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寺天柴琳 吾寺天柴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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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落 灬『文章』1990年代的cosplay ■四十四次日落 上个世纪的夏天,经常穿着个小裤衩,披一张床单,在铺着凉席的大床上扮演神仙。 手里往往还有一根拂尘,就是把塑料绳一缕一缕撕得很细,然后扎在筷子上。 时常还配一盘蚊香,把窗户关得紧紧的,闷出一屋子氤氲的白烟,权当是腾云驾雾了。 那时候有一种圆形的貌似“灭蚊灵”这类名字的东西,用打火机点燃,“滋”地就冒出很多白色的雾气来,我双腿叉在“灭蚊灵”的两边,看着白雾从床单里(当然是披着床单的啦)缓缓升起,幻想自己就是从那一团雾气中显形的。 我二姨夫告诉我,要是脱得精光站在房顶上晒太阳,三天不洗脸不吃饭不睡觉,就能成仙。 于是我信了,真的顺着白晃晃的水泥楼梯爬到了平房的屋顶上,任凭大人怎么喊都不下来。 最倒霉的要数那些小虫子之类的了。 我把外婆捣蒜捣芝麻用的类似于钵的木质器具拿出来,把蚯蚓(幻想它是白娘子)或者瓢虫放进去,然后“当当当当”地敲,口中念着咒语。(好吧,我承认自己扮演的是法海。) 大人们跟我说,人在睡觉的时候是不能给他化妆的,要不然灵魂就找不到躯壳,永远醒不来了。 我一直想试试大人的话是不是真的,连口红、眉笔都偷好了,可是一直都没那个勇气。 那时候还把一堵花岗岩断墙上的那个洞叫做“八卦洞”,然后带着一帮小屁孩儿整天穿过来穿过去的。 那时候还把猫的骷髅头当做宝贝奖励给手下的虾兵蟹将,领到猫头的那个孩子开心得不得了。 那时候最想做的就是道士,看到金庸武侠剧里的那些道长,我就无比崇拜啊。 是的,那时候净看《八仙过海》《新白娘子传奇》《东游记》《射雕英雄传》《封神榜》这些神神道道的电视了,害得我整天做白日梦。 想在回想起来,那不就是最初的COSPLAY么?
. ` · . ● .落 灬『文章』你要是在麦田里遇到了我 你要是在麦田里遇到了我 ■孙玉虎 小学毕业那年夏天,我赤膊趴在大圆桌上,哼哧哼哧用孩子的笔体在一本硬面抄上写下了我的第一篇童话。忽然来的灵感,忽然来的表达欲,一气呵成的抒写,那种感觉很美妙,好像痛痛快快吃了几牙红瓤大西瓜。 之后我很有耐心地把这篇“处女作”修改了好几遍,然后再一笔一划誉到方格稿纸上,在末尾那个句号上我美滋滋地描了一圈又一圈。乖乖,整整60页,厚厚的一沓纸——我们小学老师布置作文从来都是竖起三根指头,要求我们不少于3页——我飞快地在心里打了一下算盘,60÷3=……天哪,20倍!突然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就跟完成了一项伟大工程似的。 我爹很高兴,露出牙花笑眯眯地怂恿我,儿子,投稿吧。 听了我爹的话,我当时很激动,热血沸腾,感觉自己快出名了一样,快要成作家了。 于是,我和我爹就带着我的童话手稿出发了。 我二婶是师范附小的语文老师,我爹第一个就想到了她,觉得语文老师大抵是有点水平的,让她帮着修改修改。我二婶看完之后,摆出一副小学老师常有的那种唬人的脸色,一本正经地给了我一点赞美之辞,然后为了显示自己的水平还行,又给挑了挑毛病。当时我很不服气,不屑地撇了撇嘴。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关于拟声词的争议,我二婶说,掉眼泪不应该是“咚咚”,而应该是“啪嗒”。 那时候我很固执,再加上已经誉好的东西在我眼里就是一件完整的艺术品,懒得再去改了,于是我和我爹就带着我的童话手稿继续出发了。 那时候我们县城的晚报社跟人武部只一墙之隔,我五叔在人武部上班,他把我的手稿转交给了报社的总编。之前在我五叔的办公室里,几个穿制服的叔叔哗啦啦地翻着我的手稿,夸我字写得漂亮,啧啧称赞:乖乖,不孬,我家小孩子不要说写了,就是让他抄六十页也不可能。虽然说话的人对我的童话本身未置一词,但他的话让我听了很受用,表情波澜不惊,心里却飘飘然…… 那篇童话因为太长而未能在晚报上发表,我爹愤愤地说,嫌长的话就不能连载吗?死脑筋!我当时嘴里含着一支绿豆冰,扬起天真的小脸问我爹,啥叫连载?于是我爹一边给我解释,一边骑着脚踏车带我去下一个目的地。 车轮转呀转,时光转呀转,夏天很快过去了,我成了一名中学生,记不得最后那沓厚厚的手稿落到了谁的手里,我和我爹都把它淡忘了。  后来我成了一个酸溜溜的文青儿,同这件事大抵是有点关系的。那时候我已经是一个高中生了,刚刚挣脱中考的噩梦,拿到借书卡那天,我站在图书馆前心里暗暗地说,高中三年我要把你灭了。一阵阴风鼓起我深蓝+纯白的校服,油乎乎的刘海儿却服帖地搭在脑门上。 一有空我就往图书馆里钻,书架间弥漫着一种灰尘和时光混合起来的香味儿,我挑好一本书,走到窗边有阳光的地方,昏天暗地读起来,其间不停地换脚,以寻找最舒服的站姿。等老师喊闭馆了,才把正读着的那页恋恋不舍地折起来,趁人不注意撂到书架的顶子上,下回拿出来接着读。离开之前再把借书卡上的三本书借满,抱在怀里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看得多了我就开始自己写,为此,我准备了一个漂亮的小本子,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周末下午,写下了我的第一篇小说。我坐在操场高高的看台上,吹着小风,用很抒情的声音念给自个儿听,脸上带着一抹甜蜜的微笑。 那约莫是1999年前后,新概念作文大赛刚刚进入人们的视野,那个叫韩寒的高中生把我这样的小文青儿撩拨得蠢蠢欲动。那时候我已经不知不觉写满了两个本子,我挑啊挑,终于挑出了几篇得意之作。然后去照了一版大头贴,买了一本《萌芽》,剪下那张黄不拉叽的参赛报名表,贴上一张最帅的大头贴,就把最最得意的那篇文字寄了出去。老觉得不放心,又去买了一本《萌芽》,把第二得意的那篇文字也寄了出去。其实我还想接着寄的,无奈囊中羞涩,就剩下5毛钱了,而一本《萌芽》要卖4块8。我用剩下的钱买了一根棉花糖,一边舔着,一边幻想自己站在领奖台上的情景。
. ` · . ● .落 灬『文章』毕业50次 舒亦 我叫舒亦,今年16岁,高三。 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总觉得六年级的学生好老哦。上初中之后,又觉得高中生好老哦。可是现在我上了高中,并且是高三,却并不觉得这些同学有多老——他们还都是孩子。 在其他同学的眼里,我肯定是个怪物,因为作为一个长得还算得上漂亮的女孩子,我从来没有穿过裙子,即使是大夏天,我也是长裤长袖,严严实实地把自己包裹起来。 只有在很深的夜里,我才会抚摸着自己布满褶皱的身体,独自流泪。 有个叫杨聪的男生,总爱捉弄我,而且手法非常单一,就是反复折腾我的脚踏车。 我刚转到这个学校的第一天,他就把我的车钥匙藏起来,害得我满世界找,然后装作无意间帮我“捡”到了;或者干脆把我的脚踏车藏起来,让我以为车子失窃;或者放掉我的车气,让我的车像个伤员一样倒在一旁的车子上;再不就是把我和他的车用一条车链锁到一起,然后他自己去和一大帮男生打篮球,让我一个人枯坐在操场的看台上傻等。 我当然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在我做学生的这么多年里,这样的男生我又不是只遇到过一回。可是他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那是流火的六月的一天中午,我刚推门走进教室,一盆冷水就哗地兜头泼了下来。 原本死气沉沉的毕业班教室突然间就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而其中笑得最欢的,就是杨聪。 几台三叶大吊扇从头顶上送来热风,我清楚地听到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穿长袖的怪物”。那一刻,我忽然被这兜头泼来的冷水浇醒了,便当众脱下了那件咖啡色的长袖,里面的黑T恤在湿答答地滴水,我从大家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的光芒。 我想,那一定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我手臂上那些苍老的皱纹的缘故。 我想有必要对你解释一下这些苍老的皱纹,不过前提是你要相信我以下说的每一句话。 我见到过彼得•潘,就是那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飞侠。 当然,我知道很多孩子都晓得那条通往永无岛的路:右手第二条路,一直走到天亮,只是我试着走过那条路罢了,而且我真的走到了永无岛。 然而彼得•潘并没有把我收留,因为从古至今,有很多小孩子都不想长大,岛上现在已经变得非常拥挤,再也放不下一个小小的我了——是的,那时候16岁的我长得又小又瘦,简直就是一个大号的玩具娃娃。 不过我仍然不虚此行,彼得•潘送给了我100粒红色的丸子,一年吃一粒,就可以让我的年华停驻100次,并且每一次停驻,都会换一次新的容貌。 他又送了我三粒蓝色的丸子,“假如有一天你反悔了,突然想长大了,吃下这些蓝丸子,你就可以重新回到普通人的成长轨迹,只不过,”他顿了顿又说,“你脖子以下的身体会布满松垮的皱纹,一夜之间变得无比苍老。” “不会的,我不会反悔的!”记得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无比笃定的。 然而还没等高中的毕业典礼到来,我就反悔了——那时候,我已经吃下了一粒红丸子——我舍不得亲爱的爸爸妈妈,我不想一年之后丢掉自己的名字和容貌,独自去往他乡。 我只好又痛苦地吃下一粒蓝丸子,准备毕业,彻底走进成人的世界,可是我又胆怯了,我发现自己依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适应另一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于是,我又一次吃下了红丸子,让年华仍然停驻在16岁,只是我再也没有穿过裙子,即使是大夏天,我也是长裤长袖,严严实实地把自己包裹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高中毕业——那一届的毕业典礼令我刻骨铭心。 阳光下,年轻的笑容,闪亮的汗水,轻轻的拥抱,真心的哭泣,而我虽然有着孩子般的面容,但是我能感觉到,我心房的某一处已经像我的身体一样,长满了皱纹。 那次毕业之后,我就去了另一个城市,换了一个容貌,换了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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