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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吃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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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关切 听得林小竹这话,吴彩云心里好受许多。很得意地扫了大家一眼,高声道:“刚才我看公子笑了,笑得很好看呢。” “哦,是吗?我倒没注意,光知道害怕了。”林小竹不在意地笑了笑。吴彩云这样的女孩子,在前世见过不少。因为长得好,跟别人比家境也不错,所以有些虚荣,妒忌心强,总喜欢跟人攀比。但要说很坏,却也说不上。   “你害怕啊!”吴彩云夸张地看着林小竹,声音大得唯恐大家听不见。这个火堆离袁天野那边足有一丈远,她倒是不怕袁天野听见。见林小竹不作声,她又问:“你怎么会煮粥的?公子怎么知道你会煮粥?” “我天生体寒,不适合练武。公子当初买下我,就是看我会做饭。在我们村时,我煮过一碗粥给公子吃,所以他知道。”林小竹很耐心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态度十分良好。以后的日子,她大概就要跟这些孩子为伴了。有些事情说一半藏一半,倒容易引起联想,产生误解,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说清楚的好。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也算情窦初开了。袁天野又长得祸国殃民的!要是无缘无故地被这些女孩子当作假想敌,她岂不是太冤枉?  “这样啊!”吴彩云若有所思。 见她不再追问,林小竹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掌里抽出来,回到夏山旁边坐下。  夏山关切地望了她一眼,低声问:“你没事吧?”  难得这个一脸淡漠从不理人的夏山主动关心她,林小竹心情大好,抬起头冲着他一笑:“我没事。  看到这笑容,夏山目光慌张地转过头去。过了老半天,这才小心地转头又看了林小竹一眼。却见林小竹已将腰带解下,用随身带着的针线将那整齐的破口缝上,再将铜钱尽数装了进去。  “林小竹,你哪来这么多钱?”吴彩云见了,又忍不住问道。   “这是我的卖身钱。”林小竹头也不抬,将装好钱的腰带缠在腰上。其实这钱放在怀里更容易引诱人犯罪,但如果被小偷连带着袭了胸,她这个亏可吃大了。虽然她这小身板还没发育,胸脯平得跟飞机场似的,可少女神圣领地坚决不能侵犯。反正有没有人偷钱,那一百文钱都得赏给她,增加点难度又何妨?她还巴不得没人来偷钱呢。对她而言,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  走了一天,大家都很累了。林小竹这件事冲淡了大家的思乡之情,所以见她回来,又没什么新奇的话题可说,大家也都就地躺了下去。  “女孩子,可以另烧一堆火。”一个华服男子过来提了一句。见大家迷茫地睁着眼睛看着他,耸了耸肩,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往常买人,他们也曾考虑过男女有别的问题,想让女孩儿另设一处。但那些女孩儿都是跟着同村或是亲戚一起被买来的,一旦分离就没有安全感。再说,让女孩儿们另设一堆睡在火堆的中间不妥,睡到最末的位置上,容易出危险。所以他也就提醒这么一句,便算是尽到义务了。反正这么多人在一起,又都是孩子,也闹不出什么事。  林小竹看了身边的夏山一眼,也在原地躺了下去。她本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又知道袁九会盯着这边不让会自己出危险,心里安定,不一会儿就睡熟了。夏山在她身边躺了一会儿,听得林小竹均匀的呼吸声,他又爬了起来,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一件衣服,轻轻地给她盖上,这才重新躺下。 此时已是农历九月,深秋时节,霜寒露重,饶是躺在火边,背着火那一面也是冷的,接触地面的那个地方更是寒气逼人,虽有夏山给盖的一件薄衫,林小竹还是在半夜里被冷醒了。听着枯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还有身边不远处均匀的呼吸声,摸到身上曾在夏山身上看见过的男衫,她笑了一下,翻了一个身,又迷糊进入了梦乡。  待她再一次被冷醒,天色已蒙蒙亮。此时的露水是最重的时候,虽然仍有困意,她却不敢再躺下去,揉揉眼睛便坐了起来。  除了袁天野身边的那堆火仍旺旺地烧着,其他的火堆都已熄灭。蒙蒙的雾气笼罩着四野,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鸟鸣的声音。林小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带,发现铜钱仍在里面,并没有出现偷窃事件,轻轻舒了一口气。   她拢了拢头发,将身上的衣衫轻轻给夏山盖上,正要趁没人的时候去解决内急问题,却看见旁边的大树上无声无息地飘落下一个人,却是袁九。他见林小竹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两指一碰,轻轻打了个响指。这个声音一响,另外两棵树也陆续飘下两个人来。林小竹明白,这应该是值夜的人了。夜宿山林荒野,要是个个都睡得跟猪一般,何时丢了命去都不知道。  袁九见伙伴下了树,又走到袁林身边,推了他两下。袁林迅速爬了起来。也不知哪里摸出一个小木盆,跑到山涧处打了一盆水,再将袁天野唤醒。  林小竹见状,知道一会儿就要将大家唤醒了,赶紧往山涧旁边的树丛里走。袁天野瞥见,向袁九示意了一下,袁九飞快地掠到林小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了?”面前猛然出现一个人,林小竹吓了一跳。  “这丛林里虫蛇不少,公子担心你。你等等,我先去看看。”袁九坏心眼地把袁天野出卖了,然后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用树枝沿路敲打了一遍,这才转过身来,对跟在身后的林小竹道:“行了,就在这里,别走远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回到了火堆旁。 林小竹摸摸鼻子,见那边开始喧闹起来,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这里还算隐密,赶紧解决了问题,回到山涧处抢先洗漱干净。  待大家陆续洗漱完毕,华服男子又将一袋饼扔了过来。孩子们本能地又要上前争抢,吴平强却高声道:“每人先拿两个,待有剩的再给饭量大的。”  壮小子听了,犹豫了一下,再看了看袁天野那边,终于还是按着吴平强的说法,先拿了两个饼。这一回的分食没有再出现纷争。 “这就是当班长的料啊!”林小竹看着吴平强,在心里暗自赞赏。  那边的袁林也将昨晚剩下的粥热热给袁天野吃了。收拾完毕,大家重新上了路
第十七章 交易 林小竹不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倒出适量的调料来,放入她切好的肉丁里,搅拌均匀。神情专注,红红的小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跟她略带婴儿肥的小脸相互映衬,甚是可爱。  见那边的粥煮得火候到了,她干脆利索地将肉丁放了进去,用竹勺搅开。待得粥滚了两滚,就将锅从火上移开,转脸对袁天野展颜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好了,可以吃了。”拿了旁边洗净的碗,舀了一碗递给袁天野。   “很香。”袁天野受到她情绪的感染,还没吃呢,就觉得这碗粥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香。舀一勺进嘴里,前头放的骨架熬的汤浓,后头放的鸡肉质地鲜嫩,米粒弹牙,稀稠正好,再加上调料将味道一逼,鲜滑清香,极为爽口,饶是他历来口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他今日也饿坏了,中午吃那饼,就不曾吃下多少,全靠那精气丹撑着。此时得了美味的雉鸡粥,自是埋头苦干,一小会儿功夫,那碗粥就见了底。  看到袁天野吃得香,林小竹心里也甚是高兴。喜欢烹饪的人,再没有见自己做的食物被人喜欢更感觉快乐的事了。她前世也不是厨师出身,不过是没有太多余钱去下馆子,只能自己动手以满足口腹之欲。穿越到这儿来又整日琢磨如何吃饱吃好,烹饪手艺又提高了一层。但不是专业,终究底气不足。直到现在才放下心来。   而且,老板欣赏自己的手艺,吃得高兴,以后多多少少会对自己好点,前景就会光明许多,不至于被当成废物再转卖掉,这是多好的事啊!所以见袁天野的碗空了,林小竹很狗腿地又给他添了一碗。  袁天野只要吃到可口的美食,就会心情大好。此时见林小竹嘴角含着笑,用晶亮亮地大眼睛看着自己喝粥,满眼的快乐,全然没有那边孩子垂涎欲滴的馋嘴模样,他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你做的粥,也尝尝吧,味道很不错。”  要说不馋,那是假的。但林小竹前世好歹也活了二十多岁,好东西也吃过不少,自不会露出馋相,让人笑话。听得袁天野的话,她微怔片刻,随即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我刚才已吃了饼。多谢公子!”  开玩笑。这里这么多他的下属,看样子都是对他忠心耿耿、能跟他出生入死的人。他们都没得吃,自己怎么好意思吃呢?花了二百五十文钱买来的奴仆,不分尊卑地跟主子一起吃粥,就算她再不懂事也知道这种行为不妥。  袁天野接收到袁林投射过来惊讶与不赞同的目光,也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有些孟浪。听得林小竹拒绝,顿时心里一松,微点了一下头就埋头吃粥,不再说话。  任务完成,这样眼盯盯地看着别人吃粥很不好。再说,铜钱的事还得去找袁五算帐。林小竹道:“如果公子没有别的事,小竹就回去了。”  袁天野垂着眼眸,点了一下头:“去吧。”看到林小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步履轻快地往回走,他忍不住提醒一句,“把你的钱藏好了,别让人偷了去。”  他不说这一句还好,这话一出又把林小竹心里的怒气给勾了上来。她磨了磨牙,眼珠一转,转身回到袁天野的身边,从怀里掏出钱袋,恳切地道:“小竹人小力薄,没有能力保管这些钱财。要是丢了这卖身的钱,倒辜负了公子刚才提醒的美意。公子心善,能不能让袁五大叔替小竹保管一下,待安顿下来再给小竹?” 袁天野挑了一下眉毛,嘴角一勾:“我要是不答应呢?”  林小竹表情淡淡地道:“公子不允,小竹自然不能怎么样。不过是再找袁五大叔,高声恳求他罢了。这铜钱是袁五大叔撞掉的,将小竹陷入危险之地,想必他心里也很愧疚。就算他听令公子不帮保管,照拂之心一定会有。有了袁五大叔的保证,想要偷钱的人自会忌惮几分,这一路就不敢轻举妄动。到了地方安顿下来,小竹自会将钱财藏好。”说完屈膝行了个礼,转身欲走。  “且慢。”袁天野毫不怀疑这丫头的本事,她绝对能当众挤兑得袁五做下那个保证。 “公子还有何事?”林小竹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袁天野扫了众人一眼。自他跟林小竹说话起,熟知他脾气的属下们就开始相互聊天,并站起来有意无意地挡住那边孩子的视线,以保证在这旷野里给他一个私密空间。所以他跟林小竹的前番对话,除了袁林等几个亲近之人,并无别人听见。  “你不用去找袁五了。”袁天野有些郁闷。虽然他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做,但主动做是一回事,被威胁着做又是另一回事,“我会让袁九一直暗中跟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有危险的。而且,回到住地后,不管有没有人来偷钱,我都会再给你一百文钱,算是你的辛苦费。你看如何?”  “真的?”林小竹喜出望外。有钱赚,她不介意当一回诱饵,“如此多谢公子。”  看着林小竹的眼睛瞬间变亮,小脸笑得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袁天野没来由的觉得有些胸闷:“到了住地,吃穿住行都有人发派,根本不用花钱。你捂着这些钱也没啥用!”  “钱壮怂人胆嘛!”林小竹此时心情大好,笑嘻嘻地应了一句,告辞离去。  见林小竹慢悠悠地走回来,得了公子的赏识,胸前鼓鼓又放着那个装钱的袋子,正在说话聊天的孩子们都静了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林小竹,刚才公子跟你说什么了?你煮的粥他可喜欢吃?”吴彩云跑过来,满脸笑容的问。但林小竹却在她眼底里看到嫉妒之色。  “没说什么,只叫我做事。粥他没说喜欢,所以我不知道。”林小竹虽然不想搭理她,却也不想莫名其妙地多一个敌人。再说,这些孩子好奇心强,不如在他们还没开口前就说出来,免得被人打扰。走了一天路,刚才又折腾半宿,她真累了。
第十六章 煮粥 因为舅母的苛刻,所以她总是未雨绸缪,将一些她认为有用的东西都带在身上。除了怀里和袖口的衣兜,她的腰带也是可以藏东西的。这腰带她前日还检查过,虽然比较旧,但还远远不到就这么忽然破掉的地步。  知道她把钱藏在腰带里的,也就袁天野了。刚才袁五那一撞,绝对有问题。  盯着小狐狸那双黑亮深邃的眼睛,两人的目光隔着火堆遥遥相撞,电光火石之间再一次弥漫起硝烟的味道。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得手抽筋,历来是林小竹追求的人生理想。虽然这一百九十个铜钱数量不多,手瘾都过不足。但对于林小竹来说,却是她全部的家产,自然得数清楚。所以她丝毫不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数这点点连大汉们都不放在眼里的钱有什么可丢脸的,当下也不管袁五是否提了水回来,也不管袁天野是不是还饿着肚子,蹲在那里一五一十地数起钱来。  “没少吧?”袁五将水放到火上去烧,然后盯着林小竹数钱,见她数完了,赶紧问。主子都还饿着肚子呢,这一点点钱,还数两遍,真是烦人。不过既是公子发话叫她数的,又是自己撞的她,就算她数得再慢,也不好去催。  “好像还差三个。”林小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就是故意的。一个山村小女娃儿,不会数数也很正常嘛。一百九十个铜钱,能数清楚就不错了,可不能在速度上要求她不是?  袁五从怀里掏出十个铜钱,递给林小竹:“别数了。呐,这是赔给你的。”  “不要。”林小竹头也不抬,“一定是掉到草丛里了,找找就行了。”说完在草地上东翻西找起来。  袁五回过头去看袁天野。见他极有兴致的盯着林小竹,好像挨饿的人不是他一般,耸了耸肩膀,干脆将自己那铜钱收了起来,也不催林小竹,由得她慢悠悠地找。倒是袁林对袁天野的衣食住行操心惯了,虽然已被贬为下役,却还是放心不下,又不敢再动手煮粥,只得上前去帮林小竹找铜钱。大家一看坐不住了,赶紧起身帮着找起铜钱来。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终于将两个滚掉到远处的铜钱找到了。还差的一个,却怎么也找不到。  “嗯,也许我数错了。待我再数数看。”林小竹忍住眼里的笑意,从钱袋里将铜钱倒出来,又再数了一遍。数完之后托着腮帮思考半天,终于点了点头:“好像对了。”  “那赶紧煮粥吧。等你煮好,都半夜了。”袁林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惦着挨饿的公子,不避嫌疑地催促起来。  折腾了那么久,饿了袁天野半天,林小竹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将钱袋放入怀里,挽起袖子,叫袁五提起锅倒了水出来净了手,煮起粥了。  挨过饿的人,最是知道食物的珍贵,更何况是天生喜爱美食的林小竹呢?哪怕知道这粥做出来不是给自己吃的,她也会精心细作,以满腔的热情去对待她手里的食材。  这一会儿的功夫,袁天野的手下又猎了一只雉鸡回来,还拔了毛待用了。林小竹要了一把刀,在袁林做的简易砧板上将雉鸡胸上及腿上的肉剔了下来,将骨架砍成块,放入装了水的锅里,挂到火上去煮;待水烧开,将浮沫撇去,微炖之后放进淘好的米,盖上盖子大火烧开,再小火慢熬。  袁天野要不就是身份尊贵,要不就是极讲究吃食的。他带来的米便是林小竹在前世也没有见过。粒粒细长饱满,晶莹剔透,还隐隐带着些紫色;放在手掌上凑近一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待投入锅中,水一烧开,浓郁而清新的香气弥漫开来,合着雉鸡那特有的香味,引得孩子们那边的吞咽声又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站在温暖的火边,闻着这诱人的香气,林小竹的心快乐得想要喝歌。她嘴角噙着笑,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熠熠生光,长长的睫毛在火光的映照下像两片上下飞舞的小扇子,巴掌大的小脸上迸发出耀眼的美丽,动作轻快而富于韵律美,任谁都看得出她现在非常地快活。  “你很喜欢做吃的?”一直静静凝望着林小竹的袁天野,似乎被她的这一份快乐所感染,脸上一扫原来沉静如一潭深水的风清云淡,眸子里透出的光芒异常柔和,清越的声音里带着原本没有的轻快愉悦。  “是啊。”林小竹微笑着回看了袁天野一眼,弯弯如月的眼眸就像那春日里的明媚阳光,晃得袁天野微微怔了一下,一时忘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林小竹一面将手里的鸡肉切成丁,一面继续道:“人生在世,吃穿二字。要是连吃食都不热爱,那活得还有什么意思?”  “人生在世,吃穿二字?”袁天野微一沉吟,哈哈笑了起来,“这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倒也押韵。不过,你这要求也太低了吧?吃饱穿暖,是很容易做到的。”话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林小竹原来的生活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有些怜惜地看了她一眼。  林小竹说的自然不只是字面的意思,不过她也无意解释,转过头问:“袁大叔只带了盐来,雉鸡粥只放盐味道也是不错的。不过我这里有自己做的调料,你要不要放一点?”  “什么样的调料?”袁天野很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连米饭都吃不上的人,也不知她哪来的那么多的名堂。做饭前要洗手,烹饪中极讲究干净,便是调料都随身带着,说话一套一套的,做事滴水不漏。便是刚才捡铜钱那番折腾,多半也是故意的,以报复自己让她露财的行为 。  这小姑娘,有意思!  袁林原本看到公子开心,目光也柔柔地嘴角带笑。可一听林小竹这话,赫然变色,紧张地走到袁天野身边,轻声提醒:“公子……”  袁天野脸上的笑容微敛,抬起眼看着袁林,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林小竹要害他,就不会阻止他吃那碗粥。刚才林小竹满地捡铜钱的时候,阿威悄悄将莽草摘来碾碎喂了兔子,那只兔子果然四肢抽搐、不知死活。再说,袁九在村里查证过了,这小姑娘除了异常聪明机灵之外,没有任何让人怀疑的地方。她虽言行古怪,要说有害人之心,他是不信的。   林小竹将袁林和袁天野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贵介公子的防犯之心,她能理解,并不大生气。倒是袁天野肯相信她,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语调欢快地道:“姜葱去腥,菇笋提鲜。因我在山里也常设陷阱猎取野味,为了方便,便将它们晒干碾粉,加盐制成调料,以备使用。”  “倒是好东西。”袁天野笑着点点头,“你只管放就是了。
第十四章 假八角 林小竹的动作丝毫没有预兆,抬脚就往那边走,所以夏山虽然坐在她身边,却一时没反应过来。其实就算反应过来他也没有要阻止的理由。怔怔地看着林小竹往那边去,夏山看了吴平强一眼,闷声道:“不知道。”心里莫名的有些不高兴。  大汉们见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径自往主子那边走,虽然有些诧异,倒不像孩子们那般没规矩,仍坐在那里吃着饼,但注意力却在林小竹和吴彩云身上。  这边有异样,作为林小竹目的地的那一边自然不会没有察觉。袁天野抬起头看,朝这边看了一眼,看到是林小竹带着一个女子朝他这边走来,眼里闪过一抹兴致。  袁天野对林小竹的态度,山羊胡子袁林清楚得很,连精气丹都给她吃了一粒,这会儿有什么请求自然不会不理,当下伸手将刚刚递过去的粥碗重新又接回自己手上。倒是一名华服男子不明就里,觉得林小竹和吴彩云这行为太不合规矩,站起来在半路将她们拦住,沉声道:“何事?” 林小竹见袁天野手里的粥碗又递了回去,松了一口气,停住脚步微垂着眼眸道:“九月里,在阴湿沟谷旁的疏林里,生长着一种叫莽草的植物,长出来的果实跟八角极为相像,但此物有毒,误食会让人恶心、呕吐、腹泻、头痛,甚至昏迷、死亡。” 她这话声音不大,但听到众人的耳里不啻于一声惊雷,除孩子们那边外,这两堆火旁众人俱都静了下来,只把惊疑的目光向袁林看去。大管事袁林对公子向来忠心,极得公子重用,今晚公子的吃食便是由他独自经手,不曾假手于人。林小竹这话,莫不是说袁林在粥里用了这莽草?  袁林的手抖了一下,脸上骤然变色,看向林小竹的眼睛猛地一缩,继而急急转向袁天野,张嘴欲要解释。  袁天野举起手来,对他轻轻摇了一下手指,眼睛却牢牢地盯着垂眸而立的林小竹,一瞬不瞬。俊美的五官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尤为立体,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比白日更为深邃,如一口深潭一眼望不见底,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袁林心里惴惴不安。公子年纪虽小,可他心里的想法,很少有人看透。他现在不让自己出声解释,到底是信自己还是不信自己?  孩子们看这些人神情不对,虽然还不太明白林小竹话的意思,却也不敢再说话。 声音一停,四野俱静,只余下“噼啪”作声的烧柴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站在低气压中心的吴彩云,由可以接近俊美公子的满心欢喜,变成了张惶惊恐。一张艳丽的小脸变得煞白,两手慌张得不知往哪儿放,两条腿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林小竹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里任由袁天野盯着自己。在签卖身契的时候,袁天野就曾试探过她,这说明他心里对她极为怀疑。如果自己从此之后融入孩子们的队伍里,不再冒头,可能他就会把她忘记,不再注意到她,这种做法对她最为有利。可今晚这状况,却是无奈。那味道她没闻出来倒也罢了;一旦闻了出来,她又怎能见死不救?就算他吃的量少,死不了人,但这少年一路对她多有照拂,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中毒而不吱声?她知道这番话一说,袁林定会对她不满,袁天野对她的怀疑也会加重。但人活于世,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罢了。话既说出口,她便也没有什么不安的。  看着在自己的逼视下仍镇定自若的林小竹,袁天野的眼睛越来越亮,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起来。他轻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这碗粥里,就放着那什么莽草?”  “村里曾有人吃过这莽草,差点丧命,故而我对这东西记忆最深。八角的角为八瓣,可此物却在八瓣以上,角瓣像鹰嘴一样钩起;它的香味与八角不同,有一种像柚叶、樟脑和松针一样的气味。如果用舌头舔一舔,会有麻嘴的感觉。”既然出了头,林小竹也不打怵,条理清晰地把话说清楚,“这东西跟八角长得极为相似,如果不是知道此物,极容易将它误认成八角。”  袁天野看着林小竹,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一直深入到了眼底里。而众华服男子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凝重。  这小丫头,很不简单。她话里的意思,便是那些孩子都能听得懂。然而她的话语,却一个字也不肯落到实处,字字都在客观叙述这叫莽草的植物。至于这粥里到底放了莽草没有,放的人到底知不知道是它有毒,是不是误认成了八角,那都是你们的理解,你们自己要追查的事,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林小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前世受了二十多年的教育,说话做事方式,都已深入到了骨髓里,便是换了一个身体也无法抹掉。原来在村里跟人说话时,大家没甚见识,只觉得她聪明,不会想那么多。现在跟袁天野这种读过书的小狐狸打交道,要想不露出马脚,实在是不可能。在卖身的那一场较量中她就已被人看透,现在既然站了出来,又怎能掩饰得了?要是顺着那小狐狸的话说下去,一定会被他带到沟里。倒不如光棍一点,把自己的真性情表现出来。反正她有一个出色的爷爷,说话条理清晰一些,思维慎密一些,也很正常嘛。   “那你过来帮看一看,这粥里放的是不是莽草?”袁天野还算厚道,没有再逼她,将锋芒收了起来。  “是。”林小竹走上前去,拿起袁林做的简单竹勺在锅里搅了搅,不一会儿,就挑出了一颗棕褐色的东西,放到手掌里看了看,也不说话,直接递给了袁天野。  “一、二、三……”袁天野将那颗疑似莽草的角数了一遍,结果数出了十个角来。又放到嘴里尝了尝,果然感觉到舌尖有些麻麻的感觉。他将莽草递给了袁林,道:“在哪摘的?”  “回公子,在山涧旁边。”袁林见问,松了一口气,一甩长袍跪了下去,满脸的羞愧,“小人想着那雉鸡虽好,但如果放些调料,或许味道更佳。出来匆忙,除了盐,小人并未带着别的调料。见山涧旁有这东西,便以为是八角。 小人愚钝无知,差点害了公子,还请公子责罚。”  袁天野点点头,语调轻快自然得如同聊家常:“虽无害人意,却行事莽撞大意,险出大事。罚你去做半年下役,可有不服?”  “小人心服口服。”袁林磕了个头。  “林小竹。”袁天野又转过脸来看着林小竹,“今日之事多亏了你。你想要什么奖赏?”
第十三章 雉鸡粥 这一场风波平息,大家不再说话,认真地吃着饼,如果渴了就自己到山涧去喝溪水。太阳的余辉恋恋不舍地一步步往下挪,最后终于只余了一抹灰白在天际。秋风吹来,吹得树丛“沙沙”地作响,火堆的烟也四处飘散。家已经回不去,前途一片渺茫,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便是林小竹也有些想念舅舅那并不温暖的家了。  正怔神间,林小竹忽然感觉到有一束目光正打量自己,她抬起头,正对上隔着两人的一个女孩儿的目光。这群孩子加她在内只有五个女孩儿,而打量她的这个,瓜子脸,杏眼娥眉,雪嫩肌肤,倒是这群女孩子里个子最高挑,也是长得最为明艳动人。 她一直跟在正义使者的身边,看来跟他是一个村里出来的。  虽然不太喜欢她肆无忌惮打量自己的目光,林小竹还是冲着她友好地笑了一笑。  那女孩儿被她这一笑惹得愣了愣,继而也笑了起来,开口道:“你叫什么?我叫吴彩云。”又指着旁边的正义使者,很得意地道,“这是我堂哥吴平强。”  吴平强闻言,转过头来很礼貌地对着林小竹笑了笑,笑容有些羞涩,让林小竹对他大有好感。  “我叫林小竹,这是跟我一个村的夏山。”来而无往非礼也,林小竹介绍自己的同时,也介绍了夏山一番。  吴彩云打量了一下夏山,再看看自己身边的堂兄,满眼的得意。  夏山听到自己的名字,只转过脸来扫了那兄妹俩一眼,便转过了头去。  吴彩云被无视了,心里有些生恼,撇了撇嘴道:“你这位同村好像不愿意跟我们说话呢。”  林小竹歉意地笑笑:“夏山哥就是这个性子,并不是特意轻慢你们。他其实人很好的。”   夏山跟没听到她们说的话一般,只管对着那堆火发呆。  吴彩云张嘴正要说话,忽听一个男孩儿叫了起来:“咦,什么香味?”  一阵风飘来,带来了一股米粥的清香,里面还夹杂着肉香。孩子们耸动起来,纷纷站起来朝少年那边张望。看到山羊胡子在一口锅前忙来忙去,那锅里冒出的热气往这边一飘,香气更为浓郁。  “好像是用大米煮的粥。”有吃过的人答道,咽喉处发出很响的吞咽声。  “还有肉。”有人补充,也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这些孩子都长在深山里,性子爽直,也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欲望。被这香味馋着,再听这么一说,响亮地吞咽声此起彼伏。 那少年咳嗽,身体似乎不大好,又是个贵公子,山羊胡子煮些粥给他吃太为正常。林小竹眼睛只朝那边瞥了一眼,就仍坐在那里,继续咬着自己那干干的大饼。不过是一碗肉粥,算不得好东西。总有一天,她林小竹要摆脱自己这奴仆身份,吃上这天下最美味的食物,过上自己最想要的富贵闲人的生活。  夏山虽然生性沉默,但也有少年人的好奇心。这回没有漠然在坐在那里不动,倒也跟那些孩子们一样,站起来好奇地张望了一下,这才坐回原处。看到林小竹啃着大饼一动不动,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出声。  但林小竹此时却没有心思研究他想说什么了 。她耸了耸鼻子,微皱着眉头思忖起来。她捡得的这身体,味觉敏锐,记忆力也不是一般的好。再加上她前世本就是一个吃货,所以在这半年里凡是她吃过、煮过的东西,其香味和滋味都会牢牢的印在记忆里,不会忘记。  这个粥,除了放了大米,还应该是放了雉鸡肉。  这雉鸡她曾猎过两只,采用猎人叔叔教的办法,下一个连着树枝的活套,再撒一把浑了盐的粮食到活套前面,那雉鸡飞来想要吃食,踏中机关,活套就立刻套住它的脖子,将它悬挂到树枝上。  苦于没有锅,平时猎到的猎物她都是用来烧烤。但其中有一只雉鸡刚被套上不久她就正好到了山上。当时便觉得用来烧烤太为浪费,她太想念那鸡汤的味道了,所以就想了一个办法,到家里翻了一个被秦氏扔在角落里的泡菜坛子,洗净后也不放水,将雉鸡放了血拔了毛,处理干净后就直接整个的放到坛子里,撒上调料和盐,用竹叶盖住坛口,再用黄泥封住,埋到火堆里去。过得一个多时辰取出来,打开坛口,雉鸡已经酥烂,浸泡在从鸡肉里渗出来的浓汤里。那红腹雉鸡本就生长在山地上,嗜食竹笋,肉质鲜嫩,还带着竹笋的清香,再加上封坛口用的竹叶,原汁原味的烹饪手法,清新的竹香与浓郁嫩滑的肉香融合在一起,那鲜美的滋味吃过之后,足足有半个多月她都还觉得齿颊留香。可遗憾的是后来她再也没有猎到雉鸡。用兔子如法炮制过一回, 却因兔子膻味较重,味道远远不如雉鸡来得好。  “你说以后我们也能吃到这样的米粥吗?”耳边清脆的声音将林小竹从美味中唤醒。她转过脸,正对上吴彩云那不满的杏眼。  “应该可以吧。”林小竹笑笑,站了起来,朝那边走去。她无暇跟吴彩云多说,刚才引起她注意的,可不是那雉鸡的香味。  “喂,你干嘛去?”吴彩云追上两步。刚才大家兴致勃勃引颈张望的时候,这林小竹却稳稳地坐在那里,显得她是那么的沉稳那么的与众不同,这让一向在村里最为出众的吴彩云不甚高兴。这会儿见她竟然不理自己,起身往主子那边去,吴彩云不由得更为不喜。她脚步顿了顿,立刻紧赶几步追上了林小竹。那位少年主子,虽然穿着不华贵,但长得真的很好看。被他气势所压,两人又不熟悉,吴彩云不敢造次。现在林小竹都敢往他身边凑,自己自然要跟着过去。   林小竹听得身后的脚步声,已没空回头去看是谁跟上来了。她看到山羊胡子递了一个镶金边的镂花银碗给少年,碗里热气腾腾,里面装的自然是那雉鸡梗米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那些孩子见林小竹如此大胆,竟然敢往主子那里去,纷纷瞪大了眼睛,悄声议论:“她这是干嘛?莫不是她想问主子要粥吃?”  “那粥是主子吃的,怎么可能给她吃?”  “刚才见她坐在那里不动,还以为她不嘴馋,却原来是馋得太厉害了,竟然敢问主子要粥喝!”  吴平强用手肘拐了拐夏山:“喂,你同村的那位往那边去了,她想干嘛?
第十二章 分饼 “都起来吧。”少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清越的声音里也没多一份威严。但就这般淡然自若的气度,便显出大家子的风范,让这些跟他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孩子们生出自惭形秽的羞愧来,便是不懂规矩一时也没敢立刻就爬起来。  “谢公子。”华服男子做着示范,再往地上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  有机灵的孩子照着做了,愚笨一些的看同伴做了,也乱纷纷地照着做了,七嘴八舌地喊着“谢公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少年微微颔首,华服男子这才转身,对着孩子们道:“好了,将柴捡好,分四堆把火生起来。”  这回林小竹没有再脱离集体。她拽了夏山一把,跟着大家进了旁边的林子,捡了些枯枝抱到那边去。这时早已在上风口生起了一堆火,少年坐在火旁,听着那些华服男子向他说着什么。而山羊胡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小铁锅,到山涧里洗净装了水,挂在树叉上放到火上烧起水来。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捡了一大堆柴。在华服男子的指挥下,又升起了三堆火。孩子们被安排坐在了远少年比较远的两堆火旁。  “好了,吃饭了。”另有一男子手里拎了一个布袋,对大家晃了晃,然后将它扔到旁边的草丛里,转身就走。大家走了一天的路,中午就得吃了大汉们分的一块饼,又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刻一见到有吃的,哪里还把刚才的拘谨放在心上?立刻如饿狼一般向布袋扑过去。  **不是请客吃饭,不是讲客气的时候。所以林小竹听得那男子一喊,也顾不得夏山是什么反应,拉着他往前挤了几步。可她人长得瘦小,又是个女孩子,没二两力气,动作也没那么野蛮。就算是提前有了准备,大家一拥而上的时候,她还是一个踉跄被挤到了一边,差点出现踩踏事件,布袋边沿都没摸着。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大家举着大饼从里面挤出来。好在夏山人还不笨,被她拉着向前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人又长得牛高马大,终于抢到了四个大饼,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欠扁,却递了两个饼给林小竹:“吃吧。”  “谢谢夏山哥哥。”林小竹满面笑容地道谢。她就知道这小子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的。  夏山还是仿佛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吃着饼,却一直站在林小竹身边,不再离开。  林小竹也啃了一口大饼,一面四处张望。她很担忧这是生存法则之一,那些人就是想用这种方法来进行优胜劣汰。如果以后每餐都如此,她人小力气小,要想不依靠夏山而抢到饼吃,绝对不可能。今天这样,那是一定会有人多吃多占,有人要挨饿肚子的。  果然。在离他们不远处,一个长得壮壮的足有一米八的小子,手里拿着五个大饼,一脸幸福地猛啃;还几个人手里拿着四个、三个饼的。而另有四个瘦小的孩子,一边揉着被撞疼的手臂腿肢,一边看着空空如也的布袋,急得哭了起来。  林小竹皱起了眉头,转过头去看少年和大汉他们。只见山羊胡子不见了踪影,而少年还在跟旁边的华服男子说话,大汉们则自顾自地啃着大饼,根本没人往这边看。  真没人看吗?她却不相信。张望了半天,她终于在附近的一棵树上发现了一抹衣角。  林小竹心里一动。看来这不是什么优胜劣汰,而是想通过这一张饼来做面试。那人之所以不把这些饼分发,而是任其哄抢,就是想要看看他们这些人的表现。现在,有哪些人凭着本事或关系吃上了饼,哪些没有;哪些人拿了饼分给了别人,哪些人只拿了自己份内的饼,哪些多吃多占;哪些人多拿了理所当然,哪些人心里有愧;哪些人袖手旁观,哪些人会执言仗义……这张饼就像一面镜子,能把人的能力与品行照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林小竹张嘴咬了一口饼,继而惬意地微眯了眯眼睛。到这来半年了,她除了整日吃糠咽菜,还真没吃过正经的粮食。这张饼虽然只是用高梁面做的,只放了一点点盐,为了能保存的时间久一些,烙得很干很硬。但吃到她的嘴里,却不亚于山珍海味。  “喂,这饼你拿那么多,他们就没得吃了。这是公子分给大伙儿吃的,凭什么别人一个都没有,你却拿那么多?”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林小竹抬起眼睛,看了过去。却是一个高高壮壮浓眉大眼的少年,看样子就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他瞪着壮小子,满脸的愤愤不平。  壮小子惊讶地顿住塞得鼓鼓地腮帮,看着眼前质问自己的人。再扫了大家一眼,看到大家都在望着他,再回味了一下面前这小子所说的话,顿时涨红了脸。他长得壮,饭量大。平时在家里整日挨饿肚子,今日好不容易抢了五个大饼,眼看就实现了能吃饱饭的愿望,却没想到有人说他多吃多占。  但这饼,他是万万不想让的。动了动腮帮,艰难地把饼咽了下去,他瞪了面前的人一眼:“我又没抢你的饼吃,关你啥事?你要可怜他们,你把你的饼分给他们吃不就行了?”  “我……”正义使者被这话呛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他很快沉住了气,道:“你要不把多拿的饼让出来,我就去告诉主子,让你一个饼也没得吃。”  壮小子回头看了那边一眼,似乎有些怕了。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饼来,道:“我饭量大,最多让一个。”  饼并不止一人两个,只要这刺头肯拿一个出来,事情就好办了。正义使者也不再逼他,接过那个饼,递给了没有抢到的。正准备去找其他人说服教育,却不用他再说话,那些人纷纷把自己多拿的饼递给了没抢到饼的。一场风波平息下来。  林小竹笑了一下。  这位正义使者没有先不先就去告状,而是想办法在私下里解决,这说明他是一个极聪明的人,懂得权衡利弊——如果他去告状,事情虽然能得到解决,那些没饼吃的孩子也会感激他。但壮小子们受了罚,自然会恨他;而大多数孩子也会觉得他是叛徒。毕竟大家都是山里出来的,又都卖身为奴,这矛盾也就算是人民内部矛盾。先不先就嚷嚷出去,这跟卖友求荣没什么区别。现在他这样解决,大家都会觉得他又聪明又正义。可以说,他获得了大家、甚至包括壮小子们的尊敬
第十一章 汇合 林小竹顿了顿,还是转过了身去,看向走到近前的秦氏。  “你……一路走好。好好照顾自己。舅母脾气躁,别记恨。”秦氏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小竹。这孩子,来到她家半年。这半年,她无时无刻不嫌弃着这孩子。可这回真走了,她忽然觉得有些舍不得。  “嗯。”林小竹看了夏春燕一眼,见她眼里全是嫉妒和恨意,轻轻地应了一声,转身小跑几步,跟上了走在最后面的夏山。  夏山转头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脸去,自顾自地走自己的路。  昨天夏天救了她,今天两人又被卖到同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了,算是命运相连;而且这家伙还壮实,没准哪时候就能关照到她,所以林小竹决定事先做好感情投资工作,转过头来唤了一声“夏山哥哥”,还附赠一个甜美的笑容。  夏山看到这个笑容,仿佛愣了一下,继而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不再看林小竹。  咦,还挺酷!林小竹扬起眉毛,撇了撇嘴。夏山接下来闷头赶路,理也不理林小竹。  一直翻了半个山头,被少年派出的那个大汉这才赶了上来,凑在少年耳边轻轻说了一阵,少年点点头,将目光放在林小竹身上看了几眼,捂着嘴轻轻咳了起来。  “公子,要不,让他们背着您走吧。”山羊胡子担忧地看着少年。  “不用。”少年摆摆手,继续赶路。他身体单薄,还时不时地咳几声,体力却是很好,爬山如履平地,一点也不比那些大汉差,显然也是个练过武功的。而夏山像个牛犊子,身体壮实,平时也是上山惯了的,跟起来倒不觉吃力。只有林小竹,虽说平时砍柴、洗衣做过不少事,但要说拼力气,她却连人家一根指头都比不上。再加上身上带的那两百枚铜钱,虽说刚开始时并不觉得重,可到现在,她感觉一根稻草都把她压跨。只跟着他们翻了一座山,便已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  “歇一会儿吧。”少年转过头来看了看林小竹,开口道。  “公子,要是在天黑前赶不到山坳,在这里过夜怕是不安全。再说,您要不到那里,他们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到时还得派人出来找咱们。”山羊胡子道。  少年望了望前面的那座山峰,再看了林小竹一眼,对阿威道:“你背她一程。”  “不用不用不用。”林小竹连连摆手,对少年道,“我能走。”她今年十二岁了,虽说长得瘦小,却也有七、八十斤。背着她爬山,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再说,她的心理年龄也有二十好几岁呢,让一个陌生的大男人背着,实在是别扭。  少年看了林小竹一眼,打量了她几眼:“你的钱呢?”照理说,两百枚铜钱,带在身上跑动的时候,总会有响声,但林小竹身上并无多余的东西,也没听到铜钱叮当响。  “干什么?”林小竹警惕起来。那可是她的卖身钱啊,出山后或逃跑,或往后赎身,那可就是本儿,安身立命的东西。  看着林小竹像小兽一般警惕地眼神,少年挑了一下眉:“让阿威帮你拿着那铜钱,你会轻松些。”  “不要。”林小竹将肚子一捂。  少年看了她那胀鼓鼓的腰带一眼,扬了一下眉毛,转头继续往前走,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接下来又翻了一座山。林小竹原本就没吃饱饭,此时体力透支,走路的两条腿直颤抖。但她咬着牙,硬是坚持着,没落下半步。少年和山羊胡子看在眼里,暗暗直点头。虽说资质重要,但如果资质好,却没有毅力,吃不了苦,再好的资质也是白搭;相反,像林小竹这样的孩子,有这样一股拼劲和韧劲,那真是没有做不到的事。  “来,把这个吃下去。”少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丸药,递给林小竹。  见山羊胡子一脸的吃惊,看着少年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劝阻却又不敢的样子,林小竹便知道这不是一般的东西,手里虽接了过来,却抬起眼睛看着少年:“这是什么?”  “补药,补充体力的,吃了吧。会让你好过一些。”少年说完,又从阿威身上取下了一个葫芦,递给林小竹。  林小竹本欲不要,但想想如果因自己的缘故,耽误大家的行程,让大家天黑前赶不到地方,在山林里经受危险,那样的后果更加不妥。她便不再推辞,冲少年一笑:“谢谢。”一仰脖子,将药服下。  果然,服下这颗药不久,她的腹部下面便有一股热热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她感觉肚子也不饿了,腿也有劲了,终于支撑着在天黑之前,翻过了三座大山,到达了他们要到的地方——一处山坳。  他们只走下山坡,远远地就听到有人叫:“公子,你们可回来了,担心死属下了。”紧接着,一群人迎了上来。  林小竹这才看清楚,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华丽的衣衫,后面还站着一群大汉,一起足有十来个人。再往前走,在山坳的草地上,则站着二、三十个跟她一般大小的孩子,男女都有,不过男孩子占的比例大一些。大家手里都拿着枯枝,站在那里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少年,目光都有些呆愣。  “都把柴放下,到这里来,给公子行个礼。从此以后,公子就是你们的主子。”一个华服男子走到草地中央,大声道。   孩子们都放下柴聚拢过来,学着那男子的动作,参差不齐地跪了下去,给少年磕了个头。林小竹站在少年的身后,装着跟对面那些不是一伙的,没有动弹。到了古代,饥寒交迫过。现在身卖自身为奴,她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在以后的生活中,还能拥有以往的尊严,跟她的主子讲什么“人人平等”,保持得住膝盖与腰背的挺直。她只是不想太引人注意。刚才为了能跟这些人出山,她没办法才表现得很机灵。可现在目的既已达到,就应该慢慢的藏拙,表现得笨一点比较好。只有不引人注意,她才能找机会逃掉。再说,情况未明,还不知道这些人买他们来干什么。太过出挑不是好事,说不定会死得更快。  当然,如果夏山要出去下跪,她是得跟着出去的。想到这里,她用余光看了看夏山。  夏山看着那些明显跟自己一样刚刚买来的孩子下跪,神情很是犹豫,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做才恰当。可当他转头看到林小竹一动不动时,抿了抿嘴,也没动弹。
第十章 离开 “阿威,笔墨伺候。”少年在一旁,淡然开口。  “是。”阿威应了一声,从他背着的包袱里拿出笔墨砚来,又让旁边的村民去弄了点水来,磨了墨,将笔蘸好,递给少年。少年从山羊胡子手里拿过契约,又看了林小竹一眼,问道:“林小竹?”  “是。”林小竹答道。  少年提笔在一份契约上写下几个字,递给林小竹;紧接着又问里正的儿子:“姓名。”  里正的儿子却不作声,里正赶紧地一旁答道:“夏山。”少年便又提笔在契约上将名字写上,然后将笔一搁,抬起眼来看着林小竹。  林小竹拿着手里的契约,咬着嘴唇,直直地看着少年。 两个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电光火石之间,弥漫出硝烟的味道。  林小竹的嘴角忽然轻轻一扬,收回目光,走到桌旁,在打开的一盒印泥上按了一下,便想往手里的契约上印下去。  “且慢。”少年的声音终于不再像原先那么淡然,急促里带着一丝恼意。他向里正示意了一下:“将契约互换一下。”  “啊?”里正似乎没见懂少年的话,一脸的茫然。  山羊胡子却是听懂了,赶紧收回两人的契约,看了一下,见林小竹手里拿着的,是夏山的契约;而里正手上的,却是林小竹地卖身契,不由得抬起头来,不解地望了少年一眼。再将两份契约对调一下,递回给他们。  林小竹接过山羊胡子递过来的契约,按了一个手印,在心里重重在叹了一口气。如果少年真能让她在夏山那份卖身契上按手印,那是多么好的事啊?不过以那只小狐狸的精明,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呢?唉,可惜了!  “呐,这二百五十文,你收好了。”山羊胡子让旁边的一个大汉拿出一个口袋,从里面数了二百五十文钱,用一个灰色的小布口袋装好,递给林小竹。二百五十枚铜钱,倒是挺沉。 林小竹接过时,便是作了心里准备,手还是不由得往下坠了一下,引得围观的村民一阵惊呼。  秦氏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小竹的手,脸上露出愤恨的神色。然而看阿威一直用铜铃一般的眼睛瞪着自己,便不敢再作声,也不敢动弹。她知道这些人说要将她扔沟里,那真有可能说到做到,也知道村里人没人会帮她。她如果再敢说话,不光阻止不了林小竹,自己还得吃亏。所以在林小竹说钱不能给她之后,她便偷偷叫夏春燕回家去叫夏大柱。此时,估计夏大柱也快要到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转头张望了一下,却不曾看到自己想要的身影。  看着钱袋放入了林小竹的怀里,秦氏心里异常焦急,脑袋里正急速想着法子时,却在人群的议论声中隐隐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爹,您快点。”  秦氏大喜,忙向人群道:“大家让让,大家让让,小竹的舅舅来了,这卖不卖的,他说话最算数。”  夏大柱又懒又好赌,但人不糊涂。再说,让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娃自卖自身,这事总有些怪异。所以听得秦氏这话,再加上夏春燕也在喊,人群倒是让出了一条道。  “小竹。”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挤了进来,唤了一声,眼睛看着林小竹,嘴角嚅嚅,却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出口。  “舅舅,您来了?”林小竹却不慌不忙地将钱妥善地放地了怀里,这才转过身来,冲着夏大柱一笑。  “小竹,你这是……”夏大柱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小竹。  “舅舅,我以后不会让你为难了。我要跟这些人出山去。以后赚了钱,我会回来看您的。”林小竹看着这山上唯一的一个亲人,大眼睛里慢慢浮起了雾气。  她知道,夏大柱原来没那么爱赌的,也没那么懒。但自从他把自己领回家后,秦氏一天到晚的唠叨,摔盆子打碗,没一天安生。夏大柱不愿让自己孤苦无依,又不能将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赶回娘家去,只得忍着。忍不了了,就出去赌钱,以舒缓一下心情。一来二去的就上了瘾。  现在,她离开这个家,秦氏的不满就会平息下来,两口子就能安安生生过日子了吧?她这个舅舅,还是真心疼爱她的,她来到这古代,没有被秦氏赶出家门,被饿死冻死,也没被山里的野兽叨走,全是因为这个舅舅的缘故。她真心希望舅舅的日子好过一些。   “小竹,舅舅没本事,没能好好照顾你。”夏大柱伸出手来,抚了一下林小竹的头。说完转向山羊胡子,“嗵”地跪在了地上:“这孩子可怜,受了许多苦,还请老爷好好对待小竹。”  看到夏大柱这样,少年和山羊胡子的眼里柔和了许多。山羊胡子上前扶起夏大柱,温言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大柱,那卖身钱在小竹身上呢,你赶紧问她要。这么个小孩子,身上带那么多钱,可不安全。哪时被人害了性命都不知道,赶紧拿过来吧。你可是欠了不少赌债。”秦氏一看夏大柱根本没提钱的事,顿时急了,赶紧走到他身边,不停地催促。  林小竹听了秦氏这话,抬起眼眸,望向夏大柱。  夏大柱却不理秦氏,只对着林小竹一笑:“去吧。将钱放好,别让人看见了。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听得这话,林小竹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甜美的笑容,从怀里掏出钱袋,数了五十文出来,递给夏大柱:“舅舅,这些钱,您拿去还债吧。往后,别再去赌了。”  “小竹。”夏大柱嘴唇抖动着,却没有伸手去接林小竹递过来的钱。  “给我吧。”秦氏生怕夏大柱说出推辞的话来,一把将钱抢了过去。  林小竹也不在意。只跪了下来,给夏大柱磕了三个头。然后又转向众人,向柳婶和花婶她们磕了三个头,走上前去抱了抱流着泪的柳婶,将刚才偷偷拽在手里的十文钱塞给她。然后转过身来对少年道:“走吧。”她身无长物,还有一套衣服比身上这套还要破烂,估计跟少年出去也穿不着它了,干脆连收拾行李都免了。  在夏大柱到来的时候,少年就回过头去,轻轻吩咐了身后的一位大汉几句,那大汉看了林小竹一眼,便闪身出了人群,找到外围的一个满脸精明的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给了他一把铜钱,交待了他几句。那小伙子便钻入了人群。  见林小竹处理好了自己的事,而夏山早已在一旁伺候好了,少年似乎忘掉了自己派了一个人出去,施施然站起身来,抬脚便往外走。桌上笔墨早已被那些大汉收拾好了,少年这一起身,大家转身就跟上,朝村外走去。  林小竹跟着刚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秦氏的声音:“小竹。”
第七章 神仙粥 山羊胡子厌恶地看了秦氏一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走走,走远些。”  “咳咳咳……”旁边传来一阵轻咳声。却是那少年,用一块精美的手帕捂着嘴,侧着身子在咳嗽。山羊胡子一听,满脸紧张地凑到少年面前,轻声问:“没事吧?”  少年对山羊胡子摆摆手,抬起眼,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小竹,问道:“我问你,你为何觉得我是能做主的人?”  林小竹有些失望的眼睛被他这一问,顿时亮了起来。她冲着少年微微一笑,这灿烂的笑容如迎着初升太阳绽放的花朵,让少年的心情也莫名地好起,轻声道:“我看你比他更像贵人啊。” 山羊胡子听了这话,顿时一怔,慢慢坐直起来,挺直了腰身,尽量将自己威严的气势表现出来,沉着嗓子问:“何以见得?”  看着山羊胡子这番做派,林小竹心里好笑,不由得笑眼弯弯地答道:“这位哥哥坐在那里,就感觉他什么都不怕;可伯伯您呢,时不时地向哥哥看向一眼,似乎生怕您做的事他不满意。”说完这话,抹了一下鸡皮疙瘩。装天真烂漫的山村小女孩,不容易啊不容易。  少年揶揄地看了山羊胡子一眼,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来。不过随即眉头一皱,猛地侧了一下身子,又咳起嗽来。  山羊胡子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走到少年身后,给他抚了抚背,脸上极为担忧地问:“公子,您没事吧?”  山羊胡子的这声称呼和他的紧张恭敬,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林小竹所说的话甚为正确。  秦氏看看少年,又看看林小竹,眼睛一转,推了推林小竹:“赶紧回家去端碗水来,给公子润润嗓子。”  林小竹却是不动,盯着那位少年,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是不是受了风寒?我给你做一碗粥喝,可以治风寒的,要不要?”  山羊胡子心情甚是烦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皱眉道:“不用不用,赶紧散了吧。我们要回去了。”  “且慢。”少年抑制住咳嗽,转过头来,看着林小竹道,“做来吧。”  山羊胡子眉头一拧:“公子,这可不干净。”  “无妨。”少年说完,又咳了起来。  林小竹看看少年这难受劲,道:“我会弄得很干净的。您要不放心,尽管可以派一个人跟着我去看。”  “你去。”山羊胡子对伺立在后面的一个中年大汉挥了一下手。  “是。”  夏大柱家离这晒坪并不远,林小竹带着大汉拐了两拐,便到了家里。此时夏大柱正在家里睡觉,她将大汉直接带到厨房里,将火烧燃后,刷洗干净锅,放了些水,将一只洗净的碗和一双筷子放进去煮,这才对大汉甜甜一笑,道:“大叔,我进房去拿些米,麻烦您在这里帮我烧烧火。”  这一笑如春花一般明媚而美好,让大汉想起自家的女儿,心里变得柔软起来。他点点头,道:“去吧。”  “谢谢大叔。”林小竹礼貌地道了谢,这才出了厨房,轻手轻脚地进了夏大柱和秦氏的卧室,在角落的陶缸和秦氏装衣服的烂木柜里翻了翻,将要找的东西找齐,这才又蹑手蹑脚地出去。  回到厨房,她先洗过手,这才将煮过的碗筷捞出来,将淘好的米放进去,盖上锅盖熬煮。再到菜地里拔了七根葱,切了七片姜,等粥煮好之后,将葱姜放进去煮了一会儿,最后放入红糖,融了之后再放一些醋。用煮过的碗盛了起来。  “好了,大叔,我们走吧。”她将粥放进一只干净的小竹篮,上面盖上一层白布,对大汉道。  大汉目光柔柔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站起来跟着她走出去。  此时晒坪里看热闹的人数不但没有因她的离而变少,反而越聚越多。山里生活平淡,新鲜事少。所以那些散去的人,听说她煮粥给少年吃,复又回到了晒坪,想看看她能不能被这些人挑上。  待她跟大汉走到跟前时,山羊胡子望向大汉:“将情况说一说。”  “是。我都看过了,这小女孩手脚麻利,做出来的粥甚是干净。给公子用的碗筷也是洗净了用沸水煮过的,请公子放心食用。”大汉施了一礼,道。  “拿上来吧。”少年也不说话,用一块月白手帕捂着嘴轻咳两声,将目光投向了林小竹。  林小竹走上前,从竹篮里将粥拿了出来,放在少年面前的桌上,又将筷子递了给他:“公子,请用。”  山羊胡子闻了闻着这粥的味道,将头转向林小竹,皱眉指着粥问道:“这是什么做的?怎么有一股子怪味?”
第四章 山外来人  不知不觉兔肉被她吃了大半。她拍拍圆鼓鼓的肚子,惬意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摘了梧桐树的叶子,洗净后将剩下的兔肉包起来捆扎好,放在怀里,这才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小心地进到旁边的一个小山洞去睡觉。这时候,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今早没有听到三婶的话,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一直等她长得足够大,其实也不错。  这小山洞只有前面一个口,洞口密布她设的陷阱,极为安全。回味着嘴里的余香,林小竹安然入睡。  “啪”的一声脆响,把林小竹从梦中惊醒。可她睁开眼睛还没从梦里反应过来,一个冰凉的东西从空中掉了下来,落到了她的怀里。  “啊!”林小竹尖叫起来,用力将怀里的东西甩了出去,自己一跃蹦出去老远,嘴里还惊恐地叫道,“蛇,蛇……”这触手冰凉的东西,不用看她都知道是蛇。太可怕了!  “哗啦”一声,脚下一软,林小竹就知道要糟糕。理智回到脑子里,她记起来了,这个地方,有一个她挖的陷阱,下面坚着埋了许多削尖的竹子,这一摔下去,死是死不了,可受伤是一定的。在这缺医少药的地方,受伤 就等于去了半条命。看来,她的小命就要差不多交待了。  正当她闭着眼睛等着再一次穿越时,身体却停了下来,没有深陷下去,胳膊像是被人拉住了似的。林小竹正想转头去看看怎么回事,胳膊一紧,就被人拉了上来。  林小竹站稳身体,看清楚眼前的少年,惊讶地叫道:“夏山?”继而拍拍胸口,“刚才吓死我了,幸亏你拉住了我。谢谢你啊,夏山。”附送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夏山今年十三岁,个子比林小竹高出了差不多两个头,身体很壮实,皮肤黝黑、眉清目秀,性格有些孤僻,平时不大爱说话,也不跟村里孩子一块玩,林小竹到夏家村半年,只远远地见过他几面,倒没说过话。  夏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两个小布球,递给林小竹:“蛇药,绑在脚踝上。”说完转身就走。  “哦,好。”林小竹感激地接过蛇药,猛然想起刚才掉到她怀里的蛇,连忙回头望去,却见不远处的草地上,一条黑底银环如竹子一般粗细的蛇,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而那蛇的七寸处,赫然插一根竹箭。  林小竹转过头去,看着慢慢走下山去的夏山,再低头看看手里的蛇药,久久没有出声。
第二章 炒螺蛳  林小竹快走到家门口时,柳婶从门里出来,叫住她:“小竹,来,婶儿煮了螺蛳,来尝尝。”  “不用了,柳婶,你留着给小雨和小春她们吃吧。”  “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吃你就吃。”柳婶一把扯住她,往院子里走,“又没啥肉,不过是尝个味道。这螺蛳是上次捞的,吐了几天泥,干干净净的。敲了螺蒂放了酸笋炒,味道还不错。”  林小竹心里一暖,也不再推辞,跟着柳婶进到她家的厨房。  “小竹姐姐。”四个小脑袋从碗里抬起头来。柳婶最大的孩子十岁,最小的两岁,围在圆桌旁吃得正欢。  柳婶从锅里舀了一碗螺蛳,放到林小竹面前:“坐吧,赶紧吃。一会儿回去晚了又要挨骂。”  何止挨骂?鸡飞狗跳地追着她打一顿是跑不了的。林小竹想起被水冲走的衣服,耸耸肩,坐下来,拿了一个螺蛳放到嘴里一嘬,一股鲜甜微酸、略带泥腥的味道溢满了整个口腔。  “有点腥,不过味道还行。”柳婶笑道,“要没有这点腥味,这螺蛳估计也等不到我去捞。”  林小竹想了想,道:“其实,如果放上一样东西,这螺蛳不但不腥,还异常鲜美。”  柳婶一拍巴掌:“我竟然忘记了,你爷爷在世时,可是这十里八村有名的厨子。 哪个村有酒席,可都是他撑大勺的。”又问,“放什么?”  “紫苏,放紫苏味道特别好。记得以前我爷爷做螺蛳,是先下油将葱姜蒜爆香,然后再把螺蛳放进去炒,再放紫苏放水进去小火煨两刻钟。那个味道……”林小竹看着门外的天空,回想着前世在螺蛳摊上喝过的田螺的味道,一脸的怀念,“特别的香!嘬一口,那螺肉跟汤汁就一起进了嘴里,特别的鲜美,鲜美里还有一种甘香……”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那种鲜香,可比鱼和肉的味道都好,吃了一个还想下一个。” “娘,我要吃小竹姐姐说的螺蛳。”四岁的小雾放下手里的螺蛳,瞪着大眼睛看着柳婶。  “紫苏?”柳婶疑惑地想了想,问道,“是什么样的?”  林小竹冒了个冷汗:“这个……我也是听爷爷这么一说。那时还小,爷爷也没教我认。”她前世只会吃,不会做,紫苏长什么样儿,她还真不知道。  “或许我婆婆知道。我去问问她去。”说完站了起来,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把植物,喜滋滋地进了厨房,举起手里的植物道,“我婆婆说,就是这种。菜地旁边就长了不少,我本还嫌它碍事要将它拔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用处。”说完把小家伙们面前的螺蛳全又倒回锅里,“娘这就放到锅里再煮一煮。你们等着啊。”又吩咐林小竹,“你只管在这儿等着,我跟你舅母说让你帮我个忙,晚些回去没关系。”  “不了。”林小竹站了起来 ,“我还得回家做饭。以后有的是机会尝到柳婶的螺蛳,不急。”  “嗯,也好。”柳婶知道秦氏的脾气,当下也不敢再留她。舀了水让林小竹洗手,让她回家去。  “洗几件衣服也能洗个老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织布去了呢。”一进院子,便传来了秦氏的怒骂声,“还不赶紧去做饭。”  想起三婶的话,林小竹抬起大眼睛直直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将木盆放下,慢吞吞地朝厨房走去。 这一眼看得秦氏一愣。  林小竹自从到了这家里被打骂后,虽然叫她做事她也听,但基本上不用这样的正眼看自己。今天怎么有些怪怪的?莫不是洗衣的时候听到了什么闲话?  想到这里,秦氏正要叫住林小竹喝问几句,听到屋里儿子叫她的声音,只得把林小竹的事放下,进屋去帮儿子穿衣服。 “娘,每天早上你都吵得人睡不好。”一进屋,她那十三岁的女儿夏春燕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向她埋怨道,“你要骂她,等我们起床后再骂不好么?我还能帮你。”  “那死丫头我一看她就来气。不让骂,你要憋死你老娘?”秦氏一巴掌拍到她身上,“赶紧起床。这么懒,等过两年嫁了人,看你咋办?”  “那不是还有两年么?”夏春燕笑嘻嘻地爬起来,“再说,你看狗子不也才起身?” “你小还是他小?”秦氏两眼一瞪,“赶紧起来,去叫你那死鬼爹。”嘴里又将夏大柱数落了一遍。  “你明知道爹输了钱就要打人,你还让我去,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夏春燕将头发梳好,照了照镜子,眼睛变得阴毒起来,“我让林小竹叫去。”因林小竹长得比她好又勤快,她娘给她说了好几门亲,可人家一来相亲就只看上林小竹,这让夏春燕对林小竹恨到了极点。 不过她拿林小竹一点办法都没有。林小竹连她这彪悍的老娘都不怕,自己骂她、挖苦她、讽刺她,那简直是白白浪费口水。有一次她气极了想追打林小竹,还被林小竹绊了个狗吃屎。这让夏春燕每每想起就气得够呛。  厨房里正忙活着做菜糠团子的林小竹听了她的话,却头也不抬:“舅舅睡够了自然会起来 ,叫他干什么?”  “不叫他起来,地里的活你干啊?”夏春燕两眼一瞪,“来我家吃我家的饭,就得干活,今天那地里的活全由你干了!不干的话,两天,不不,四天,四天不给饭吃。”  “是不是啊?你说话不算数哦,你最好去问问你娘。”林小竹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仍在慢条斯理地做着菜糠团子。  “娘,娘,你快来。”夏春燕接连吃瘪,终于忍不下去,尖声叫了起来。她接了她娘,嗓门不是一般的大,直嚷嚷得屋上的灰一个劲地往下落。林小竹看着掉到菜团子里灰,手里护着两个菜多的,脸上的笑容更盛。  “什么事?干什么?”秦氏自然知道自己女儿不是林小竹的对手,却又屡屡去招惹她,不耐烦地牵着夏狗子走了过来。 “我让她去叫我爹,她不去。我要让她四天没饭吃。”夏春燕指着江凌道。  秦氏知道自己真要答应女儿的话,林小竹就有可能四天不归家。这家里洗衣、做饭、砍柴、喂猪,可全靠林小竹呢,她要不归家这些活就得自己干。再说,林小竹一两天不归家还能瞒得过夏大柱,可真要四天不归家,被他知晓了,自己便又得受一顿暴打。当下两眼一瞪,对林小竹道:“做好饭,去叫你舅舅起床。” 林小竹才不去找打呢,谁去谁倒霉。不过她也没作声,朝菜团子们翻了个白眼,将它们一个个放进蒸笼里,开始生火。看火烧旺了,便将手洗净,到院子里把衣服晾了。  等她晾好衣服回到厨房开始从蒸笼里往外捡菜团子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一声尖叫,紧接着便是夏春燕那振耳欲聋的声音:“林小竹,我最喜欢的那条裙子,去哪儿去了?”继而那声音转了一个方向,“娘,林小竹把我那条新裙子弄没了。” “死丫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门口堆着的木柴处传来一阵响动,之后秦氏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手打】正文 第七十二章 放纵 喧嚣的舞池,迷离的灯光,男男女女正纵情声色,在昏暗中放肆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安忆茫然地看着,一口气将手边的酒饮下。 “安,走,我们去跳舞。”金发女郎气喘吁吁地拉着她。 “不要,我想喝酒。”安忆摇摇头,吩咐调酒师再给她一杯血腥玛丽。 “又喝你今晚都喝了多少了……”金发女郎不满地嘀咕。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这个时候DJ突然放起了更加劲爆的音乐,PUB里面的人就算是扯着嗓子喊都很难听到对方的话。 “算了,算了,你爱喝就喝吧,我去跳舞了……”金发女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又重回舞池。 这是第几杯了?安忆自己也不知道。 只有在这里,在这拥挤的人群中,听着嘈杂的声音,她才会有一丁点的安全感。 谁也不知道,父亲的去世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创伤,每次回到那栋空荡荡的大房子,她就幻想着父亲从楼上轻笑地下楼,抚着她的头说,“小猫,你回来了。” 明明知道是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那种感觉太痛苦太难熬了。 她想要麻痹自己,逃避这样的痛苦。 于是她开始不想回到那栋和父亲有着共同回忆的房子,甚至慢慢连在学校附近的公寓也不想回去了。 她害怕没有人的地方,她害怕独自一人。 就算是整夜开着灯她也无法入睡,被失眠折磨得几乎要崩溃的她只能整夜整夜地沉迷在酒吧中,沉迷在大量酒精带给她的麻痹中。 不然还能如何呢?她自嘲地笑笑,总不能去找自己的心理医生说,她怀疑自己得了抑郁症,她失眠,她需要精神类的药物吧? 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她很快又会成为各方关注的对象,随之而起的是各种质疑声,那么自己长久以来苦苦支撑的局面又要功亏一篑。 而流连酒吧,那些有心人也只会认为自己是年少贪玩,毕竟谁没有这样轻狂的阶段呢? 就连放纵都需要这么小心翼翼,步步谋划,真的好累…… 她昂首再次将杯中的酒倒入喉中。 “再给我一杯龙舌兰。”她看了看又空了的杯子皱着眉头说。 “别喝了。”连调酒师都看不下去这个夜夜买醉的女子,只推了一杯矿泉水过来。 “怎么?怕糟蹋了你调的好酒?”她抬头笑道。
【手打】正文 第七十一章 最后一支舞 Wemeetinthenightinthespanishcafe, Ilookinyoureyesjustdontknowwhattosay, ItfeelslikeImdrowninginsaltywater, Afewhourslefttilthesunsgonnarise, tomorrowwillcomeanditstimetorealize, ourlovehasfinishedforever, howIwishtocomewithyou…… “爸爸,爸爸,”安忆轻声呼唤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父亲,生怕打扰他的安眠,眼神如小鹿斑比一样无辜柔弱,指尖却控制不住轻轻颤抖着。 尔雅的中年男子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神情却平静安详。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仿佛下一刻他就会立刻睁开眼,对她微笑。 “安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几个身着白衣的人对她抱歉道。 “安先生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小姐,节哀顺变……” 安忆回过头看着身边拉住她的人,他们的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唠叨着什么,甚至连面目都模糊不清,耳边恍惚传来哭声、劝解声……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是在做梦吧? 中午还和她一起吃饭,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今年圣诞节去哪里过的父亲,那个看起来文弱却顶天立地的父亲,就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了?永远不会对她微笑了? 她觉得自己的喘息很重,指甲狠狠地抠着自己的掌心,可是那种痛楚比起心里那种如刀绞般的疼痛是那么微不足道。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也要随父亲而去了。 但是,她不能倒下,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因为父亲不会原谅她的软弱,她也绝不能让父亲失望,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情她都应该永远是那个坚强果敢,不逊于任何男子的安忆。 她的眼神逐渐清明,理智告诉她,爸爸死了,死于心脏病引发的猝死,尽管感情上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她凝视着父亲仿若沉睡的容颜,告诉自己,我是安从文的女儿,爸爸绝不希望我在这个时候脆弱。 她挺起胸膛,虽然脸色苍白,眼中却没有一滴泪,那样楚楚可怜、无能软弱的小女儿情态,不应该属于安家的后代,她必须捍卫安从文的最后一丝尊严。 父亲供职的集团,是全球最顶尖的投资银行和证券公司,作为集团的大股东和公司的领导者,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全球的经济变化,而他的突然离世,使华尔街一时间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手打】正文 第七十章 歌 梁昊惊讶地看着范雨瑶,“你对他们的评价很高?我怎么觉得你所说的和我认识的他们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呢?” “虽然现在他们还是四只小菜鸟,只是他们身上有潜质,如果他们肯努力假以时日相信不会比那些名校出身的逊色多少,毕竟他们还年轻,可塑性强就是最大的资本。” “你把他们吹得和天才似的,不过我还是挺欣慰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看着小跟班儿们今后有出息,他这个做大哥的自然高兴,“多谢你了。” “谢我做什么?我为你工作,你付给我钱,各取所需。”范雨瑶还是一脸酷样,“他们有进步的能力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我训练他们也是为了我能更好地做事。” “我真是很好奇,你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一身投资本事?从书本上?大熊他们好歹也经过科班教育,看的书未必就比你少,怎么和你就差了这么多?”从开始到现在梁昊的疑惑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现在问这些你不觉得太迟了吗?”范雨瑶神色不变,“如果我是你一开始就会搞清楚我是哪里学会的本事,而不是等到现在,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如果我是你,只会关心我能给你带来多少利润,而不是对我投资来历刨根究底,我也一直很好奇当时你又是凭什么认为我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能够做到?” 范雨瑶的直言不讳让梁昊无奈地摸了摸脑袋,自嘲地笑道,“这是你的秘密,你不想说,就算我再怎么试探也没有用,大不了你就把它推到你有天分上去。” “本来就是。”这一点范雨瑶倒是自信满满。 “诶,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这几天新闻不是有播嘛,有个国外的小孩子十二岁就博士毕业了,还有个印度的小姑娘九岁就是电脑神童了,咱们雨瑶妹子就属于这种天赋异禀的神人。”李慕白不以为然地说,想当年梁昊不也是在这个年龄就开始布局准备将陶一华那一伙势力赶出梁氏,范雨瑶的投资虽然厉害,也还在可以接受范围之内,何况看她的样子就是一副聪明人的模样,连斯诺克这么需要脑力的运动都能玩得这么好,智商能不高吗? “就是,出来玩就要开心,干嘛老讲那么严肃的事,来来来,瑶瑶妹子来陪我唱歌。”宋颜立刻响应。 “《今天你要嫁给我》?这是什么歌?”接过宋颜硬塞过来的麦克风,她疑惑地看着屏幕。 宋颜已经跟着曲子很HIGH地哼起来了。 “不会吧,你是火星来的吧?这首歌没听过?”宋颜大惊小怪地叫,“你不要骗我哦,我当年也是南州一中毕业的,就算学校再枯燥再单调,也不至于连流行歌曲都没听过,何况南州一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你平时不会真的一直只读圣贤书,不闻窗外事吧?” “你看她球打得这么好,整天不上课玩股票,就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了。”李慕白闲闲地说。 “我是很少听歌。”范雨瑶皱着眉头。 其实她也不算是个古板的人,前世的她唱歌跳舞打球无一不精,该忙的时候忙,该放松休闲的时候也绝不会亏待自己,只是这华夏国的流行歌曲她实在很少听,自然没有听过这首。
【手打】95 恶整村长一家 回去的路上林果香反复叮嘱几个小的,尤其是林方厚和林方年,一定要替她会功夫的事情保密,就是爷爷奶奶和爹娘都不能告诉。林方厚和林方年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林方厚甚至还星星眼的问林果香:“姑姑,以前我看那些话本上说真正的大侠从来都是低调行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现出真本事的,你现在这样是在跟那些大侠学习吗?” “呃……”林果香听到林方厚的话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非常违心的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你猜的真准!”其实她是怕林老爹他们知道自己会功夫的事情会把她当成妖孽给活活烧死。 每一个男孩心里都有一个武侠梦,都幻想过自己将来有一天遇到个隐世高人教自己几手然后闯荡江湖,所以平时挺聪明的林方厚几个小的居然就真的相信了林果香这么蹩脚又漏洞百出的话,然后还兴冲冲的保证一定会替她保密。 林果香看着几个小的那满脸的兴奋样儿不禁在心里哀嚎,果然,不管在哪个朝代,武侠这玩意都是毒药,让人碰了就会上瘾,瞧瞧面前这几个手舞足蹈的小孩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路上不好说什么,但是一回到家中,林果香立即让几个小的把今天的事情经过告诉自己,结果几个小的都是咬牙切齿的把村长的孙子王招宝给说了出来。 原来王招宝今天在学堂里闹着肚子疼然后便跟秀才请了假自己先回来了,之后就与村里其他几个不上学的孩子一起找到了王元志他们,说是与他们玩。王招宝是村长的孙子,王元志他们再不喜欢他也不能出声赶人,于是便不甘不愿的同意了,可是没想到王招宝却把他们给领到了小树林子里,然后就在是那里被早就埋伏好的常典他们给逮住并绑在了树上。 林果香听完几个小的说的整个事情的经过,不禁眯了眯眼。今天的事情果然有村长一家在里面跟着捣鬼,估计是他和秀才昨天在众人面前断了他的财路所以怀恨在心便想出了这个法子来整治他们。 几个小的看林果香这样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推了推彼此最后还是林方厚站了出来,没办法,谁叫他是兄弟几个里面最大的那个呢。 “咳咳,姑姑,我有话要说。” “嗯,我听着呢。” “我们几个都觉得今天的事情跟王招宝他们有关系。”林方厚说。 林果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不废话吗,这么明显的事情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个说了等于白说。 “可是我觉得今天的事情不是王招宝能做出来的。”林方厚接着说,“我们又没有得罪王招宝,而且他应该也想不出联合混混来欺负我们的事情。所以……我觉得这个应该还是大人在背后捣的鬼。” 林果香听完林方厚的话简直要忍不住夸赞他了,丫的简直太聪明了,这才十三岁啊,居然都要修炼成精了。她像这么大的时候还整天就知道漫山遍野的疯玩呢。 “你说的没有错,我也觉得这个肯定是大人的事儿。”林果香托着下巴想了想说,她都怀疑是不是村长与常典他们合起伙来捣鬼的。 林方厚见林果香这样说,于是朝其他几个小的眨眨眼睛,然后继续说:“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今天受的苦还回去,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 林果香瞟了一眼林方厚和几个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小孩,伸手就拍了带头的林方厚一下:“我说你们怎么这么积极呢,合着弄了半天居然在这儿等着我呢。说吧,你们想干什么,要是可以的话我也不会反对。”意思就是她同意了林方厚的说法。 几个小的听到林果香的话顿时面上一喜,林方厚托着下巴想了一下然后才说:“至于怎么做我们目前还没想出来,等会儿想出来了再告诉姑姑。” 林果香的眼皮子顿时耸拉了下来,里面闪着一种名为威胁的目光看着几个小的:“我可以理解为你们几个这是在耍着我玩吗?” “不不不,我们是真的还没想出来,等想出办法了一定第一个告诉姑姑。”林方厚连连摆手解释道,开玩笑,刚才他们已经见识到了姑姑的彪悍一面哪儿还敢去拔老虎的胡须,这不是找死么。
《手打》89 农田问题 从娘家回来,林果香突然想起家里也有几亩地的,她自从来了之后还没去看过,也不知道那地里的麦子长势如何。说来挺奇怪,王家村和林家村明明相距不算太远,可是王家村收了麦子后种的是玉米黄豆高粱之类的旱物,而林家村却是种植水稻。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林果香甩了甩脑袋,把这个问题给甩到到爪哇国去,拉着秀才乐颠颠的跑去地里看麦子。可是等她到了地头一看,一股火气顿时噌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按照原身留下来的记忆,秀才家在分家的时候应该分了三亩的田地,可是她现在跑过来一看,这哪儿有三亩?看这地的面积估计连一亩都不到虽然她不知道三亩地有多大一片,但是一亩地的面积她还是知道的,以前没穿来的时候她和爷爷两个人加起来正好分了一亩地多一点,所以现在看到面前这块连一亩地都不到的田地怎么能不怒?更加过分的是,那地的两边挖出来的排水沟全都挖在了她家的地上,本来就窄的一片地被两条排水沟给挤得更窄了。 再看那地里零零散散的摇曳着几根苗小穗细的麦苗,在一堆一堆的野生燕麦草中“摇曳生姿”。 林果香气的心肝脾肺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疼,她伸手锤了捶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脑门子上那一簇小火苗迅速的燃烧起来,她猛地转过脸瞪着秀才,颤抖着一只手指着前面那块地说不出话来。 秀才此刻也是看着那块地说不出话来,显然是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个情景。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林果香记错了,跑错了地方?这块地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种的样子啊,倒是很像被荒废了一年半载的样子。 林果香看着秀才目瞪口呆样子不由得挑了挑眉尾:“你不知道?” 秀才很诚实的摇摇头,这个他是真的不知道,自从考取了秀才之后老太太根本就不让他下地帮忙了,后来娶了亲之后更是如此,有一次他下地帮忙结果被老太太寻死觅活的闹了大半天后来就再也不敢来了,结果这次再来一看,自家的农田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实话,这次不光是林果香恼怒,就连他自己心里都升腾起一股怒火,以前家里粮食不够吃还以为是交租子交的太多的原因,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老太太和大嫂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完全就是故意要断了他们家的生路啊 “我现在就去把村长找来,让他帮忙重新量地。”这回不等林果香开口,秀才便率先说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便抬脚朝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林果香有些诧异的微微歪了歪脑袋扫了秀才一眼,心想:这秀才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居然会主动出头?啧啧……估计明天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想着还忍不住抬起头瞄了一眼西边还悬挂着的快要落山的夕阳。 不过她倒是非常好奇等会儿张氏和元宝娘知道村长来重新量地会是个什么反应。 秀才没多会儿便把村长给找来了,同来的还有村长的儿子王进财和村里另一位声望比较高的叔公辈老人,从记忆里得知大家都叫这位老人为五叔公,为人最是耿直,平时村子里像分地这种大事儿一般都会请他一起来在旁边看着,这样就不会有人多分或者少分的不公平事情发生。 林果香看见村长的儿子王进财手里还拿着团用粗麻绳绕成的线团,上面疙疙瘩瘩的打着结子,估计这个就是用来量地用的。 “村长,您看看,咱们家的地到三亩了吗?”秀才和王进财一人一边的扶着五叔公来到自家农田边上说,“今天我请您和五叔公过来就是要重新量一下地,到时候该谁的咱一点不少的还回去,但是该我们家的也要一点不少的都还回来” 五叔公年纪大了,田里的活儿都干不了所以除了分地的时候会来一下之外平时都不会再来,本来秀才去叫他来重新量地的时候还在心里暗自猜想是不是这个王浩考了秀才之后就开始骄傲的欺负村子里的人,结果来了之后一看,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三亩地被两家吃的连一亩都不到这还真不是一般的过分
《手打》正文 第五十六章 表姐妹 通过梁昊的关系要到了一大叠医院开的病假条,范雨瑶算是解放了,平时若是没什么大事就去学校上上课,遇到需要她集中精力的时候干脆就递张假条上去,有了假条连迟到早退都变得异常方便。 “雨瑶,你的身体好点了吧?”班主任顾老师关切地问。 “好多了。”范雨瑶笑了笑,那白里透红的脸色不知道看起来多健康。 “你年纪还小,要知道身体是最重要的,读书认真固然是好的,但是平时也要注意正常的作息,三餐要定时,不要熬夜,胃病这种毛病最麻烦了,关键在于调理,……” 她病假条上开的是胃病,这种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又不容易从外表上看出来,就算她看上去再健康,捂着肚子喊胃疼,就算不信谁也不能剖开她肚子看啊,以至于全班的老师同学都认为她胃不好,顾老师更是唠叨了一堆注意事项。 “老师也有这个毛病,都二十多年了,受罪啊,不仅饮食作息要正常,连情绪都得注意,不能太紧张不能太难过,你还这么小,就得了这毛病,唉……”顾老师感同身受地说。 范雨瑶频频点头道谢,心里又是抱歉又是感动,虽然学校的课程枯燥又乏味,还学不到什么东西,若不是为了范玲的体面她早就休学了,可南州的一中的老师们却都十分值得她敬重。 与国外老师与学生之间类似于朋友般的关系相比,一中的师生关系更像父子、母女,老师不仅要传道授业解惑还时刻关注着学生的心理状态、身体健康等等方方面面的问题,当然这和她老师心中的资优生也有着很大的关系,若她还是从前的那个范雨瑶,也不可能吸引老师的注意。 老师偏爱好学生,古今中外都是这个理儿,就像父母更偏疼优秀的子女一样。 “雨瑶,你没事吧?”刚回到座位上,林笑就转头关心道,“胃还疼吗?” “没事,医生说要多休息。”范雨瑶笑着点点头,林笑很安静,虽然成绩好得惊人,可在班上比不常上课的范雨瑶还没有存在感,冷漠孤僻的性子让她在班上交不到什么朋友,范雨瑶算是她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 “这是你落下的几节课的笔记,还有这几张卷子是这几天的练习,我给你留了,还有这些是老师在课上划的重点……”林笑耐心地将笔记本和书本一样样指给她解释道。 “亲爱的,我真是爱死你了”范雨瑶朝她抛了个飞吻,惹得林笑咯咯直笑。 就算她不常来上课也必须要把成绩保持在年级前几名的位置,不然老师对她的态度绝不会这么宽容,若有一天她的逃课的事情被范玲知道了,好的成绩也是她用来说服范玲的筹码。 可是再天才的人也不可能在成天不上课的情况下应付华夏国有些变态的各种考试,那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逻辑只有在长期持续不断的训练中才能形成,因此这些笔记和重点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在南州一中这样的环境中,像林笑这样毫不藏私地将这些与她分享,简直是高风亮节,算是比熊猫还罕见的珍稀动物了。 “别高兴得太早,这几道题还要你帮我看看呢。”林笑嗔道,白净温柔的脸上哪里有半点冷漠的味道。 “咦?这道题?徐老头又出这种变态题目,明明用微积分就可以马上解出来的,偏要我们用高中的代数知识,搞得这么复杂,非要把学生考倒才甘心……”范雨瑶一边动手解题一边嘟囔,为了适应这种莫名其妙的题目,她只得舍近求远,用一些复杂古怪的方法来解这种题目。 “就是,小学时候的应用题也是这么变态,明明初中的时候用方程轻易就能解出来的题目,在小学的时候没学过方程想破脑子都想不出来。”林笑心有戚戚焉,“雨瑶你的数学真是太强了这么快就自学到微积分了……”林笑又是羡慕又是自卑。 “还好啦,我也就对数学还有点兴趣。” “对了,雨瑶,马上就要分班了,你准备选文科还是理科?” “当然是理科啊。”范雨瑶头也不抬,相比之下她还是宁愿选择更为客观的物理化学和生物,到现在为止她还是觉得要违心地填写那种和她二十多年的价值观大相径庭的政治、历史主观题实在很别扭。
《手打》正文 第五十五章 她只是高中生! 范雨瑶一边留神听着他们激烈的讨论,偶尔对他们投过一两个深思的眼神,一边盯着屏幕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梁氏的股价已经开始下跌,看来消息陶一华被控制的消息已经出来了。 她的双手在键盘上快速地击打着,但目前在网络上还是找不到相关的消息,和梁昊他们也暂时联系不上,可见这消息应该是通过小道消息传播的。 做股票最怕的是小道消息,所谓小道消息永远都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但却能引得无数人上当受骗,因为人们普遍存在着迷信小道消息的心理,总是认为自己得到公众所不知道的消息,就一定在投资上占领先机,而炒家们也正是利用散户这种心理来操作股票。 这种小道消息无论对普通投资者还是公司来说都是杀伤力巨大,也许是无中生有,也许是空穴来风,有的时候公司股价的危机会直接影响到公司的经营和权力替换。 今天梁氏股价走得很不寻常,下跌之后又飙升又继续下跌,如波浪一样,起伏非常厉害。 这样的曲线也说明股民对梁氏的心态复杂而犹豫,而犹豫之后通常是放弃。 是放任不管还是出手帮忙?范雨瑶眉头紧锁。 如果出手的话,由于资金的不足接下来对她选中的那几支股票的投机可能就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有违她投资利益最大化的宗旨,可如果不出手的话又似乎过不了良心上那一关。 无论如何自己手中握着的资金是梁昊的,虽然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但这份知遇之恩,她还是铭感五内的。 “老大,我们觉得……咦,这是梁氏的股票已经跌停板了”大熊走了过来,无意中瞥见范雨瑶的电脑屏幕。 他这一咋呼,另外三人立刻围了上来,别看他们一个个奇奇怪怪的,可对梁氏都怀有极其深厚的感情,更是梁昊的心腹,如果不是梁昊所相信的人,他也不敢派他们四个过来。 范雨瑶没有答话,仍是皱着眉头,她的消息太闭塞了,偏偏不知道为什么梁昊几人的手机正好在这时打不通,她只能靠自己的预测和直觉,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梁氏宣布了两个矿产的利好消息,也只能再垂死挣扎几个小时,接着肯定又要继续飞速下跌。 “老大,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吧。” 范雨瑶抬起头,“你们四个也学了点金融和企业管理,现在告诉我,如果是你们想救梁氏的话会怎么做?” “当然是大量买入梁氏的股票啊。” “那什么时候买入比较合适呢?” “当然是现在立刻马上等到明天又要跌了。”大熊焦躁地说,一扯到梁氏他就忘了眼前这个是他的老大。 “既然我知道明天还要跌,我干嘛要等今天买?明天买不是更划算?跌到谷底的时候再出手,岂不是能获利更多?”范雨瑶豁然开朗,资本逐利,就算是要就梁氏也自然是要选择获利最大的方式。 “跌到谷底很有可能梁氏就再也起不来了”大熊多少知道一点内幕消息,也深知这次的股价不同以往,风险性极大。 “所以我们才更要找准介入的时间点,你们真有心救梁氏,这段时间除了密切关注之外,还要尽自己所能搜集一切有关的信息。” “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做投资的人说自己冒不起险?那请回吧,这行不适合你。”范雨瑶毫不客气地冷笑。 “那是梁氏你知不知道梁氏对我们的意义?”一向憨厚的大熊难得有这样激动的时候,龇牙咧嘴的样子让范雨瑶想到古典名著里的李逵。 “梁氏是我们父亲和梁爷一拳一脚挣出来的产业,我们全家为了它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看着它一点一滴成长,我们这些人在梁氏里情同兄弟姐妹,如果梁氏出了问题,我们那些叔伯兄弟怎么办?还有那些孩子们怎么办?我们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帮昊哥保住梁氏”大熊说得慷慨激昂,另外三个虽然没有说话,可也站在他身后冷冷地看着范雨瑶,以实际行动支持大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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