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希和一一- 跳跳糖威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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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正经小说发在这儿会不会有人看(真的是正经小说。。。) 一个发生在未来的故事 从医院回来已经有段日子了。家里冷冷清清的。他一直瞒着妻子。这种事情就像破茧成蝶,在一生之中因为少见,所以撼人心魄。 等到妻子发现他无力地倒在床上,呼吸又浅又急,他才终于说出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妻子自然难以置信,被突然袭来的绝望冲撞得花容失色。她坐在床边,端着丈夫的手,睁睁地看着那双粗短却细腻的大手,在那年轻姣好的脸庞上,陡然滑下一串珠泪。等她反应过来,丈夫已经昏睡过去。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醒来,常伴的是若即若离的幻影。借着淡淡的月光,他看到妻子正伏在床边。其实他多么希望妻子是伏在自己身上,好让他那被病痛挫伤的触觉再一次体验温暖。他小心翼翼地去取床头的药。这些用他的话说只能续续命的瓶瓶罐罐竟花去了他近半积蓄。 “可这不正是我们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做的事情吗?”妻子努力提起嘴角,嘴角微微颤抖着。她想喂丈夫服药,但被拒绝了。泪痕在她脸上依旧清晰,让她那白净的面容愈发动人。 丈夫轻抹掉她的泪,就好像初见妻子时轻抹她鼻尖的痣。“我一直觉得你最美的就是这颗痣,而一开始我竟然还以为那是你不小心粘上的脏东西!” “第一次见面你就伸手碰我,你也真够大胆的。” “人一紧张就控制不住手脚,尤其是遇到一见倾心的人,连呼吸都忘记了。”妻子把脸贴在丈夫的手心,丈夫的手明显需要热量,“二十多年了,你还是那么美。我靠近你时还是感到紧张。” 妻子拧开灯,两人会心一笑。“我可以枕在你身上吗?我知道你肯定很累,但是我想,抱着你会不会……” 丈夫点点头,满足地长吁一口气。他抚摸着妻子的长发,一股淡淡的果香让他忘记了目前的处境和即将步入的深渊。他感到一切安好,生活幸福美满。他仿佛进到了芬芳的永恒之春,满目碧翠,粉蝶时动。他几乎可以听见蝴蝶振翅的声音。 “你觉得这一生有没有遗憾?”丈夫问道。 “你的一生还是我的一生……”妻子抱得更紧了,她不喜欢这种问题。 “我的一生是从认识你的那天开始的。”丈夫说着,自己也湿了眼眶,“你就像梦一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面前,比花还轻盈,在暖风之中起舞翩翩。我担心你看不上我,因为我是那么丑陋,那么自卑。可你还是向我走来,用二十多年都未曾改变的微笑,给予一个失落的年轻人一件最美妙的礼物——一段爱情。人世反复无常、熙熙攘攘,只有你一直守候在我身旁。你是如此的无暇,以致时间也不忍侵蚀。似乎从任何一处开始衰老,都将是对造物主的一种挑衅。它或许会愚蠢地把你鼻尖的痣点掉。” 妻子的泪水早就浸湿了他的胸襟,听到这里她却忍不住带着哭腔骂了一声“坏蛋”。她用少女般的纤纤玉手止住那苍白口唇吐纳如诗,止住丈夫这不合时宜的调情。她红红的眼睛坚定地看着丈夫,她说自己的一生没有任何遗憾。她幸运地来到这个城市,幸运地遇到了他。她说自己无怨无悔把青春岁月全部献给丈夫,她愿意在他怀中老去。 只是有一件事情让她耿耿于怀。“你的人生还有遗憾,你没有真正地圆满。”妻子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道。 “我有你相伴终生就知足了。”被这么一说,丈夫有些紧张。 “不是所有人都要功成名就,也不是所有梦想都要波澜壮阔。有时候人会有一个小小的心愿,一个难以启齿的心愿,因为迟迟未能达成而郁结于胸。当时过境迁、人老力衰,当所有梦想或成或灭之后,这一个个深埋心底的执念就会让你唉声叹气,让你无能为力,让你彻夜难眠。你会想:如果当时我勇敢地去做了,今天或许我就不会自怨自艾了。……” 妻子本想继续说下去,可看到丈夫盯着自己,她有些害怕。丈夫盯着她,就像被读透了心思而茫然无措的人一样。而当这种默契来自一个最爱之人,他往往会被温柔淹没而唯首是瞻。他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曾被他认为最最低级、最最羞耻的一个念头。 “小时候我很喜欢玩游戏,父母从不强行阻拦,而是和我讲道理。这些话印刻在我头脑中,让我感觉玩游戏就是一种罪恶的事情,是一件有愧父母亲人的事。这些话像紧箍咒一样牢牢控制着我的行为。每当我看到一个自己喜欢的游戏或者看到别人又得到了某件好的物品,我总是一方面羡慕别人,一方面用父母对我说的话劝自己,不要去花钱。但是我马上就会反驳:‘这是我自己挣的钱,我花钱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又怎么样?’另一个声音就会说:‘为什么不存钱呢?却要花钱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你以后结婚、买房,不都需要钱吗?你爸妈又不是大老板,你不省吃俭用,哪来的钱?看看电视得了。’我看你妈的电视!”妻子的害怕是不无理由的。当一个谦谦君子暴怒的时候,没人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因为他从来不这样。 妻子安抚下丈夫,丈夫却委屈得像个孩子。“看电视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玩!为什么我的父母就不是大老板!为什么就我要省吃俭用!他们永远在阻止我!不让我开心!泼我冷水!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他一把抓住妻子,“就在刚才,我试着动了一下念头,他们就和我说这样没有意义,把钱花在游戏上完全是浪费。他们就是不肯放我走!我现在都快死了,他们也不肯放我走!” 妻子抱着虚弱却决绝的丈夫。丈夫还喃喃地念着“没有快乐的生活、没有生活……”。她一边替他难过,一边又感到欣慰能够看到这样一个向来唯唯诺诺的中年人说出自己的心声。她仿佛看到了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是一个蠢蠢欲动的重茧。 他又实实在在地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妻子已经为他调出了游戏界面。他看看自己简陋的居室,又看了一眼妻子。妻子经过这番变故,显得成熟而坚强。她的泪水已经完全擦干,正脉脉地看着丈夫,似乎在说:你做的一切我都会支持。 丈夫兴奋地等待着,就好似少年等待着那个心仪已久的女孩出现。只是气管一整瘙痒,让妻子又不得不问了一句:“你正的要把剩下的钱全部投进去吗?为什么不去买些药,至少能让你舒服点。” 丈夫侧头看看了那些药,一把扫到地上。在剧烈的咳嗽之后,他调整好呼吸,也调整好心情,向着他挚爱的妻子说:“你就是医我的药。” 妻子看着丈夫艰难地挪动着手指,操控断断续续,很想替他分担,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想法实在可耻。 现实财富换取的虚拟钻石一点一点地消耗,丈夫终于如愿以偿地开出了他心心念念的物品。他高兴地拍打着床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如愿以偿,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如愿以偿;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他还是止不住兴奋的泪水。他感到很轻松。虽然没有人与他分享,也没有人能够懂得他那微不足道的满足,但是他还是为那件物品、为有几个瞬间完全挣脱死神、为不再因为如愿以偿而感到耻辱而狂喜。 爱酱在一旁也为他感到高兴。她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记忆,除了对丈夫的分析,其余的都很温暖。她很喜欢这个男人,但这将是她最后一次为这个人流泪。 最终的喜悦已经让丈夫筋疲力尽。他虚弱而平和地说道: “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爱酱。能让我再看看你年轻的模样吗?” 丈夫温柔地咽下最后一口气。爱酱幻化成一名妙龄女子,轻吻他的额头,送走了这个她陪伴二十多年的孩子。这一刻他终于成熟了,破茧而出。 “米哈游 服务终端启动 用户注销 原因:死亡 爱酱回收 编号:22723749 全息投影 关闭 ” 医生捏着鼻子推门进来。确认好账户信息之后就给他蒙上了被子。然后回办公室继续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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