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落夏 洛阳落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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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镜戏 镜戏—莫、莫、莫!  他就那样的坐在那儿,轻笔描眉!镜圆影暗,好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儿!可谁人能解那粉下的痴迷;墨下的凄惘。戏班的老板又在那催来了:“佑康,我的小祖宗!你且看看,这底下的人可都等急了。你行行好,成不?”他闻言便从那阁帘缝中望去,台下好个黑压压的一片!鼻中一声冷笑,今日能来此听戏的,家中怕都是妻妾成群吧。怎的却从我着男儿身上来寻女儿影了?罢、罢、罢!待我着服戴冠,粉墨登场。恍然回头,却突然看见她镜中的侧脸。嫣然一笑,丹唇轻起“咦——”水袖三千。戏,已开场!  她在台上。一起一伏,一颦一笑,手眼身法步,赢得台下阵阵叫好。喧哗未尽,眼波流转,却忽停在那花篮彩纸之上:恭贺宛秋新戏出炉。是啦!那宛秋便是自己。十三岁时与佑康相遇,便被他这么叫着。十五岁时一曲成名,这名字便被众人唤起。到如今,也早已忘却自己姓是名谁了。唉,何苦想它!烟飞水逝,过、过、过!待我将这红尘百戏尽皆唱过!“相公——”   一曲终了,他便与她隔镜而坐,去粉擦黛,寂静无言。纤指微抬,她轻轻将那纸请柬拈起,展开。嘴角一扬,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福祥货行张老板明日在嘉颐楼恭请佑康先生’这人,当真……”话不说完,抬眼看他“佑康,你明日是否会去?”他依旧不言,只将那油脂粉腻尽皆洗下,露出男子坚毅面容。  他一袭青衫,乘一顶青轿,轿上欲雨长空也暗暗现出青色。忽听得轿外人声喧闹,提帘,下轿。笑颜相对,拱手一揖。“佑康先生,好久不见啊!”“张老板说笑了,昨晚戏台之上佑康便已见过张老板,何言好久?”他抬眼,眸子一转,便从那肥猪一般的锦缎身上滑过,落在后面那一袭白衣之上。只一眼,便又滑开去。那白衣之人却因这一眼浑身一颤,涩然开口:“师弟……”话未说出,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他低头一笑,师兄啊,师兄!你堂堂男儿,却被他人如女子般包养起来,你让师弟我如何看得起你!当下便不再言语,转身上楼。只留下那白衣胜雪的男子,在楼下,一脸凄切。  他从宴上回来,缄默不语,只在那儿自顾自的练起“毯子功”来。她在镜后,一副清目,看他翻滚跌扑。终是忍不住了“佑康,你不应对师兄如此。”他仍是不语,她也就不再说了。半晌,只听得帘子动了起来“佑康,再听我一句。那张老板怕并不是为请你而请你的。本来,这大户人家包养戏子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他一个前翻,已看不见了宛秋,索性就倒在了毯上“宛秋啊,我又如何不知那龌龊之心!我又能如何?到最后,不过一死罢了。我只是一个戏子,戏子而已啊。唉!”轻声呢喃,高声长叹。  人说一层秋雨一层凉,他始终不觉,直至今日。地上满是那被秋雨打落的花的残骸,踏上去虽不大软,但总比平日里好的多。母亲托人告诉他父亲病危,他便在这样的时节赶往那多年未回的家中。那男人长的什么样已忘却了,唯一记下的就是他手中那一条长长的家法。大约是十三岁的时候吧,他总是用家法责打自己,然后凶神恶刹的问“你是不是还要学戏?”再然后便是更加的狠了。跨入正门,过了门厅,再经过两条回廊。父亲就躺在那屋内,他心里没来由的一酸。“是佑康回来了吗?”“是。”“快进来,咳咳……让爹爹瞧瞧。”“知道了。”他听话的跪在床前,任那一双毫无生机的手在脸上抚摩,回答着所有父亲提出的问题。“佑康,听爹话。别再唱戏了,咳……回来,回来接管家业。”他不语。  “你是不是还不听我的话?啊!” “父亲,我若不唱。您让宛秋如何?” “你!逆子……”他抚着头上的伤冲出了家门,他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被父亲打到,他也没想到那老头竟会将家法藏于塌上,以便打他。他就这样的跑回了戏班,听着老板的大呼小叫,什么陪钱啦,要命啦,烦不胜烦。“老板放心,佑康今日能唱。”“这,这可是你说的。”“是。”宛秋就这么着立于镜后,看着老板的气急败坏,嘻笑。盯着佑康,却又暗自摇头,只道“你这又是何苦?”“不,我不苦。”“不苦吗?”“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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