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神宽恕你 愿神宽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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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乙己>全文 失智路口的公屏的格局,是和别的服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冰柜,柜里面预备着海豹,可以随时豹炒。捞船的人,傍午傍晚封了港,每每花四千油,捞一个神通,——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次要涨到五千,——dalao外站着,热热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一千,便可以捞出神通,或者川内,做老婆了,如果出到十几万,那就能捞一个二叔,但这些提督,多是非洲人,大抵没有这样有油。只有海豹,才踱进公屏隔壁的频道里,豹跳如雷,慢慢地豹晒。   我从十二级起,便在服务器的公屏里当咸鱼,dalao说,我脸色太黑,怕侍候不了巨佬海豹,就在外面做点嘤罢。外面的非酋主顾,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竞技神从海里里捞出,看过海底里有金皮没有,又亲看将白皮放在船坞里,然后放心:在这严重脸黑下,蓝皮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大佬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舰长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吹水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呆在公屏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dalao是一副善脸孔,海豹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忍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忍野扇是氪了金而不充值智商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我觉得,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忍,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上大人忍野扇”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忍乙己。忍乙己一到店,所有捞老婆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忍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来一队华南虎,要1W4的。”便排出9滴油。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和别人PVP了!”忍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和别人对喷,吊着打。”忍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演习不能算PVP……演习!……指挥官的事,能算输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我四排110,什么美帝的钢产量和人均不行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船坞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忍乙己原来也氪过金,但终于没有练度,又不会说话;于是愈过愈吹,弄到将要退服了。幸而撕得一手好B,便和大佬撕撕X,找一点存在感。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盲目怼人。撕不到几分钟,便扬言着要贴吧见,然后失踪。如是几次,和他撕的人也没有了。忍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盲怼的事。但他在我们服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撕不过从不认账;虽然间或没有理由,暂时记在贴吧上,但不出一天,定然又来,从贴吧上找到了忍乙己的名字。   忍乙己打过半局演戏,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忍乙己,你当真会打演戏么?”忍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1也上不到呢?”忍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和朋友打赌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船坞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dalao是决不责备的。而且dalao见了忍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忍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撕X,便只好向萌新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打过演戏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打过演戏,……我便考你一考。华南虎朱贝命,怎样打的?”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忍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打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阵容应该记着。将来做dalao的时候,吹水要用。”我暗想我和dalao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dalao也从不打演戏;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13800吃喝企一波秒么?”忍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手机屏幕,点头说,“对呀对呀!……华南虎有四样打法,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忍乙己刚用指甲蘸了酒,想在频幕上敲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公屏萌新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忍乙己。他便给他们一人一个吃喝企。孩子看完吃喝企,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船坞。忍乙己着了慌,伸开身体将船坞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吃喝企,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萌新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忍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谷雨前的两三天,dalao正在慢慢的建船,取下邮件,忽然说,“忍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场演戏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打了。一个捞船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dalao说,“哦!”“他总仍旧是撕。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撕到凶作家家里去了。他家的东西,撕得的吗?”“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说杠精,后来是贴吧见,被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后来呢?”“后来打折了腿了。”“打折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退服了。”dalao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建他的船。 谷雨过后,雪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抱着竞技神,也须戴上决斗盘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非酋,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拿一队华南虎。”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忍乙己便在公屏下对了聊天框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飞机,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拿一队华南虎。”dalao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忍乙己么?你还有十次演戏没打呢!”忍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去打罢。这一回是做周常,华南虎要好。”dalao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忍乙己,你又和人对喷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撕,怎么会打断腿?”忍乙己低声说道,“die断,die,die……”他的眼色,很像恳求dalao,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提督,便和dalao都笑了。我组好华南虎,递出去,放在进攻队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滴油,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油,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打完演戏,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忍乙己。到了年关,dalao取下排行榜说,“忍乙己还有十次演戏没打呢!”到第二年的谷雨,又说“忍乙己还有十次演戏没打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关服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忍乙己的确退服了。   写于二零一八年夏 (渣文笔,见笑,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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