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吧用户_7eXeUNJ 清明與小滿
签名是一种态度,我想我可以更酷...
关注数: 29 粉丝数: 68 发帖数: 10,776 关注贴吧数: 16
《电话》电话响了,她接起来。“是我呀,我张阿姨。” 她不意外 《电话》 电话响了,她接起来。 “是我呀,我张阿姨。” 她不意外。奕奕过世一周,她的朋友们都陆续接到了电话。也该来了。 “阿姨您好。”她答完,和对面一起陷入了沉默。听筒只传来呼吸声,静得她注意到自己的心跳。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她还活着,奕奕已经死了。 抽泣声响起,她连忙开口劝慰:“阿姨……”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也是破碎的。贴着脸颊的屏幕是湿的。猫绕着她的脚走来走去,举着尾巴,站在装罐头的箱子上,脸上有种天真的神情。 “为什么是奕奕!她才二十五岁,怎么不是我呢?我的女儿……”张阿姨痛哭起来,“今天社区来排查,给我量体温,我一点儿事都没有。凭什么?奕奕…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发过几次烧……” 她按了免提,调大音量,张阿姨的声音和奕奕那么像。她中学的时候,往奕奕家打电话,差点迫不及待地把班里的八卦说给了张阿姨。奕奕一提起这件事,就咯咯咯地笑她。 张阿姨的声音纤细,无助而脆弱,回荡在她的房间里。无形的水漫上来,淹没到她的胸口。她喘不过气。奕奕死了,她还活着。 猫路过,她一把将猫夹进自己怀里,猫用脸蹭了蹭她,少见地没有挣扎。她用毛毯把自己和猫裹住。明明三月都要结束了。这样的春天。 张阿姨的话从眼泪里蒸出来,“今天快递来了,是奕奕之前订的口罩和酒精棉。我不想用,这是我女儿买给我的……她的东西,我一件也不想扔。” 她听,张阿姨不是来谈话的,她听。 “我年前给她买的珊瑚绒睡衣,都还没有拆。她羽绒服还挂在这,去医院那天太急了,她就穿着旧棉衣去的,还说:妈妈,你帮我把羽绒服洗一下,我好久没洗了,如果不是黑的,你看见了肯定要骂我了……” 奕奕的口音很像她妈妈。她想得出奕奕会怎么说那句话。奕奕的性格比她柔和许多,从来不想让妈妈伤心,奕奕会用撒娇平息争吵。奕奕太爱回避问题。有时候她会很生气于这一点。但奕奕死了。她还活着。 张阿姨在哭,她也哭。她怎么能不哭。她们相对哭了一段时间,烧红的铁上浇下眼泪,嗤一声蒸出来的,就是她们共有的悲痛。她哭得头脑发蒙,说着不知所云无济于事的安慰,泥牛入海。 “奕奕回家,只带了那么几件衣服,一个派的。一个女儿养到这么大,大学毕业了,出去工作了,怎么就剩这么点东西?” 张阿姨喃喃自语,“怎么连留个念想的东西都没有呢……”她又抽泣起来。 她怀里的猫在温暖的毯子里呼噜了起来,她低头看猫,猫抬头看她,猫和她依偎在一起,猫是毛茸茸的,活的,暖的。她慢慢抚摸过猫的脊背,猫舒服地抖了抖毛。她下定决心。 “阿姨,您还记得之前奕奕养的那只小黄猫吗?” “什么猫?” “就是您之前说猫脏,不同意她养。您说要么她自己扔,要么您就来上海帮她把猫扔了。奕奕不想和您再吵下去,她和您说她送人了。其实猫还在,我俩一起养着。” 她顿了顿,嘴里涌出苦味,她艰难地继续,“如果您想有个伴,有个念想,我把它给您。” 沉默像琴弦振动时的细微声响,琴弦的战栗从有到无,嗡鸣仿佛无声,但并不是无声的。 “奕奕没有猫。” 功放出的嗓音不再像那个死去的女孩了。 “奕奕没有猫。”一声坚定的重复之后。电话挂断了。
首页 1 2 3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