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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旧人过新年,但愿新年无旧事 她病了,这是我知道的,但我没想到,她死了。 当我悄悄来到她的房间时,开了灯,见到散落一地的药片,钢琴架上那把漆黑的枪,她静静躺在床上,歪着头,闭着眼,仿佛没睡去多久,苍白的手紧握着刀,胸口沾着血染红了一片。没有挣扎,没有计谋,更没有意外,她就这样自杀了。 我俯下腰,低着头,企图倾听遗失的心跳,却只感受到那一抹时间与空间中的冰凉,像燃尽的情书,失去了色彩,只能在满地灰烬里回想曾经留有的余温。 窗外野风吹拂,引得秋雁发出震天嘶鸣,也让我手中那束玫瑰微微摇晃,本是一份属于她的惊喜,却成了她离别时的凄凉。 是的,仅是离别,她只是跳出了时间,离开了这个钉死的框架,自由自在的变幻着,是水中月,是镜中花,成了另一个世界中颠倒的人罢了,虽然那么近,却又这么远,但总归还活着,不是么? 风还在吹着,划过我的手心,又去抚摸她的脸庞,轻轻一撩,那疯长的秀发舞动。一缕思念,也在不经意间落在她的发上,肆意纠缠。 她喜欢小星星说,喜欢看书,喜欢坚强,喜欢这样,喜欢那样,她喜欢的很多,与她的优点一样多,足以填满我的心海。 可我的墨水很少,想把与之相处的时光记下,却想不起星星剧场,描不出云之彼端,画不出牡丹仙境,更写不出她的万种风情。只能在半张方笺上,将她粗浅的形容为——一只漂亮的鸟。 但她并非笼子里的鸟,笼子里被束缚的鸟,开了笼,还是抵不住天空的诱惑,会飞出来的。 她是活在深月的鸟,流淌在二进制组成的电子信号上,一只在缀满霓虹的夜城里的虚拟鸟。日子久了,显卡旧了,代码过时了,让木马病毒感染了,死也还死在屏幕上。 我抽出一支玫瑰,将它盖在伤口上,把她的残缺掩藏,至少让世人看来她是完好无事的,可那细小的伤痕,已随着往事不断扩大,我不愿相信,却又因眼前而伤心,那僵死的身躯,诉说着世事无情———— 心已破碎,别去碰它。 天穹染了几分嫣红,云里的霞也烧到云外去,沉了夕阳。我独坐桥头,端着一束缺失的玫瑰,揣着一把冷酷的枪,看着车水马龙,熙攘人海,前仆后继地来,前仆后继地走,这些忙碌的生命,在我这里什么都没带走,什么都没留下。 我是个怀旧的人,忘不了蝉鸣时,余晖下的她与我在桥头相遇,可惜她也是个念旧的人,永远都是18岁,怎么也走不出那个夏天。 怀旧的我碰上怀旧的她,总做着重复的事情,每年最后一天都要准备鞭炮礼花,我爱看璀璨,她爱沾喜庆。每天晚上都要翻看《小王子》,她爱那份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玫瑰,我爱那份步入坟墓的执着。 ——因为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即使死亡也不被拯救。 暮下街灯盏盏向月推涌,虹光躲在玻璃中翻滚,晚风挑动着墙上的琴,暗中响起,飘着飘着,竟与红尘混杂。 我紧贴着玫瑰,把枪上了膛,望向远方,在那里,柔和的夜星一一就位,陪着残月在浩瀚漫游。 一声枪响,漫天碎瓣随猩红而起,一颗炙热的心,炸成了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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