能连怎么填饱肚子都不知道,没有御寒的衣物,哪怕遇到一只狼,都会对他们的生命造成莫大的威胁新婚夜的雷人规矩:爷我等你休妻最新章节。 与这种艰辛相比,更可怕的心理的无助绝望。 普通人会生老病死,一生极其短暂。 秋秋目送他们渐渐走远。 林素在她身后说:“徐师兄实在太不值得了。” 秋秋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自己认为值得。” 如果发现她有了过失立刻将她抛弃。那徐明远的品行也就实在令人不那么信服了。 她犯了这样大错,他也愿意陪着她一起受罚受苦。 林素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明白姑娘们的想法。这件事闹出来,一众同门都对永慧十分厌憎。可是林素还听到几个女弟子在一起说话,说很羡慕永慧。 她有这样一个对她真心的人,无论她怎么样都不离不弃。 真是天真。 这个世界无限广袤,现实那样残酷。只有这些没经历过风雨的小姑娘才会向往这些不现实的东西。 徐明远自毁前途的时候,想过为了栽培他呕心沥血的师父和长辈吗?想过对他寄予厚望的一众同门吗?魔物已经又现踪迹,来日大难就在眼前,他不想着以有为之身保师门周全,不想着匡扶正道维护苍生,只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更有些同门在背后议论林素,说他这个掌峰是捡来的,是徐明远不要让了给他的。 这让他觉得十分屈辱,连带着敲响传钟接任掌峰的喜悦都被冲淡的一丝不剩。 “林兄找我有事吗?” “是峰主找你。” 秋秋同他一起走回奉仙阁。 第六峰的掌峰是一个秋秋没见过的年轻人。他正从奉仙阁里走出来。他长身玉立。身形十分挺拔。穿着一袭浅墨灰的长袍,秋秋和林素走过来的时候,他笑着揖手:“秋掌峰。林掌峰。” 林素知道秋秋不认得他,笑着替他介绍:“这是纪云霆纪师兄。现在是第六峰的掌峰了。” 秋秋和纪云霆相互见礼,纪云霆笑着说:“秋掌峰好。说实在的,我一知道第七峰有了掌峰之后,就一直想打听个清楚,这第七峰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这人说话很风趣,一下子就拉近了还算陌生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林素问:“纪师兄是要回去了吗?” “我赶着回去闭关。”纪云霆说:“脑子里一下子塞进了太多东西,我要回去好好揣摩揣摩。” 看来这位也是得了掌峰传承的。 怎么别人都得了,就她没有呢? 秋秋觉得有点不平。就象幼儿园里大家排排坐发果果一样,一二三四五,大家都有糖,偏偏发到她的时候漏过去了,她只能干站那儿看别人吃糖。 秋秋决定回头就去好好找一找,说不定传承就藏在她没注意的犄角旮旯里。 也可能第七峰本来就和其他几峰不一样,它最神秘,连具体的方位都没有,也不象其他地方一样都有传承。 林素跟秋秋一起走进奉仙阁里,天色暗了下来,阁里没有掌灯,微冷的风从窗子吹进来。 拾儿和管卫两人正在说话,秋秋他们走进来,拾儿把桌摊成一堆的字纸书册拢了一下放到一边,站起身来。 “跟我来吧。” 秋秋有点讶异的睁大了眼睛,在奉仙阁住了这么久,秋秋竟然没有发现奉仙阁中竟然别有洞天。 从外面看,奉仙阁就是三间平顶的静舍,除了屋子比平时见的屋子大一些,屋里更宽敞一些,别的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拾儿平时坐在正中的位置,背后是一架四扇的山水屏风,上面绘的是一年四季不同的景色。 而现在,秋秋就眼睁睁看着拾儿走进了屏风里。 “进来啊。”画中人回头招呼他们。 这……秋秋站在屏风前,实在不知道这一步怎么迈进去。 林素显然也是头一次见,可是他比秋秋镇定多了:“你可以闭上眼。”这倒是。 秋秋果然闭上眼,试着往前迈了一步。 修真世界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眼前明明是屏风,这一脚迈出去,按道理应该一脚踢在屏风上头。 可是秋秋却没感到有任何阻碍,轻轻巧巧就迈进去了。 拾儿说:“睁开眼吧。” 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但秋秋怎么听都觉得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秋秋睁开了眼。先瞪他一眼。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见多识广的,对万物都得有个认识的过程好吗? 生下来就万事皆通的那是妖怪。 不过马上秋秋就顾不上找拾儿的麻烦了。 她现在正站在画中! 画明明应该是平面的,是线条和颜色组成,可是现在这个二次元世界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变成了一个立体的世界。 这和当初秋秋他们从画中进入圆月秘境还不是一回事。对那个秘境来说。画就象是一把进入的钥匙,秘境中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画只是画,画上树、湖和月亮只是画出来的。 可是现在他们真真切切是站在画里面。 难道他们也变成了纸人吗? 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应该是春景那一块屏风画里。 树梢初缩新绿。花朵蓬勃盛放烂如云霞,蝴蝶在花间翩然飞舞。路旁的溪流中春水潺潺流淌,远处的群山峰峦染着淡淡新绿,风吹动柳枝轻摆,秋秋甚至能感觉到春风拂在脸上的那种柔软醉人。 四个人都站进了画里,拾儿在前领路:“走吧。” 秋秋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跟在他后头,林素与管卫并肩走着,跟在他们后头。 看秋秋那步子迈得那么不自然,林素笑着说:“不妨事。尽管用力的踩。不会把纸踩破的。” 脚下的感觉不象踏在实地上。可是也不虚浮。就象……就象秋秋刚拜师没多久的时候,有一次师父和静心师姐展开了一匹锦,两人各握着锦帛一一端。秋秋在旁边看着,陆姑姑把她抱起来放在锦上。她还试着站起来在锦上走了几步。 现在的感觉,就象踏在一匹锦帛上面,柔韧而有弹性,还带着点张力。 真奇妙。 被风吹过来的花瓣拂在脸上,秋秋伸手去摸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摸到了什么,但是抬起手来看,指尖上什么也没有。 这毕竟不是真的。 一转眼他们走进了画中的夏天。 浓荫垂绿,蝉声长鸣,池塘的荷花亭亭玉立,一只碧绿可爱的青蛙趴在荷叶上头,把那片大荷叶压得轻轻摇晃。 拾儿领他们走进了池塘边的敞轩。“坐吧。” 敞轩中靠墙有面巨大的铜镜,镜中映出来这间敞轩里的桌案几凳,可是他们四个人却没有出现在镜中。 看起来颇有几分诡异。拾儿在镜前伸出手来,做了几个十分奇异又好看的手势。他的动作并不快,可是在秋秋看来,他的每一下动作都象带着虚影,怎么都看不清楚他具体的动作。 接着铜镜上的画面就变得模糊了,上面显现出来的是一个院落,有人进了门,穿过院子,然后进了屋。 他们的视角也跟着转成了屋里的景象。那个人把手里的木盒放在案上,转过身来,秋秋这才看见了她的脸。 这是合柳。 秋秋看着拾儿,目光中透着疑惑。 拾儿明白她要问什么,点头说:“可以说话,她不会察觉。” “这是以前的景象,还是合柳正在做的事儿?” 秋秋明白这个铜镜大概是个什么作用了。 这就是修真版的监控录像啊!“这是从前的。” 为什么要监视合柳? 除了上次秀茹那件事,难道她还做了别的事不成? 秋秋一下子严肃认真起来。 要只是小打小闹的坏事,拾儿身为九峰之主,肯定犯不着用这么高端的方法监控她的举动。 合柳肯定还做了旁的事情,绝非小事。 PS:这章的标题想叫监控的,后来一想这个词儿太……咳,太不合适了,所以还是叫入画吧。 求票票。 以前洗儿子的活计都是我的,但是现在他要跟他爹洗澡了,好吧,我省了力气。但是没有以前洗洗摸摸的乐趣了……估计以后就更不会有了。唉,真是岁月不留人啊。
仙妻 121 秘密 “我看到,有人给她的药里下了毒……她才会遇险难产。” 下一刻她的手臂就被紧紧的攥住了,拾儿的神情让秋秋心里咯噔一声,她把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两个人的身体都在颤。 “你说什么?” “我看到有人给她下毒,在药里。”秋秋声音发抖,连长句子都说不了,只能断断续续的说。 她已经意识到了,她在幻境中看到的情景,那并不是一个已经被公开的秘密。 拾儿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那碗被下了毒的药。 她能感觉到胸口一瞬间象是被一只手紧紧揪住了,剧烈的刺痛袭来。 这不是她的心痛,这是拾儿的感觉。 秋秋紧紧抱住了他。 他身上象是布满了滚烫的烈焰,秋秋全身的灵力都翻涌起来,向他的身体里汹涌的流过去。 拾儿向后倒去,秋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深吸一口气,将灵力从他口中渡了进去。 拾儿双目紧闭,人事不省。他的脸颊因为高热和痛楚而变了模样。 “醒一醒,你能行,你一定能行!” 她以为他的宿疾已经彻底痊愈了。 可是她错了。 秋秋捧着他的脸颊,亲吻他的唇,把清心丹渡到他口中。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 她能救他。 当年她年纪还小,对一切无能为力的时候他都能挺过来。 现在他一定会没事。 天黑了下来,风雪却没有停。 秋秋紧紧抱着拾儿。把他搬进了奉仙阁里,让他平躺,手掌抵在他掌心,继续运功。 她闭着眼睛。伏在他的身上,两个人的额头相抵。 秋秋的神识一瞬间沉入黑色的混沌。 拾儿前两次发病,第一次她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就晕了过去。第二次她是亲眼目睹的,但是出手救他。替他疗伤的是师父。 她进入了拾儿的识海。 她能助他行功,可是只有她一个人是不行的,她得唤醒拾儿的意识,两个人合力才能让拾儿逼退这股热毒脱离险境。 她能感觉到他,他的神识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四周那漆黑一片的混沌挤迫着她,秋秋艰难的前行,朝着她感知的方向。 她能感觉到他更近了,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秋秋伸出手去。 她握了一个空。 位置没有错——为什么没有触到? 秋秋怔了一下。她手指捻了一下。一点微光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亮起。 眼前是拾儿。但又不是真正的他。 这是拾儿幼时的样子,就是秋秋初见他的时候,他头发乌黑。皮肤雪白,神情冰冷。完全没有一丝生气。 秋秋弯下腰来看着他。 他也注视着她。 漆黑的仿佛带有魔力的眼睛,就象让人沉醉的星夜。他手掌紧握,不知道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秋秋把他的手掌托起,摊平,借着一点点光,看见了他手掌心攥着的是什么。 是如意环。 秋秋怔了一下。 如意环…… 她现在知道这是一样多么重要的信物。 而且,这恐怕是他去世的母亲留他的唯一的遗物。 他与母亲的牵系,只有这么小小的一一样东西。 “拾儿。” 他看着她,不出声。 “我是秋秋。” 看着面前看似冰冷的拾儿,秋秋现在却可以体会到他是多么无助和绝望。 曾经的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把内心封闭,不去感受任何世间的美好,不让自己体尝任何的喜怒哀乐。旁人轻而易举拥有的,司空见惯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不记得我了吗?” 秋秋轻轻拥抱住他,看着他漆黑的眼睛,秀美而毫无生气的五官。 “你在想什么?” 他嘴唇轻轻动了一下,秋秋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可是她懂得。 他希望有人来找到他。 他一直希望有人能帮助他,带他走出去。 在他还没遇到她之前,他就一直这样在绝望中等待和煎熬着。 秋秋胸口一阵钝钝的痛,眼睛发酸发热。 为什么那个时候才遇到呢?如果再早一点遇到他,是不是他就可以早一点摆脱孤寂了? 可是再早一些,她还没有拜师……遇不到的网游之枪破苍穹。 她牵起他一只手,在一片黑暗中往前走:“我带你走,我们一起出去,你得快些醒过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其他的掌峰要继位,我们要找到那个下毒的人。你别想把我一个人抛下……” 抓着的那只瘦小的手掌忽然握紧。 秋秋低下头看他。 和她对视的那双眼睛似乎同刚才没有区别,但是这已经不再是属于孩子的双眼。 这是现在的拾儿,九峰峰主的眼神。 “拾儿?”她轻声唤。 他把手里东西递给她。 如意环。 他的意识清醒了。 四周豁然亮起,掌心的如意环的幻像消失,因为真正的那枚已经早就系在了她的身上。秋秋的神识迅速遁后,就象长风瞬息间飞纵过万水千山。 她缓缓吁了口气,彻底从拾儿的识海中退了出来。 她的眼睛和他的眼睛对视了片刻,秋秋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你醒了?” “嗯。” 拾儿的手缓缓抬起,拥抱住她。 秋秋的头埋在他胸前,如释重负。 “我晕了多久?”他问。 “现在是半夜了。” 秋秋这才觉得乏力,她侧过身,躺在他的身边。 窗外风声渐悄,而雪却依旧下得紧。 无声无息的纷纷扬扬的大雪,象是为他们织就了一个无声的梦境。 “你歇一会儿吧。” “我不累。” 她转过头来,两个人隔着不过尺许远凝望着对方的面容。 他们已经亲密的不可分割,不用宣诸于口。 秋秋握着颈上的如意环,朝他露出一个疲倦而坦然的微笑。 她会陪着他,一直陪着他,不会让他再一个人孤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他们再分开。 “那个人……是谁?” 秋秋明白他问的是谁。 “我不认得她,她称你母亲为师姐,她生得很漂亮,丹凤眼,头上戴着一朵红色的花。”秋秋平静的诉说:“她嫉妒她,可能是嫉妒她的天份,也可能是因为爱而嫉妒。” PS: 刚才那一章贴出来之后有几个回贴里有名字啦……看了大家起的这几个为什么我突然找到了一点自信。。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起名无能噗哈哈哈。。 啊,要到月末了,还有票票的亲要抓紧投投投。。
仙妻 114 离水 可惜,没温存了一会儿,拾儿就端起面孔,开始给秋秋上课了。 他知道秋秋有那本小册子,记着她在试炼洞里的经历。现在秋秋迫于压力,把小册子上交给他审阅—— 怎么感觉跟小学生等老师当面批改考卷的感觉一样? 不能怪他这么想,拾儿那张脸,除非他愿意露出一丝温存的时候,其他时候真的象冰人似的。秋秋也知道自己在试炼洞里表现一直不怎么样,当然有些心虚。 拾儿看得特别仔细,简直象是象把一个字一个字抠下来吃进去一样那么认真。平时看别的也没见他有这么认真。 这是憋着劲儿要鸡蛋里挑骨头啊。 果然看着看着就停下来了,拾儿把册子轻轻推了一下:“你自己看看。” 秋秋心说要让她看,倒是给推近一点儿啊,还离着她八尺远呢,以为她长着长颈鹿的脖子吗? 她只能凑到拾儿跟前看。 “这个……” “这个字你以前就一直错,怎么到现在了还在写错?” 秋秋差点郁闷得翻白眼。 还以为出什么大岔子了呢,结果是错别字! 不过接着问题就来了。 拾儿问:“管卫帮你拆招喂招了?” 秋秋点头。 这个她可以坦荡荡的承认,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管卫这么乐于助人,而且还是看在拾儿的面子上才给自己开小灶多照顾,她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拾儿摇摇头:“他管得倒宽。” 要不人家怎么姓管呢…… 秋秋突然想到,拾儿是吃醋? 哎哟,真是难得一见啊,这人心境一向如清风朗月,难得在他身上见着一点儿人间烟火气儿。他也懂得吃醋?他知道醋是什么味儿的吗? 秋秋一点儿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只是抱着一种猎奇兼兴灾乐祸的态度观望,哎呀原来他也会吃醋啊…… “他根本不了解你的心法,也不了解你的脾性,就算你需要指引和梳理,也不该由他冒然出手。” 秋秋眨眨眼。 有那么严重吗?只是练了一下拆招而已。 “在第二层的傀儡剑客那里我就发现了,你肯定受了别的影响。”拾儿俯身向前,伸手拔出了秋秋腰间的长剑。 秋秋让他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不过拾儿的动作太快,她看见的时候拾儿已经把剑横于掌中。 “这剑的长度、重量、都根本不适合你。要是玉霞真人现在在这儿。也一定不会让你这样用剑。” 拾儿手掌微震,秋秋的剑刃象是面粉做的一样寸寸断裂,变成了一地亮晶晶的的碎片。 拾儿一下子噤言了。 要不要这么凶残啊!就算这把剑不合用。也用不着让它死无全尸啊。挺好的一把剑又没毛病,还陪秋秋走过了这么一条试炼之路,没功劳也有苦劳。留着将来说不定还可以派上别的用场呢。 秋秋彻底缩了,这是不是杀鸡儆猴儿呢?那把粉身碎骨的剑就是鸡,猴儿是谁还用说吗? “那我……该用什么样的剑呢?” 拾儿指了一下她的发带。 秋秋怔了一下。抬手摸了一下系在发上的那根发带。 “这把剑你现在就能用,这把剑用的材料都是上乘的,金雀毛、寒蚕丝和月银都是好东西,再稍加淬炼,哪怕你将来能驭剑了,它也足堪使用。” 秋秋可没料到他对这把软剑有这么高的评价。当时静卢师兄挑了这把剑给她,因为他态度随意,秋秋也不太了解炼器什么的。就一直觉得这就象个高级玩具一样。很精致,很有趣,却没想过要把它真当成自己的武器。 秋秋第一反应是真对不住静师兄和黄长老,他们给了她这么一件能让拾儿都高度表扬的软件,她却一直没当回事儿。 就算被秀茹算计的那次她也用上了它。可是……她还是没有重视过它。 “如果你在傀儡偶人那里一开始就是用的软剑,很可能十招会过得很轻松。完全不用最后火儿替你解围。” 秋秋乖乖的低头听训。 看她挺乖,拾儿的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一些——只是一些。 “这也不能怪你,没有人教导过你这些,玉霞真人没来及教,我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必操之过急。”他说:“九峰的前辈之中就有使用软剑做武器的,后来由剑入道成为剑仙,也没有换过佩剑。” 秋秋点头。 这个她知道。好的剑客终身都只有一把剑,剑对他们来说比生命更重要,真正做到了剑在人在,剑毁人亡。这剑比世上的一切事,一切人都更亲近,已经成为了身体、魂魄之中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不可舍弃。 “离水剑派的创派祖师雁茗真人用的佩剑叫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是本门最重要的历史常识,秋秋当然知道。 “叫离水,这也是我们宗门名号的来历。” “离水剑是什么样,你们见过吗?” “见过书册上的图样,薄窄,比一般的剑长。据说离水剑可以劈断河川急流,翻江倒海……” “离水剑是一把寒冰凝成的剑,但是我所知道的是,雁茗真人一次与人切磋时,离水剑化成了水。” 秋秋并不是小傻子,绝不会问出“化成水软绵绵的怎么砍人”这种蠢话来。 “结果呢。” “雁茗真人胜了。不过这场比试并没什么人知道,切磋之后第三日,雁茗真人就得道了。” 秋秋顿悟,那一战很可能就是祖师雁茗真人的最后一战,而且……前后联想,很有可能就是这一战才让他有了新的领悟,所以雁茗真人才在战后的三日得道。 虽然是本派祖师的事迹,可是秋秋没听师父说过,很可能师父也不知道。 那拾儿是怎么知道的? 拾儿给了她解释:“同雁茗真人切磋的人。就是九峰的前辈。” 怪不得。 有的时候你的亲人子弟好友,都未必有你的对手那么了解你。 那最后一战,雁茗真人很可能都没来及将一切告之他的传人。 但是九峰这里却有人将这件事传了下来。 秋秋看了拾儿一眼,虽然她在离开修缘山以前没听说过九峰,但是九峰和离水剑派的之间很可能大有渊源。连创派祖师都相识并有那样的缘份,当初方真人又带着秋秋去找玉霞真人求助…… 师父是怎么认得方真人的呢?方真人能带着九峰重要的继承人去找她,并把拾儿托付给她,肯定不是一般的交情,绝对不可能是泛泛之交。 那两派之间到底有多深多久的渊源呢? 秋秋甚至想到了拾儿送给她如意环的时候,师父交给她的半本旧书当做回礼。那明显是师父的珍藏,即使不是宝物,但意义非凡。可拾儿明显也是认得那本书的。 那本书又是什么来历呢? 秋秋满脸都是茫然和疑问。拾儿忍不住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庞。 一趟试炼之行下来,秋秋眉宇间的稚气消褪了不少,脸庞身形都更清瘦了,连下巴都显得尖尖的,她这些日子的努力他不是没有看见。在进入第四层之后。他们就分开了,他刚才已经翻到了秋秋后几页的记录,写得断断续续的,到后来根本笔致无力,写不成字了,可见她当时吃了多大的苦头轮回剑典全文阅读。 如果可能。他也不想这样拔苗助长。 秋秋把发带解了下来,握着一端,微微抖了一下。注入了灵力的发带瞬间变得锋利尖削起来。 银色的晶莹剔透的剑刃看起来还是象一件工艺品多过于象一把武器啊。 秋秋决定要端正态度,剑也不可貌相啊。 拾儿给它这么高的评价,它肯定不会差了。 “我是不是也该给它取个名字?”秋秋的想法总是出乎拾儿的意料之外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秋秋兴致勃勃地说:“既然是要陪我很久的武器,当然不能平常视之了。别人的剑都有名字,说出来也威风。我怎么也得取一个不落俗套的吧?” 拾儿对她的取名能力真的,咳…… “打算取个什么名字?” 秋秋手松开。剑重新柔软下来,摊在桌面上的样子象是一道半凝固的水迹。 “一时想不出来,我要好好想想,这也许会陪我一生的啊。” 是啊,可是想想小龙那名字取的……难道它就不会陪伴他们一生了? “我要好好的想一想。”秋秋重复了一次。 看出她的郑重,拾儿也点了头:“好。”他把册子合上收进怀中:“我陪你出去走一走。” 秋秋笑着点了点头。 外头月色正好。 拾儿挽着秋秋的手,顺着山坡一路走下去。月亮照得地下的小石子晶莹生光,象是铺满了一路的星星。 火儿缠在秋秋手上乖得很,象是已经睡熟了。 秋秋抬手看看掌中握的发带,风一吹,发带轻飘飘的摆动,在月光下,发带上的微光象是在流动,就象潺潺流淌的溪水。 “我想,就叫它离水。” 拾儿微微惊异。 “我知道,祖师真人的剑就叫离水。”秋秋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离水这两个字就跳上心头来,然后她心里就再也装不进其他的选择了。 “不是为了思慕先贤,或是立志高远要超越祖师真人什么的。”秋秋说:“我就是觉得离水这名字适合这把剑。” 拾儿点点头:“好,回头我帮你把字錾上。” -—————————————————————— 哭,又掉到十六了== 以前不求票的时候,就不会体会到这种坐过山车似的落差和忐忑……每天每天都在为这个担忧。大概这本书实在是太冷僻不能迎合大众口味吧。 要衷心感谢副版玛西班晓,每天都认认真真的帮我管理书评,给我打气,帮我捉虫。这种完全没有回报的吃力不讨好工作,没有真心的喜爱是不会有人想自找苦吃的。 书的成绩想起来非常心酸,但因为现在也有这么些人在看在喜欢,又觉得很幸福。非常感谢你小鞋子,同样非常感谢每一个在看文的人。
仙妻 107 荒凉 他们一共在暗无天日的试炼阁里待了多少天?十天?二十天? 秋秋记不清了。总之,离开试炼阁,阳光终于又照在了身上的那一刻,秋秋简直要喜极而泣,从没有感觉到太阳是如此可爱。光明,温暖,她畅快的呼吸,恨不得大叫几声一抒胸臆。——仰头看天时间太久的下场是被阳光刺得眼睛生疼泪留满面。 好吧,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乐极生悲了。 秋秋捂着脸抹着泪盘腿坐下,很市侩的开始盘点她在试炼阁里的收获。 付出是艰辛的,但成果是丰硕的。 除了金缕衣,她最后还是得到了一只小药鼎。鼎太小了,简直是迷你鼎,一手就能托起,只有巴掌大。可是小鼎也是鼎嘛,秋秋就笑纳了。另外还有一本秘籍,一根暂时不知用途的簪子。因为簪子很女性化,所以也归她所有了。 拾儿管卫同样有收获,不过他们谁也没象秋秋一样那么锱铢必较的的清点东西。 “今天不赶路了,天色也不早,歇一晚。” 秋秋心满意足的把东西装回乾坤袋里:“这几天要不就是嗑药丸,要么就啃干粮,趁着有空,烧点热汤喝。” 她抬起头来,看着周围全然不同的景色:“这……这还是第二层吗?” “这里是第三层的入口。” 秋秋大为好奇,一边支锅生火一边左顾右盼,差点儿把水洒在自己身上。 火生了起来。汤也很快就煮好了,咕噜咕噜的在锅里冒着泡泡。 汤煮得稠稠的,香气扑鼻。 秋秋盛了汤,先给拾儿。再端给管卫一碗,最后盛给自己。 汤热乎乎的,又烫又香,喝到嘴里。整个人都觉得活过来了一样。 说到底,秋秋到现在还是没有彻底适应修炼的生活,暮鼓晨钟,古井无波,枯燥而清冷。那样的日子过久了,感觉整个人没一点儿活气儿。 她喜欢鲜活的,有生命力的生活。象大白一家,象火儿一样蓬勃旺盛的生命力。在她看来,修道是有意义的。但是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生活也是有意义的。 尽管后者非常短暂易逝。 用调羹在碗里搅一搅。里面有肉粒。虾仁,火腿,黄花菜。口蘑,菜心。丰富而美味。浓稠的汤汁从舌尖和喉间滑过,落下肚子。 秋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表情象是一只满足的猫咪。 拾儿望着汤的热气袅袅升起,沉思了半天,才想起来喝了一口。 管卫好象根本没觉得烫,一仰头,一碗汤见了底。估计汤是什么味儿,汤里有什么东西,他根本就不知道。 秋秋摇摇头,真是浪费啊。 秋秋在离火堆近的地方裹着毡毯睡下,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木柴变成了炭烬,还有细微的火星闪烁,风一吹过,火星就亮起。风停了,火星又变得黯淡。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清晨的空气特别清新,吸入口中甚至有一股清凉的甜意。 草叶的清香,秋霜的微潮,树林中鸟儿开始鸣叫。 身周的一切都渐渐醒来。 秋秋洗过脸,摸出梳子把头发梳顺。 拾儿缓缓走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恬然从容的景象。 溪水哗哗的流淌,秋秋坐在溪边的青石上正在梳头。 她穿着一件玉色的单衫,手臂抬起,衣袖滑到了手肘处,露出白皙秀美的手臂。她把头发梳顺,分成两股辫了起来。听到拾儿走近的脚步声响,抬起头朝他微微一笑。 拾儿在她身边坐下来。 “你去练剑了?” “嗯。” 秋秋挽好头发,把发带递给了拾儿:“帮我系上。”以前拾儿也没少帮她系发带,秋秋早就习以为常。 拾儿替她把发带系上,打了个很标准的蝴蝶结。 秋秋用拾儿给她的那面小镜子照了一下,十分满意。 这面镜子就是拾儿在九宫阵那里给她的那面,秋秋用完之后就老实不客气的揣自己兜里了。这镜子太实用了,在她这儿用处可比在拾儿手里大得多。 山林间的清晨凉意很重,太阳从东边的群山之中升了起来。 秋秋站了起来:“咱们又该上路啦。” “等一等,鞋带又松了。” 拾儿很自然的替她把鞋带系上。 秋秋低下头看着他的头顶,有些微微出神。 他们对彼此实在太熟悉,共同生活了那么久,自己身上早就染上了对方的习惯和气息。 拾儿抬头看了她一眼。 日光的金光在他眼中闪耀,那光亮如此璨灿动人。 秋秋有片刻的失神。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拾儿吻住了她。 他的嘴唇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息,秋秋头脑中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记了。 拾儿的手紧紧抱着她,秋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她几乎忘了一切,胸腔里心跳得很急,很重,一下又一下的,象擂鼓一样。耳边有什么声音在嗡嗡作响,天地仿佛都在旋转,让她头晕目眩,腿软得站不住。 直到拾儿抱着她,让她靠在他肩膀上,秋秋还没回过神来。 她的脸烫得厉害,呼吸急促,整个人的力气象是都被抽走了,只能软软的靠在拾儿的身上,靠他支撑才能站得住。 他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突然就…… 不过这种事情要打招呼也确实很怪。难道让这个清高的家伙一本正经的征求她的意思“我能亲你吗”?那场面秋秋真想象不出来。 她推了一下,拾儿松开手。 秋秋转过身去先往回走。她的步子起先还有点不太自然,然后就加快了速度。轻盈的象一只小鹿一样,很快上了坡顶。 接下来的大半天,她都没正眼看过拾儿一眼。 倒不是生气,而是秋秋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是板着脸?那他会不会误会她恼了?她是有点点恼。但只有一点点而已。 可是要对他笑?那更不可能了。 秋秋做不到若无其事,她一直忘不了早上那个吻带给她的感觉。 当然没有天崩地裂那么夸张,可是她……对这种感觉很陌生,陌生得她有些害怕。 她的身体好象不属于自己了。那些奇怪的反应,那种陌生的虚弱,那种……那种复杂得她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所以她只能让自己不去看拾儿。 可是不去看,也不代表她能忽略他的存在。 恰恰相反,虽然眼睛不去看他,可是她全身的感觉似乎都随之变得加倍敏锐了。 耳朵能听到他走动的动静,鼻端好象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甚至连皮肤上似乎都布满了感应器,准确无误的捕捉他的动静。 她甚至觉得嘴唇上还留着那时候的触感。酥酥麻麻的。比平常要热。 管卫一如既往的沉默。仿佛根本没感觉到秋秋的反常一样。 秋秋觉得,管卫那么耳聪目明的一个人,说不定他已经发现她的异样了。装作糊涂,其实心里明白。 这么一想她更不好意思。 她只能让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其它方面去。 比如他们现在面对的全新的环境。 试炼洞的第三层和秋秋想象中不太一样。 具体怎么不一样法呢? 第一层根本就是荒山野地。第二层有了试炼阁,试炼阁里有种种人为的机关,甚至有傀儡偶人这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存在。 可是第三层处处都是人迹。 当然,是很久之前的人为的痕迹。 已经破败的房屋,荒芜的村庄,甚至河流边还有水力磨坊。当然,木制的轴杆和水轮叶那些东西早就已经在岁月中消失了,但沉重的石磨却还留在原地。 “这里以前有过人?” “也许吧。” 秋秋不知道这里没成为试炼洞之前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也许是个宁静的村庄,人们在此处安居乐业。 但是那些人都去了何处呢? 不光有这些,甚至他们还看到了一段城墙。 不是那种小城用泥砖、石块砌起来城墙,而是正正经经的,青石为基,砖块一层层垒起来的城墙,虽然经过了漫长的时间变迁,还没有被荒树杂草完全淹没。 他们沿着城墙继续向前。走了不多远,前方出现了一座城。 或者应该说,曾经的一座城。 这儿空旷寂静,杂草从石缝中钻出来顽强茁壮的生长,把青石铺设的街道已经破坏得面目全非。路两旁的房舍也大多已经破败荒芜,只余了断壁残垣。 秋秋转过身来看,在应该是城门的位置的地方仔细寻找。 她找到了两个古体的字。 “华城?”秋秋轻声念了出来。 从他们出发一直到现在,大半天的时间里,他们既没遇到什么凶兽,也没有什么难关。 第三层的试炼在哪儿? 这座已经荒芜的城里有什么奥秘吗? 管卫从路边的断墙后走了过来:“这儿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后面那些石墙全都被熏得漆黑。” 拾儿说:“咱们去前头看看。” 他们沿着石砌的路往前走。 按常理,一座城的中心,还有靠北的位置,通常是这个城的中心,政治和经济的中心。 在那里线索会比这些外围地方多得多。 PS:我又开始乱起章节名了。。噗,虽然这章里有亲密接触,但是总不能起个“接吻”当章节名吧? 一更送上,扭动求票!后一本书和仙妻只差一票了!!!呜呜哇哇。。
仙妻 105 十招 已经站在了通道那一端的两个人一起注视着她。 如果可能,他们两个都愿意替她挡下危难,可是在这儿是不可能办到的。 秋秋拿剑的手稳稳的毫不动摇,她看着那个傀儡。 在这个时候,她的注意力还是不免开了一下小差。 这是她的一个大毛病,秋秋自己也知道,这得改。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傀儡。 如果换个地方换个时间看到它,秋秋不会怀疑这是不是个真人。 他和真人没有什么两样,身上的衣物,手里的剑,甚至五官面容,连眼睛都透着一种跟活人无异的光亮。 啊,就象她曾经去蜡像馆见到的蜡像那样,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可蜡人不会动,它会动。 不过它不会呼吸,他的身体里没有心脏跳动。 秋秋最后一个想法是,蜡像们都是有摹本的,都是一些知名的人物才会被做成蜡像摆放在那里任人参观,这个傀儡,它会不会曾经是一个先辈人物的摹本呢?如果是,那摹本是谁呢? 秋秋的剑刺了出去。 她只会一套离水剑派的入门剑法,这套剑法只有六十四招。 秋秋没什么创意,她就当对方是管卫,象那天一样尽力拆招就行了。 两把剑相交,叮的一声响。 秋秋明白她猜对了,这个偶人的攻击的确是遇强愈强,而遇到她这样的小菜鸟,也跟着降低了水平。 尽管剑刃相交时那力道震得她整条手臂都跟着发麻。可是接下来的六下连击她左支右拙的总算是给挡住了。 这是第一招。 旁观的两个人比局中人还紧张。 所谓旁观者清,那是指事不关己的时候。当场中人的一举一动都紧紧牵系心神的时候,旁观者可未必能清。 秋秋深吸了口气,提醒自己不要慌。 这个偶人用的剑法就是九峰的剑法。她见人使过,甚至拾儿也曾经演练给她看过。第二招比一招更凌厉,秋秋最后一个仰身折腰才避过了剑锋,可是一截袖子却被削断了。轻飘飘的扬起来又无声的坠落在地。 秋秋鼻尖上渗出了冷汗。 要没有金缕衣的话,被划开的可能不止衣袖,说不定她会破皮见血。 这就是区别,不同于从前的经历。师姐教导她时也好,拾儿给她演示招式时也好,管卫与她拆招的时候也好,他们都没有把她当成敌人,他们绝不会伤害她哪怕是削断她的一根头发。 这才是真正临敌对阵的感觉。 秋秋的眼睛眯了一下。 剑前雪亮的寒光闪动,秋秋纵身跃起。 这会儿她要感谢前头那几阵。无孔不入的毒蛇毒虫很好的迅练了她的反应能力。她在空中一个折身。反手还了一剑。直刺偶人的颈后。 “不错。”管卫难得开口赞了一声。 在他眼中秋秋的剑法当然就是那么个水平,可是从他陪着她拆招到现在,秋秋的进步可以说一日千里。这一招身法、时机、火候都恰到好处,从一个教导者的身份来看。已经挑不出她的毛病了。 至于身法的缺陷,剑刃的力道,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以后自然会慢慢提高的。 但是初学者就是初学者,纵然秋秋再超水平发挥,硬伤不是靠着短短几天功夫就能补上的。在第六招上,她的手饶是缩得快没给削下根手指头,可是剑却被击得脱手飞了出去。 现在要过去捡剑是不可能了。秋秋回手扯下了头上的发带,握住了金丝缠绕的那一端,发带被她用力甩了一记,发出铮的一声响,原来柔软的发带瞬间绷得笔直,成了一把细剑。 已经六招了,后面还有四招。 秋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十招,但是她肯定会全力而赴。 拾儿看起来还是很平静,但是他心中的纷乱只有他自己知道。 刚才秋秋剑脱手的时候他差一点就出手了。 可是如果他插手,秋秋就前功尽弃了,必须得从头来过。 后面还有四招,形势只会比前面越发险峻。 秋秋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了,不去数数,不去想成败,她全神贯注的盯着偶人,判断他的剑式和路数。 换了这把剑之后用得反而不太顺手,这把剑比刚才掉落的那把要细、轻,长度也有不同。她平时根本没把它当剑使用过,现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手臂已经快没知觉了,越来越力不从心。 剑光奔袭面门而来,秋秋再向后腿,脚跟已经触到了墙壁。 她竟然不知何时退到了墙角,迎面的那一剑把她所有躲避的可能都封死了。 秋秋没有闭上眼。 她强令自己睁大眼睛。 这一回挑战她是败了,可她不想就此放弃这条道路。 拾儿的剑已经出了鞘。 可是有一道光亮比他出手更快。 就在剑锋离秋秋的脸庞还有一尺的距离,一道红光从秋秋衣领中弹出,既准且狠的撞在剑锋上,将剑弹到了一边。 秋秋怔了一下,她马上回过神来。 “火儿!” 弹飞了这一剑的不是火儿还是谁? 它一尾巴抽在剑上,可自己也被反弹得撞在了墙上。 秋秋怕它有闪失,顾不得那个偶人的威胁,先弯下腰把它抄在了手里。 火儿看来没什么大碍,缠在秋秋手上,还有闲心蹭蹭她的掌心。 秋秋松口气,这才抬起头来看那个偶人。 她想着这一次挑战必定是失败了,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到第十招上失败实在令人扼腕叹息,明明离成功那么接近了。只差那么一线。 说不定再来一次还没有这一次的水准和运气呢。 可是那个偶人的剑被弹开之后,向后退了一步,手腕一翻,还剑入鞘。侧身让到了一旁。 这……这代表的意思是? 拾儿也怔了,他的剑就停在人偶身后,剑尖只差毫厘就会刺入人偶的要害了,却没想到火儿插了一手。 嗯。鉴于它发挥作用的是那条大尾巴,说是插了一尾更合适。 三个人都意外之极。 秋秋明明没挡住第十招,可是人偶却让开了道路,这代表它承认秋秋过关了吗? 不得借助外力的话,火儿难道不算外力?它可并不是秋秋的灵宠啊? 秋秋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抱着火儿,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再一步。 人偶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秋秋越过了他。走到了他的身后。 真的过来了! 秋秋睁圆了眼睛。转头往回看。还是不敢相信。 这,这算作弊吧? “我过了?” “是。”拾儿握住了她的手,虽然秋秋才是当事人。他只是观战的,可是他的紧张却一点儿不亚于秋秋:“不管是火儿或是你自己的本事。他都认为你挡住十招了。” “可是火儿不是我的……” 如果是秋秋自己的灵宠,灵宠替主人接招挡招那应该算到主人的战绩里,可火儿明明是拾儿收服的灵宠。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回去再说。” 他们走出了通道,身后刚才亮起的光又熄灭了。 能过关当然是好事,可是秋秋难免有点纳闷。 这个人偶是判断不清,把火儿当成她的灵宠了?还是……还是对她放水了,给了她宽松政策? 如果对手是人,那打点关节做个人情还有可能,可对手是机关傀儡啊。 秋秋又回头去看,那个偶人已经隐没在了通道的黑暗中。 与九峰的大手笔相比,修缘山对弟子们的考校真的弱爆了有木有?上次考校秋秋也赶上了,不过她只参予了石室答题那么一个环节,后来真刀实剑的比试她没资格上场。她也没有见过修缘山的试炼阵,但是想象得出来,跟九峰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松下劲儿之后秋秋的手脚都酸软了,走路的时候步子象是踏在棉花堆里,摇摇晃晃的。 “歇一会儿再走吧。” 秋秋点点头。这会儿不是逞强的时候,她不好好歇息,下面的关卡肯定更难应付。 “真是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断筋。” 拾儿和管卫都过得轻轻松松的,到了她这儿费尽力气不说,还是靠着火儿作弊帮忙才算勉强过了。 拾儿摸了下她的头,算是无言的安慰。 好吧,人比人气死人。这两个一个是九峰的峰主,一个也是峰主的预备人选,当然不是她这个菜鸟能比的。 不过定下神来看再火儿,秋秋不得不承认火儿那一下真是关键时刻的奇援啊。 她摸摸火儿的小脑袋:“尾巴疼不疼?没让剑刃划伤吧?想不想吃什么零嘴儿?” 秋秋倒出来一把肉干,火儿一直很喜欢秋秋腌制这些肉干,香,有嚼劲。 出了这么大力立了大功,当然得给犒赏啊。 火儿果然一见肉干两眼放光,别的什么也不顾了,咯吱咯吱的就开始嚼肉干。 秋秋自己喝了几口水,靠坐在那儿调息。 刚才的经历算得上惊心动魄,现在还觉得那剑光在眼前闪动,心怦怦的跳着还未平复。 管卫站在一旁,和拾儿两人低声说了句话。 “秋秋。” “嗯?” “你仔细看好。” 拾儿话音一落,管卫一招就递了出去,是秋秋刚才出手的第一招。 拾儿反手斜削,却是那个人偶刚才用的招式,分毫不差。 这是……秋秋捂着嘴。 这两人在给她搞慢镜头回放,来了个实况转播啊! PS: 一更送上。 今天好冷,睡午觉半天没暖热被窝,明天我要开电热毯睡。。 求票票啊,,泪奔,后一名和我只差三票。。呜呜,眼看要被爆菊花了==咳咳,好吧,不用这么粗鄙的词儿。 大家要有票票快点扔下来啊。。⊙﹏⊙‖
仙妻。104傀儡 秋秋在转角处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拿着剑的人。因为光线昏暗,距离又远,所以看不清楚那人面目。 可的确有一个人在他们的前方。 他们三人都站住了。拾儿和管卫当然比她更早看到那个人影。 秋秋有些紧张。 按拾儿的说法,进入试炼洞的这些人里,他们是走在最前头的,以拾儿、管卫的实力,后头的人也真的不可能超越他们。 那前面这个人是谁? 拾儿不着痕迹的把秋秋往身后拢了一把,管卫则默契十足的站在了最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将秋秋牢牢护在中间。 怎么会有人? 尽管疑虑重重,他们还是要向前走,总不能因为疑虑就裹足不前。 那人影一动不动。 可是等他们走到通道中央的位置时,头顶忽然亮光一闪,由远而近亮起的荧石照亮了整个通道。 同时也照亮了远处的那个人。 他穿着一件青色的衣袍,有着高高的紧束的领子,尖而硬挺的肩饰,峨冠博带。他的装束就象九峰那些长老们一样,带着古时之风。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象一尊雕像。 他也是九峰的人吗? 熟悉的衣冠打扮并没有让三个人放下心中的戒备。 那人半天都一动不动,但是在通道里变成一片光明之后,那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的剑缓缓举起,横在胸前,然后剑尖微斜。指向他们。 意思表达的很明确。 要过去,就要赢过他手中的剑。 管卫轻声说:“这是幻像,还是傀儡偶人?” 拾儿心中也浮起这两种猜测,但随即他确定:“应该是傀儡。” 秋秋有些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 对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她早有耳闻。但还是头一次真的看见。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有什么少林木人阵,据说里面都是机关傀儡木人,力大无穷,木头又不会疼痛。又不会躲避和后退,没有真功夫的人不可能通过这样的阵法。 秋秋有些紧张。 她有金缕衣护身,但是她的剑法水平实实在在的不行。 进入试炼阁之后秋秋的剑法是得到了更多磨炼,拾儿也给了她很多指点。但是和管卫一样,拾儿也指出了她现在的很大的不足。 管卫说的技术问题,她临敌反应太差。 而拾儿说的是主观意识问题,秋秋的剑没有那样锋锐的剑意。 换句话说,两个人站在一起,互相视为敌手。力求将对方打败甚至杀死。可是秋秋她缺少这种意识。她没有要打败对方甚至杀死对方的那种意识。 拾儿很了解秋秋。她是玉霞真人钟爱的弟子。她的那种无欲无为的性子特别适合离水剑派的心法。 修真在最初的时候,只是人们探索天地奥秘,追求自身完满而走出的一条路。秋秋就象最初的先辈一样。满腔对知识的好奇,她从不想伤害旁人。 可是每一条路上都会有险阻。有争斗,有黑暗与流血,她无法回避这些。 拾儿深吸了口气,也拔出了剑。 那个傀儡偶人先出了招。 炫目的剑光在这狭窄的通道里令人目眩神迷。 秋秋不是没见过拾儿练剑,在先前的路途中也看到过他对敌出招,可是与这次都不一样。 那纵横开阖的剑意寒意凛然,割面如刀,巨大的威压仿佛巨石堵住了胸口,让人呼吸不畅。 管卫根本眼都不眨,呼吸也几乎全屏住了。 能看到这样的比剑过招,对任何一个用剑的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秋秋眼睛眯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眼睛最脆弱,这样的剑势和剑光看来太过危险,而是她感觉到了一点不同的东西。 拾儿平时不是这样的。 他是含蓄的,游刃有余的,从来不会这样锋芒毕露。 难道是敌手特别难以应付? 不,这不是真正的不共戴天的敌人,只是一个试炼,一个傀儡,他怎么会突然风格大变,这样张扬? 秋秋满心疑惑,当然看得越发认真。 然而十招之后,眼前的交手停了下来。 那个傀儡人站在那儿,剑尖向地。 拾儿试探的向前走了一步,与他擦肩而过,他没有动静,也没有阻拦。 管卫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种对剑痴迷的人看到刚才的景象简直象老色鬼看到了年轻的裸女一样全心投入不能自拔。 秋秋同他一起向前迈步。 但是他们刚走出一步,那个傀儡人的剑又横了起来,这次剑尖指向了管卫。 意思很明白,拾儿过关不代表三个人一起过关。想过去,那得凭自己的真本事接下他十招。 管卫看了秋秋一眼,拔出剑迎了上去。 站在原地的只剩下了秋秋一个人。 她两只手手心都出汗了。 现在她有点明白,为什么刚才拾儿的剑路大变,一改往日风格了。 他八成那时候已经知道了,这里秋秋得靠自己才能过关,所以希望她能多体会、多领悟一点吧? 秋秋顾不上紧张和忐忑了,她看着管卫的剑招和那个傀儡人的动作,力争能多注意到一些关键之处。 管卫用的剑招,就是他新领悟到的那一套无名剑法。 凝重,浑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也想让秋秋看得清楚,出剑速度只有平时一半。 秋秋无暇旁顾,她连眼都来不及眨一下。 十招不算多,也不算太少。管卫的最后一剑收了回来,那个傀儡人也停止了动作。 管卫也过关了。 通道中只剩下了秋秋一个人。 就她那三脚猫的剑法,秋秋很是怀疑自己能不能过得去。 如果过不去,大概就得从头再来,还有重试的机会。 秋秋深吸了口气,手按在剑柄上。 前两次他们的过关让秋秋起码看出来了一点。 那个傀儡拦住去路,等待他们先出招挑战。 拾儿当时剑招凌利,速度也快,那个傀儡也跟着以快剑应对。可是到了管卫这里,他放慢了速度,那个傀儡的速度也跟着慢起来了。 也就是说,它的对应和水平,是随着挑战者的速度和水平会调整的。敌强越强,可是对手如果水平不同,它的反击也就不同了。 到了自己这里,自己这水平比前两者差得远,但是这个傀儡也不会发挥出刚才与拾儿和管卫过招时的实力。 PS: 二更送上,写这章的时候卡了一下子,这章不是太肥,只有2K~~ 只差一票就被后一名赶上了嘤嘤嘤。肿么办。。求票啊‘(*>﹏<*)′
仙妻 102 合作 数点寒光迎面袭来,两把长剑荡起剑花,叮叮当当的一阵脆响,那些光点都被弹了出去。 秋秋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她看了一眼嵌到了两旁石壁上的那些光点,每个不过葵花子大小,全是锐利的晶石,上面的棱角上寒光游走不定。 在这全是黑暗的地方,让人不能准确判断出时间的流逝。 秋秋在心里默算着时辰,他们进来应该超过一天了,走走停停,已经遇到了机关巷,千机阵,五行阵这三重阻碍了,他们现在正在五行阵里。 刚才的机关巷差点没把他们三个折腾掉一层皮。三个人必须紧紧靠在一起,同时起落纵跃,落脚点必须一致,时机也得一致。机关巷说是巷,下方却是无尽深渊,如果不能及时落到垫脚的石板上,就会掉下去。掉下去了就会出现在入口入,从头再来。这个从头再来指的是,所有人都必须从头再来! 那些石板隐藏在黑暗中,不停的在移动,而且时隐时现。在机关巷里是不能使用飞剑的。 秋秋真的不想回忆起机关巷来了。相比起来,千机阵虽然难度更大,可没有机关巷那么恶心。 秋秋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九峰山设计这试炼阁的前辈,在捉弄恶心后辈弟子上头,可真是不遗余力啊。 五行阵是他们遇到的第三关了,难度比前两个关更大。前两关好歹只要出力,但五行阵却很需要动脑子。 过金阵的时候他们找到了阵中隐藏的火中破去了阵眼,木阵过得比较轻松。到水阵的时候则用黑壤土填死了阵眼。上一阵是火阵,而这一阵是最后一阵了,土阵。 秋秋喜欢五行阵,这样斗智斗勇的其乐无穷。不象机关巷那样纯折腾人,一口气都不敢松。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再没遇到九峰的其他弟子。 他们是进度最快的第一批,其他人大概都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秋秋看看左手边。拾儿见识广博,再看看右手边,管卫在剑道上的悟性天份是秋秋见过的最强的一个。 智+勇,她呢……大概是中间那个无足轻重的加号吧。 要不是跟着这两个人,秋秋想她大概根本不可能走到这个地步。 土阵的阵眼也被破去,眼前豁然亮了起来。光并不是太刺眼,不过因为之前环境太昏暗,所以这代表着破阵成功的光明让人实在是心情振奋。 五行阵的尽头是个空荡荡的石室,靠墙有一张石案。上面放了一只盒子。 这个……应该是通关奖励了吧? 管卫看了一眼少主。过去打开了那只石盒。盒子并不大。一尺见方,扳开搭扣,盒盖就缓缓的自动开启。 管卫把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捧在手中。 秋秋好奇的探头,忍不住感叹一声:“好漂亮啊。” 是什么东西还看不出来。但是管卫手上托着的那一团东西是淡金色的,看起来柔软而朦胧,象是一团金色的雾气,在他手上氤氲浮动。 “这是什么?” “这是金缕衣。”出声的是拾儿:“这也可以算是一件不错的灵宝了,可以护身的,你把它穿上吧。” 秋秋连忙摇头:“我可没出多少力,这个你们俩人看看谁更合用吧,不用把我算上。” “我们都不合用。”管卫说:“这种灵宝适合姑娘家。” 秋秋眨眨眼。 好吧,这东西看起来是挺……嗯,不太适合管卫和拾儿这两个面瘫冰山脸的。 管卫还加了一句:“后头的一定比这更好。” 这就坚定了秋秋的信心了。 管卫说得有理,后头的关卡肯定更难,那给的奖品肯定也更好,起码比现在这件金缕衣要好。 秋秋把这件金缕衣接了过来。 就象它看起来的外观一样,金缕衣拿在手上也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 秋秋把它往上抛起,金缕衣在空中松散铺展开来,然后轻飘飘的下落,罩在秋秋身上。 秋秋身上被这淡淡的金色雾气笼罩,不过下一刻,那雾气就象渗进了她的身上一样慢慢消隐了,根本看不出一点儿痕迹。 “等到遇险时发动,它才会再次发光。”拾儿说。 秋秋抬抬手,又走了几步,还是完全感觉不到身上多了一件衣裳。 真奇妙。 多了这么一件灵宝护身,那么接下来的路途中她就算帮不上大忙,应该也不会拖他们两的后腿。 拾儿眼神一动,抬头向上方看。 “怎么了?” “又有人进入试炼阁了。” 秋秋不知道拾儿是怎么觉察到的,不过他是掌峰,肯定有旁人不知道的特权。 这回进来的应该是林素他们吧? “来了几个人?” “四个。” 他们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再向前行。 前面三个关卡都是以阵法为主的,后头会遇着什么呢? 很快秋秋就知道了! 可她内心的小人泪奔着表示她一点儿都不期待这个啊! 是谁弄出这么多蛇来的? 大的小的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各种颜色各种花纹的……秋秋不停的催眠自己,这玩意儿没什么好怕的!它们都是一个个蛇皮包、蛇皮箱…… 呜呜,还是好恶心。 拾儿轻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管卫也发觉了,秋秋对上这些蛇的时候,那表情实在是显得十分惨烈,尤其是一条巨蟒蹿出来时,那蛇有水桶般粗细,张开的嘴露出尖利的毒牙,吞吐着血红的蛇信,那一刻秋秋的表情简直瞠目结舌。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赶紧扭头。 女孩子嘛,没几个喜欢蛇这种东西的。 不但难看,气味儿还很难闻,即使是不带毒的蛇。吐息中也带着一股难闻的腥气,更不要说那些毒蛇了,有的简直是恶臭袭人。 再向前走,就不光是毒蛇了。还有毒蟾、蜈蚣之类的东西接连不断层出不穷的冒出来,毒蟾那一身疙瘩流脓的模样看一眼就让人想吐,蜈蚣更不用说了…… 秋秋觉得自己的神经和承受能力都遭受了巨大的挑战。 拾儿看着她那副简直是视死如归的神情,嘴角就忍不住想要上翘。 跟她在一起,不管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总是让他的心情忍不住一路上扬。 从认识了她,他才开始有和旁人一样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他之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而现在却不同了。 她的感觉如此丰富细腻。和她在一起。总是会注意到一些以前从来不会注意的东西。一朵花开的样子。一片草叶翠绿的颜色,飘荡在空气中的花的香气,还有拂过耳边的风的声音。 同她在一起。哪怕是在试炼洞这样的地方,面对着一群毒蛇毒蟾这些东西。都让他觉得毫不枯燥难熬。 “你可以找根带子把眼蒙上。” 秋秋瞪他一眼:“我才没那么丢人呢……” 说得好象她见了大蛇就赶紧闭眼就不丢人了一样。 秋秋解释说:“蒙眼也没什么用啊,耳朵还是能听到,鼻子还是能闻到,蒙上眼不代表它们就不存在了,这不跟掩耳盗铃一样吗?” 她还有话藏在肚里没说。 眼睛看不见,只能在脑子里想象眼前的东西是个什么模样,那说不定想象出来的比真实存在的还可怕还恶心呢! 这一关总算到了头,最后得到了一样东西,是一条巨蛇的内丹。 能修出内丹来,这蛇只怕已经活了几百年了吧? 不过这样东西他们三人暂时都用不着,于是先由拾儿收着。这东西好象可以用来镶嵌什么法宝,或者是用来炼丹入药。 过完一关,照例是打坐调息恢复精神体力。 前头过了关,秋秋总喜欢从乾坤袋里找点吃的喝的慰劳下自己。可是刚刚经过了那么严重的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摧残,她现在胸口还觉得窒闷,胃里直翻腾,哪来的食欲吃东西。 拾儿取出丹药来一人分了一粒,秋秋含了丹药,和拾儿一掌相抵共同运功。 她垂下眼帘,很快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拾儿绵绵不断的灵力注入她的体内,丰沛而醇厚,如果说她自己的灵力清澈奔流如同小溪,那拾儿给人的感觉就象江河,浑厚,也充满了包容性。 秋秋轻轻吐息,心中一片空明。 她有了一点隐约的感觉。 似乎在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小小的光点在移动。他们的速度并不算快,秋秋有些好奇的想感应得更清晰些。 手指微微一颤,秋秋从刚才那种境界中退了出来。 拾儿握着了她的手。 “刚才那是什么?”她转过头询问。 “是林素他们几个,他们在我们的后头。” “那是你的感应啊?” 拾儿点头。 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心灵相通? “他们好象被第一关阻住了?” “千机巷可不是人越多就越易过。” 秋秋一想到千机巷的变态之处,也忍不住打个哆嗦。 只怕人越多,出的错越多,那些人必须得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真是惨不忍睹。 秋秋想,九峰的前辈为什么设置这么一个变态的关卡做第一关呢?难道是为了考验磨炼后辈弟子的团队合作能力? PS: 二更送上,其实这章里出现的这些东西,我也怕得很啊……真是硬着头皮写。 感谢反求诸己、萨洒、明明如月、念念、我家の胖子、丹枫、紫萤之光、2斯卡等书友的支持~~
仙妻 101 会合 那人身材颀长挺拔,穿着月白色长袍,银线绣的图纹在衣襟下摆上蔓延散布。腰间绦带垂下的玉色丝穗,在风中轻轻飘摆。 不是拾儿还会是谁? 秋秋轻快的象小鹿一样奔了过去,拾儿朝她伸出了手,很自然的把冲过来的秋秋揽了个满怀。 秋秋一点没感觉到他们现在的距离有多么亲近,抬起头来一连串的问:“你什么时候到的?路上那两处标记是你留给我看的是不是?你这一路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受伤没有?你怎么到了这儿没有进去?” 她象连珠炮一样一口气问了一串话,管卫都觉得十分诧异。 到了少主面前的她好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过她问了诸多,拾儿只简单的说:“我昨晚已经到了此处,但这试炼阁只有一个人是打不开大门的。” 秋秋嘴扁了一下:“因为进不去你才在这里等我吗?说句好听的有这么难啊?”不过她这会儿太高兴了,根本也不在乎这样的小事:“你来的路上也遇到三元阵了吗?我们也遇上了,而且挺顺利的就走出来了。早知道你在前头等着我,我们昨晚上就不歇了,连夜赶路,那咱们早就能见着面了。” 她的欣喜根本就不加掩饰——她根本没有想掩饰的意思。再说,就算她想掩饰,以她那点儿心眼,拾儿还是一眼就能看穿。 不过听说他们很顺利的过了三元阵,拾儿一点也不意外。 在这里等着,本来也有看一看谁能先到达这里的意思。 试炼洞的试炼一层比一层更难。到现在为止还都算简单的。一层到二层之间算是个小小的心性试炼,从二层的入口走到他现在站的地方,也并非一帆风顺。优胜劣汰,心性、天赋不那么出众的人。在这儿就会开始滞后,而各方面都拔尖的人,则会在此时先抵达试炼阁。 他昨天已经到了门口,看到紧随其后而来的是秋秋和管卫。这并不多意外。 秋秋的天资他心里是有数的。 不过刚刚看到她的时候,她朝他奔过来扑到他怀里的时候,心口还是不由自主的跳得突然加快了。 秋秋的脸因为兴奋和喜悦变得红通通的,带着一种往常没有娇艳。拾儿很自然的替她顺了顺鬓边有些散乱的头发。 管卫上前行礼:“少主。” “不用多礼。试炼阁的大门,至少也要三个人才能打开,你们俩来了正好。” 秋秋有些得意,站在一旁看着拾儿。瞧,他是厉害,一个人早早就到了这儿。可是一个好汉三个帮嘛。他一个人连大门都进不去。还不是要等着他们来相助? 她那点儿心思全写脸上了,拾儿觉得手痒痒的,很想在她那笑得志得意满的小脸儿上捏上一把。 秋秋可不知道有人琢磨着想捏她的脸。她转过身打量这座全是石砌的殿阁。 手腕有些痒痒的,秋秋低下头。火儿不知什么时候爬到她身上来了,正撒娇一样紧紧缠着她的手腕蹭来蹭去。 秋秋笑着抬高手腕,摸摸它的头:“你这两天怎么样?肚子吃饱了吗?” 说起来,只是两天没见,秋秋觉得火儿好象又大了一圈。她伸手比量了一下,火儿原来和筷子差不多长短粗细,满月之后长了约摸两寸,身围也变得有酒杯口粗细了。这又是两天没见,它居然又长了一寸长,幸好倒是没有再变粗。 “你这两天是不是又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嗯?” 火儿只顾撒娇,看来分别这两天,不光秋秋想它,它也很想秋秋。拾儿那性子估计根本不会和它有太多互动,顶多杀点野兽给它填肚子。所以现在火儿逮着秋秋就要狠狠撒娇了。 管卫看见了火儿,以他的镇定,也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秋秋转过头说:“这是火儿,火儿,和管兄打个招呼。” 火儿的身子微微抬起,头歪着,仿佛打量一样看着管卫。 管卫轻声问:“这是……龙?” “是,是拾儿的灵宠。” 管卫从这只小龙身上的气息就能分辨出来这是少主的灵宠。 少主果然非同寻常,竟然能拥有一条龙做灵宠。 虽然现在还是小龙,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可是龙真的成长起来那是很快的。而且看这小龙的样子,八成一破壳就被少主收服了,这样从小收服的灵宠忠诚度极高,与主人的契合度也是最高的,将来驭使起来事半功倍。 秋秋摸着火儿,让它进了如意环里去。火儿看起来很喜欢如意环,它毕竟还小,待在如意环里对它更有好处。 “试炼阁里险阻极多,关卡数不胜数。但是好处也很多,可能会得到一些合适的功法秘籍。”拾儿解释给她听:“可能还有异兽,杀死了之后,异兽的皮、骨、血、筋这些东西都是宝物。”秋秋心里有点奇异的感觉,这还真象一个通关游戏。简单的完了难度就会提高,野外场景过了就是室内场景,真是循序渐进,穿插间杂,力求不会让大家审美疲劳。而且拾儿这么说,从游戏的角度理解就是,把怪物打成小饼饼之后,不但能得到熟练度经验值这种东西来升级,还会爆出宝物。 模式是很象,不过这是真人实景的经历,可不是那种升级打怪的网络游戏。 试炼阁的巨大的石门看起来坚不可摧,而且上面没有一丝缝隙。 石门是次要的,关键是这上面肯定也存在阵法,他们不可能暴力打穿石门。 玩笑归玩笑,秋秋也知道,这试炼阁里可能难度比之前的路都会翻倍。那些野外的豺狼虎豹毒蛇什么的不过是天生地长的。而从进入第二层之后,他们遇到的阵法,还有这个试炼阁,都是人为的。 “为什么要三个人才能进去?” 拾儿没说话。不过把石柱上的圆盘指给她看。 相隔不远的另一根石柱上,也有相同的圆盘。 管卫说:“要三个人同时转动,才能打开试炼阁的第一扇门。” 秋秋现在已经站在一根石柱前面了,拾儿走向她的左边。而管卫则在她的右边。 幸好那石柱上的圆盘不算太高,不然以秋秋现在这海拔,还得跳起来才能扳得着。 秋秋转头看了一眼拾儿,再转头看看管卫,三个人同时扳动了石柱上的圆盘。 前方那闭合的巨大石门毫无动静。 骗人,不是说三个人就能开吗?难道是她拧得不够用力? 秋秋再用力的拧了一下手里的圆盘,脚下突然一空。 我擦!这门竟然是开在脚底下的!前面那大石门居然只是个幌子! 九峰的前辈们这么捉弄自家后辈真的合适吗? 秋秋坠进了黑暗中。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下方是漆黑的看不到底的深渊。 秋秋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下落的过程很长。在这样的坠落时。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秋秋手指微微捻了一下。荧光在她指尖上亮了起来。 四周的石壁陡削而光滑,不知道曾经过多少时光沉淀,变成了没有一丝光泽的墨黑色。 然后她看到了下方有光亮。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细小的光点迅速变大。秋秋已经看清了站在光亮里的人。 她张开手臂,指尖的荧光因为疾速的坠落在下方的人眼中看起来象是一道划过黑暗的流星。那微弯的弧形光迹散落了许多细碎的光斑。 拾儿伸出手臂接住了她,就象接住了一朵从枝头盈盈飘坠的落花。 秋秋搂住了他的脖了,松了口气:“我们到底了?” “没有。” 秋秋自己站稳了,松开了手,转过头看见了管卫。 他们站在一道窄窄的横梁上,并没有到达这深渊的底部。 秋秋探头往下看了一眼,下方还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这有一道门。” 拾儿握住秋秋的手,朝前方示意。 秋秋已经看到了,在管卫的身后,就有一道窗窗的石门,只能容一个人进出——如果这个人是曹长老那样的胖子,只怕就有点为难了,不管是横着还是侧着,他只怕都没法把自己塞进那道门里去。 当然,曹长老当年来试炼洞的时候肯定不是现在这体型,而这次来的弟子中也没有一个是身体发福的。 三个人一个接着一个,走进了石门之中。 他们刚刚走进来,身后的石门就无声的合拢了。 秋秋忍不住想起了那次拾儿同她一起去钻兔子洞。 管卫看着前面两人,少主很自然的牵着秋秋的手,两人的身形并立着,看起来那样协调,他的唇微微抿了一下,目光转向了别处。 依靠他们身上的光亮,只能照亮身周的一片地方,向上方,向远处看,依然一片浓墨似的黑。 “歇一歇,我们商量一下后头的路线。” 秋秋点点头。 他们的声音在这里传得很远,还隐约有回音。 这儿一定很空旷。 高而深,又这样黑,让人感觉到自己显得那样渺小。 ————————————————一更送上。求票票求票票。 目前的情形是两男一女三人行……咳,大家不要想歪啊。这是很单纯的历险。。哈哈哈。 对了,明天我们这里会降温十度,不知道看文的各位都在什么地方?会不会也变冷了?注意保暖可别感冒了。
仙妻 100 疑惑 已经走过的路,不必再为此耗费太多的心力。 秋秋和管卫就在坡顶的路边歇息了一晚,他们燃了一堆火,管卫在火堆旁打坐,秋秋则用一张毡子包住自己,在火堆旁的树下靠着树睡着了。 她的头发有一边散落了下来,有几丝就垂在脸颊边。火光跃动,映得她的面容有一抹娇艳的红晕。 盖在肩膀毡毯滑落了下来,夜风极凉,吹得她脸颊边的发丝轻轻飘动。 管卫走了过去,轻轻的把滑下的毡毯又给她拉上去,盖住了肩膀。 秋秋睡着后的面容显得比醒着的时候还要稚气一些。 她醒着的时候,那双眼睛显得从容安静,为人处事都让人觉得她比实际年纪还要沉稳一些。管卫就在不知不觉中把她当成一个同龄,平等的同伴看待。 但是她现在睡着了,脸庞小小的只有巴掌大,睫毛长长的,鼻子嘴唇都显得格外小巧玲珑。管卫这时候才想起,她的实际年纪很小,甚至与他们一路同来九峰的时候她看起来只是个小姑娘,遇到了合柳和秀茹的事情之后,她的身形和面貌才有了改变。 管卫替她盖好了毡毯,盘膝坐在了她的身旁。 秋秋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阳光照到了眼睛,她才微微皱着眉头,睁开了眼。 她起身叠好毡毯收进乾坤袋里,又用手指为梳简单的把头发梳起来,系好发带。 她做这一切都是从容不迫,在路旁的溪流边洗过脸。管卫握着剑从树林中回来。 跟人家一比,秋秋觉得挺惭愧的。她练剑可不及管卫勤勉,人家都练完一趟剑法回来了,她才刚刚睡醒。 两人继续上路前进。可是就在上路后不久。他们遇到了一个岔路口。 本来路只有一条,怎么走肯定是没有异议的。可是现在路分了岔,分别延伸往两个不同的方向。 秋秋愣了下。 路怎么分了岔?两边的岔路又分别通往什么方向? 不,更重要的是。拾儿他走了哪条路? 秋秋蹲了下来,在岔路口这儿仔细打量四周。 拾儿肯定会在这儿给她留下标记的。 就在左边岔路的树上,秋秋看见了那个熟悉的标记。 秋秋根本没有犹豫,她肯定也要选择左边这条路。 可是对于管卫的选择,她有点拿不准了。 走不同的道路,遇到的历练肯定也会不一样。管卫是想走左边,还是更愿意选择右边呢? 如果他选右边,那么他们就要分开了。 可是管卫一点都没有犹豫:“我们走左边。” 秋秋微微怔了一下,管卫已经迈步向前了。踏出一步又回头看她:“不走吗?” 秋秋连忙跟了上去。 路越走越平坦。比起一开始用碎石堆砌的道路。现在的路况明显是比前头要齐整得多了,路边的基石也不显得残破。 秋秋有一点预感。这条路让她想起另一条路,是她跟着静远、静兰她们一起下了修缘山前往合山镇的时候。道路也是这样,从细、窄。崎岖渐渐变得宽而平阔。 一想到静远和静兰,秋秋也难免会想起静菲。 静菲比秋秋大不了多少岁,可是她的命运却如此不幸。 倘若那次她没有缠着师兄师姐要下山,也许她还好好的活着。 “你怎么了?” 秋秋抬起头,一句没事到了嘴边,看到管卫的的时候,她把话咽了下去。 管卫并不是一个会轻易的关心别人,会轻易主动发问的人。她答一句没事很简单,可是她觉得这样搪塞他,挺对不住他的这份关心。 “我想起了修缘山。不知道现在山上怎么样了,我们离开的时候,掌门师伯他们用捉住的第一个魔物为饵,擒住了一批魔物……不知道这些魔物是怎么穿过护山大阵到了山上的。” 管卫对这件事还真的所知不多,他问:“第一个魔物是怎么上的山?” 秋秋用简短的话把前头发生的事情说了。这件事情是她亲历的,只是离开了修缘山之后,一直没有去回想。因为一想起来总是难免心酸和难过,不幸丧命的静海师兄和静菲,都是她所熟悉的人,却已经天人永隔了。 管卫却在思索:“第一个魔物是占据了那个静菲的躯壳上的山?” “是啊。”那天晚上她为了旧画和旧书心情激动,静兰也出去寻找草药,只有静菲独自一个在小院里。如果有两个人在,也许魔物就不敢或是不便下手了。 管卫皱了下眉头:“那个什么真人?他是一个人住在合山镇上?” “是乌楼派的长阳真人,只有两个僮儿跟随着他,做些捣药捡药的杂活,服侍长阳真人。” 管卫问:“就算是隐居在镇外,但凡修行之人,宅子里难道没有防护的阵法了吗?” 秋秋微微吃惊,她之前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一点。 是的,应该会有。连她和师父之前住的山上也有阵法,虽然不那么严密。不布阵法,万一有山民、猎人,或是山上的飞禽走兽乱闯,那也会是不大不小的麻烦。 她们住在那么荒僻的地方都有布阵,长阳真人住在人烟稠密的镇子附近,为了防备这种情形发生,应该也布有阵法。 那魔物怎么轻易的突破了阵法潜进了长阳真人的院子呢?长阳真人修为也不一般,很有可能会被发现的。比起冒险潜入长阳真人的院子,她和孤身外出的静兰岂不是更容易下手吗?和静兰相比,秋秋那时候人小力弱,魔物更应该寻上她才对。她孤身一人走了那么久的夜路,怎么她没遇到危险? 秋秋感到十分迷惑。 是的,管卫说得对,这事情确实不合常理,可秋秋之前从来没想到这一点。 说话间,他们又翻过了一座山坡,秋秋看着眼前的景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前面已经不再是荒芜的山野,从这儿看过去,远远的半山处,有一片石砌的楼阁。 “那是什么地方?”秋秋喃喃的问。 管卫没有出声。 两人一起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路两旁一对一对立着石柱,石柱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风雨,上头雕刻的花纹已经变得十分模糊。 他们沿着石阶往上走,漫长的石阶是惨淡的灰白色。 等石阶到了尽头,秋秋站到了这片楼阁前的平台上,远远就看见平台的另一端站着一个人。 那人听到了脚步声响,缓缓转过身来。 PS: 终于让拾儿出来了==汗。 求票票~~
仙妻 出阵 99 秋秋其实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阵法,在书上看来的东西又讲得不是那么清楚。 他们能不能顺利的走出这个阵法,秋秋也没有把握。 但是好就好在,她知道这一切只是试炼,九峰的前辈设下的种种关卡、阵法、这些险阻都不是为了要后辈弟子的命。 “如果这个方向不是正确的,我们会怎么样?” 秋秋没回头:“我也不知道,书上没有说过,我想,应该会把我们再送回原地吧,就象刚才一样。” 一次就找到阵眼,如果这样的话事情当然顺利,他们的运气也就实在太好了。但是他们的运气真有那么好吗? 肯定没有。 秋秋在心里数着数,一千步,两千步。 不,这个阵法应该没有这么大。三星阵在阵法中算是最简单的,延绵数里那是不可能的。 秋秋抬起头来往前望,前方有一道隐约蜿蜒的浅白色的线。 管卫走上前一步,他看得比秋秋还要清楚。 “走吧。”秋秋并不很沮丧。 白线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楚。 就是那条。刚才他们走下了这条石子砌的路往左前方走了,他们一直走的是直线,但现在他们又走回到这条路上来了。 秋秋低头在地上寻找,她没费力气就看到了自己刚才在地下画的那个破解阵法的图案。他们又走了回原点,现在左前这个方向可排除了,那里不是真正的可以让他们脱身的阵眼。 “歇一歇吧。我们再换个方向找。”管卫拿出一个小小的青玉瓶递秋秋。 秋秋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用泉水和几种草药熬煮的药茶。” 真没看出来,管卫也有这种东西。 拔开瓶塞,秋秋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她喝了一口,瓶子里的液体到了口中就化为一股清气。一些滑下了喉咙,另一部分直接就在呼吸之间沁入心脾,这清凉的香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十分提神。 “不用歇了。咱们再接着找吧,不然等过了亥时,就得从头再来一次。” 管卫点了点头。他们的脚程并不算慢,就算把三个角都走一遍,大概也用不了一个时辰。关键是,即使找到了最后那个阵眼,要解开阵法,可能还需要一些周折。 这一回秋秋他们是往右前方的那个边角。 长草被踩踏发出簌簌的声响。 秋秋左右细看,阵眼很可能是各种东西。石头、树、或者是一样人为的东西。都有可能。 拾儿也遇到了相同的阵法困扰吗? 不过他那么镇定从容。又博闻强记,比秋秋这种半吊子可强多了,这种阵法困不了他多久的。 “管兄。你也仔细留心,看看这儿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按着距离算。如果这里会是正确的那个方向,那阵眼应该不会太远,可能随时都会出现。 不过秋秋没发现视野中有什么东西是不正常的。树木、杂草,石头,这些都很寻常,没有奇异之处。 一道不起眼的灰影掠过林间。 秋秋抬头去看,应该是夜鸟归巢。 管卫也看到了。 秋秋又往前走了两步,看管卫没动,转过头来。 “去看看那只鸟。” “怎么?” “我们两个人经过,那鸟不应该浑若无事。” 秋秋一下子明白过来。是啊,鸟是十分警觉的,如果发现有两个人在此地,那鸟应该不会这么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回巢去吧? 秋秋精神一振,和管卫一起沿着刚才那鸟的轨迹往前追,不过几十步远,他们就停了下来。 眼前是株看来平平无奇的树,抬头看,透过枝叶,可以看见树杈上有个鸟巢。 管卫说:“我上去看看。” “我也去。” 两人屏住气息,秋秋扶着树身,轻灵的跃了起来,落足在那个鸟巢的旁边,管卫就站在她身后的树干上头。 鸟巢是细树枝、干草还有一些毛絮编辑铺垫成的,巢里有三枚鸟蛋,但是成鸟不见踪影。 看见鸟蛋,连管卫也明白了。 这八成就是他们找的阵眼了。 虽然阵法并不险,也不难,可是要没有秋秋,只怕他几天几夜也走不出来。 “这……肯定是让我们挑一个。”三星阵,这恰好的三枚鸟蛋可不是巧合。 三枚鸟蛋只看外观,是一模一样的,就这么安然的躺在鸟巢中,灰色上面带着青色的小圆斑,看起来完全没有区别。 但其中肯定有一个不是鸟蛋,而是可以让他们离开三星阵的阵眼。 秋秋伸手把三个鸟蛋都拿了起来,招呼管卫一起看。 “大小、轻重、手感和温度都一样……” 秋秋睁大眼仔细观察。 椭圆形的,挺小巧的鸟蛋,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管卫伸过手,秋秋小心翼翼的把三颗蛋递给他。 这可不得小心么?弄不好他们就会前功尽弃。 如果这会儿有第三个人在旁,看着这两个人蹲在树上,如此认真的盯着三枚鸟蛋,八成会觉得十分滑稽。 不过管卫和秋秋都全神贯注,一点儿不敢分神。秋秋又拿起一枚来,轻轻摩挲蛋壳。 手感和外观的确没有什么区别又没有X光可以用…… 秋秋眼前一亮。他们是没X光仪器,但是秋秋听说过孵小鸡的炕房会用比较强的灯光照鸡蛋来判别这个鸡蛋是不是受精卵,蛋壳是可以透光的。 秋秋把鸟蛋递给管卫拿着,在乾坤袋里翻找。 能发出强光的东西……起码要能照透蛋壳。荧石的光亮肯定不够。很强烈的光…… 秋秋一时间竟然找不出来她的袋子里有这种东西。 “在找什么。”“要找一个很亮的东西,能照透这个蛋壳的。”秋秋抬起头来:“我身上好象没有。” “我有。”管卫从袖中摸出一个袋子来,拉开袋口,把一个扇坠大小的象琉璃球一样的东西掏出来递给秋秋。 “晃一下就会亮起。” 秋秋觉得十分奇妙。不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不管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她按管卫说的晃了一下这颗珠子,珠子内果然有一团荧荧融融的光亮了起来,越晃就越亮。最后简直亮得刺眼。 “够亮吗?”管卫问。 “够啦。” 秋秋挨个把鸟蛋拿起来,凑到这颗珠子前头。 蛋壳里应该有蛋清,里面包裹蛋黄。秋秋以前没照过,但是这个特征应该很好辨别。 “这一颗好象……”她照到的第三枚和前两枚不太一样。 这枚对着光之后,可以看见里面一片混沌,看不出象前两枚一样蛋清和蛋黄的明显区别。 管卫凑过来看了。 就是这枚吗?秋秋不敢就此断定。 她把这枚鸟蛋又放在手里掂了掂,甚至放到鼻端去闻了闻。 好吧,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看到蛋这种东西是觉得挺亲切的。而吃一样东西之前。本能的想先闻闻气味。 管卫在一旁默默看着。秋秋闻过之后才觉得自己可能做有点儿不妥,有点讪讪的说:“我以前挺喜欢吃荷包蛋的……” 当然,她不光爱吃荷包蛋。做为一个蛋类爱好者,她还爱吃蛋羹。蛋汤,蛋饼,蛋炒饭等等等等……她无一不爱。 管卫是个面瘫,看不出来他是不是正在心里正在默默吐槽。 但是说到吃,秋秋突然想起来。 鸟蛋嘛,而且还是生的,蛋壳应该会有点腥味吧?多少会有一点。 刚才她什么味道也没闻到。 秋秋把那两枚拿起来闻了闻,有一点点腥味,不太明显。 第三枚真的没有气味。 “就是它了。”秋秋下了论断。 管卫毫无异议。两人把另两枚放回巢里,拿着那枚鸟蛋跃下树来。 管卫看着她。 是往回走,还是继续向前走。 “向回走。” 两人掉转方向往回走,不多会儿功夫,就回到了他们最初的秋秋画那个阵图的地方。 “如果咱们没弄错,这回应该可以走出去了。” 秋秋把那枚蛋握在手里,两人沿着路往前走。 月色下,路边那个基石的断茬看得都十分清楚,上头还有管卫放的那块碎石。 他们走过了这个断茬。 秋秋觉得心在怦怦跳,二百步,三百步,刚才他们走了大概五百步的样子,就发现又回到了那个断茬的位置了。 他们这回是不是成功了? 能出阵了吗?五百步了。秋秋手心都冒汗了。 再往前走,五百五十步,六百步——虽然天色暗了远处看不清,可是路基的旁边,那个相同断茬没有再次出现。 秋秋转头看了管卫一样:“咱们……出来了。” “是,咱们上坡了。” “真是的,我居然没发现。” 可不是,他们原来说到了坡顶就歇息的,可是从说那句话到现在,这么看起来就几百步远的路程,他们却用了几个时辰才走到。 回头看他们走过的那段路,秋秋长长的松了口气。 阵法还真是挺有用处的。就象管卫,这么厉害的一个高手,结果困在这样的阵法中,连一个对手都没有,有一身惊人的本事也使不出来——根本没对手,他的剑法再厉害也无用武之地啊。 更不要说她之前找到小龙的那个秘境,上头的阵法更是精妙,秋秋到现在也没有研究出一点头绪。 PS:么么大家,第二更会晚一些,大家先睡吧,明天再看。 大家要相信俺,拾儿今天一定会出来的。
仙妻 97 古树 桥这边同样荒芜,但是他们前方是一条碎石砌成的路。 目标明确,前路在等着他们。 浓雾渐渐变淡,渐渐散去,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之前大雨带来的阴寒之气。 “走吧。” 秋秋点了下头,可是在要迈步的时候,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刚才来时的石桥,顿住了。 “静秋?” 秋秋顾不得回答,她蹲下去,拨开草叶。 “怎么了?”管卫也跟着俯身看。 秋秋露出了笑容:“拾儿已经来过这里了。” 管卫意外之极:“少主已经到了?” 不过管卫随即觉得这才正常。少主悟性修为都在他们之上,没理由他们已经找到了入口,少主却还没有抵达河滩。 他很有可能是比他们早一步到达河滩,然后马上就发现了往第二层的通路。 所以他们在那儿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等到他。 秋秋仔细看那个记号,没错,是她熟悉的。以前拾儿读书的时候,偶然会在书上留下这样的记号。他们朝夕相处这么久,秋秋不会认错。 她捂着嘴,不这样她怕自己会笑出声来。 “这个记号我认得。”秋秋有些意外:“你们同门之间就没有约定什么信号吗?” 还真没有。 管卫解释:“少主以前同我们接触并不多,他一直在养病。就是玉霞真人现在待的漱玉泉,少主以前也在里面待过许久。后来他离开了九峰去了中原,再回来接任了掌峰之位……” 秋秋明白了。 “而且进到试炼洞里来,不光是对修为的试炼,更多的是心性。你看我们进来之后。就已经分散了。你和少主一路,却遇到了第二次分散。这不是人为,这是试炼洞这个大阵本身对人的意志和考验。” 秋秋吃惊的站起身来:“你是说……我遇到的事情不是一件意外?” “应该不是。”管卫十分冷静:“试炼洞中即使是意外,也绝不是单纯的意外。背后必定有原因。静秋,你如果没有潜力,阵法也不会在你身上耗费这么大的心力。旁人两个、三个在一起互援互助它都可以包容了,而你和少主两个人它都要拆开,说明对你们是多么看重。” 秋秋笑笑:“我想它看重的应该是拾儿,不是我。” 拾儿是这一任的掌峰,又是最出众的一个,试炼洞的阵法全是九峰的先人布下,又一代一代不断的完善。自然会对这个峰主多加注意。 事实上。拾儿也对得起这份儿看重。他已经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这个记号,既然不是留给那些同门的,那就只是单为了秋秋一个人而留下的。 拾儿在告诉她。他在她的前方。 他告诉她,他安好无恙。 这秋秋就放心了。 “不说这个了。咱们往前走吧,说不定还能追上他。” 管卫点了点头。 这只有一条路,他们也只能往前走。 路旁的长草快长到及腰高,四周十分安静,安静得荒凉。这是一个很寂寞的地方。 每隔几十年,甚至可能成百年,才会有九峰的弟子们来一次。其他时候,这里就这样寂静。草木枯荣,静水深流。年复一年,夜复一夜。 试炼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些,秋秋也觉得自己挺不着调的。 大概是因为终于有了拾儿的消息,所以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了。 试炼洞这儿的景致真美,假如不是试炼,秋秋想,也许她会想再来重游。 “管兄,你从小就在九峰吗?” “是,”管卫话虽然简短,但对她的问题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我是战乱之中出生,父母早亡,师父把我带九峰的时候,我还不满百日。” “那你是几岁开始学剑的?” 管卫顿了一下才答:“师父说我从会走时起,就抓着剑柄不放了。” 真是…… 秋秋对他这种执着也真佩服。这人是不是上辈子就是剑客? “我学剑时间很短,大师姐教了我几天,就出了变故,后来我到了修缘山,并没人再教我,不过我看过一些同门练剑,自己瞎琢磨。在来试炼洞之前,我从来没和人动手过招。说起来要多谢你帮我拆招对练。” “不算什么。” 管卫走在她身后,每一步的距离都象是事先丈量好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秋秋脚步轻盈,头上的丝带结象蝴蝶一样轻轻颤动飘飞。 阳光照着她的头发,带着一点圆融柔润的光亮,随着秋秋的脚步起落,那光亮仿佛在跳动闪烁。 管卫心里觉得十分平静。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忘记了他们正走在试炼的路上。 他心里什么都没想,只单纯的充满了平静和安乐。 就象这照在身上的阳光,就象静静流淌的溪水。 秋秋的目光投注在道旁。 管卫忽然出声:“在看什么?” “那儿。”秋秋指了一下:“那树,不知道已经长了多少年了。” 管卫也看了一眼,以他的目光,当然和秋秋看出的东西不同。 “这树应该遭过雷火。” “真的?” 管卫指给她看:“那个地方,应该是劈断过,烧焦了,所以后来新生的枝杈偏了。” 管卫倘若不说,秋秋还真没看出来。 “这树真顽强。”秋秋由衷佩服。看起来那一次重创等同于人被腰斩。过坚易摧,而遭遇了这样灭顶之灾之后它却还能焕发生机,实在不容易。 可是它居然挣扎着存活了下来,又发出了新枝。还长得如今日一般繁茂。 天道之下,万物都在苦苦挣扎拼搏,就象他们这些人一样,就象这树一样。努力的向上,努力的求存。 管卫以前从来不在意这些,要不是秋秋说起,他大概不会多看这树一眼。 秋秋走了几步。发现管卫居然站在原处呆呆望着那树不动了。 “管兄?” 管卫仿佛没听见一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和感悟之中。 秋秋虽然不明白管卫怎么会毫无预兆,突然之间就进入了这种境界,可是这开悟二字本来就很玄,有人苦苦追索可能一无所获,却在忽然一转头的时候就悟了—— 秋秋安静的在路边坐下来等他。 这个过程的长短不好说,可能只要一时半刻,也可能会持续三天五夜那么久。 管卫怔了许久,拿着带鞘的剑就开始比划。 秋秋托着腮。管卫的剑听说很快。可是现在他的招式比划得相当慢。 秋秋一开始还觉得他是不是新创的招式所以才如此沉滞不熟练。但是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不是。 管卫的动作是缓慢,可是这慢并非不熟悉,而是十分舒缓沉着。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锋锐的剑招。剑路显得浑厚圆柔。 这一招一式……秋秋的目光慢慢移动,看向刚才他们注视的古树。 这剑招的路数让她想象到那古树。苍茫而古老。筋脉上凝固了褪色的时光,可是却又有着热切向上的活力,在每一片绿叶上灿然闪烁。 这如果是新创的剑法,那这剑路是重守不重攻的。 如果按照管卫的气势来看,这路剑法大概快要完结了。 秋秋忍不住站起身来,管卫缓缓收势,那姿态就象枝头的落叶翩然飘落,轻灵而从容。 他缓缓吐息,秋秋真心为他高兴:“恭喜管兄了。” 管卫转过头来,露出淡淡的笑容:“还要多谢你。” “是你自己的机缘,才能此时悟道,与我其实不相干的。”秋秋可不敢居功。她并没有做什么,管卫能领悟,那真的是他自己的机缘和天份决定的。 冰山居然也会笑,让秋秋十分意外。 管卫相貌很是英俊,只是他总是长年累月的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身上的冷气让人退避三舍。现在他这一笑,脸颊上居然有一个浅浅的笑涡,顿时让他显得年龄小了七八岁,整个人添了几分稚气。 “管兄这是新创一路剑法吗?有没有取名字?” “没有取。”管卫看着她:“有没有名字,并不要紧。能领悟到这些,这次试炼洞,我就没有来白一趟了。” “是啊,回去以后,管兄你的师父和同门,也必定会十分欢喜。” 秋秋是真心为他高兴。 她虽然对于剑法是初学者,不比外行好多少。可是她也知道能自创一门心法剑法,这绝不是人人都能办到的事。大多数修道的人都是因循前人的旧法路径,一生也没有任何自创。而那些能自创心法剑法的先辈,就算不是创派祖师,也是各宗各派中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 能有这样的心性与作为,管卫将来的前程一定是不可限量。 他们继续往前走,秋秋再看看那古树,大概她在剑法上头悟性实在不怎么样,她就没看出这树是哪里启发了管卫。 而且每个人的心性不同,管卫的阅历,眼界,对剑法的执着,各种原因叠加在一起,才会在此时悟到剑路和奥妙。 秋秋想,要是她这样的初学者上来就能赶上管卫这样的高手,并且自创剑法,那也实在太逆天了。 老天爷毕竟还是公平的啊。 PS: 么么哒大家,今天这章写得很慢,总觉得自己的表达真不行,心里想的却描述不出来。。 大家不要抽打,俺会更努力的。。
仙妻 96通路 小兔子很是可怜,全身的毛都给雨水打湿了,紧紧的贴上,连耳朵都耷拉着抬不起来,身体凉冰冰的。 倘若秋秋没有过来,它很可能就会在大雨中丧命。 秋秋把它抱了回来。 远远的看着还以为她捡了块石头,等她走近了,可人才看见她抱了只兔子。 “这……” “它好象受伤了,我帮它看一看。” 可人闭上了嘴,脸都转到一边去。 这种时候还有闲心去管兔子。 纯玉却隐约记得有人说过,静秋姑娘是很喜欢兔子的,有人在奉仙阁外面看见好几只白兔呢,八成都是她养的。 “是受伤了。”纯玉蹲下来,仔细察看了一番,指着兔子说:“瞧这儿,后腿伤着了。” 秋秋也已经看见了,那儿划了挺深的一道口子,不知道是被石头刮破的,还是遇到了什么天敌。兔子的天敌实在不少,蛇、鹰、黄鼠狼……反正只要吃肉的,对它来说都有致命的威胁。 秋秋抱着它坐下来,从乾埋袋里取出小药箱。先把它伤口附近的毛用小剪子剪去,再消毒上药包扎。她经常这么照料自家的小兔,堪称熟手。等包扎好了,剩下的布头还打了个挺可爱的蝴蝶结。 可人在一旁看得很无语。 秋秋替小灰兔擦净身上的水,又喂它吃了两颗兔粮:“乖,等雨停我送你回家。你也老大不小了吧?有老婆没有?有孩子没有?嗯·你是灰色的,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叫小灰?” 秋秋起名的本事实在是差到了一定水准,如果这只兔子是黑的,那肯定就叫小黑,如果是带斑点儿的,那毫无悬念会被叫成小花。 小灰兔喉咙里呜呜的,精神很不好。腿伤和大雨令它的身体失去了温度和活力,趴在秋秋膝上一动不动。 雨足足下了大半日才转小,淅淅沥沥的还是下个没住·河水涨高了许多。 “好象有人来了。” 纯玉站起身,隔着蒙蒙细雨,秋秋也看见有人拂开芦苇,朝这边走了过来。 “好象是林师兄他们。” 为首的那人戴着一顶草笠,等他们走到近前,秋秋才认出来,果然是林素。 “原来你们早到了一步。”林素摘下草笠,笑着说:“怎么只有你们?管卫呢?静秋姑娘怎么在这儿?” 秋秋抱着兔子,也招呼了他一声:“林兄。” “你怎么没和少主在一起?”林素大感意外,左右张望。 这让秋秋怎么说呢?似乎每个人都觉得她应该和拾儿在一起。 可看到林素他们·秋秋却不免有些忧心,林素他们也已经到了,可是拾儿呢?他为什么还没有到此处与众人会合? 河面上弥漫着大雾,空气潮得让人觉得身体发重。 秋秋抱着兔子,指尖冰凉,甚至微微发抖。 “我们暂时失散了。” 林素微笑着安慰她:“不用担心,少主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秋秋点了点头。 林素指着兔子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可人已经笑着迎上去,和各位师兄同门打招呼,问他们一路上的见闻。这些年轻人都是头一次来试炼洞,对什么都好奇。 林素他们来的方向和管卫他们正好相反·一路上也并不怎么太平,颇遇着了些麻烦,还被迫绕了一回远路·所以比他们晚到一天。 雨势渐弱,秋秋看看怀里的兔子,它的身体比刚才温暖多了,正用鼻子蹭着秋秋的手指。 秋秋抱着兔子从草棚出来,她想送它回去。 昨天遇见它的地方应该离这里不远。 秋秋左右看看,浓雾从河面上弥漫到了岸边,四周都变成了淡淡的乳白色。 “你家是这边吧?家里有没有谁在等你回去?” 秋秋拨弄了下它的耳朵,迈步向前走。 大雨之后的芦苇丛仿佛一群吃了败仗的残兵·显得十分狼狈·芦花和落叶零落四散。 “你自己能回去吗?”秋秋弯腰把它放在地上。它拖着那条受伤的腿往前挪了两步,转回头来。 秋秋跟在它后头·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前行,虽然缓慢艰难·但是它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也许家里真的有谁在等它,所以刚才大雨倾盆,它还受着伤的时候,也在挣扎着往回走。 秋秋想起头一次见到大白的时候,这只有灵性的兔子去庙里偷东西。它懂一些世事,肯定知道被人捉住没好下场,但是为了二白,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它只能孤注一掷。 瞧,连兔子都知道牵挂,拾儿呢?他可得比兔子有能耐吧?居然现在还没找到她,够无能的。 秋秋决定见了面要好好讽刺他几句。 兔子钻进了前头的草窠里头。 秋秋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儿了? 它到了家了,她也了结了心事。你在这儿做什么?” 秋秋转过头,管卫可真是神出鬼没,秋秋什么动静也没听到,不知道他是跟着她过来的还是凑巧在这儿遇到。 “管兄,林兄他们也到了,刚才还问起了你。” 管卫转头朝河滩那边望了一眼。他听到了人声,林素他们一行有五六个人,动静当然不小。不知道他们说到了什么,透过浓雾也能听到一阵阵笑声。 秋秋觉得脚边有什么微微一动,她低下头来,刚才那只兔子又从长草中钻了出来,在她脚边依偎不去。 “你还想要吃的?”秋秋弯下腰摸摸它的耳朵。 管卫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也不出声。 那只兔子张开嘴,咬住了她的袖角。秋秋笑着弹了一下它的脑门,把袖子抽出来:“这个可不是吃的。” 她低头往袖子里去掏摸,等她掏出兔粮来,那只兔子却往前一扑,钻进了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小灰?” 秋秋探头看看草里,这小家伙怎么跑了? 她转头看看管卫——总不会是让他吓跑的吧。 这人一身煞气,连兔子都知道怕他。 她把那一把兔粮搁在石头上,拍拍手站了起来:“咱们回去吧。” 管卫却站着没动·看着她的身后。 秋秋有些奇怪,也转过头去看:“怎么了?” 雾气渐渐消散,可是他们的身后却不是芦苇丛与河滩,那些摇曳的芦苇就象随着雾变淡、消失了一样,他们身后出现了一座桥。 桥极长,但是很窄,两旁没有桥栏,桥的那端还在雾里,看不清对岸是什么地方。 秋秋吃惊的看了一眼管卫。 “这是……” 难道这会是通往二层的入口吗? 他们在这儿反复搜寻了好几遍都一无所获,这么一座桥·只要眼睛没毛病都看得见,他们之前明明几次经过,这里什么也没有。 这桥怎么会凭空出现的。 看管卫的神情,他也完全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是入口吗?” 管卫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他点了一下头。 “那,那咱们快回去告诉林兄他们一声。” 管卫仲手拦住了她。 “他们过不来,我们也回不去。 “什么?” “你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吗?” 被管卫一提醒,秋秋才觉察到异样。 刚才他们还能听到远远传来的说笑声,可是现在寂静一片,什么也听不到。 “师父说过·这入口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旁人找到的不作数。而一旦你看到了往第二层的通路,就不能再回第一层去了。” 这规则还真是霸道。 秋秋试着后走·她发现管卫说得没有错。 不管她怎么走,都在一片雾气里打转,始终走不出去。 她转过身来,看着那座桥。 “那······咱们得过桥?”秋秋有些不安的问:“我们和拾儿……还有纯玉可人他们,还能再会合吗?” “如果他们能到第二层,那可能还会面。” 只是可能,不是一定。 秋秋一万个不想往前走。 她想回去,她想等着拾儿。可是·现在回都回不去了。 拾儿为什么一直没赶到这里呢? 两个人就算心有灵犀·可是秋秋心里还是悬着,挂着·总是落不到实处。 现在她只过桥了。 管卫默不作声的走在她身后,这让秋秋心里多少踏实了点。 要是只有她自己·可能她还真不敢往前走了。 桥下也是浓浓的雾气,隐约能听到水声。秋秋探头往下看,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桥下的深涧究竟有多深。再多看一刻,秋秋只觉得眼晕,赶紧把头缩了回来。 “当心。”管卫叮嘱她。 秋秋转头问:“如果掉下去……会怎么样?” 管卫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觉得很不可思议。 秋秋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没来由。 虽然桥两边没有栏杆,可是能走到这里的人,又怎么会从桥上失足呢?掉下去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这问题问得实在有点笨。 管卫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他是不是正在心里嘲笑她。 应该不会。 这人虽然脾气不讨人喜欢,可是做事还是很地道的。 桥并不算太长,秋秋数着,一共走了百来步,他们就到了桥的另一端。 这么轻易就到了第二层吗? 秋秋手心微微出汗,她伸手攥住了挂在脖子上的如意环,似乎可以从上面得到信念和力量。 pp(ー_ー)!!
仙妻 95 大雨 秋秋梳好头洗过脸离开了他们临时落脚的地点,很巧的遇到了管卫,于是单人探索又变成了二人组队模式。 秋秋知道管卫不是个聊天对象,顶多向他请教一些剑法上的事,可是秋秋也没有多少需要请教的。她和水准和管卫差太远了,在剑术上头,秋秋只是刚刚入门的小菜鸟,而管卫起码已经达到了硕士研究生这个水准了。而秋秋现在的问题也不是理论上有什么疑难,纯粹是经得少见得少,需要更多的阅历罢了。 这个当然不用请教。 两个人一路沉默不语,秋秋开始琢磨这个试炼洞。 这儿毫无疑问是和修缘山的试炼阵一样,也是设了重重阵法才形成的奇妙空间。但是要论规模,比修缘山的试炼阵不知大了多少倍。起码秋秋以前听说,修缘山的试炼阵里是怎么回事。里面既有猛兽毒蛇,也有用阵法、傀儡术和别的秋秋不知道的高深术法弄出来的象魔物一样的对手。当然,和真的魔物相比那肯定是有很大差距的。 对了,还有象真人一样的对手。 但是那些进去的过的人也说不清那些对手到底是真人还是傀儡扮的。 秋秋想,这些东西,九峰的试炼洞里肯定都有。只是他们现在还在最外围,所以没有接触到而已。 一想到后头的种种挑战,秋秋既觉得鸭梨山大,但同时又有些跃跃欲试。 这种机会很难遇到的。看这次九峰来的人就知道了,除了两个长老,四五个年长者压阵,其他全是新生代,十个里八个估计都是奔着拾儿所说的掌峰的位置去的。秋秋承认自己混在里头是滥竽充数的,要不是和拾儿的关系,估计以她的水准肯定不可能进来这儿试炼提高。   可是即使滥竽,秋秋也是很有上进心的。 多学一点是一点,多见识一天是一天,实在不行非得退出的时候,她希望自己不留下后悔和遗憾。 之前她也勤练剑法,但是这是因为她必须练,养成了习惯。 但是昨天晚上,管卫的示范与喂招,让她居然从剑法中体会到了全新的乐趣。 秋秋没把剑拔出来,但是她食指中指并起,在走路的同时,默默模拟着剑招。 如果对方一剑直刺该如何躲避化解,如果斜削又该怎么应对……可用的剑招有好几式,但哪一式是最合适的呢?这一招在脑海中演练过了,似乎不太完美,那就再换一招—— 这种感觉就象以前用公式套算术题目一样,同一道题,有好几种解答方式,这其中肯定有一种最简便易行最直接有效。 她只会这一套入门剑法,别的剑招么,大概只能等玉霞真人醒了再教给她了。 不过只是这一套最简单的入门剑法,想要熟练掌握并应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其中奥妙非常,真是其乐无穷。 他们已经把河滩快走遍了。芦花摇曳,晃得人眼前微微晕眩。秋秋抬起头来,眯着眼看了一眼天色。还没到正午,可是太阳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隐匿到了云层之后。 “管兄,你看天,会下雨吗?” “可能。” 管卫言简义赅,掉转头,秋秋跟在他后头往回走。 他们还没走到昨晚歇息的地方,天已经彻底阴了下来,风愈刮愈猛,眼见就有一场大雨。   秋秋倒是不怕雨淋,不过一下雨,要找寻入口的线索那就更不容易了,雨不知会下到何时,他们的时间就会被耽误。 纯玉和可人也回来了,雨已经落了下来,丝丝雨线拂在脸上,带着些微凉意。 秋秋从乾坤袋里找出伞来,递给纯玉一把,再递给管卫一把,不过管卫却没有接。 秋秋自己撑一把。 可人有些好奇的问:“这就是中原的伞?” “是。”秋秋乾坤袋里好几把呢,伞面上绘的图案都不一样。有的绘着荷花烟雨,有的绘着水墨垂柳,她当时觉得有趣,就收了好几把在乾坤袋里头。 雨势渐渐紧了起来。 秋秋握着伞柄,想着寻找入口的事。 这个入口会是什么样子呢?当然不可能是个高大宽阔的大门,上面还明晃晃贴着:二层入口,欢迎光临这样的话。 如果是那样也不用找了。 既然这里就是入口,而他们已经把这里左近全探查过了,没有石门、山洞,那么这个入口可能很隐蔽。 是在河面下? 秋秋的目光投向了雨中的河面。 在岸上的话,这么多芦苇遮挡视线,脚下也是长草丛生。 有可能脚下吗? 还是象她在溪边洗脸却突然被随机传送到了地图的另一个地方那样,需要在特定地点,特定条件才能触发? 这些都有可能。 “静秋姑娘?” 秋秋回过神来,纯玉笑着说:“你站进来些,雨都扫到你身上了。” 昨天她们搭的这个棚子也能起到一点挡风遮雨的作用,这倒是当时她们没想到的。 这也就是无心插柳吧。 秋秋的目光漫无目的的扫过河面,河滩,长草,河滩那儿还有几只水鸟,被淋得抬不起头来。 还有…… 秋秋眯了一下眼。 灰灰的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移动。 如果换了寻常人,这样大的雨大概什么也看不清,可秋秋毕竟不是寻常人了。 好象是……兔子? 没错,是兔子,而且和昨天她喂过的那只大小差不多。 会是那一只吗?兔子对天气很敏感的,这样大的雨按说它早该躲回窝里去了,为什么还在雨里?而且,移动的这么慢,不正常啊。 是受伤了吗? 纯玉看秋秋往外走,忙问:“你做什么?” 秋秋指了一下:“我去看看,马上回来。” 雨这么大,有什么好看的? 纯玉跟上一步想叫她回来,可人把她拉住了,小声说:“她想去就让她去。” 纯玉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是不赞同的,不过到底她也没有跟过去。 秋秋撑着伞往前走,那只小野兔还在艰难的往前挪移。 五步,三步……两步…… 秋秋弯下腰去把小野兔抱了起来。
仙妻 91 相遇 具体杀蛇的过程,秋秋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不堪回首! 总之,她最讨厌的动物就是这种滑溜溜的冷血动物!没有之一。 昨天还衣着整齐十分体面淑女的秋秋,现在变得快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天亮了头一件事,找了水源把自己狠狠洗了一遍,已经成了破布且溅满了蛇血的衣服也不能要了。头发里头乱糟糟的滚满了枯枝树叶泥尘,费了好大劲儿才勉强梳通。 她恨蛇。 秋秋大概没发现,她与一天之前不同的地方还有她的眼神,杀气腾腾的,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别惹我烦着呢”的低气压。 再翻过一座山头之后,树越来越稀疏,眼前渐渐平阔起来。 谢天谢地,秋秋可真是受够了。 她在石头上又刻下一个印记。 不过到了现在秋秋也知道,她和拾儿恰好“偶遇”的机率实在太低了。这试炼洞当真邪门,秋秋对此地又了解不多。 总算不用在山林中跋涉了,眼前长草密密丛生,迎风招展。秋秋从乾坤袋里翻出顶帽子戴在头上遮阳,又把靴口系的更紧了一些,大步往前走。 如果不那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秋秋得说这草原比起山林,是另有一派风光的。天蓝得那样深,多看一眼好象人就会融化在那蓝色里。云朵也显得特别的洁白,这儿的风也和山林里的风不一样,山林里的风是阴凉的。从树隙间吹来,总有一种防不胜防的感觉。原野上的风却特别的烈,也特别的大,长草被吹得起伏不定。仿如波浪。 秋秋沿着河一直走,河水哗哗的流淌。等走累了,就坐下来歇一歇。从出了山林,这一路倒是太平得很。没遇着什么猛兽毒蛇之类。 秋秋在浅滩处沾湿手帕,擦净了脸,坐在一旁的青石上吃东西。她也有辟谷丹,不过秋秋拿出来闻了闻,又兴致缺缺的塞了回去,从另一个乾坤袋里拿出蒸好的饼子吃。饼子是新麦蒸的,带着淡淡的甜味儿,越嚼越香。 有鸟儿飞到她身旁停下来,不怎么怕人。秋秋把饼捏了一点渣撒在旁边。鸟儿就飞下来啄食。起先只有两只。后来聚了不少。在河面上盘旋,大概是心中还有犹疑。 秋秋把手里的饼渣抛了起来,那些鸟儿拍打着翅膀。动作十分灵巧,大部分都能接住那些食物。 秋秋微微笑着。把手里的半块儿饼又掰碎了一些洒出去。 “静秋姑娘?” 秋秋怔了一下,转头去看。 不远处的河滩上站着三个人,一个是管卫,另外两个却是两个姑娘,纯玉和可人。 刚才出声叫她的应该是纯玉。 秋秋没遇到拾儿却遇着了他们。 不过不管遇到谁,有熟人总是好的。 管卫虽然脾气怪一些,但是秋秋觉得他这个没多少鬼心眼,相处起来还算愉快。 “怎么是你们啊?” 秋秋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管卫他们三人也走到了近前。 “远远看着鸟儿盘旋打转,不同寻常,所以过来看看。”纯玉回答,又难掩好奇地问:“静秋姑娘如何一个人在此处?少主没和你在一起?” “原来是在一起的,走散了。” 管卫目光敏锐,把她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目光在她手上顿了一下。 那儿还留有刚结痂的血痕。 管卫沉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秋秋也低了下头,看见手上的伤:“小伤,昨天遇到了几条蛇。” “你就和我们一路吧。” 这话不是征询她的意思,而是直接做了决定。 秋秋当然不会反对。 那三个人也走了半天路,到河边来休息。 秋秋十分好奇,向管卫打听:“这里是试炼洞的什么位置?” 管卫摇了摇头:“不清楚,我以前也没有来过,只是听师父说起过。我们现在应该还是在第一层。” 还在第一层。 “那你们现在是去什么地方呢?” “去寻找前往第二层的入口,据前辈们所说,沿着这条河一直向下游走,能找到去第二层的通路。” “第二层什么样?” 管卫摇摇头。 不过秋秋倒是放心了,既然大家都要去找第二层,她和拾儿肯定会很快再碰面的。 管卫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匣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 “是伤药,你涂上吧。” 秋秋看看手上浅浅的伤痕,再看看管卫手里那雕镂着花纹一看就不是凡品的药盒,摇头说:“不用了,小伤而已。”好药留着要紧的时候再用,现在用可就浪费了。 结果管卫二话不说把药盒直接往她手里一塞,站起身走开了。 这人脾气真是够怪的。 秋秋打开盒子闻了闻,一股苦苦的药香,药膏是半透明的膏状。 她用指尖挑了一点儿抹在手背上。 到底是人家的好意,她太不领情那也让人脸上过不去。 纯玉和可人两个也走了过来,秋秋已经把药盒盖好了,反正用也用过了,打算等下找机会还给管卫。 纯玉身量比可人高些,穿着一身月白衫子,皮肤白皙,眼角有粒小痣。可人显得娇小玲珑,穿着一件水红的色的衣裳,头上梳着双鬟,还戴着两朵看起来刚从枝头撷下不久的野花。小小的花朵并不艳丽,不过与可人身上的衣裳却是一个颜色的。 姑娘们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爱美的,哪怕是在这样荒凉的地方,也时时注意仪容。 “静秋姑娘一定很担心少主吧?” “是有点儿担心。” 纯玉笑着说:“少主年少有为,又有护身的法宝,静秋姑娘不用太担心,想必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但愿如她所言吧。 歇过之后再上路,就变做四人行了。管卫当然是走在最前头,可人紧跟着他,秋秋身量矮,步子也小,只能尽量加快速度跟上,纯玉细心,走在最后。 不过这么同行了一段路,秋秋觉得她好象看出了些什么。 可人对管卫的关注,似乎有点非同一般。 ———— 二更来了,不算太肥美。 长假要结束了,双倍要结束了,大家要上班了。。。 我倒觉得长假这几天比平时累多了。人多,事情也太多。对了,还欠着大家一更呢,俺没忘,肯定会还上的。
仙妻。88。杀猪 灵禽飞了大半天,秋秋实在忍不住要问:“这试炼洞不是九峰的地界儿?怎么这么远还不到?” 要知道灵禽飞的可不慢,就算赶不上波音,赶上高铁应该是没问题吧?他们一早出发,现在天都过午了。秋秋本来以为试炼洞嘛,肯定就是后山一个洞,走几步就到了,现在一看她想的真是太天真。 “是在九峰。”拾儿答得言简义赅。 秋秋慢一拍才明白——合着他的意思是,试炼洞是在九峰的地界,但是他们现在还没到,说明这飞了半天还没出九峰山的边界呢! 好大…… 秋秋不用太好的算术,也知道他们这一上午就算没走出一千里,八百里总有了。 修真太不科学了!这样随意圈地的土豪作派太拉仇恨了。 上辈子她为了能攒下首付累死累活是为什么啊?不,不说上辈子,就说这辈子,她还在家里的时候,一家七八口人挤在那么窄的泥墙草屋里头…… 好吧,人比人气死人。 “累了?” “灵鹤得也喝水吧?” 拾儿应了一声,遥遥朝林素比了个手势。 一众人开始向下落。零零散散的降落在河滩上。 拾儿放了灵鹤去河边喝水,秋秋也过去蹲下了洗洗手,把被吹乱的头发拢了拢。拾儿坐在一旁的树下,安静的注视着她。 “你渴吗?” 秋秋擦净手,坐在他身旁,从乾坤袋里取出煮好的茶。倒在茶盏里递给他。 拾儿接了过去。 秋秋给自己也倒了一盏。 林素笑着过来:“闻着好香,这是什么茶?” “用宁神草、茶叶、还有一种香草一块儿熬的,”秋秋给他倒了一盏:“尝尝。” 管卫也走了过来,没吭声。 可是秋秋也不好厚此薄彼。也给他倒了一盏。 于是现在变成了四个人排排坐一起喝茶。 纯玉和另一个秋秋不认得的姑娘笑嘻嘻的走了过来,用细草叶子简单的编在一起当做草筐,筐里装着好几种野果,秋秋只能认出一种来。 纯玉说:“静秋姑娘。这个请你尝尝。我们九峰这儿和中原不太一样,可能这些花草野果也都不同。” 秋秋伸手抓了两个,笑着说:“多谢。” 林素也伸过手拿了一个,把果蒂抠开,吸了一口汁水:“这个净是水,可不能掰,一掰淌得一手一身都是。” 幸好有个懂行的指点,要不然秋秋觉得自己淌一手汁儿可不太体面。 人家给她水果吃未必就是想看着她淌一手的的汁儿,秋秋觉得自己可不能时时把别人往坏处想。 再说。即使她们是有意的。这种小恶作剧也比秀茹和合柳那种恶意来得强。 等她们走远了。林素才压低声音说:“她俩跟秀茹挺要好,打小一块儿长大的。秀茹给关起来了,她们心里肯定有点儿小小的别扭。不过你放心。她俩可不是那种任性胡来的人。” 所以她们的别扭只是体现在这小小的果子上吗? 秋秋对她们这样的举动并不反感,换了秋秋。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因为一个外来者遭了殃,虽然是她咎由自取吧,可是这心里头肯定觉得不舒服。 这正说明了她们重情义。倘若她们飞快的把秀茹忘个精光,当她毫不存在,然后一门心思和跟秋秋热络起来,这样的功利倒让人更不放心了。 抛开那些不说,果子是挺好吃的,熟得恰到好处,轻轻抠破,乳白的汁液就涌了出来,看起来象椰子汁一样,味道甜如蜜酪。 他们在天快黑的时候才到了试炼洞。 这是一片陡峭的岸壁,并没有上山的路,光溜溜的石壁只怕猿猴也无法攀爬。灵禽们纷纷落在石壁上突出的小石台上,许多年来想必有许多人曾经踏足这里,石头的棱角都磨没了,显得非常光滑。 绿藤长长的垂下来,遮住了洞门。 开启洞门的阵法需要九个人一起发动,管卫就是九个人里的一个,林素却没有上去,和秋秋站得很近,轻声说:“阵眼必须峰主亲自出手,旁人是不能开启的。” 秋秋低声问他:“上一次开启这洞门是什么时候?” “有整整五十年了。”林素有些感慨:“那时候还是前任峰主带领人来的,我那时候修为不够,只是听说了,却没能够来。” 这么说来,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头一次来,秋秋觉得心里踏实了些。大家都是菜鸟,520小说相同。 洞门缓缓开启,往里头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拾儿拉着秋秋的手走在前头,夕阳已经落山,四周的光线一下子昏暗起来,脚下也有些看不清。秋秋深一脚浅一脚的,手只顾拨开垂落的绿藤。 洞里的空气潮湿,远处传来滴水的声音。 “慢些。” 拾儿嗯了一声,果然慢了下来。 秋秋缓了口气,再走了不远,前方亮了起来,秋秋抬起头向四周看。 他们穿过了长长的在山石中开凿出来的甬道,眼前是延绵的山野,根本就没有道路。 “我们……”秋秋转过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身后同样是一片苍莽的原野,一个人也没有,刚才他们出来的石洞也已经不见了。 “其他人呢?”秋秋有此忐忑,紧紧抓着拾儿的手。 “进来之后,会随机出现在不同的地方。”拾儿说:“有时候运气好,两拨人在试炼时还能遇上。有时候从进来直到出去,一个人都遇不到。” “那现在就我们两个了?”秋秋难免紧张:“试炼什么时候结束?到时候咱们怎么出去?” “这里的时间流逝与外面是不一样的,想出去的话。随时都可以。”拾儿把手里的一个令牌给秋秋看:“折断令牌就可以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秋秋放下心事。 这么一来倒是挺好,如果有人在试炼中遇到什么危险,只要不是立刻致命。都可以凭这个办法脱身。比去外头历练那是强多了,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火儿探头探脑的往外看,这儿没有外人,它现在露头也无妨了。 秋秋摸摸它头上小小的两只龙角。说是角,现在一点看不出角的样子,就象两粒小豆豆,还一边大一边小,不太对称。 它沿着秋秋的手臂一直爬到秋秋的肩膀上,喉咙里呜呜的叫,看起来跃跃欲试,兴奋难耐。 “走吧。” 秋秋跟在他身后,好奇的问:“试炼洞里都有什么?我在修缘山的时候。听师兄师姐们说起。修缘山的试炼法阵里什么都有。毒花毒草有,猛兽虫豕也有,甚至还有狂风、天雷、火海这些奇异的环境。” “试炼洞分为许多层。我们现在应该是第一层,没有太多危险。” 火儿忽然从秋秋的肩膀上跃下。钻进了草丛里头。 灵宠是不会走丢的,秋秋倒是不担心它会丢,就是怕它遇到什么危险。 她朝长草里唤了两声,没有回应。 “不用担心,它不会跑远,会跟着我们的。” 拾儿果然没有说错,他们没走多远,火儿就从路旁又钻了出来,身上沾了些干草和枯叶。秋秋看它不象受了伤的样子,反而如鱼得水似的自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秋秋摸出荧石照亮。 这一路走来他们除了两只野猪,一条毒蛇,什么也没遇上。 当然,这试炼洞里的野猪和外头的野猪不一样。尼玛这猪长了多少年?皮只怕比犀牛比还厚,剑削上去居然只留下了一条白印儿。这一剑没伤着野猪,却把它给激动了。一头撞过去,需要两人合抱的树喀喇一声也给撞断了。 拾儿站在一旁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只是指点秋秋注意步法与身法配合,注意寻找野猪的弱点。 秋秋最后一剑捅进了野猪的嘴里,总算把它给解决了。 好吧——她自打学了剑法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学以致用,对象是一头野猪……说起来是够丢人的。 什么步法,力道,口诀,一着急全想不起来了,再说了,她的劲力小,野猪的皮厚血高,对于小姑娘来说实在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拾儿摇摇头走过来,拿帕子替她擦脸上的汗:“你不必慌,一慌,平时练熟的剑招居然都使不出来了。” “这真不能怪我啊……”秋秋苦着脸:“我一直都是自己跟自己练,连练功的木桩都没砍过几回,更没人陪我喂过招动过手,等于一直是纸上谈兵,这野猪也不是一般的猪!它嗷嗷一叫,震得我脑袋直发懵,剑都握不稳了。” 这样的猪还能叫猪吗?根本就快成猪妖了好吗?不但有物理攻击居然还有声波精神攻击,太逆天了! 火儿刚才不知道流窜到哪儿去了,野猪一倒地,它分分秒露了头,扑上去逮着猪腿就是一通撕咬,那仿佛饿了三天三夜的狠劲儿看得秋秋都直哆嗦。 “受伤没有?” 秋秋摇头:“没有。” 就是可能刚才消耗过大,现在手脚都没力气,象是虚脱了一样。 拾儿扶着她坐了下来,给她服了一粒补益丹,秋秋咽下药丸调息打坐,拾儿坐于她面前,双手与她手掌相抵,缓缓助她行功。 秋秋吐了口气,慢慢睁开眼,笑着说:“好啦,多谢——咦?” 刚才她杀的那猪呢?明明就堆在那儿好大的一堆,怎么不见了? PS: 么么,今天也有点卡,二更会晚,但肯定会给。。啊啊啊,七号是双倍月票的最后一天了,泪奔求票。。 这长假放的我比平时累多了,天天都有事儿。
仙妻。83 谈心 人是不能孤独生活在这个世间的,哪怕是那种号称超凡脱俗的隐士,也得有个伴儿。或者是徒弟,或者是好友,或者是道侣,甚至是收几个小弟打手之类。不管是成功,失败,悲伤,疑惑……这些情绪都要有个分享的对象。 而在这些人选中,道侣是最难找到的,能够象他们这样双修,心性与真元都如此契合的,就更少了。也许世上只有那么一个人,可是你却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有,他又身在何方? 可能穷极一生,你也遇不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即使遇到了,都有可能相逢对面不相识。 相逢了,相识了,可能还没有牵手同行的缘份。 拾儿就是她的那个人吗? 秋秋抱着膝对着月亮坐了半夜,心中思潮起伏。 拾儿站在长窗的另一边,她坐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这一晚失眠的人不止他们两个,或者说,整个九峰没有人能睡得踏实。 九峰的峰主,这是多么有诱惑力的鱼饵,让人心痒难搔。 秋秋看着星月渐渐在天幕隐没,漆黑的天幕象是被一层层揭去了颜色,变成了一片蒙昧混沌的蓝。 太阳升起来了。 秋秋眯了一下眼,伸手在眼前挡了一下。 有个人走了过来,停在她身前,替她把阳光遮住了。 秋秋抬起头看着他,拾儿的身形被朝阳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 秋秋的眼睛模糊了——不,可别误解她是被感动了或是被什么金灿灿的形象给震撼了。纯粹是眼睛没防备,一下子接受不了强光。 拾儿在她面前跪坐下来,用袖子替她轻轻的擦拭眼睛。 被泪水洗过的眼睛亮晶晶的,拾儿擦得很轻,但是秋秋的眼睛还是微微泛红了。 唉。如果是在爱情电影里,这样美好的场景,主角们肯定会“啾~”一下,多么罗曼谛克和应时应景啊。 可惜这不是,拾儿也没长那么多浪漫细胞。 “你坐吧。” 拾儿无言的坐在她的旁边。 “你该早点儿和我说,比如,你去修缘山接我的时候,又或者是……反正,在昨晚你告诉众人之前,我这个当事人。起码应该被告之。” 拾儿握住她的手:“我不想再有人针对你。” 是啊,昨天发生的意外给他和她都敲响了警钟。拾儿提前宣告,也是为了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有所收敛。 秋秋点点头。 “我刚听到的时候。觉得很意外,还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你问我是不是讨厌你,我想说一点儿也不,你在身边的时候我觉得很安心,即使你昨天当着众人突然说了那样的话。我还是没有想和你分开的念头。可是我不知道咱们能不能成为道侣,我们之间的感情更象是亲人、手足一样,也许将来你会喜欢上别人,也可能我会为别人心动,我……”秋秋看着拾儿:“我一想象到你身边有了其他的女子,她和你亲密无间。分享所有的一切,而我只能远远看着,再也不能接近你。我就觉得心里酸涩得厉害。这种感觉真古怪,也让人很难受……” 拾儿轻轻揽住她,小声说:“没关系,没关系,别把自己逼的这么紧……我们可以慢慢的来。如果你到最后还是觉得难以接受,那我也不会强求。” 秋秋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自己没有过谈恋爱的经历。而身旁的这个人也一样。他肯定也没喜欢过什么人,她是头一个。更要命的是她年纪还小,而他又不善表达。 秋秋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上看看他俩的事,都会替这两个人跺脚捉急啊。 恋爱怎么谈,两个朋友以上爱人未满的人,突然间变成了道侣的关系,又该如何接着往下相处。 还有,未来的很多事情。 “嗯。”秋秋应了一声。 慢慢来。 未来有无限可能,也许他们最终在一起,也许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而分开。 “昨天的事,本来想向你解释的。”拾儿说。 “什么?” “合柳和秀茹的事,也许你会觉得我的处置过于轻描淡写了。” “没有啊……”秋秋坐直了身,扳着手指说:“先说秀茹吧,我觉得她是一时冲动,为了这个要了她的命,难免让郑长老、还有其他的人寒心。” 再说幽禁也不算什么很轻的处罚,就秋秋知道的,修缘山让弟子思过,也不是个好处罚。首先会封住大半修为,除了内息不断,其他和凡人没什么两样了。然后思过之处通常都是十分险恶、折磨人的地方。受了伤痛得硬扛着,饥寒交迫也得忍着,比身体上的折磨更痛苦的是心理的绝望和孤寂,也许几年,也许十几年,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话交流,听说有人被幽禁思过,放出来之后整个人完全变了模样,很机敏的一个人变得木讷自闭,原来的意气飞扬全没了踪影。 秀茹这一关,连个年限都没有,这么个花样年华的姑娘,对她来说这活罪够受的了,她会在以后漫长的艰辛中为今日的作为后悔。 “合柳呢,有两种可能,一是她的确是被秀茹所胁迫的,所以才知情不报,在这事上从头到尾没有主动出过手。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秀茹说的是真的,她在背后鼓策挑动,让秀茹对我出了手,如果我有不测,你肯定会替我报仇的,这样的话她就达到了一石二鸟的目的。说真的,我倾向于第二种猜测。秀茹不是个会老谋深算的人,她这人很骄傲任性,我从头一次见她,她就对我不理不睬,后来又偶然碰见一次,她的态度依旧没有变,在药圃的时候也是一样。如果没人在她身边撩拨出主意。我估计她还会这样继续象只小鸡一样昂着头翘着尾巴,对我视而不见。” 而秀茹的下场也很好的证明了她的单“蠢”,有郑长老护着,什么苦头也没吃过,典型的大小姐,做事也是先做后想,压根儿没想到过后果。 她被合柳出卖的时候那神情,秋秋印象非常深刻。 而合柳呢?在昨天之前秋秋甚至没见过她,她看起来温顺无害,是典型的小姐身边的跟班。半同门半丫鬟的身份,可是她却在最恰当的时候给了秀茹最狠的一击。被叫来对质的时候,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秀茹留活路。但也没有积极和义愤填膺的表示要举报秀茹,同她正邪不两立。她的立场显得正义但又无奈,在情义之间挣扎,多么无奈和无辜。 她表现得太完美了,真是有备而来。那两瓶药随身揣着,关键时刻拿了出来,就成了铁证。 没破绽,没错处,让人一点痛脚都抓不着。 秋秋觉得要么她就是真的心地纯善,表里如一。要么就是演技绝佳,能拿奥斯卡影后。 “你不用为这个费心。”拾儿根本对合柳的事不上心:“且过些日子看,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我在想。她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人。” 秋秋看了拾儿一眼。 虽然他们没有关于合柳作恶的证据,可是对拾儿来说他需要证据吗?只要他认为合柳做了恶,那么合柳就完蛋了,出人头地的机会是别想了。如果拾儿不想放长线钓大鱼,她可能马上就会没命。 他们对这个话题的讨论到此为止。 拾儿向秋秋伸出手:“你要去看玉霞真人吗?我陪你去。” 他猜对了。秋秋还真想去看师父。 经过了昨天的事,不管是下午的事还是晚上的事。秋秋想去见师父。哪怕师父现在昏迷不醒沉睡水底,看到她,秋秋也会觉得安心。 “好。” 拾儿召来了灵鹤,当然,不是昨天倒霉的那一只。 这一只才是秋秋熟悉的,曾经飞越海洋带着他们来带到九峰的这只。 秋秋有些感慨的摸着它的脖子。她很喜欢这些漂亮而又灵气十足的禽鸟,关键是不光好看,还实用,能当代步工具。再看她家大白二白,哪怕这两个货色用上几十上百年修炼到可以当座骑的地步,你见过哪家仙人出门骑兔子的?威风帅气是肯定谈不上,就兔子赶路那个蹦跶的频率,骑上头的人不给颠下来也得给颠吐了。 “你喜欢,回来也挑一只,灵禽园中不光有鹤,还有些别的鸟儿,有的羽毛生得很美。” 如果是昨天之前听到这样的话,秋秋的心情肯定和现在不一样。 那会儿觉得拾儿真是大方啊对我真是好啊…… 现在她第一个念头是,他是在学着如何恋爱,如何追求吗? 普通朋友送你一样礼物和对你表白过的男生送你一件礼物,同样贵重,可是那意义能一样吗? “嗯。”秋秋含糊的应了一声,问他:“都有什么鸟儿?我只看到了一些水鸟和鹰隼。” “有孔雀,只是它的性情最傲慢,轻易不肯服人。” 孔雀当然是很美的,这个秋秋知道。 拾儿轻声说:“等回来我带你去瞧瞧吧。” “好。” 灵鹤悠然的在空中盘旋着,降落下来。 他们到了。 PS: 今天状态依旧不好。。大家懂的,,腰酸,脑子发晕。不知道大家在这几天里都是什么反应,反正我的反应不太好,以前肚子还痛得厉害,生完孩子之后倒是不怎么痛了,可是还是很倦怠啊…… 一更送上,么么哒,有票票的快投来,看在俺这么辛苦的码字的份上……二更不会很肥美,十二点前送上哟。
仙妻 82思考 秋秋这一刻在心里飞快的重温了一下当初两人“两小无猜”时的情景。 哦,见鬼的两小无猜。 她那时候各种无齿卖萌无压力啊,她当然说过:“我喜欢拾儿。”但同样的的话她也没少对别人说,山上除了多病不见人的于姑姑和不爱搭理她的静心师姐,人人都被她的糖衣炮弹贿赂过。诸如“我最喜欢师父了”,“师姐你对我最好了”,甚至“陆姑姑我真是太爱你了”她哪天不说啊!可这个喜欢就是单纯的孩子气的喜欢某样东西,又不是男女间的喜欢。 “你说过喜欢我。”拾儿认真的强调了一遍,象是在复述这世上唯一的真理。 秋秋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不带你这样的。我还说过我最喜欢糖炒栗子,简直喜欢的要死了,那还在说喜欢你之前呢,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得跟糖炒栗子结为道侣?” “那我不管。”拾儿固执的坚持:“你说过喜欢我,还亲我了。” 啊——秋秋简直想捂脸尖叫,天上怎么不落一道雷把她劈死算了。 对,亲过!可是她亲的是“神仙姐姐”拾儿,不是现在这个中二冰山少年拾儿好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秋秋肉肉的可爱,师父师姐都爱对她亲亲抱抱的,她自己也养成了习惯和身边的人亲亲+抱抱这样表达好感的模式了。 秋秋抓耳挠腮,拾儿这简直是不讲理,不,是净讲歪理。就好象你让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按手印签卖身契,她兴高采烈的啪啪啪就按了,可这……这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所做出的承诺行为是无效的好吗? 现在拾儿一副“我不管我就是赖定你了你收了信物我也宣布过了师门长辈也允许了”的表现。实在让秋秋很想抽他,不过在抽他之前她更想狠抽一顿自己。 叫你男女不分,叫你胡乱卖萌,叫你爱占小便宜!收人家一个小环环,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世上还有她这么傻的人吗? “你讨厌我?” 秋秋本能的摇头。 怎么会讨厌他呢?不管是以前的拾儿,还是现在的拾儿,都让她讨厌不起来。 “那跟我在一起,有那么难以接受吗?” 秋秋有点怔怔的看着他:“是……我没想过,这也太突然了。再说,我才多大,你才多大呀?跟玩过家家似的。重点是。你都没和我说一声就对众人宣布,我感觉很不好。” 拾儿安静的听她说。 “我,我真的没想过。我到这儿来是为了来见师父的,当然了,和你在一块儿也很好。很安心,很踏实……”很自然,生活中多了另一个人,可是并没有感到任何突兀和隔膜。他们的相处实在太好太融洽,对方象原就属于身体的一部分。 “既然很好,那就留下来。” 秋秋看着面前的人。 一天以前她还觉得他们是好朋友——只是因为一起修炼的关系。所以心有灵犀,默契相合。 可是一天之后,突然间他们的关系来了个大逆转。他……和她,会成为一对道侣吗? 秋秋的手指有些茫然的轻轻触摸他的眉毛,他的鼻梁,还有下巴。他的面容带着难以言喻的魅力,他很吸引人。 是啊。站在陌生人的角度来看,他很动人。 尤其是眼睛。黑得象夜空,让人觉得目眩神迷。 拾儿缓缓倾身过来,唇在她的唇上轻轻触了一下。 秋秋没动弹。 他知道,她这会儿很混乱,大概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对她做了什么事。 他稍退后一点,看着她怔忡而迷惑的脸颊,那娇嫩的肌肤透出花苞似的色泽和柔润,漆黑的发丝垂在肩上,显得她的面孔更加小巧。 他的唇又印了下去。 秋秋含混的唔了一声,她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把他推开到一尺以外。 不,这个距离还是太不安全了,秋秋拖着身下的蒲盘,自己也退了一大步。 “你……” “你好好想一想,别急着说拒绝的话。”拾儿并不在意她的拒绝。 这世上不会再有谁同她这么接近,也不会有谁象他这象了解她。 所以他绝不会放手,一定要誓在必得。 秋秋垂下头,手指头用力的绞在了一起。 拾儿对她很好。 这个她知道。 如意环……不知道已经传承了多少代,触手温润生暖。 可能拾儿自己都不知道如意环到底有多大的用处。也许他知道的,可是他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把这个至宝送给了她。 秋秋现在已经知道了。 就在她落进急流里的时候,如意环忽然间发出了荧荧闪动的柔和的光亮,包裹住了她的全身。护山阵法狂暴的力量就在她的身周肆虐,河水从四面八方向她压过来,碰撞,冲击。秋秋毫不怀疑,如果没有如意环的保护,她可能会没命。 秋秋也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除了她,别人都无法进入圆月秘境。大白和拾儿之所以能进去,是因为她带着他们进去的。 现在她知道如意环是可以无视许多防护阵法了,是它让她进入了秘境,也是它在今天保护了她。 秋秋睡不着,尤其是她知道拾儿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 她坐在长窗边,大白趴在她的膝上呼呼大睡。 “傻兔子。”秋秋抚摸着大白光滑柔软的毛皮,把脸也贴了上去。 唉,灵宠肖主,她这个主人就很傻,大白当然也跟着傻,坏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圆月高悬,无言的照耀着万物。 “你说他是怎么想的?”秋秋揪着大白的兔子:“他真的喜欢我吗?他喜欢我什么啊?” “我和他真能在一起吗?感觉……好奇怪……” 明明觉得是兄弟姐妹好搭档,突然间成了这样的关系,她的心态真的扭转不过来。 “将来到底会怎么样呢?” 这是秋秋第一次这样认真的去想将来的问题。 之前她一直觉得应该顺其自然,再说她年纪还不大,这些事情可以不用着急去思考。 这就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她现在不得不去思考这个重大的命题。 她的将来。 PS: 今天状态不是太好,大家都懂的,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这章不是太肥美,而且觉着写得不是太生动,请大家多包涵。 前一名把我抛下啦,后一名又在后面紧紧追上来。。求大家票票支持……
仙妻。81。逼问 秀茹呆呆的看着合柳。 如果一切不是她自己的经历,她也真的会对合柳的表现深信不疑,真是……真是半分破绽也没有。 甚至秀茹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都产生了错觉,她甚至觉得合柳说的才是事实,从头至尾错误都是她一个人的。 郑长老看到孙女儿闭上了嘴不再争辩,心也跟灰了一大半。 要说人证,静秋姑娘和合柳两个都在场。要说物证,那两瓶药,还有被秀茹打成重伤的灵鹤,以及被打断石笋,一桩桩不容抵赖。 要说合柳会和静秋姑娘合起陷害秀茹,那是不可能的,静秋姑娘刚来,根本就不认得合柳。她已经是少主的道侣,在九峰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又合必自找麻烦跟秀茹计较意气之急? 他没再看秀茹,而是颓然的在少主面前将头低了下去:“秀茹做下这样的错事,还请少主重重惩处,以戒效尤。” 这句话他再次说出来,神情已经比刚才还要颓唐。而秀茹只是跪坐在那儿,一声也不吭。 合柳也垂着头,还在小声的啜泣。 她觉得自己把方方面面全设想算计到了,少主、那个静秋姑娘,秀茹,郑长老,每个人可能的反应她都想过,自己应该如何应对也在心里揣摩过了。 秀茹居然没有在暴怒之下扑过撕打她泄愤,现在甚至都不肯叫骂了。郑长老的表现在她的预料之中,并没有什么偏差。可是少主和静秋,就完全让她猜不透了。 这姑娘年纪还小,修为更浅,她是怎么在界河的急流中保住了性命的? 可能是少主暗中派人保护她?也可能她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绝招或是法宝护身? 这种事情自然是人家的秘密,平时完全不可能显露出来。 但是小姑娘遇到了这种暗算,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在合柳的预想中。她可能会力求少主严惩秀茹,甚至杀了她给自己报仇出气。又或者……她也是个有心机的,为了显得自己大度良善,反而替秀茹假意求情。 但是这姑娘表现出的和这两种反应都搭不上,她好象在苦苦思索什么问题,这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合柳的确细心,秋秋一直在思索问题,她对秀茹的下场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应该是不会要她的命,毕竟有郑长老在,再加上秋秋也隐约听说。郑长老的儿子是为了九峰而死,只留下了秀茹这根独苗。 比杀了她轻一等的逐出山门——一般这样的人也会被废去修为,变成废人。秀茹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 真的变成废人。对这些自幼修炼的人来说,还不如死了干脆,省得活受罪。 合柳也紧张之极。 对她来说,秀茹如果死了,郑长老就算对少主不敢埋怨。可是以后也绝不会给她上进的机会了,不挟私报复她就不错了。 她如果被废了修为赶出去,那是最好了。一来她还活着,郑长老庆幸之余,心中难免有愧。二来,秀茹成了废人。以后不可能再反扑报复她。 但是如何处置,合柳说了不算数。 “你且去思过吧。”少主淡淡的说:“什么时候你真心悔过,就可以重得自由。” 秀茹抬起头来。眼里一颗泪珠掉了下来,摔碎在地席上。 她深吸了口气,端端正正的跪好,向少主行礼:“是,秀茹领罚。多谢少主宽宥。” 郑长老也深深的弯下腰去。 合柳脸上不露诧异,甚至还为秀茹露出欣喜的神情。好象秀茹被从轻发落。她是真心为她庆幸。 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结果。 不过……少主是个专情的人,他认定了静秋姑娘,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变心。秀茹得罪了峰主的夫人,这次就算逃过一劫,下半辈子也别想有什么上进出头之日了。 门外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多了两人,一身黑衣,身形隐于夜色之中,简直是若隐若现,难以分辨。秀茹对这些人也是只闻名未曾见面,这些人在九峰一直存在,可是没有几个人见过他们,也没有谁希望见到他们。 她默不作声的起身,走出屋外,随着那两人走了。 真是奇怪,在她出手暗算静秋之后,并没有那种拔除了眼中钉的快意和轻松,心头反而一直沉甸甸的。现在虽然事情败露,得了重罚,不知道几时才能重得自由,可是心里却轻松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满天星月,也许以后很久,很久,都再见不到这景象。 郑长老目送孙女儿被司刑人带走,象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样,满身的精神力气仿佛一下子都被抽光了。 从妻儿接连逝去之后,这么些年来,他还是头一次感到这样无奈与绝望。 “啊,少主。”郑长老很快回过神来:“静秋姑娘今天也受了惊吓,幸而没受伤。正好我这儿有才炼制好的宁神固气丹,姑娘若是想服,就每天用一粒,就算没多大好处,总之也没什么坏处就是了。” 郑长老是老于世故的人,按着山上的规矩,秀茹这不但是戕害同门,更是以下犯上,少主对秀茹的处罚算是从轻了。可这么一来,静秋姑娘心中难免还是郁气,他自然得帮着描补赔罪。 静秋也没推辞,伸手接过了药瓶:“多谢郑长老费心了。” 郑长老从屋里退了出来,合柳也顺势跟着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郑长老,低下头,讷讷地唤了一声:“长老……” 郑长老象是头一次认识这小姑娘一样看了她一样:“嗯,不早了,你回去吧。” 合柳躬身站在一旁,恭敬的等郑长老先走。 待他已经走远了,合柳才直起身来,慢慢的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在她刚才站立的不远处的暗中,林素和管卫慢慢走了出来:“真是小看了她。” 管卫冷冷望着她的背影没作声。 两人缓缓的向前走。林素说:“一代天子一朝臣,少主早晚是要培养自己的心腹,你我这一身功夫总算没有白费,总会有一展长才的那天。合柳深藏不露,说不定也是奔着这个来的。” 管卫冷冷的说:“她是妄想。” “如果要把挡在自己前面的人一个个全除去,她要走的路可长得很呢。”林素只是奇怪:“她为什么单冲着秀茹?就算没有秀茹,自然还有别人胜过她,压得住她。” “谁知道呢,以后提防着她。这样的手段她必然不会只用一次,也许以前她就用过。以后很可能还会再用。” 林素点头。 以后她一定还会出手,只是会更隐蔽,更难察觉。 她是个孤儿。被九峰的人收养。从默默无闻的小弟子走到今天,甚至还令秀茹对她推心置腹,形影不离的,以前她只怕也用手段算计过别人。 等所有人都走了,秋秋也不象刚才一样坐得笔挺端直了。劲一松,腰突然就是一垮,看着好象突然被抽走了骨头一样。 “嗳,刚才人好多,连想稍微松懈一下也怕人看出来。”秋秋扭扭脖子,站起身来去合上了门:“总算都走了。” 她把门扣好。背转过身,板着脸说:“我有事要问你。” 她要和他算的账多着呢! 如意环是怎么回事?道侣是怎么回事?长辈见证又是怎么回事? 事先一点口风都不给她透,突然就单方面的宣布两个人的关系。这太过份了好吗?当事人自己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这一下子就既成事实了。 她走到拾儿身边,把如意环从衣领里拉出来,托在手掌上,凑近了问他:“这个。你送的时候只说能防身,可没说是信物啊?” 而且尤其过份的是。这个如意环从戴到了脖子上就再也摘不下来,她一开始是想还给他的,但是摘不下来,想还也没有办法。 拾儿仍旧一张面瘫脸看着她。 摔!太过份了,平时这样装酷就算了,现在这样装傻逃避问题。 “道侣什么的,你给我说清楚。” 拾儿缓缓握住了她的手:“我喜欢你,喜欢和你在一起。” 秋秋瘁不及防,本来以为他又不回答呢,他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大剌剌的,直白的不得了的话。 秋秋杏眼睁得圆圆的,脸轰的一下涨得通红。 什,什么?他刚才说什么?是她幻听了? 不带这样的!突然表白什么的,就跟刚才的突然宣告一样,怎么都不带预告一声的啊! 他…… “你……什么我?” 拾儿的脸上出现了一点别扭的神色,视线有点飘忽的转到一边去了。 “你说清楚。”秋秋两手一边一下贴在他脸上,把他的脸给转了过来:“你真喜欢我吗?什么时候的事?” 他送她如意环的时候,他才多大呀?她又才多大呀? 这人是不是太……太早恋了? 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额头都快抵到一起了。拾儿眼中再细微的神情波动她也看得清楚。 “好吧,我不逼问你。可是你也没问问我喜不喜欢你,就硬把这个套在我脖子上,这样霸道,实在太过份了。” 这一回拾儿出声了:“你说过你喜欢我。” PS: 一更送上。 感谢韩天垠、Sonia220、这里那里瞄、素食的小猪、、朱老咪、春日的柠檬茶、舒舒留留等书友的热心评论和投票扶持,不胜感谢。 求粉红,二更应该会在十二点前送上的。下面的书赶上来了,仙妻这个月真的很想冲进前十,刚才看了一下票数,暂列十三。现在是双倍期间,大家有票现在投了最合适啊,拜托了。(=^w^=)
仙妻 80 真相 秀茹正要张嘴,郑长老转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 秀茹从没见过祖父对她如此严厉,又是震惊,又是委屈,话也说不出来了,捂着脸呜呜的哭。 郑长老又是气,又是愧,看她这副样子根本也不是真心知错悔改,抬起手来想打。 可是这时候他想起了以前。 想了早早死去的儿子,想起秀茹刚出生时是多么柔软脆弱的一团。 这一巴掌他没能打下去。 秀茹的哭声倒更响了。 拾儿的手指在案上轻轻叩了一下,咚的一声响,仿佛暮钟晨钟,震得人心弦为之一颤。 郑长老固然放下了手,秀茹的哭声也止了。 “郑长老先不要动气,秀茹也不要急着先哭一场。”拾儿的话说得轻飘飘的,可是言下之意,她就是抢着先哭了,也是无济于事的。 “秋秋才来了几日,她不知道界河,可你也不知道吗?” 秀茹气窒,低下头轻声说:“我……没留心。” “你把灵鹤从天下打下来的进修可能没留心,可第二下呢?你打断了界河上头突出来的石笋,一心一意想让她坠河,也是没留心吗?” 秀茹这回说不出话来了。 郑长老也是一脸肃然。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人妄为了,秀茹这明明是要害命啊。 郑长老心中一片茫然。秀茹以前就和别的姑娘一样,只是有些小小的任性,既然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郑长老也就没有认真追究过。可是怎么一转眼间,她连杀人的事都做得出来。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这……这真是他一直看着长大,疼爱有加的孙女吗? 秀茹心里急转。 不成,这么下去她肯定逃不了一顿重责。哪怕不要她的命。不把她赶下山,要让她面壁个三五十年的她也受不了啊! 她一心都在少主身上,所以才视秋秋为眼中钉。 如果自己真被关起来,放着她和少主在一起,自己可就更没指望了。 她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做少主的双修道侣?自己有哪儿点比不上她? 看她岁数不大,可是心眼儿却不少,竟然没有被急流卷走,还早早就在少主面前告了自己的状,挑拨离间。 自己刚才还想抢着说话先把事儿抹平了,可是……少主全听她信她的。 不行……不行。得想个法子,一定得想个法子。 秀茹看了少主一眼,又飞快的瞥了一眼祖父。 “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少主。祖父,你们相信我。对了,当时我和合柳师妹在一起,如果我有心害人,合柳师妹也不会袖手旁观啊。” 郑长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合柳也在?” 秀茹点头说:“是啊。我和合柳一起去药圃催药的,她能替我做证,我真的只想和静秋姑娘开个玩笑,绝不是有心伤害她。” 郑长老知道合柳是个行事周密的人,如果她当时真的在场,不管她是怎么想的。都不应该会让秀茹这样冒失才对。 “少主,祖父,你们若不信。可以找合柳过来问一问她就知道了。” 她可是有人证的,合柳一定可以证明她的无辜,到时候祖父和少主就算心里还存疑,可是他们不能硬说她没理,她也肯定不会受到重惩的。 郑长老微一沉吟。爱惜孙女儿的念头还是在心中占了上风,不得不厚着老脸向少主求恳了一句:“少主。既然这样,不如把合柳也叫来……问个清楚。” 拾儿轻轻点了下头,似乎并不把合柳的事放在心上:“既然长老这样说,那就叫她来吧。” 郑长老点头应了,便起身出屋去命传召合柳。 这么短短一会儿,郑长老已经汗透重衣,被屋外的夜风一吹,浑身都觉得冷嗖嗖的。 功力到了他这个地步,寒暑其实都没有大分别了,足见他刚才心情波动多么剧烈。 郑长老抬袖抹了抹汗,侧转头看了一眼屋里。 少主与静秋姑娘并排坐着,一个冷清,一个幽静,撇开别的不说,这气质真是相合啊,浑然如一人般,毫无隔阂。 而孙女儿……就算今天这事儿她能脱得了罪责,可是……少主那里她是不用指望了。 不要说少主已经定下了静秋姑娘,更已经昭告九峰上下众人。就算他没有意中人,和孙女儿也绝不是一路人。 合柳来得很快,她恭敬的在屋外禀告:“合柳见过少主。” 郑长老出声说:“你进来吧。” 秀茹偷偷抬头瞥了一眼,合柳微微低垂着头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到了近前双膝跪下,向少主行了礼。 “不知少主与长老唤我来有何吩咐?” 秀茹抢先说:“是为了下午的事儿,怕说不太清楚,所以叫你过来的。” 郑长老看了孙女儿一眼,转而问合柳:“下午你陪秀茹去药圃,见着了静秋姑娘?” 合柳应了一声:“是。” “后来静秋骑灵鹤离开,你们又做了什么?” 秀茹轻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合柳必定会把话说圆,她就不用太过操心了。 合柳抬头看了秀茹一眼,又看了郑长老一眼,低下头去却没回答。 秀茹有点发急:“你只管说啊,咱们又没做什么。” 郑长老也点头:“你只管一五一十的说吧。” 合柳应了一声:“是。”又犹豫了下,才低声说:“都是我的错,师姐和静秋姑娘一向不怎么合气,我该劝着她的。可是她非说要让静秋姑娘知道她的厉害,不敢再痴缠少主……” 秀茹目瞪口呆,郑长老也是全然没想到合柳的回答竟是这样。 “你……你说什么!” 合柳有些畏惧的向旁边缩了一下身子,看起来对秀茹十分畏惧:“静秋姑娘骑的鹤被秀茹师姐打伤,眼看静秋姑娘要掉进界河里了,幸好她攀住了一棵石笋。可是师姐用飞剑把石笋也打断了……” “你胡说!”秀茹霍然站起身想朝合柳冲过去! 她,她怎么能这样说? 明明……明明事情…… “我真的想阻止的,可是师姐她出手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合柳声泪俱下:“我知道这样做不妥,可是,可是我跟师姐一直在一起这件事我怕说出去我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师姐让我隐瞒,我就没敢告诉第二个人。” “你一派胡言!”秀茹都快气疯了,却想不出什么有利的话来反驳,只翻来覆去的说:“你污蔑我。事情不是这样儿的!不是我,你为什么要胡说。”她喘了口气:“明明是你鼓动我,让我给她点厉害看看。是你!” “师姐,你心里头喜欢少主,所以处处看静秋姑娘不顺眼,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啊。”合柳抬起头来,一脸的无辜与冤枉:“我与静秋姑娘有什么仇怨?我为什么要鼓动你?就算害了静秋姑娘。于我有什么好处?再说,那灵鹤、那石笋,可都是师姐你用飞剑打的,我又不会驭剑,我就算有心害人我能害得了吗?” 秀茹又急又气,眼前发晕。 是。那是她出的手,可是,可是要不是她一直鼓动她。一直在旁边说那些话,她怎么会不知轻重冒然出手。 可是现在她却把自己给摘出去了,罪全扣了在自己的头上! 这丫头莫不是失心疯了?她就没想过以后吗? 不等秀茹反应过来,合柳已经伸手从袖里掏出两个小小的白瓷瓶:“这……这个是师姐适才给我的。她说,让我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如果有别人要问。就说什么也不知道……” 郑长老专精丹药,更何况是经自己的手炼出来?他一看瓶。再一嗅气味,就知道这是什么药。 这丹药炼制不易,材料更是难寻,一共存了不过几瓶,现在孙女儿竟然一下子给了合柳两瓶! 这要说其中没有别的缘故,这谁能相信? “这,我……”秀茹看着那药瓶,再看看合柳。 她突然间明白过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让合柳给算计了。 她鼓动她动手害人,她突然间硬要去那两瓶灵药,她居然等着,在这儿反咬她一口。 人证是她说了算,物证她居然也拿了出来。 “不,不是的。”秀茹摇着头,她慌乱的看着郑长老,又往前膝行了两步向拾儿恳求:“不是这样的,是她算计我,是她污蔑我。少主,祖父,你们不要相信她,她包藏祸心,她没有一句话是真话啊……” 这一次她是真的声泪俱下了,和刚才那做作的表现全然不同。 郑长老半晌没说话,就看着她哭诉,眼里全是失望。 “她为什么要污蔑你?她说的有句话很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郑长老心都灰了:“我只问你,就算她鼓动了,她算计了,可是两次出手,都是你自己所为吧?先攻击了灵鹤,又打断了石笋,这不是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逼你干的吧?啊?” 郑长老声音微微发颤,一字一字说得极慢。 秀茹半张着嘴,满脸泪痕,无言以对。她转头看向合柳,合柳一脸无奈加无辜:“师姐,师姐你别怪我。我也不想这样的,咱们打小儿一块长大,你要做什么我都依着你,帮着你。可是这谋害人命的事情,实在违背了我的良心,我不能,不能替你瞒下去了……”合柳满脸悲辛,也失声痛哭起来。 PS: 肥肥的二更来啦,这次没做2K党O(n_n)O~。么么哒大家,谢谢大家给我的支持和鼓励。 (PS:国庆节撒金币,老规矩。)
仙妻。74 “歇一会儿,我带你去见玉霞真人。” 秋秋忙摇头,积极的表示:“我不累,你走了那么长时间,欧长老肯定有事儿和你说吧?你的正事儿要紧,找个人陪我去看师父就行了。” 拾儿看了她一眼,把林素叫了进来。 林素就挺好,一路来也算熟识了,比指个陌生人陪她好,怪别扭的。 林素应了下来,陪着秋秋出来,笑着说:“静秋姑娘,咱们得先去找袁长老领块腰牌,不然可进不去。” 秋秋点头应:“那自然得按规矩来。” 走下台阶的时候秋秋回头看了一眼,奉仙阁建在一片河滩上,并不象修缘山掌门玉青真人的主峰正殿那样气势恢宏。正相反,奉仙阁从远看,只是三间亭轩,长窗落地,上面糊着薄薄的窗纱,看起来观赏性能远远大于实用性。 这屋子挺好……就是,一个人住正好,两个人住的话,挤了。 现在秋秋知道拾儿说就让她住奉仙阁的时候,欧长老身后跟的人脸色为什么会变得奇怪了。 这根本住不下啊。 回来还是换个地方住,离师父近一点儿的,方便她去探望和照料才行。 袁长老不象欧长老那样留着一把长胡子,但也是三绺长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林素过去行个礼,然后说了情形,要一块腰牌。 袁长老往秋秋这方向看了一眼,从桌子底下拿了块牌子给林素。 “成了,咱们走吧。” 结果半道里杀出个程咬金来,管卫端着一张全天下人都欠他钱的晚娘脸从旁边一扇门里出来了:“师兄你去忙正事,我带她去。” 林素愣了下,看了一眼他,又看看秋秋。 秋秋心说这个管卫实在太不会说话了。什么叫忙正事去?合着她就这么无足轻重啊? 这话秋秋刚刚才对拾儿说过,可是这种话自己说叫客气识相,让管卫一说就变成了赤果果的拉仇恨了。 “行了,你快走吧。”管卫一把抓过他手里的腰牌,几乎象撵人一样催着林素走。 “那……你们快去快回。”林素是有些不放心的。从在随云阁的那天早上之后,管卫就一直不太对劲,话比平时更少了,总是出神,脾气倒显得更坏了。 秋秋就这么又被转了一次手。 好吧,谁带路是次要的。关键是她急着想见师父啊。 石栏外的河滩上几只水鸟悠闲的踱步,瞧瞧,人家这气派。修缘山这么大也没见养灵禽代步。在九峰山这却是常态,随处可见。 管卫拍了两下手,有两只鸟儿张开翅膀飞到石栏上来。 “走吧。” 秋秋不认得这是什么水鸟,先笑着点个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坐到了鸟背上。 管卫骑了另一只。水鸟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轻盈的掠过河滩。 山巅云层缓缓堆积,吹在脸上的风也显得更潮湿,多半是要下雨了。 心里刚这么琢磨,细雨已经落了下来,凉丝丝的落在脸上。 天地茫茫。细雨无边,水鸟轻盈无声从树巅掠过,翅翼带起的疾风卷得林间叶浪翻腾起伏不定。 秋秋翻了翻。从乾坤袋里拿出顶青青的草笠扣在头上,犹豫了下,又拿出了一顶大些的,远远喊了管卫一声:“接着。”把草笠朝他掷了过去。 管卫伸手夹住草笠,并没往头上戴。就这么拿在手里。 爱戴不戴,由他去。 秋秋看着脚下的河川、险峰。总觉得这一幕情景在哪里见过。 可是九峰山她明明没有来过,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呢? 她摇摇头,也可能是在梦里见过吧。 很多人都常有这种感觉,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却象是旧友重逢一样,莫名的觉得亲切。 水鸟在溪流边停下来,管卫领着秋秋沉默的往前走。 山涧间有窄窄弓桥相连,这桥不过三尺宽,连桥栏都没有。脚下就是万丈深渊,虽然说修道的人不可能失足落下桥去,更不可能有生命危险,可是过桥的时候还是难免小心翼翼。 要是林素陪着来,这会儿少不得会说上一两句,此处叫什么,还有多远。现在换了管卫,那是不用指望的。 “前面就是了。”管卫抬手指了下。 秋秋忙抬头去看。管卫指的地方在左前方坡上,隔着雨幕可以看见一座石门。 门前并没有人守着,秋秋正琢磨这腰牌是管什么用的,就见管卫把腰牌往门旁廊柱上一嵌,石门无声的向一旁滑开。 呃,原来是开门用的。 里面墙和地都是石砌的,浑然一体,竟然看不出一点拼砌的痕迹。 这里面的气味儿和外面不一样,比外面温暖,空气显得软而稠,象是果冻一样。 即使石门开了,门里的空气也不与门外的空气流通。 转了个弯,又是一扇石门,门后一道向下的石阶。 重重叠叠的门户和石阶,显得这个地方象个大迷宫一样。 又过了一道石门,管卫站住了脚:“就在前头,你自己过去吧。” 秋秋向他道声谢,提着裙子快走了几步。 转过弯来,眼前豁然明亮,藤草编的垂帘上结嵌着阵法,垂帘后是一池暖融融的温泉水 那师父人呢? 秋秋拨开藤帘走了过去。 四下里空荡荡的,没见着人影。 秋秋若有所思,低头往下看。 温泉池并不深,池水清澈,一个人就躺在水底,双目紧闭,衣带在池水中缓缓飘摆。 “师父?” 秋秋在池边蹲下来。 躺在水底的人就是玉霞真人。 隔着池水,她看起来象是动了,但是其实没有。 她的脸色苍白的象纸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 “师父。我来了。” 秋秋跪坐在池边。 拾儿说过,师父受了重伤,秋秋也有心理准备。 可是看在沉在水底生死不知的师父,秋秋心里还是心酸难忍。 “那会儿要是我跟你一块下山就好了,就算帮不上大忙,遇事也有个照应。”秋秋用袖子抹了一下脸。 虽然她知道现在说的话,玉霞真人八成都听不见。可是见到了师父,她就忍不住说了许多话。 从那场大火说起,到玉水真人到来,再说到她去了修缘山。一直慢慢的说到了现如今。 “终于我又回到师父身边了,以后我肯定一有机会就来看你,师父你慢慢养伤。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回家去……” 可是,她们家已经被烧成一片焦土瓦砾。 秋秋又抹了一下脸:“到时候,咱们先去找师姐她们。我想她们一定会吉人天相的,只不过暂时失散了。以后一定能再见面。对,还要去找那些打伤您的魔物,一定要报了这个仇。” “咱们把房子重新盖起来,还有师父师姐喜欢的那些花儿,也再栽上……” “师父,你快点好起来吧。” 玉霞真人仍然静静的躺在水底。 但是站在不远处石柱后面的管卫却一字不漏的都听到了。 他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过了不大一会儿,秋秋从里面慢慢走出来。和来时的轻快相比,她现在的脚步显得迟缓。十分不舍。 “劳你久等了,咱们回去吧。” 管卫点了下头,仍然在前面领路。 “这儿机关重重,只怕常来的话不太方便吧?” “只要袁长老给腰牌。” 但是也不能天天去找人讨腰牌啊。 秋秋最后回了一次头。 石门无声的合拢,阻绝了她的视线。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比刚才又紧了些。 这回管卫摸出秋秋给他的那顶草笠戴上了,招手叫来在溪涧边踱步的那两只水鸟。踏上了返程。 秋秋沉默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向管卫打听:“管兄,借问一句,有位方真人,可也在九峰吗?” “你是说方长老吗?”管卫控着水鸟飞得低了些,近了些:“玉霞真人就是他救回来的,不过他现在不在山上,去了中原有事要办。” 秋秋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师父受了重伤,却到了这么远的九峰的山来养伤,原来是方真人救了她,又将她带回来的。 欠了方真人这样大一个人情,下次见了他,一定要好好道声谢才是。 不过这么看来以前她的认知有点偏差,还以为拾儿是方真人的徒弟。现在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想想从前,拾儿的确没喊过方真人师父,不过他的话少得惊人,秋秋连他的性别都能弄错,更何况其他。 过了一会儿,眼看快到了,管卫忽然说:“那眼灵泉对真元受损的的人是极有好处的,玉霞真人不会有危险,只是恢复的缓慢一些。” 秋秋有些意外,从草笠下抬起头看了管卫一眼:“多谢。” 管卫要去还那块腰牌,秋秋独自回奉仙阁。 越是走,越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纵然现在心情还很沉重,秋秋还是疑惑的停下了脚步。 真的就象曾经来过一样,可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呢?她真的想不起来。 身后传来细碎轻悄的脚步声响,秋秋回过头看。 一个披着红斗篷的女子,打着伞站在她身后。 PS: 二更送上。一放假儿子就折腾我,早上天不亮就醒了,午睡也让他吵得没睡着,现在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抱抱大家,看到很多朋友给投了票,非常感谢。 说起来很惭愧,我算是个全职的写手了,但是还不如人家兼职的那么认真,以前坑文啊断更啊都有过,想一想真的很不起一直看文,一直支持我的读者。以后不会啦@@ 这篇文题材有点冷门,不讨好,现在粉红票只排在三十多名左右,订阅成绩也相当惨淡。但是我会坚持认认真真把它写好,完成的。希望大家也能一直支持我陪伴我。
【仙妻】 71 震撼 林素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回了屋,管卫正盘膝打坐,听见动静睁开眼看他。 “你和那个东方蕴说什么去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魔物的事儿。” “少主还没发话,你就跟他说这么多。” 林素熟知管卫的脾气,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算我们不说,要不了十天半个月,消息一样传到这里。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管卫哼了一声。 林素心说,管卫的脾气就是太孤介了,跟他的剑法一样,都说剑如其人,真是一点也不给别人留地,同样也没给自己留下退步,总这么一往无前。对手若是一直都不如他,那倒还好。万一对手比他修为高出一截,他还是这样,那只怕性命难保。 但是他又听不进别人的劝。 一直以来他都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从没尝过失败和栽跟头是什么滋味儿,所以再苦口婆心的相劝他也听不进去。再者,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怕意识到自己错他能改得了吗? 林素觉得有些头疼。 打小儿林素就觉得他有点过于傲慢了,除了少主,方真人他们寥寥几人,他对旁人从来都是一副“老子天王老子”“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式”,和旁人说话下巴抬得高高的,恨不得用鼻孔看人。是,林素也承认他天资出众,可是这拉仇恨的功力也一样出众。九峰可没几个人喜欢他的。这次跟少主出来,林素特意拉着他一起出来,就是希望他能多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别整天着看不上这个看不起那个。 现在看来他的盘算是落了空了。 就象刚才的事儿,惠而不费,顺手结个人情,以后见面有事也好说话,这人和人交往,就是有交流有来往,别人凭什么这么周到招待他们?他们又没什么实际的好处给出去,给个消息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魔物复现是个大事,既然大家同仇敌忾,为什么不站到一处来打算?让东方家知道了有所防备,也是件好事啊。 唉,和他说不通。 林素也盘膝打坐。 秋秋可不知道隔壁两个人如何纠结,她惦记着海上的日出。说来挺心酸,两辈子加起来这是头次见着大海,头次在海岛过夜。天没亮她就爬了起来,推开东面的窗户。 天与海相交之处已经是一片鱼肚白。海上的天蓝得醉人,海也是一样,如此浩翰而平静。海风温柔的拂过脸颊。 东洲岛气侯宜人,不象中原一样严寒逼人。秋秋就披个单衫也不觉得冷。 拾儿站在她身后:“这是做什么?” 秋秋回头笑笑:“看日出。” 说起来她还披头散发没梳洗呢 ,可是在拾儿面前反正早没什么形象了,就连光屁股的样子他都……不,打住,那时候还小,别再多想那些事儿了。 拾儿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架势是要陪她一起看。 日出看过很多次,但都是在山间看的。海上的日出与山上的又有不同,格外显得苍阔而壮观。秋秋看着东方越来越亮,渐渐有些刺眼。 红日冒出了一条边缘,秋秋屏住吸全神贯注看着。 红日就象从海样,那样从容,那样沉稳,一点点的露出了全貌。只剩最后一角似乎还被海水牵绊。 然而下一秒,它完全脱离了海水,光芒万丈,整个天地,整片大海,一瞬间全被照亮。 秋秋觉得眼楮发酸,抬起手揉眼。 “刺伤眼了?” “是。” 如果说是被震撼了,拾儿就是嘴上不说,说不定会在心里笑话她。 但是秋秋确实是被震撼了。 这就是磅礴的自然之力,不以人力为转移。 “我去练会儿剑,趁着这会儿天地交泰,灵气浓郁。” “去吧。” 他们住的屋子后头有一块平台,就突出在海面上。秋秋就沐—浴着初的朝阻式的练起。 林素和管卫也醒了过来。 海风轻拂,海浪规律的起伏,随云阁还真是建在了一个好地方。 “嗳,你看。” 林素站住了脚步。 管卫也跟着转过头去看。 那个静秋正手持一把儿童版的剑,一招一式的练着离水的入门剑法。 管卫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好看。” 照他来看不管是人也好,剑法也好,根本就不入流,要不是因为她占了个大便宜,心法正好与少主契合可以一起双修,要不然她还有什么用?瞧那剑招,软弱无力,破绽百出,真要对敌,谁会看她耐猴戏?上来一击就把她给放倒了。 就算她会有出息,那也得许多年后了。 “你再看看。” 管卫不得已,只能站那儿接着看。 林素表情郑重,管卫起先还觉得他小题大作。 可是再接着看下去,连管卫也有了点异样的感觉。 海风吹拂,海浪波涌,旭日初升……静秋一招一式的老老实实练她的剑。 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是就是在这平平无奇中,让人感觉到一丝不平常来。 很……很协调。 她这个人,她的剑招,与周围的环境有着惊人的和协一致。呼吸,动作,神情…… 管卫心神震动,忽然闭上了眼。 是了,如果不去看她,如果不知道有个人在那儿舞剑,这样一闭上眼睛,只凭知觉去感应,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 不不,她是存在的,只是她与海风,海浪,与东洲岛的天地象是融为了一体。她的呼吸,心跳,灵力的激荡,就象海风,象海浪,象这初生朝阳一样,完全融了进去。 林素受的震撼也不一般。 他当然知静秋天资好。方真人还说她心性特别率真,玉霞真人收的这个徒弟当真是得天独厚。只怕上数几代,再后望百年,也再没有这般一个美质良才。而对静秋来说,她的资质是与离水剑派特别相合。若换一个门派收了她,只怕她也就显得平庸而毫无出奇之处了。 离水,并不真是离于水。离者丽也,附着之意。离水的心法正如水之浩翰,日之升落。 随心所欲,顺其自然。 管卫额上的冷汗一滴滴渗出来,沿着脸颊向下流淌,林素想把他拉走,一下都没有把他拉动。 “走吧,别多看了。” 两人受的震撼其实算得上不相上下,林素还好,早有些心理准备,就算震撼也是有限的。且不免有些“高山仰止”的感叹。瞧人家那天资,这才多大年纪,入门才几年,竟然有这样的体悟。跟她一比,自已当年刚入门的时候是个什么德行?心法才一重就屁颠屁颠的得意起来,什么都不懂,还觉得可以放眼天下俯瞰众生了。这姑娘将来的成就真是不可限量——这一比,自已的年纪好象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而管卫的感触更深。 单以心性悟性来说,人家真是超了他十万八千里。剑法是可以练好了,功力也是可以一天天增加的,可是人家触摸到的那种境界……那种天人合一,道法天然……他说不定一辈子都走不到那个地步。 一早上他都浑浑噩噩的,倒让林素替他担心起来。 “你没事儿吧?”林素拍拍他的肩膀:“嗳,问你话呢?” 管卫根本就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他的话压根儿就没听入耳。 不会真出事儿吧?林素一下子想起从前听到了传闻来。说的也是有几个心高气傲的人对一位前辈真人很不服气,上门去挑战。结果人家就出了一剑,这些人全给震住了,有一个下山后连自已的剑法都不会使了,道心全然崩坏,最终成了废人。剩下的几个也完全失去了早先的锐气—— 要是秋秋来概括,这种情况挺简单的,就是迷失自我。 从极度的自信、自傲到完全失去了信心和自我,常常都只隔一线。心志不坚的人,更容易被别人的力量所震慑,对自己的一切都全盘否定。 秋秋梳洗过,想在赶路之前去采购点东西。她昨天可答应了小龙给他买零嘴儿的。岛上海藻、鱼干、虾仁,还有果子、蜜饯这些东西都和中土不一样,过了这村可能就没这儿店了,必须囤货啊! “我想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你要一起去吗?” “我就不去了,等下可能有客会来。” “谁?”秋秋想了想:“东方家的人吗?” “可能是吧。”拾儿摸了一下她的头,秋秋的发带系得有点歪了,拾儿顺手帮她调正:“你去吧,让林素他们陪着你。” “好。”秋秋跑到隔壁去问,林素这会儿正为管卫这失魂落魄的状态着急呢,秋秋来找他们,林素应着:“好,好。”一面转头看管卫,试探着问:“你是留下来跟着少主,还是陪静秋姑娘出去一趟?” 管卫突然间两眼精光四射:“我跟着她出去,你留下吧。” 林素倒让他给吓了一跳。 这……这一惊一乍的,不要太吓人哦! “好,那你可仔细点儿,别让人冲撞了静秋姑娘,快去快回。” 秋秋意外的很,她本来觉得这种逛街的事情管卫肯定是打死也不去的,林素却很亲和好说话,结果现在是管卫站了出来,一脸的……嗯,英勇就义似的神情,大声说:“静秋姑娘,我陪你去。” 您这是要去逛街哪还是要去打劫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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