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娇头子 564654阿萨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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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北事 “小师傅,到哪里去?” 田边劳作的妇人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汗,露出了质朴的笑容。 小和尚双手合十行礼,眉眼低垂,诵了句佛号:“回施主,化缘归来,回寺。” 小和尚脚步不紧不慢,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急躁起来,这般速度,待他回到寺里时,已是夜晚时分了。 古寺的油灯昏黄,似乎昭示着这个日薄西山的寺庙最后的处境,灯火摇曳,连带着墙上的人影一同摇摆。 庙里唯有一位老和尚坐在蒲团上,不发一言。 小和尚推开庙门,往灯里添了点油。 橘黄的火苗摇摇曳曳,不情不愿地大了点。 “师傅,师兄们呢?” 小和尚温润的声音回荡在庙里,令空旷的庙宇更显得几分凄凉。 老和尚闭着眼睛,喃喃道:“走咯,都走咯。” 小和尚在他对面盘坐下来,他回忆起昨日的辩经来,几位大师围着老和尚,经纶自口中生出,讲得天花乱坠,庙里五色光华漫天,神言妙语引得天生云彩,地绽金莲。 老和尚却端坐于他们之间,一句话也不说,小和尚和师兄们听得意动,师兄们更是随着大师修行正道而去,要度化世间众生,一个人也不曾回来。 小和尚并未跟着师兄们一起去,他想听听师傅的看法。 “师傅,七道之中,哪一道为正道呢?” 老和尚终于微微睁开了眯着的眼睛,他看着自己的小弟子,微微笑道:“这便要你自己去看了。”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指了指大殿内的塑像道 “你已是十八岁了,寺内的经书可自行取来观摩。” 于是这夜就此作罢。 天将将亮,小和尚已经做完了早课,他来到大殿,抱出一叠经书,盘坐了下来。 老和尚还是坐在那个蒲团上,一夜过去,他却好似未曾动过,亦未曾发出过一丝声音,如同一尊塑像。 小和尚向来对经文格外的敬重,他对着案桌上的书籍行了个礼,这才挑开一本翻开来。 这书籍刚刚翻开,小和尚还未看清书上的经文,书页就自己哗啦啦地翻了起来。未曾料到这般变故,小和尚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未等他反应过来,案上的书籍竟都漂浮了起来,在半空中无风自动,一时之间,庙里全是书页翻动的声音。 “师傅?” 小和尚看向蒲团上的老和尚。 老和尚恍若未闻,依然一动也不动。 空中翻动的书页齐齐停了下来,一个个文字从其中跳出,争先恐后地逃离这间寺庙。 一时之间,院子里皆是经文,如逃荒的百姓,手牵着手狂奔,一片字海顺着山下去,消失在无边天际。 老和尚似是没有看到,又似是不曾在乎,依然一动也不动。 唯留下小和尚一人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无字书籍,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嘛就不看了嘛。” 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从蒲团上的塑像口中飘出,为这件事盖棺定论。 于是小和尚无书可读,修行唯有依靠自己。 夜色降临,庙内昏黄的烛光又燃了起来。 小和尚坐在木凳上,搓着自己的衣裳。 他是个温婉的性子,既然无书可读,那便无书可读吧,一切随缘。 他抖抖布衫,拧干了水,挂在院子里晾了起来。 生活在庙里,一切衣食皆由他自己解决。 庙后种有野菜,井水自己去挑。 晾完衣物,再次转过头时,却突兀地出现了一位宝相庄严的六臂金刚。 这金刚不曾言语,亦不曾动弹,如同蒲团上的老和尚,宛如一尊塑像。 小和尚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 他问道:“不知金刚有何贵干。” 偌大的院子里,沙弥和金刚静静地对视。 “既如此,便谢过金刚护法。” 他躬身行礼,再抬起头时,金刚已然不在,如同从未来过。 小和尚转过身,准备做晚课,亦不曾在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小和尚长成了大和尚,老和尚却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 他依然端坐在蒲团上,长长的须眉触地。 许久不曾动弹的塑像忽的眨了眨眼睛。 “徒儿。” 他的声音嘶哑而苍老,也不管院内的小和尚听未听到,自顾自地说着。 “正法,不是问出来的,亦非读书可得,你要自己去看,自己去体会。” 他的双手僵硬地合十,头颅渐渐低垂。 “为师能教给你的,唯有这一句罢了。” 老和尚圆寂了。 于是殿内的大和尚同样双掌合十,对着塑像行了个礼。 “是。” 他收拾行装,走出庙宇,随手轻轻掩上了门。 徒步下山,他的脚步依然不急不缓。 “小师傅,到哪里去?” 田地里早已无人耕作,唯留下胆战心惊的暗红滋润着这片土地。 大和尚低眉垂眼,声音依旧温润。 “南游。”
同人•舔色鸡鸣 南疆。 太虚中稀稀疏疏地站立着不少的紫府,大家都没有掩饰的意思。这百年来求金的大真人实在太多,无论是海内还是海外的紫府,皆已经到了一种麻木的地步。 不过今天有着些许的不同,求金的乃是望月湖的昭景真人李曦明,他的后辈早已于百年前登位成仙,于天外与不知名真君展开了大战。自那以后,望月李氏便收敛了许多,这位昭景真人也渐渐地淡出了江南众紫府的视野。 如今他突兀地邀请诸位紫府来观礼,一时间在整个江南都引起了轩然大波。自上次迟步梓广邀紫府观礼,随后站在空中发呆,被渌水真君一眼瞪成连绵几个月的春雨后,已有许久未曾再有人求金了。 终于有人想起,这位丹术冠绝江南的紫府真人,曾经也是太阳道统的宠儿,而他的求金,又是否意味着那位曾经横压江南的明煌真君归来? 众人都在等一个答案。 天际之上,这位白金色道人负手而立,他同样静静地等待着。 太阳已经升至正中。 李曦明终于有了动作,他挥一挥衣袖,升阳府中升起四道散发着光明的明阳神通。 有见识的紫府已经将其一一认了出来:“天下明,帝观元,君蹈危,谒天门。” “可,怎会只有四道明阳神通?”太虚中喧闹起来。 “这昭景的第五道神通修的并非明阳?” 他李曦明要求的是哪个位置? 昭景不语,只见一道乌红的光芒从其小腹处升起。 “这是……乌从欲!” “怎会是乌从欲?他李曦明想做什么!” 李曦明嗤笑一声:“你们总是小看我。” 只见其手中法决一掐,那乌从欲便化为火焰,煅烧起四道明阳神通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竟锻出了些许并火金性。 “这,这是何等求金法!” 很快便有大真人发觉了不对劲:“这求金法虽然高明,可一道并火神通又如何能够煅烧完四道明阳神通?” 果不其然,那乌从欲所化的火焰已然渐渐小了下去,可李曦明却全然不慌,只见其丹田中飞出四道紫府灵火,义无反顾地投入了乌火之中。 刚刚衰退的乌火顿时再度茂盛起来。 四道明阳神通的煅烧已然接近尾声,可天空中的金性显然不够炼成金丹。 太虚中顿时可惜起来。 “这求金法属实奇妙,也不知这昭景是如何想起来的,只可惜呐,仅仅是四道明阳神通,要求得一丹可远远不够。” 天空中的李曦明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手中法印一变,太虚中从未说过话的女真人们法驱齐齐一颤。 只见一点金光从她们体内升起。 “这……” 不仅仅是江南的宁婉汀兰况雨,也不止南疆的鸟狐,就连海外的龙女,治玄谢的宗嫦乃至释土的尼姑都与他有染。 唯有那落霞的女真人,仗着戊土无漏,未被李曦明得逞。 她们对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那日昭景所言的唯你一人不过是浪子口中的玩笑话。 众人尚在惊愕,空中的金性得了这半数紫府的滋养,已然渐渐圆满,化为一颗饱满的乌红金丹,被李曦明一口吞入腹中。 他宏亮的声音响彻四方。 “本座李曦明,今日于南疆求得【御交烧脑纵欲性】证得并火闰位,自今日始,天下修士心中邪火更盛,如不及时泻火,便会伤脑动心!” 这声音一出,下方的修士顿觉心中瘙痒难耐,却还是跪拜在地,齐声道:“我等恭贺昭景真君!”
同人•师尊 少年有一个师尊。 自他记事起,便唯有这一位师尊。 师尊为他取名,予他生计,教他修行,授他仙法。 师尊仙法通神,有通天纬地之能。 师尊形态不一,容貌化身千千万万。 “师尊。” 他唤道。 师尊转过身来,是一张粗犷的脸,他的脸上布满了奇异的花纹,叫人看一眼都觉得头晕目眩。 “我的母亲真是青迟魔门害死的么?” “与你说过多少遍了,当时青迟为了逼迫萧初庭出手,放任魔修南下,屠戮了萧家整整一个郡,嘿,我当时状态不佳,只救得了拿我卖命钱的你。” 即便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少年还是问道:“我父亲呢?” “我又不是你父亲,我怎么知道?天天问东问西,符箓炼的如何了?” 师尊一把将他提起,如同提小鸡一般:“我看不远处就有几个魔修,身上血煞怨气浓厚,去。” 少年一阵奇怪:“怪哉,还真是要什么就来什么。” 师尊教授的仙法与旁人皆不相同,江南道统皆为紫府金丹道,偏偏师尊所修为巫箓一道,所传之法同样如此。 师尊带着他在江南兜兜转转,只为寻几道仙基,好成大道。 可东躲西藏这么些年,所需的仙基是一个没寻到,反而他祭炼符箓所需的灵物如同春笋般一个个冒了出来。 他忽的想起前些日子在农户家里见到的牲畜来,这些牲畜便是这般,饿了便有吃食,只是最后不是成了桌上的菜肴便是被卖作了银子。 刻在血脉里的谨慎与狠厉令他渐渐起了疑心,他不言不语,专心祭炼符箓,只在心中喃喃道:“师尊……” ……… “江伯清!” 雨林中潮湿的环境让人没来由的烦躁,少年的心中满是恨意,双拳掐的快要渗出血来,他的声音尖且毒,令那个往日被他称为师尊的人征征地看着他。 这男人哑口无言,柔和地回答着少年的质问。 少年自是不信的,他已不会再相信那张口中蹦出的任何一个字,内心的怀疑得到了滋养,血里的性格得到了激发,他瞪视着那个师尊,似乎要透过被更换了无数次地外貌牢牢记住那面皮下的一缕本源。 “呔!” 爆喝声自耳边炸响,炸得他心中剧震。 ‘紫府!’ 道袍紫府从太虚中踱步而出。 “这位小郎君,此人以神通诱你父,引灾厄杀你母,把你作符箓炼,你尚一口一个师尊,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眼前两人的神情与谈话,少年已经看不清了,他的脑壳里一阵阵地发鸣,满心皆是一句‘岂有此理’。 于是恍惚间,他想起男人曾经的话来。 “你母亲是青迟魔门所害。” “我又不是你爹,我怎么会知道?” 他迷蒙的眼终于在一片花花绿绿中看清楚了事物,痴痴地看着两人谋划着夺舍他的躯体,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粗糙的手掌。 男人拉开一道黑光,将少年扔了进去。 …… “师尊!” 少年将打下的大雁藏在了竹篮里,又找来两个竹篮,一齐送到了乞丐面前。 “猜猜在哪个里面?” 乞丐随手翻开了一个竹篮,里面空空如也。 “你猜错啦。” 看着少年得意的模样,乞丐不禁失笑一声: “不曾想老子精明了一辈子,却栽在你这小娃娃手里。” 少年自黑光中现出身影,目光有些彷徨,他似是还未从刚刚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周围的景色已与刚刚大不相同,虫鸣兽吼之声不绝于耳。 南疆。 “师尊?” 他回过头,身后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他默默坐了下来,将脸埋进衣物之中。 “岂有此理……” 许久许久之后,他重新站起身,寻了个方向,往山下拥有者高大城墙的地方走去。 他知道,自此以后,往后余生,再不会有一位甘愿栽在小娃娃手里的师尊了。
同人•家主 低声的呜咽萦绕于房间之中,跪在塌前的青年抬起头,泪水流下犹不自知。 踏上的男人已经软倒了下去,他愣愣地看着这个明明只有不惑之年,却白丝满头的男人。这个男人曾经把他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导,严厉却不失温和,把他从一个木讷的傻小子教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今后要靠你自己了。” 而如今,再无一人会如此教导他了。 青年闭目,额头触地深深地行了一礼,再抬起头时,已经坐在了一张长桌之前。 他的下巴处已经蓄起了胡须,处理完桌上的事务,已是中年人的他又拿起一块布帛,看了看上面记载的各家情况。 ‘族弟家里紧凑,我这头还有些资粮,先给他送过去……’ 他站起身,走出大殿,山上微微吹着冷风,他是练气修士,不受寒热,自然不惧这点风寒。 ‘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脑中回想起二伯的笑脸,他忽然觉得外边冷了起来,这微凉的山风似乎无时不刻没在提醒他当年所发出的壮语豪言。 …… “你在培养党羽,安抚众姓,你在证明自己比明哥更优秀。” “你在逼着家主把曦明的位置让给你!” 中年人恍惚间抬起头,他已是练气后期的修为,怎会打起瞌睡来? “父亲醒了?” 一旁的长子上前关切道。 中年人点点头,见长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温声道:“何事?” “父亲,家中弟弟妹妹对您的安排颇有微词,孩儿也觉得不妥……” 长子顿了顿,似是在斟酌语句:“弟妹们虽不愁吃穿,却也没有多余的钱粮,受到的限制也着实大了些,一件像样的事也做不成……” 中年人仔细地听着,可长子的话一句句传到耳边,又变成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兄长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句话没来由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叫他坐立不安,心中好似有火烧一般,再没了听下去的念头 。 “辽儿。” 长子被他突兀地出声打断,不解地抬起头来。 中年人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温和,自他记事起,父亲便是这般大方无私。 “我是家主。” 李承辽张了张嘴,没再言语。 “恐怕不单单是你那几个兄弟对我不满,家中小宗皆是如此吧?” 李承辽沉默着点点头。 中年人温和地笑着,轻声道:“我再最后教你一次。” 他说完这句话,却觉得有些耳熟,多年前也有这样一位长辈,对着当时尚且稚嫩的他如此说道。如今十几年过去,昔日的青年人已经长成了中年,轮到自己教导下一辈了。 点起桌上的油灯,将上一代传下来的接力棒一点一点地传给下一代,父子俩秉烛夜谈,直至天明。 …… 石门外。 李承辽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洞府。 父亲连遂元丹都没有,便闭关突破筑基了,成功几率说不高都有些勉强。 他清楚父亲的想法,伴随着几个叔叔接连突破筑基,家中练气已经贬值,而父亲也已经卸下了家主之位,却又没有什么修仙百艺傍身,整日无事可做,只得日复一日地打磨修为。 李承辽转过身,心中忽得想起那晚父亲对他说的话来。 “辽儿,我是家主。” 他那时不懂,只觉父亲对自身乃至对家中得要求几近苛刻。 “父亲,辽儿如今也已是家主了。” 他低语一句,不再回头。
同人•明煌 “母亲怕我。” 静谧的夜中突兀地响起稚嫩的声音,黑如深渊的夜色中映出一双如狼似虎的金色眸子。 这声音没有起伏,似是不带任何情绪,只是简单地陈述着事实。 金眸转过,殿中的灯光终于照出其主人的面孔来——不过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他于桌前规规矩矩坐着练了一天的字,此时却盯着胡氏略有些慌乱的背影出神。 白猿蹲在他的身旁,声音低沉且沙哑:“殿中的人都怕世子,现在不怕的,以后会怕,现在怕的,以后会更怕。” 世子听罢,欲言又止,金色的眸子忽暗忽明,他向来不善于表露自己的情绪,即便是在父母面前也同样如此。 老猿将他送进了寝殿,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屠均门的少主来。 李周巍静静地听着,忽得出声问道:“那少主可叫人害怕?” 白猿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告诉他“不能作比” 他躺在床上,眼皮垂下,遮住了那双令人生怖的金眸。 霸王与仁侠?李周巍并未反驳,比起所谓霸王,或许殿中之人更多的将他视为天生妖邪,故而…… 母亲怕我。 或许天生妖邪这个词本就是这位世子最恰当的写照,身为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李周巍永远是一副淡漠的表情,好似常人的情绪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一般。 他穿着白金色的衣袍,由父亲牵着手,挑选着喜爱的兵器。 剑,枪,弓,他皆不为所动,于是李承辽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把戟。 李周巍的身上终于出现了喜悦的情绪,他眼巴巴地看着这把大戟。 “父亲,这才对!” 他接过了父亲递来的木戟,却忽得感觉一双大手盖上了自己的头顶。 李承辽下意识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后知后觉地愣了。 李周巍的金眸动了动,嘴角无意识地翘起。他只觉得心中好似有什么缺失的东西终于得到了弥补,望向愣神的父亲,他小嘴弯弯,声音终于不复之前的淡漠。 “孩儿领命。” 天生妖邪?也许如此吧,白麟也好白蝉也罢,他李周巍,是李承辽之子。 他是人。 “自然是最次的!不仅仅是最次的……” “竟是如此…” 真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具体说的是什么却已然听不清了,李周巍本就疑虑,为何众多姑伯闭关,唯有天资功法心性皆为上上之选的父亲突破失败,身死道消。 他想起年幼之际翻读内史,读到‘遂送往南疆大蛟,炼成一丹,与妖蛟共服之。’时,只觉心中愤恨,并未多想。 如今这几个字好似突然从那本内史中跳脱而出,追寻了他几十年的时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化为一柄尖刃,一头攒进了心口之中,叫他头晕眼花,手脚冰凉。 通崖老祖逝去之时,别说李周巍,便是李承辽也尚未降生,可现在前面的真人之言,听进耳中却变为了那句: “勿忘家仇族恨。” 随着时间的逝去逐渐淡泊的仇恨以这种方式变得鲜明起来。他回过神,见到眼前的真人不知如何应答,于是他收起思绪,将万千仇怨塞进心中,堵着那个方才被尖刃刺出的口子。 “家中交给我便好,真人放心。” 他点头告退,没来由的想起那个遥远的下午。 父亲摸了摸他的头,他则轻轻弯了弯嘴角。 发现早期追书时很多同人没在贴吧发过,决定搬过来,因为牢大同人已经鸽了,所以那个就不搬了。
同人文•终成 魏郡。 无数双视线投射而来,空旷的太虚此刻却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无他,只因李周巍在困顿之下决定冲击果位。无论是海内或是海外,江南抑或是江北,只要知道了这个消息的紫府真人都来此处观礼,想要见证这位白麟的最后结局。 空中的光芒无比耀眼,李周巍已然燃烧了四道神通,所锻出的金性聚拢在一起,已经渐渐有了金丹的雏形。 这位魏王并未在意他人的眼光,他直直地看着天上的神通,帝观元已经在求金法的磨练下燃烧殆尽,随着最后一滴璀璨的金色液体落下,又一道明光从升阳府中升起。 李周巍开口,声音虽轻,却传遍了整个魏郡。 “李的魇,魏的殂。” 此话一出,顿时在太虚中掀起一片浪潮,诸位真人纷纷讨论起当年魏国的陨落起来,言到情绪激动之时,甚至有举起双手高呼的冲动。 诸位真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底下的练气筑基? 一时之间,满天都是喝彩声,底下围观的修士们高举起双手,发自内心的欢呼。 “这……” 周边的真人们顿时醒悟。 “这是天下明发动了……” “好可怕的白麟,这命神通居然对我等紫府之人同样生效。” “那可是白麟命,听闻他那天下明甚至不用去修,仙基便自发在气海中凝聚而成,直直地往升阳府中冲去,顷刻便神通圆满,端的是可怕。” …… 望月湖。 天下明燃烧所造成的效果即便隔了万里,依然影响到了李家之人,或许是因为此乃那位白麟真真正正的根基所在。 此刻的李家,自然是一片兴奋的海,不止底下的筑基嫡系与客卿,便是刚刚成就紫府的李阙宛与李绛迁也同样兴奋不已。 甚至李阙宛一想到以后将追随一位果位金丹时,便情不自禁地喊道:“宛随!”惊地李绛迁请出法鉴细细查看了一番才放心。 …… “紫蛋!,是紫蛋!” 随着那金丹雏形的逐渐圆满,有些眼尖的紫府已经发现了天空中紫薇帝星的闪烁。 帝星闪烁的频率越来越高,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大,远远看去,便如同一枚鹅蛋一般。 天空中忽然明光大放,惊起无数视线,诸紫府抬眼望去,便见到正空之中一个硕大的光团! “这……这是!” 第二显! 成了? 众人翘首以盼,就连天上的阴司使者也伸长了脖子望去。 只见烈日之中,一道巍峨的身影缓缓走出,还未开口,便有一股披靡天下的气质散发。 顿时,不管是太虚中的紫府也好,还是下方的筑基练气也罢,一道道身影如割麦子般跪下,更有甚者,甚至喜极而泣,高呼: “我等恭贺明煌真君!” 明煌还未答话,便有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咬牙:“都给我站起来!不许跪!李乾元都死了,没人值得你们跪!” 言罢,从太虚中踏出一个如山岳般的身影。 落霞山的金丹。 两人顿时战至一团。 一旁的紫府想看却又不敢看,有几个胆大的状着胆看去,却被天光刺得眼泪直流,口中喃喃道: “这便是……太阳……”
贷离火曦明戏国主,化真炁神雷训龙息 上回书说到,那明煌真人李周巍前去营救空衡法师,不曾想来晚一步,那女国主已窃取了世尊精性,有了金丹位别,关键时刻,却是昭景真人赶来解围…… 天空之上,白金衣袍的道人左拥右抱,时不时把玩着手中的软玉,淡漠的目光随意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女国主心中满是疑惑:这李曦明不过一个三神通的紫府中期,竟能挡住金丹位别,这是何等手段! 似是察觉了她心中所想,昭景桀桀一笑,森然道:“天外族老早已为我贷款了离火闰位,你不过一个紫府初期,即便取得了世尊精性又如何?可受得了我这金丹之火?” 言罢,李曦明手中竟出现了一味粉红色的火焰,此火一出,国主顿觉自己口干舌燥,那宁婉与易殊袖也开始扭扭捏捏起来。 这是……小腹邪火! 听闻这昭景真人本是一个敦厚憨实的,可自从他修成二神通昭澈心后,性情大变,和太阳道统诸多女修不清不楚,甚至一度把手伸到了海外龙属的地盘上。 这小腹邪火袭来,她慌忙释放法力来阻挡,可这小腹邪火乃是李曦明与众多女修欢爱所得,正巧与她手中的世尊精性相合,一遇到她的法力,便如烈火遇到了干柴,猛地燃烧了起来。 “我看你也是颇有风姿,不如交出世尊精性,入我湖上做一个侍女,也不算亏待你了。”李曦明眼神火热,他嘴上如此说道,却暗暗加深了法力, …… 东海,一处谁也找不到的秘密洞天。 “道友,出手吧。”说话之人是一个衣着得体的青年男子,而在他的对面,被他称作道友的紫衣女修,正是李清虹! 听着眼前男子的话语,李清虹迟疑着点了点头,手中的雷霆变化,化为一把长鞭,口中则道:“道友,得罪了。” 言罢,她手中的长鞭狠狠地抽在了男子的身上,带起一阵劈里啪啦的响声。 电光炸裂,李清虹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东方合云,这灵修的脸上洋溢着病态的潮红,微微地喘着粗气,见李清虹停手,他礼貌地笑道:“请道友继续。” 闻言,李清虹有些无奈地举起手中的雷鞭,再次狠狠地鞭挞在东方合云身上。受了这一鞭,这男子虽未叫出声来,可睁开的眼却已然迷蒙了,一缕缕真炁从这灵修的身上升腾而出。 似是还嫌不够,东方合云的眼神恢复了片刻的清明,他轻声道:“道友,到下一流程了。” 李清虹听了这话,手中的雷鞭却是一颤:“道友,真要如此吗?” “此乃龙君所言。” 听到龙君二字,李清虹只得点了点头,一抹绯红飞快地爬上她的脸颊,她强行稳定了心绪,手中的雷鞭高高落下: “你这废物!” “一万年修行到狗身上去了!” “装模做样的衣冠禽兽!” 伴随着雷鞭打在身上的沉闷声,李清虹清丽的声音也一同响起。 就这样,谁也不知道的终极侮辱在洞天里悄然展开,这也是天道崩坏末法之世的一个侧面。
同人文•去处 太阳明而无光,明阳动摇,天地大变。 李绛梁每每得闲,总会想起那几日的乱象。 父亲李周巍于栀景山突破失败陨落,已是十二年了,自那日后,李氏一门四紫府如烈火烹油般的势头也渐渐弱了下去,但即便如此,大宋三持的威名依然响彻整个江南。 宋赵争天下,在前方出力的却是望月李氏,李绛梁并不知道那位持武灭邪的宋帝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他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妥。 而今日这股忐忑不安的心情越来越重,以至于近似一种颤栗的预感。 “吱————” 大门被推开,李绛梁心不在焉地抬头看去,是一名心腹。 这人跌跌撞撞地闯进来,却连门槛都没能迈过,在地上摔了个结实,可他甚至未曾起身,便哭丧个脸道:“大人,不好了。” 那浓郁到近乎恐惧的预感在李绛梁心中炸开,他嘴唇开合,却迟迟发不出声音,他站起身来,走到这心腹的面前。 “赵国大将王渠绾攻破望月湖,望月李氏举族受屠,连同湖水都染成了红色。”那心腹颤抖着说完,抬头看去,面前这位闻名江南的公子却已然呆在了原地。 好似有一口洪钟在李绛梁的脑海中被敲响,这洪钟震得他脑子里空荡荡的一片,一时竟无法理解心腹所言。 他呆呆地问道:“举族受屠?” 他似是没有听到心腹的话语,,也未曾注意自己的疑问,并未等待这位心腹的回答,连飞也忘了飞,便往门外走去。 门外已经站了一个女子。 “夫君。” 她轻柔的声音与当初李绛梁初遇时没有任何变化,此时却叫他背后发寒,一下清醒了下来。 杨阗幽平静地偏过头去,问道:“夫君要到哪里去?”她的神色一如既往,无论是当初在外历练,又或是李绛梁带她回到湖上时,她似乎总是这般平静的模样。 熟悉,而又无比的陌生。 李绛梁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个疑问,自己的这位妻子,有多久没有正视过自己的眼睛了? 心中的疑问并未出口,李绛梁看向了杨阗幽手中的托盘,上面摆放着三样物什。 一尺白绫,一把匕首,和一杯酒。 与此同时,他能够感觉到,有一道淡漠地视线从龙椅上发出,透过重重叠叠的皇宫,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原来如此……” 这么多年来,他李绛梁跟随在这位帝王身边几十载,如今似乎终于窥得了一角,却已到了他的死期。 他端起那杯酒,轻声问道:“阗幽,连你也有一份吗?” 回应他的只是低声一叹。 于是他再无任何疑问,将樽中之酒一口饮尽。 李绛梁轻咳两声,这才记起自己似乎并未饮过酒水,竟在这种时刻丢了颜面。 可是无所谓了,他睁开眼睛,看到那双这十二年来无时不刻不出现在他记忆中的金瞳。 “你只全了自己的意思好了,怕是哪一日来族中索什么,要什么,恐怕还要给你。” 那双金色的眸子中似乎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李绛梁此时终于看懂了,却又已经太晚了。 太晚了,无论是这双金眸还是那张龙椅。 他伸出手来,想要触碰那个在金眸前被吓出一身冷汗的白衣少年。 他张开嘴,想要告诫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宋持国。 可是,太晚了。 大宋开平十二年,赵将王渠绾领兵攻破望月湖,望月李氏举族受屠,李氏族人的血水洒在湖上,令整个望月湖都壮大了几分。 闻名江南的持国李绛梁因此自裁。 望月李氏,自此覆灭
同人•求得 厢房内袅袅异香缭绕,驱散着南疆诸多特有的毒虫。极低的抽泣声伴随着异香同样充斥了整个房间,来往的丫鬟下人无一不是红着眼睛。 床榻上静静地躺着一个枯瘦的男人,他的脸庞呈现出病态般的红润,气若游丝,双目紧闭,眼眶深深地陷了进去,好像下一刻便会断气的模样。这男人的嘴紧锁着,两侧脸颊则高高地鼓了起来,几根雪白的绒毛从他紧闭的嘴唇间找到了缝隙,不甘心地钻了出来。 他苦苦支撑着,堂堂筑基仙修却与俗世中那些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无二。 这男人叫李周瞑,是现在南疆李氏的家主。 “家主,夫人来了。” 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绶鱼带着李氏一众年轻晚辈走进了厢房。 她本是绝代好颜色,如今却显得憔悴了起来,眉宇之间一股郁气萦绕。 夏绶鱼缓缓坐在床边,看着她的丈夫,她依稀还记得当年那个混不吝的纨绔,穿着那身他最爱的红袍在湖上招摇,见到自己后口中直说着“好大父。” 可无论是他的好大父也好,还是当初她搀扶着的那个老人也好,都已经死去许久了。 “相公。”她轻轻地唤着。 似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李周瞑终于睁开了那双紧闭的眼,布满血丝的眸子在深陷地眼窝中显得额外凄厉,如同要从眼眶中跳出一般。 他刚一张嘴,便有粉鼻从口中探出,这小巧的鼻头耸了耸,跳出两只粉鼻白鼠来,直直地往床下去了。 李周瞑喉头滚动,从嘴中飘出了微弱的声音:“真人……” 夏绶鱼忙接过话头:“真人念旧,已许诺会庇护李家。” 他得了满意的答案,终于把目光投向了床前跪着的晚辈。 可这些个晚辈,修为最高的也才堪堪炼气二层,大多都还在凝聚六轮。 他的眼神忽的透露出无尽的悲凉,一只枯瘦的手从被窝里伸出,紧紧地攥住了夏绶鱼的腕。 那双眼睛如同厉鬼一般,死死地盯着下方跪着的后辈。 “族仇……家恨……” 这泣血的声音叫夏绶鱼一惊,随后便是无尽的苦涩。 这女子终究是轻声应了下来,可李周瞑的手还是未曾松开。 他不再去看床下跪着的后辈,而是看着墙上那副画像。 画中的男子长相并不出众,却有着一双淡漠的眼睛,这双眼睛静静地俯视着厢房的一切,唯有李周瞑那布满血丝的眼眸与其对视着。 “瞑……有负…” 李周瞑几乎是低声嘶吼着,这三个字却好似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终于如同木偶似的消停了下来。 可那只枯骨般的手还是未曾松开。 夏绶鱼抬眼看去,李周瞑的眼已然是闭上了,唯独口齿不断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她凑上前,终于听见这位曾经的纨绔最后的声音。 “剑………” “剑?” 李氏祖上曾有一位风华绝代的剑仙,那位剑仙的佩剑时至今日仍旧摆放在祠堂之上,可夏绶鱼并不知道为什么李周瞑要提及此事。 “法剑……”这声音微不可闻,但夏绶鱼乃是筑基修为,又怎会听错。 她回过神,李周瞑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睛,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中蕴含着某种莫名的韵味。 可她看不懂。 她张嘴想问,可话到嘴边,却没能出口。 她手腕上的枯骨已经没有了力气,徒留下勒红的痕迹。 他死了。
同人•仙君往事 “这次服务得不错,爷赏你点资粮。” 昏暗的房间中,粗犷的男人提了提裤头,满意地咧咧嘴,从储物袋中摸出两瓶丹药,甩在了榻上。 男人打开门,有些意犹未尽地道:“爷下次再来。”说罢急匆匆地走了。 榻上的白发少年有些疲惫地转过身,他先是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臀部,随后捡起床上的玉瓶,在手里掂了掂。 “嘁,说得比唱得好听,这点资粮也就够用几个月而已……” 他翻身下床,颤颤巍巍地走了两步,打开了房门。 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少年的脸上,他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借着这阳光终于看到这少年郎的脸,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好一个俊俏的白发少年! 他满头的白发在阳光下起舞,在反射下显得熠熠生辉,如同谪仙人一般,连一旁路过的老鸨都情不自禁停下了脚步。 这少年自然便是陆江仙了。 自他穿越到这方世界已经过了许多年了,他偶然得了机缘踏上了仙道。可修仙哪是那么好修的!他穿越而来,要资源没资源,要人脉没人脉。全身上下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唯有这一头白发,他自穿越以来直到现在,没见到第二个拥有白发的人。 大家都说他陆江仙是仙人。 可哪有这样的仙人呢?陆江仙驾风飞起,这个世界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对仙人都是敬畏的,但也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心中有着不为人知的变态欲望,一个仙人模样的少年在身下哭喊正好可以满足他们的癖好。 而这些人大多都是并火修士,其中也不乏修阙阴的道统。 陆江仙暗暗下定决心,等自己成就了神通,就可以不靠这种方式求得资粮了,皆时,他失去的一切,都会自己亲手拿回来。 作为活出第二世的人物,他修行的自然是避走三灾九劫的功法,只要资粮足够,成就神通并不是什么难事。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温柔美丽的仙子,来慰藉我受伤的心灵。” 他美滋滋地幻想着,期待着自己左拥右抱的生活。 修仙路漫漫,成就神通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陆江仙轻叹一声,从瓶中摸出一枚丹药,如吃糖豆般丢入口中。 他飞了一路,碰到不少修士都笑着和他打招呼,一看就是老主顾了。陆江仙带着笑脸一一回了,他的顾客有点多,自然是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记得住,不过看着遇到的频率,这些东海的修士有十之八九都和他有过交易。 他暗暗思索起来:“我在这东海算是出了名了,若是日后成了神通,有幸得以窥见一丝金性奥妙,莫不是要被人称做钉子真人,钩子真君?” 他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连忙在心中敲定了战略:“不可不可,看来我还是得赶紧更换根据地才行。” 陆江仙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决定去江南碰碰运气。 说做就做,他连洞府都没回,只是将两瓶丹药放入了储物袋中,寻了个方向便往江南飞去。
法性北去逢女国,心鹿定计脱马甲 却道那圣僧离湖而去,一路单凭脚力北上,历经数十载,终于淌过了大江,抵达燕赵之地。 这燕赵之地妖魔横行,朝中亦是今释混杂,法师早年曾来过此地,至今回想起亦是胆战心惊。他把那鹿儿化作的猎户叫上前来,只道:“你既随我北上,原来的俗名便要舍去,我给你取个诨名。” 那猎户不语,只拜。法师搀扶起他,思道:“只盼走这一遭,可叫你堪破劫数,六大皆空,便叫你,悟空,可好?” 猎户自无不可,两人走走停停,一路跋涉,听到坊间传闻,这燕国之西竟多了一个国家,自号大梁,国中皆为女子,无一男丁可言。 法师奇道:“昔年路过此方,不曾听闻有此西梁女国。” 悟空不语,只拜。 两人行至深山处,忽地听闻有女子求救声。法师闻言上前查看,但见一妇人被埋在了土里,这妇人见到两人,哭道:“还往法师救我!” 法师道:“你是何处人家的女子,怎得被埋在这山沟当里。” 妇人哭哭啼啼:“我本是二百里外赵国一处好人家的女子,出来祭祖是被几个强盗掳走,那群强盗贪图我的容貌,却僵持不下,便将我放在此处,已经五天五页了!” 悟空不语,只拜。 圣僧本就是菩萨心肠,听她此言,不禁悲从中来,走上前正欲救妇人出来,不曾想妖风突起,那法师只来得及道一声:“苦也。”便连同鹿悟空一齐被妖风卷了去。 那妖风速度奇快,法师只觉天旋地转,醒来便见眼前站了一位女子,这女子: 眉如翠羽,肌似羊脂。 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 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娇媚姿。 斜軃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 说甚么秋湖美貌,果然是赛过西施。 柳腰微展鸣金珮,莲步轻移动玉肢。 月里乌龟难到此,九天仙子怎如斯。 宫妆巧样非凡类,诚然龟女降玉池。 法师连道罪过,闭上眼不敢再看,不曾想这女子却并不放过他,只道:“我见法师一见倾心,法师莫要再往北了,留在这大梁与我做一对逍遥鸳鸯可好?皆时,你便是大梁的国王,我只是法师的王后。” 法师方才知晓此处便是那传闻中的西梁女国,他虽有法师修为,可方才那阵妖风分明洋溢着神通光彩,只得别过脸去,口中只道:“悟空在何处?” 女王笑道:”你那徒弟见了我便拜,我看他无趣,随手放在了马棚里。说这些作甚,好哥哥,你若情愿,那我们今晚便入了洞房可好。” 说罢便上来扯他的衣服。 圣僧大惊,忙道:“佛心四大皆空,贫僧尘念已绝,无缘消受人间富贵。” 女王不言,只凑到他面前,圣僧扭过头去,耳中听到她言:“你说四大皆空,却紧闭双眼,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 却不提法师受了如何磨难,只道这悟空自马棚中清醒,心道师父有难,自己本事有限,只好取了师父的行李,摸出马棚,一路见人便拜,终于是有惊无险地出了这西梁女国。 他思虑一阵,化为一头野鹿,跳入山林中,一路南下,师父于李家有不浅的交情,听闻李家出了紫府,成了仙族,他欲越过大江,前往那望月李家搬救兵。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同人•棋局 栀景山上摆放着一盘棋局。 自李曦明成道以来,这副棋局便一直摆放在桌上。无论是到访的紫府真人,又或是上山的李家小辈,路过这张桌子时,也都停下步伐推演。 可大到隋观真人,小至李阙宛,见了这残局无一不是沉默摇头。乃至求金成功的明煌真君李周巍,被后辈问起栀景山上的棋局时,也不过是叹息罢了。 这盘棋渐渐成了江南诸地茶余饭后的谈资,谈棋不比谈玄,没有什么门槛,李家更是出了名的宽裕待人,哪怕是望月湖脚下的胎息散修,亦可在酒馆中谈论此事。 有人说,那是昭景真人筑基时遇到了一位仙人,与仙人对弈半日,回过神来竟已过去了半载光阴,仙人言棋盘中有大造化,大机缘。是故昭景年轻人不曾出望月湖半步,沉迷于其中,而后堪破棋局,立地神通。 也有人说,成紫府的那位根本就不是李曦明,他在紫府之前名不见经传,定是被那棋盘中的棋仙所顶替。真正的他,早就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还有人说,这棋局乃是昭景真人对家中后辈的考验,江南局势错综复杂。当年李家不过一小小的筑基世家,是昭景真人横空出世,称制紫府,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下保住了当时还是筑基的明煌真君李周巍,而后入太阳,访东海,联南疆,抗北释,李家才有了当今的模样。而只有成为执棋手,才可在如今这大争之世保住李氏的基业乃至扩张。因此,李家后辈中若有人堪破了棋局,便会将其当做下一任家主培养,昭景真人会将自己的智慧,尽数所传。 这些练气筑基所言,若是被三宗七门,紫府仙族听到了,免不得要发笑,而到了这时,这些紫府金丹势力的长辈们就会开始教导晚辈。 当年的昭景真人李曦明,与闻名江南的以命神通成道的萧初庭,加上以后手闻名江南江北的长奚真人孔燕谿并称“三兮”。当时的江南许多人总是小看他,认为他憨厚老实,却不曾想总是在不经意间被其要到资源,命神通天下明更是令其超越了三兮这个层次,成为了执棋江南的领头人,如今李家已是与三宗并列的金丹仙族,李曦明更是五法俱全的大真人了!这棋局,定是大真人对往年的怀念与纪念,同时亦能起到警醒后辈的作用。 栀景山上。 李曦明从日月同辉天中归来,有些意兴阑珊地伸了个懒腰。 他看到桌上的棋局,不禁陷入了回忆当中,当初在东海元道真人的道统处险些因为不会对弈而出丑,李曦明回到湖上后便立志要学会这棋局,以防日后与诸紫府谈玄时无事可做。没曾想后来事情越来越多,这盘残局便搁置在了此处。 他走上前,对着残局微微思索了片刻,随后微微一笑,手执黑子,填在了四枚棋子中间。 如此一来,五枚黑子便连成了一条线。 “明煌,我又赢了。”
整活•青渌 何为真君? 大黎山的妖狐曾如此形容过渌水真君。 “如那渌水真君…祂一念即为天地渌水,眨眼则拂尽南北清潭,真的自以为人吗?他既是渌水,又是清潭,既是洞泉,又是劫露…甚至是羽蛇青蛟,符箓咒语,几百年的人身修行薄得像谭中一滴清水罢了。” 若是让那渌语天中的真君听见了,少不得会嗤笑两声。 杜青坐在主位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金桥锁,邪魅的眼盯着天上的那把剑愣愣地出神。 这些都是师尊当年给他的奖励。 练气筑基以为成了紫府便可逍遥,紫府真人认为求得金性可得快活。 唯有他们自家人晓自家事。即便是坐了果位,开了洞天,可洞天之外,依然有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将隋观与宁婉扔出洞天,杜青站起身,化为一道青光来到了渌葵池的最深处。随着祂的深入,这位真君的外貌也渐渐变化,长发披散,青裙云罗,赫然成为了一位妖媚的女子! 渌葵池的深处竟别有一番天地,这天地间日月同辉,白玉楼阁层层叠叠,俨然一派仙家景象。 她一路飞过这些没人的楼阁,来到了中间的大殿中。 殿中无光亦无声,唯有杜青的脚步声回荡在其中。 殿中央摆放着一件绘有日月的衣袍,这衣袍折的方方正正,上面放着一枚龟壳。 仙人遗蜕。 “师尊……”杜青失神地喃喃道。 “您要青儿夺得羽蛇渌水果位,青儿做到了。” “您要青儿谋得李江群,青儿也做到了。” “您要青儿护住那湖岸的李家,青儿亦不曾移开过目光。” “可是师尊……” 她捧起那枚龟壳,珍贵地呵护在怀里。 “青儿愚钝,不敢出渌语天一步,唯恐坏了师尊谋划……” “可……可北方不肯罢休,大师兄亦蠢蠢欲动,他们想要洞华天!” 自杜青踏入青松观,见到那位清冷的谪仙时,他便决定紫府后做一位女子。无论其他人怎么看他,怎么想他,在青松观内,他一直都是那位乖巧懂事的小师弟。 师尊交代的每一件任务,她都看待地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师尊……何时归来,青儿,青儿唯想再见您一面……” 细嗅着那件衣袍上千年前的味道,杜青的眼渐渐迷蒙了,这位渌水符语午元真君,竟旁若无人地开始轻哼起来。 “师尊……青儿与那羽蛇纠缠许久,最后只得妥协,给祂捏了个紫府巅峰的身子。如今……如今他竟反攻到江北去了。” “师尊,青儿想你了……” 杜青眼角滚落一滴浊泪,她领了师傅的命令,于此世潜伏千年,可直至今日,她的师尊依然没有回来。 怀中的龟壳温润如玉,静静地听着她的哭诉。 杜青哭了一阵,收拾好了心情,将龟壳规规矩矩地再摆放了回去,他顺着渌葵池一路往上,再次出来时,已变成了寻常那副邪意的模样。 轻轻坐在主位上,这位渌水真君,再次透过渌语天注视起了江南,千年来,一直如此。
整活•昭澈心 “什么嘛。”黄白色羽衣的儒雅男子捧着那颗明光艳艳的心脏,喃喃道:“你如此多情,我道你定心有九窍,如今刨开来看,也不过二两明光罢了。“ 多年以后,汀兰仙子易殊袖总会想起江南诸紫府瓜分李曦明的那个遥远下午。 昭景真人李曦明,李氏的第一位紫府,明阳道的紫府真人。他紫府之前的功过暂切不论,单说他紫府后的事迹。 与太阳海外称兄道弟,和妖王外道互为道友,谁都喜欢他,谁都愿意帮他。 唯有一点,兴许是因为修了明阳,这位魏李帝裔一路沾花惹草,江南江北南疆海外,皆是他的红颜知己。 汀兰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位昭景真人的瞬间,他身着白金色道袍,容貌说不上好看,却别有一番气质,眉心的那一点天光更是衬得他宛若仙人一般。这男子抬眼看来,那眼中的淡漠分明诉说着无情的模样。 仅仅这一眼,便让她堂堂紫府失了神,自那以后,她连与他说话的语气都要轻上三分。 那夜,汀兰眼角噙着泪,问他是真情还是为了双修。李曦明没有回答,他俯下身吻去她眼角的泪珠,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爱你。” 她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直至永恒。 可他身边的红颜越来越多,宁婉,朱宫,衡星……就连长霄门的大真人颜见霄也被其吸引,追求了他许久,从江南跟到东海。 他每一次外出,都会与一个甚至多个女人扯上关系,每一次,汀兰都告诉自己,这便是最后一个了,可下一次,他又总会再带一个回到江南。 随着李绛迁李阙宛突破紫府,李周巍越过参紫,望月李氏在江南的地位逐渐变得举足轻重起来。 汀兰真人回忆着天光下的那双眼睛,那淡漠的模样可曾有过半分动情?未曾动情,却处处留情,好一副明阳风骨。 可她偏偏,生不出半分怨恨来。不仅仅是她,宁婉,朱宫,恒星,南疆的祸阳,北方的白子羽,江北的颜见霄,甚至连大黎山的狐狸和海外的龙女都钟情于他,日日思他,夜夜念他,时时盼他。 只望那双无情的眼眸能再次看过来。汀兰本以为这便是诸位紫府的最后,可她又一次错了。 她最后一次见到这位丹术冠绝江南的三神通真人时,他的升阳府似乎已经被神通消解的一干二净,神通逸散,染得天上天下连同整个望月湖都是明光。 他死于众紫府的围攻,与多年前的洞骅真人李江群如出一辙。与那次不同的是这次并未有紫府受伤或陨落。 这位真人甚至来不及反抗,便死于诸多法术与灵器之下。 是来不及反抗,抑或是从未想过反抗?那双无情的眼在死前又是否依然淡漠? 汀兰已然不想再去细究。 衡星真人借来法宝护住了他的法躯,长霄真人已从腹中刨出了那枚心脏。 “这便是……昭澈心……” 那颗心好似放出了无尽的明光,刺得诸位紫府眼角挤出泪珠来。 可细细一看,那只是一颗普通的心脏罢了。 可这江南日思夜念的,不正是这颗平凡的心么?
同人文•往昔 “金羽,你设伏有功,灵资一对。” “凌裕,你帮那恶人,灭门拿去。” “官雪,你潜伏良久,薜荔收好。” “迟尉,你叫筑基围攻紫府,最是不易,他的身子,归你了。” 元素真人宁迢宵曾说过这样一句话:“紫府也有紫府的窘迫之处,只是大多数时候好歹不用充当棋子罢了。” 对此,阚絮雨嗤之以鼻。若紫府真人真如他所说,他又如何会硬生生将自己恨杀,徒留一汪清泉? 那渌葵池,是用来好看的不成? 求金求金,唯有成了金丹,才可称一句上仙,才可不死不灭,才可逍遥自在。 作为太阳道统“三元双紫”中修为最高最圆满之人,若要说此时江南继玉真六九合虚真君之后,谁最有可能求得金性成为真君,那边是她与师弟紫霂了。 更何况安淮天中紫烟门拿到了一份真炁金性,即便求金失败,依然可以借金性转世。 可阚絮雨并无转世的念头。 或许唯有突破金丹能让她念上一念,其余诸事这位大真人都已不再关心,她浑浑噩噩如此多年,临近寿尽之时,却反而越来越清醒。 她看着天上的月亮,总觉得有一道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 “江群哥……” 四百年前,众人本以为是惺惺相惜,无论是衔忧真人萧锦州,还是秋水真人张秋水,亦或是她紫霈真人阚絮雨,乃至于元素真人宁迢宵,皆是事后才知,不过是金丹的算计罢了,真君以紫府为棋子,相遇相识相交,无一不是金丹授意。 “可即便如此……” 她的眼睛盯着天上的月,语气却像在对另一个人说话:“若是金丹算计,那些年朝夕相处的感情,那时的逍遥写意,便都是虚假的吗?” 她闭上眼,不再言语,此处也无人能回答她的质问,唯有清冷的月光依然无情地从空中照下,不因任何人而改变。 若要说她还有什么执念,或许便徒留一个求金了。 【天修紫炁仙元性】 可终究是差了一筹。 那最后一步宛如天堑,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撼动不了分毫。 漫天的紫气凝聚在她的身前,这女子却微微叹了口气,或许她的求道之心本就没有那么强烈。 周围观礼的紫府皆惊叹于她的道行高深,唯有她清楚,天上那两位已经张好了网。 “四百年……” 亮晶晶的泪珠从脸上滚落,她说不上自己是有些欣喜还是有些释然了。 阚絮雨无声地笑着,立在空中,任由刚刚锻出的金性蚕食着自己的意识。 她的视野渐渐模糊,可眼中却有另一幅画面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张斑驳的石桌,石桌上摆满了青铜酒樽,或立或倒,还有的摆的端端正正。一群青年人,在酒桌旁笑着,闹着,这幅画面似乎永恒地定格在了她的脑海里。 直到一个眉间纹有月纹的青年转过身来,他白袍飘飘,一股温和儒雅的气质由内而外的显现。见到阚絮雨,这青年露出一缕笑意,指了指身前的石桌,轻声道。 “欢迎回来。”
同人文•恶虺 剧痛自全身上下传来,他努力睁开眼,眼前却模糊不清,什么也看不见。 “李玄锋你真坏。”嗡鸣的耳中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这声音无比的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他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想通过视觉来识别声音的主人,眼前的景色终于慢慢地清晰了起来,便是耳边的嗡鸣声也低了下去,渐渐被流动的水声所替代。 这声音已有许多年未曾听到了,好像将他从这一片废墟拉回了许多年前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那时他仅仅胎息二层,在兄长的带领下健步如飞,逃离河边。 是为什么来着? 记不清了。 尽管如此,他仍旧是无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引得脸上一阵钻心的疼痛,想来是裂了个大口子。年少时的快乐随着这阵剧痛一齐散去,耳中复又响起了嗡鸣声。 “夫君!” 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响起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这声音依然无比耳熟,却带着一股绝望与哀切,声声泣血,这声音叫他终于恢复了知觉,抬眼看去,看到的却是漆黑的天空。磅礴大雨还在下着,雨滴落在他的脸上,砸进了那条豁开的缺口之中。 耳边泣血的声音与乌鸦凄惨的叫声渐渐重合,他想回应那道声音,裂开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后吐出一口血沫来。 时间似乎被无意义地拉长了,他躺在砖瓦之中,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空中,却什么也看不清楚。雨滴落在他的眼瞳中,令他缓缓眨了眨眼。浠沥沥的雨声盖过了凄厉的鸦声,可耳边的呼唤从未停止,甚至带上了丝丝哭腔。 “夫君!” 声音越来越清晰,连带着耳边的雨声,眼前的黑幕和身上的剧痛也越来越清楚。他费尽全力,眼角终于瞥到了一块破碎的牌匾,那牌匾插在一片砖瓦之中,却仍能辨认出其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字。 镇虺观。 周边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那块牌匾,终于想起来此处是何地。 “玄岭。” 这声音如同一柄利剑,刺入他脸上的伤口,好像要把他整个人就这样分割开来。 那是父亲李通崖的声音。 就是在这道声音下,他的天分与能力被埋没。 就是在这道声音下,他娶下仇家之女,然后亲手杀掉了妻子的族人。 就是在这道声音下,他越过大江往北作饵,如今躺在一片废墟瓦砾中等死。 怨吗? 李玄岭低声笑了起来,连带着剧烈的咳嗽,直至再次从口中吐出血沫。 他的父亲沉静谨慎似蛟蛇,而他,同样是一条恶虺。 他终于记起来自己是谁,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使命,终于知道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 但他不为所动。 他凝神内视,气海之中已然一片枯竭,唯有一颗圆溜溜的白丸静静沉浮。 原来如此。 李玄岭看着远处那嫉恶如仇的和尚,漏风的嘴唇再度掀开。 “一柱香了……” 夜色与雨幕中,那双李家人天生的浅灰色眸子似是在发光,映在这镇虺观下。 如同毒蛇一般。
同人文•明执 炎炎夏日即便是夜晚仍旧不曾有凉爽下来的迹象。 大院中,一群孩子们围坐在一起,听着上方的长辈讲者鬼故事避暑,修行之人自然是寒暑不惧的,但这群孩子才刚刚踏上修行路,也就几个年纪大的凝练出了胎息一轮。 李家的孩子只要查出了灵窍,皆会送至山上一起修行,如此下来辈辈嫡系便如亲姊妹一般亲近。 “碧眼鬼怎得不是鬼?” 一群孩子嬉笑起来,唯独中心的七叔变了脸色,喝道:“什么话!大真人不可妄议!”他絮絮叨叨地念叨起来,这位七叔平时不是闭关就是炼丹,根本见不到,再加上李家的家训向来严苛,孩子们正襟危坐接受着批评。 李明宫在这群孩子中排行第二,是他们的大姐。 她同样正襟危坐接受着说教,眼角却悄悄地瞟向了另一个男孩,刚刚众人嬉笑的时候,唯有他一个人皱着个脸。李明宫记得他的名字,李承㞧,这孩子平时沉默寡言,极少与人说话,即便是李明宫对他的印象也只是一个蒙头修炼的。 七叔的说教还在继续,李明宫只是偷偷瞟了一眼便不再继续,她回忆起刚刚八叔李曦峻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意味并不多,但这个年纪的孩子对这些总是敏感的,李明宫就从八叔的眼神中看到了失望的情绪。 她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大哥李承辽,心中默默地想着:“许是我们承明辈天赋太差,也不知将来有几人得以练气,又有几人可摸到筑基的门槛?”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让李明宫等待太久。 当她再次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是在南北大战的战场上,满天魔气与华光弥漫,她看着袭来的魔修与和尚,脑中忽地就回到了那个炎热的夜晚,她看着围坐的兄弟姊妹们的面貌一个个开始变得模糊,身影开始消散,最后只剩下了寥寥几人。李明宫举目四望,又看到了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孩。 这个男孩并未被选上参加南北大战,听闻他跟在青虹大人身边,一起去了海外修行,李明宫没来由的想着,或许除开李承辽,承明辈便唯有李承屶一人可触及筑基。而自己的天赋终归说不上好,若是侥幸,兴许还能水磨出一个练气后期来,无论是修为还是性格,都算不上家中的顶梁柱。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她能在南北大战中生还。 听闻玄锋老祖同样在南北大战的战场上,这位李家真真正正的外在抗鼎之人,细细想来,脑海中竟连一点印象也没有。魔修的攻势强烈,已容不得李明宫多想,她回忆起那个小男孩和大哥李承辽,默默御敌。 “无论如何,我李氏承明辈总不会断代,这便够了!” 就连李明宫自己都未曾想过,她还能活着回到望月湖。 她在湖上见到了李承辽,同时也见到了已经突破筑基的李承㞧,这位雷修一直觉得自己不必像兄弟姐妹们去南北大战填命,心中有愧,未有一刻懈怠,竟是连遂元丹也非曾服用。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性子却从未有过改变。 李明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承明辈亦有筑基之人,她也有了能加以辅佐的对象。 李氏自踏上修仙路开始,不过百余年,家中便有了第一位紫府真人。不单单是李明宫,即便是老大人李玄宣,家主李周巍,甚至昭景真人李曦明自己恐怕都不敢去想。李明宫突破筑基出关,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家中已成为了紫府仙族。 李氏不再沦为桌下的走狗,家中子弟终于能够扬眉吐气,终于没有了顷刻间家族覆灭的危机,李明宫本以为家族会这样一直下去,她只需跟在李承㞧李承辽和李周巍身后,照顾一下家中后辈,便是自己的任务了。 直到满天的雷霆散落在她的面前。 修行几十年,似乎没有一见事情是自己提前预料到的,李明宫呆呆地看着周边的雷霆,这种时候,她脑中反而没有了思绪,只是又想起那位闷头修行的男孩,他似乎总是如此无言,在海外的日子里从未向家中要过任何东西。李曦明闭关时,更是与李周巍昼夜不停地守卫了湖上十几载。如今终于苦尽甘来,却就这么突兀地死在了司徒的手中。 电光落在脸上,令李明宫感到一阵酥麻,她回过神来,才看到是手中青虹大人送来的雷茶。下方李承淮前往南海的消息传上来,她心中百感交集,陷入回忆之中。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当初那宅院之中的孩童,如今她的身边,竟是一人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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