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当的水木年华 丁当的水木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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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鸦就这么叫开了! 老鸦柿子 在老家,秋天采摘柿子的时候,人们会在每一蔸柿树上留下十几二十个柿子不摘,说那是专门留给老鸦的。 其实,老鸦并不是人们很喜欢的鸟,不仅啄食果子,饿极时,还会叼食小鸡、小鸭等家禽。于是,人们常骂它是“饿老虫”(老虫即老虎)。老鸦的叫声嘶哑浊重,人在哪一天出门时听到老鸦叫,准会一整天揣着惶悚不安。 尽管如此,人们仍然不嫌弃老鸦。 每当冬日的黄昏到来,空旷寂寥的旷野不时传来老鸦哇哇的叫声,听上去别有一种啼饥号寒的凄怆感。老人们就说:“老鸦怪可怜的,得送点东西给老鸦吃。” 一件事情在心里搁着,揉来搓去,便悟出了一个主意———给老鸦留些柿子。于是人们便不约而同,你留我留,年年岁岁地留起老鸦柿子来。久而久之,竟沿袭成一种风俗。 老鸦柿子是人馈赠给鸟类的一份不菲的人情。每一棵柿树上都留有老鸦柿,天空便不显得寂寥寒碜,仍然伸延着殷红、灿金般的秋光,人的心里也踏实多了,全都滋长出一种助鸟为乐的怡悦。 散落于枝头的柿子,是鸟儿们冬储的粮仓。尽管老鸦食量大,一时也消耗不了许多。更何况秋天鸟的食源广泛,鸟儿们犯不着先啄食柿子。于是老鸦柿子可一直留到冬天。 留柿经霜后,便一天天红熟起来,挑逗得孩子们谗涎欲滴。我瞅准了机会同小伙伴们爬上树去偷摘。奇怪的是,才摘过的茬子上,过不了两天准又会“长”出新的柿子来。原来,这全是爷爷的干预。爷爷竟精明到能记住每一个留柿的位置。发现哪根枝头上少了柿子,他就会架上扶梯,将原来采下沤在谷仓里的柿子拿出几个,用线牢牢地捆扎在枝头上。这真叫我莫名其妙,因此而同爷爷发生抵牾怄起气来。奶奶见状连忙向我解释道:“天寒了,老鸦没吃的就会饿死。老鸦也是条命,只不过不会说人话罢了……” 我生平第一次听说老鸦和人是平等的!这就如同村子里的鳏寡孤独需要人的关照,这就如同灾年荒月,人与人之间需要一粥一饭、一升半斗地相互接济、互通有无。人对待自己的异类也将心比心,能够一视同仁,我仿佛看见爱的光芒已弥漫生活的每一个旮旯。爷爷、奶奶的爱鸟之心,如缕缕春风催苏了蛰藏于我心底的幼芽,酥化了我的顽根劣性。我对鸟也就不再那么残酷,偶尔弄来一只鸟,立马就想到它是朋友、邻居,而欣然松绑,放归于自然。 一个冬日的早晨,嘈杂的鸟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匆忙披衣冲出门,眼前的景象让我惊诧不已:纷飞的雪花飘落在枯黄的野草的残槎上,大地的生机已经全被积雪埋藏。忽然,前面洲头的柿树上有点点暗红闯入我的眼帘———那是经自然风干后紧贴在枝茬上的柿子,一枚枚宛若红梅的花骨朵,观音花的佛焰苞,它们抖落裹雪纷纷探出头来,透露出丝丝不泯的生意。那如团团炎焰般的干柿,强有力地吸引着从四面八方飞过的寒鸦、饥鸟。 眼前稀疏的枝枝丫丫早已成了众鸟的墟场,飞来的鸟中有山雀、麻雀、斑鸠、喜鹊、老鸦……它们匆忙着、惊喜着飞入我思想的虚空。鸟儿们那饥肠辘辘的感觉,一定与人饥饿时的感觉一样,那引伸着喙频频啄食的样子与人饥饿时狼吞虎咽的相态是何等的相似!我仿佛感觉有一股散发着醇香的浓浓甜汁流入口腔、肠、胃,浑身顿时渗透温热和酣畅。我甚至发现鸟儿们的目光忽然全都由枯涩而焕发出炯炯有神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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