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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连看 1为了和大家的约定,今天是一月一日,打点精神,伸伸胳膊,踢踢腿,重新做好心理建设,各位,我们就要上路了。祝大家每天都福气多多,好运堆成一箩筐。真的非常高兴能再次见到大家。可爱淘※四年前的一天※那天下午,全身说不出的异常,情绪郁闷,左眼跳得尤其厉害。只记得外面雨下得瓢泼似的。具体日子,我想想,嗯……不是九月一号就是二号。一切都没有太多印象了,只觉得身体轻如白云浮絮,在空中飘啊飘的。没错,就是那种飘飘荡荡的感觉,我无处安身,浑身哆嗦得如同无家可归的流浪小花猫。这时无论任何一个男人上来,只要能递给我一碗饭,我都会乖乖地跟着他走的,脏兮兮的小脸露出谄媚的笑容,只要有吃的,我什么都会答应你……不对,不是什么都行的,睡觉是绝对不可以的,这是我心中树立的铁的原则。不行就是不行,虽然那时我才十四岁,很小对吧,没错,无论被谁抓住,我都会死死地咬住这个年纪不放。通常对方都是这样回答道。“是啊!你真够小的。”小吧,小吧,不过小虽然小,这个年纪kiss和sex的区别还是充分了解的。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就到此为止了。嗯……!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吗?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间过得真快啊……恶毒,真是太恶毒了,不过当时我固执地相信自己会永远停留在十四岁,就如同我现在也固执地相信自己会永远替停留在十八岁一样。嗯……云净中学,很漂亮的名字。那天也毫无例外的,我怏怏地揉着自己痛得要死的左手,靠在那个有着漂亮名字的学校正门旁。不一会儿,休息的铃声响起,一个个家伙从学校里欢呼着跳了出来,我惴惴不安地等着她,等着我的小天使。果然,在我掰着手指即将数到十之前,小天使的声音在我耳边欢欣雀跃地响起,——“雪理!!!雪理!!!”小天使嘴角的纯真笑容在太阳底下闪闪放光,璀璨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旁边众人射来嫌恶的光芒,那又怎样,岂能伤得了我分毫。真的,只要有云影在我身边,那感觉就好比,就好比……大夏天的,你冲进了公共洗手间,掬起一捧凉水泼到脸上,还有比这更凉爽的么?“云影!!!这儿,这儿,我在这儿!!!”我扬起手招呼着。“嗯嗯!!看到了。不好意思,我出来晚了。哎呦!那个历史老师白痴似的,总是嗦嗦讲不完,一到他的课就拖堂。”云影冲到我身边,挥舞着她的小拳头愤恨地讲道。“没关系的,我也刚到一会儿。^^”“是吗?那就好。走吧,上路!今天我的午餐是烤鱿鱼和蛋炒饭!!”“欧唔,太棒了,我的最爱。”“还有特别供应的橙汁。”她变戏法似的又从口袋里掏出两罐橙汁,乐得我拍着巴掌眉开眼笑。就这样,我们两人提着塑料袋,哐当哐当的就向运动场走去,开始我们已为期三个月又十二天的同餐生活。目的地是球场一隅的小长椅。我们的午餐时间一般是这样安排的,一边吃着美味的午餐,一边欣赏球场上的男孩子们踢球,这种趣味应该和古代的老爷们喜欢一边吃着酒席,一边欣赏歌舞表演有异曲同工之妙,看着、听着,心情越来越好。云影妈妈的厨艺真是不赖,如果拿我妈妈的手艺和她妈妈的比较,那简直就是飘在湖里的小破夹板船和能横渡太平洋的豪华大油轮的区别。“喵呜喵呜~!好吃,好吃。”“我今天特别特别地带了好多好多,怎么样!!”“嗯,一流,世界一流!”我狼吞虎咽的同时,不忘伸出一根手指来使劲夸奖。“今天是周六嘛,周末当然应该大吃大喝一顿了,你说对不对?”“对……!当然,谁说不对我踢死他。”“我在家可是拼了命地练习……”“什么~?”我疑惑地从饭堆里抬起头来,抹掉鼻子上还沾着的一粒小不丁点儿米。“你教我唱的歌呀!我现在可是长进了不少。”“真的!好吧,你唱唱看!”“嗯~嗯!”云影伸长脖子,毫不犹豫地清了清嗓子,显然她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好久了。嗬嗬!我就是欣赏她这种单纯和率直,如同从最纯净的雪山里流下的小溪,澄澈中闪着晶莹的光,没有一丝杂质。
如何选择塔罗牌占卜 接触塔罗已经六年了,总有些经历和感悟,想写出来给大家参考,给刚接触塔罗的人一点启示。本人向来觉得塔罗是很随意的东西,每个人都可以有不同的理解,不同的想法,所以如果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也请包涵。  塔罗:  Tarot是牌,不是神,它是朋友,一个真正了解你的朋友,有些时候它比你自己更了解你自己。因为是朋友,所以可以随意,不必像神一样被供奉。相较于这些表面的东西,内心的感觉最为重要,心态比什么都重要,要经常对着牌说话、洗牌、触摸。把牌当作一个人来看待。这并不是说笑,心灵的互通很重要。  也许会有人说我以上说的并不重要,但是我需要强调,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态度决定一切,如果心态不好,是不可能去领悟塔罗的真谛的。塔罗是朋友,它不会把它的心交给一个不尊重它的人,也不会把一个拿它当神去膜拜的人放在它的心中。  选择塔罗:  我想这应该是所有初学者最想知道的事情吧,经常可以看见人在论坛中询问,其间也会有人回答:韦特塔罗(Rider-WaiteTatot)或者其他类型。  首先,韦特是很适合初学者的,因为这副牌是流传最广,使用者较多的牌,而且牌面设计很工整(很重要哦!)。非常合适没有接触过塔罗的人学习。但是,并不是说初学者只能用韦特,其他都不可以用,这也不是规定死的。而且现在在大陆流传的塔罗牌大多为盗版,印刷质量良莠不齐。对于印刷不好的牌,是很不适合初学者学习的。还有韦特不好找。现在市场上流传的大多是动画漫画版本的塔罗,设计者截取某些漫画的图像,直接加载在塔罗上。从个人角度来看,不推荐初学者使用  我对初学者选牌的建议是寻找牌面清楚,印刷质量好的,经典塔罗类型。第一副牌很重要,因为它是你塔罗之路的开始。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选牌,最好可以去专业的塔罗站点去购买,或者请教身边懂的人。  辅助用具:(推荐,但是不强求)  塔罗保存袋:  保存袋的作用主要是方便塔罗的携带,保护牌身,避免牌面被划伤。因此材料应选择柔软,吸湿吸震(个人推荐天鹅绒塔罗套),还可以用眼镜袋、手机袋等代替,或者自己为塔罗量身定做(也不会很贵),给自己心爱的塔罗一个漂亮的家。也有木制的专业塔罗保存盒,推荐大师级的人用(因为一般镶有水晶,所以价格不菲),但是觉得国内应该不是很好找,所以找不到也没有办法的。  塔罗占卜桌布:桌布的作用主要是防止在洗牌时牌被划伤,而且有显色作用,可以突出牌面图案,另外在不占卜时可以包在牌外起保护作用。一般推荐黑色(因为黑色显色效果好),但也可以根据个人喜好选择(大师级推荐)。尺寸以能容纳洗牌空间和牌阵为重要,宁可买大,不要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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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摩在回忆里 新诗传宇宙,竟尔乘风归去,同学同庚,老友如君先宿草。 华表托精灵,何当化鹤重来,一生一死,深闺有妇赋招魂。 这是我托杭州陈紫荷先生代作代写的一副挽志摩的挽联。陈先生当时问我和志摩的关系,我只说他是我自小的同学,又是同年,此外便是他这一回的很适合他身分的死。 做挽联我是不会做的,尤其是文言的对句。而陈先生也想了许多成句,如“高处不胜寒”,“犹是深闺梦里人”之类,但似乎都寻不出适当的上下对,所以只成了上举的一联。这挽联的好坏如何,我也不晓得,不过我觉得文句做得太好,对仗对得太工,是不大适合于哀挽的本意的。悲哀的最大表示,是自然的目瞪口呆,僵若木鸡的那一种样子,这我在小曼夫人当初次接到志摩的凶耗的时候曾经亲眼见到过。其次是抚棺的一哭,这我在万国殡仪馆中,当日来吊的许多志摩的亲友之间曾经看到过。至于哀挽诗词的工与不工,那却是次而又次的问题了;我不想说志摩是如何如何的伟大,我不想说他是如何如何的可爱,我也不想说我因他之死而感到怎么怎么的悲哀,我只想把在记忆里的志摩来重描一遍,因而再可以想见一次他那副凡见过他一面的人谁都不容易忘去的面貌与音容。 大约是在宣统二年(一九一O )的春季,我离开故乡的小市,去转入当时的杭府中学读书,——上一期似乎是在嘉兴府中读的,终因路远之故而转入了杭府——那时候府中的监督,记得是邵伯炯先生,寄宿舍是大方伯的图书馆对面。 当时的我,是初出茅庐的一个十四岁未满的乡下少年,突然间闯入了省府的中心,周围万事看起来都觉得新异怕人。所以在宿舍里,在课堂上,我只是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同蜗牛似地蜷伏着,连头都不敢伸一伸出壳来。但是同我的这一种畏缩态度正相反的,在同一级同一宿舍里,却有两位奇人在跳跃活动。 一个是身体生得很小,而脸面却是很长,头也生得特别大的小孩子。我当时自己当然总也还是一个小孩子,然而看见了他,心里却老是在想:“这顽皮小孩,样子真生得奇怪”,仿佛我自己已经是一个大孩似的。还有一个日夜和他在一块,最爱做种种淘气的把戏,为同学中间的爱戴集中点的,是一个身材长得相当的高大,面上也已经满示着成年的男子的表情,由我那时候的心里猜来,仿佛是年纪总该在三十岁以上的大人,——其实呢,他也不过和我们上下年纪而已。 他们俩,无论在课堂上或在宿舍里,总在交头接耳的密谈着,高笑着,跳来跳去,和这个那个闹闹,结果却终于会出其不意地做出一件很轻快很可笑很奇特的事情来吸收大家的注意的。 而尤其使我惊异的,是那个头大尾巴小,戴着金边近视眼镜的顽皮小孩,平时那样的不用功,那样的爱看小说——他平时拿在手里的总是一卷有光纸上印着石印细字的小本子——而考起来或作起文来却总是分数得得最多的一个。 象这样的和他们同住了半年宿舍,除了有一次两次也上了他们一点小当之外,我和他们终究没有发生什么密切一点的关系;后来似乎我的宿舍也换了,除了在课堂上相聚在一块之外,见面的机会更加少了。年假之后第二年的春天,我不晓为了什么,突然离去了府中,改入了一个现在似乎也还没有关门的教会学校。从此之后,一别十余年,我和这两位奇人—一一个小孩,一个大人——终于没有遇到的机会。虽则在异乡飘泊的途中,也时常想起当日的旧事,但是终因为周围环境的迁移激变,对这微风似的少年时候的回忆,也没有多大的留恋。 民国十三四年——一九二三、四年——之交,我混迹在北京的软红尘里;有一天风定日斜的午后,我忽而在石虎胡同的松坡图书馆里遇见了志摩。仔细一看,他的头,他的脸,还是同中学时候一样发育得分外的大,而那矮小的身材却不同了,非常之长大了,和他并立起来,简直要比我高一二寸的样子。
故 都 的 秋 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我的不远千里,要从杭州赶上青岛,更要从青岛赶上北平来的理由,也不过想饱尝一尝这“秋”,这故都的秋味。 江南,秋当然也是有的;但草木雕得慢,空气来得润,天的颜色显得淡,并且又时常多雨而少风;一个人夹在苏州上海杭州,或厦门香港广州的市民中间,浑浑沌沌地过去,只能感到一点点清凉,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与姿态,总看不饱,尝不透,赏玩不到十足。秋并不是名花,也并不是美酒,那一种半开,半醉的状态,在领略秋的过程上,是不合适的。 不逢北国之秋,已将近十余年了。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总要想起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在北平即使不出门去罢,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破屋来住着,早晨起来,泡一碗浓茶、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听得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从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静对着象喇叭似的牵牛花(朝荣)的蓝朵,自然而然地也能够感觉到十分的秋意。说到了牵牛花,我以为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最好,还要在牵牛花底,教长着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使作陪衬。 北国的槐树,也是一种能使人联想起秋来的点缀。象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早晨起来,会铺得满地。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扫街的在树影下一阵扫后,灰土上留下来的一条条扫帚的丝纹,看起来既觉得细腻,又觉得清闲,潜意识下并且还觉得有点儿落寞,古人所说的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的遥想,大约也就在这些深沈的地方。 秋蝉的衰弱的残声,更是北国的特产;因为北平处处全长着树,屋子又低,所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听得见它们的啼唱。在南方是非要上郊外或山上去才听得到的。这秋蝉的嘶叫,在北平可和蟋蟀耗子一样,简直象是家家户户都养在家里的家虫。 还有秋雨哩,北方的秋雨,也似乎比南方的下得奇,下得有味,下得更象样。 在灰沈沈的天底下,忽而来一阵凉风,便息列索落地下起雨来了。一层雨过,云渐渐地卷向了西去,天又青了,太阳又露出脸来了;著着很厚的青布单衣或夹袄曲都市闲人,咬着烟管,在雨后的斜桥影里,上桥头树底下去一立,遇见熟人,便会用了缓慢悠闲的声调,微叹着互答着的说: “唉,天可真凉了——”(这了字念得很高,拖得很长。) “可不是么?一层秋雨一层凉了!” 北方人念阵字,总老象是层字,平平仄仄起来,这念错的歧韵,倒来得正好。 北方的果树,到秋来,也是一种奇景。第一是枣子树;屋角,墙头,茅房边上,灶房门口,它都会一株株地长大起来。象橄榄又象鸽蛋似的这枣子颗儿,在小椭圆形的细叶中间,显出淡绿微黄的颜色的时候,正是秋的全盛时期;等枣树叶落,枣子红完,西北风就要起来了,北方便是尘沙灰土的世界,只有这枣子、柿子、葡萄,成熟到八九分的七八月之交,是北国的清秋的佳日,是一年之中最好也没有的Golden Days。 有些批评家说,中国的文人学士,尤其是诗人,都带着很浓厚的颓废色彩,所以中国的诗文里,颂赞秋的文字特别的多。但外国的诗人,又何尝不然?我虽则外国诗文念得不多,也不想开出账来,做一篇秋的诗歌散文钞,但你若去一翻英德法意等诗人的集子,或各国的诗文的An-thology 来,总能够看到许多关于秋的歌颂与悲啼。各著名的大诗人的长篇田园诗或四季诗里,也总以关于秋的部分。写得最出色而最有味。足见有感觉的动物,有情趣的人类,对于秋,总是一样的能特别引起深沈,幽远,严厉,萧索的感触来的。不单是诗人,就是被关闭在牢狱里的囚犯,到了秋天,我想也一定会感到一种不能自己的深情;秋之于人,何尝有国别,更何尝有人种阶级的区别呢?不过在中国,文字里有一个“秋士”的成语,读本里又有着很普遍的欧阳子的《秋声》与苏东坡的《赤壁赋》等,就觉得中国的文人,与秋的关系特别深了。可是这秋的深味,尤其是中国的秋的深味,非要在北方,才感受得到底。 南国之秋,当然是也有它的特异的地方的,比如廿四桥的明月,钱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凉雾,荔枝湾的残荷等等,可是色彩不浓,回味不永。比起北国的秋来,正象是黄酒之与白干,稀饭之与馍馍,鲈鱼之与大蟹,黄犬之与骆驼。 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除 夕 的 梦 我和一个活泼勇敢的女儿,在梦中建立了一个未来的世界,但是那世界破坏了,我们也因此自杀。仿仿佛佛的从我和她的手里,造成了一个未来的黄金世界,这世界我没有想到能造成,也万不敢想她会造成,然而仿仿佛佛的竟从我和她的手里,造成了未来的黄金世界!心灵里喜乐的华灯,刚刚点着,光明中充满了超妙——庄严。一阵罡风吹了来,一切境象都消灭了,人声近了,似乎无路可走,无家可归。我站在许多无同情的人类中间,看着他们说:“是的,这世界是我们造成的,我们是决不走的,我们自杀了,可好?”他们只冷笑着站在四围,我的同伴呢,她低着头坐在那里,我不知道她也有自杀的决心没有。一杯毒水在手里了,我走过去拊着她的肩说:“你看——你呢?”她笑着点一点头,“柏拉图呵!我跟随你。”我抬起头来,一饮而尽,——胸口微微的有一点热。她忽然也站起来了,看着我,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一个弓儿……可怜呵!那箭儿好似弹簧一般……她已经——我的胸口热极了。呜咽——挣扎里,钟摆的声音,渐渐的真了,屋里还是昏暗的,帘外的炉子里,似乎还有微微的火,窗纱边隐隐的露出支撑在夜色里的树枝儿来,——慢慢的定住了神。这都是哪来的事!将来的黄金世界在哪里?创造的精神在哪里?奋斗的手腕在哪里,牺牲的勇气又在哪里?奋斗的末路就是自杀么?为何自己自杀不动心,看别人自杀,却要痛哭?同伴呵!我虽不认识你,我必永不忘记你牺牲的精神!人类呵!你们果真没有同情心么?果真要拆毁这已造成的黄金世界么?这是一九二0年的末一夜,阳光再现的时候,就是一九二一年的开始了。梦儿呵!不妨仍在我和她的手里实现!同伴呵!我和你,准备着:创造——奋斗——牺牲!
背影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有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籍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到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贴;颇踌躇了一会。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我两三回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  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座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直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吗?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往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拍拍衣上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立支持,做了许多大事。哪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  我北来后,他写了一封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提笔以前怎样安放你自己? 一个人的作品,和他的环境是有关系的,人人都知道,不必多说。不但是宽广的环境,就是最近的环境——就是在他写这作品的时候,所在的地方,所接触的境物——也更有极大的关系的,作品常被四围空气所支配,所左右,有时更能变换一篇文字中的布局,使快乐的起头,成为凄凉的收束;凄凉的起头,成为快乐的收束,真使人消灭了意志的自由呵!坚定自己的意志么?拒绝它的暗示么?——不必,文字原是抒述感情的,它既有了这不可抵抗的力量,与我们以不可过抑的感情,文字是要受它的造就的,拒绝它不如利用它。怎样利用它呢?就是提笔以前,你要怎样安放你自己。这样,一篇文字的布局,约略定了,不妨先放在一边,深沉的思想,等到雨夜再整理组织它:散漫的思想,等到月夜再整理组织它,——其余类推——环境要帮助你,成就了一篇满含着天籁人籁的文字。也有的时候,意思是有了,自己不能起头,不能收尾,也不知道是应当要怎样的环境的帮助,也可以索性抛掷自己到无论何种的环境里去—一就是不必与预拟的文字,有丝毫的关系,只要这环境是美的,——环境要自然而然的渐渐的来融化你,帮助你成了一篇满含着天籁人籁的文字,环境是有权能的,要利用它,就不可不选择它,怎样选择,就在乎你自己了。是山中的清晨么?是海面的黄昏么?是声沉意寂的殿宇么?是夜肃人散的剧场么?——都在乎你自己要怎样安放你自己!
笑 雨声渐渐的住了,窗帘后隐隐的透进清光来。推开窗户一看,呀!凉云散了,树叶上的残滴,映着月儿,好似萤光千点,闪闪烁烁的动着。——真没想到苦雨孤灯之后,会有这么一幅清美的图画!凭窗站了一会儿,微微的觉得凉意侵人。转过身来,忽然眼花缭乱,屋子里的别的东西,都隐在光云里;一片幽辉,只浸着墙上画中的安琪儿。——这白衣的安琪儿,抱着花儿,扬着翅儿,向着我微微的笑。“这笑容仿佛在哪儿看见过似的,什么时候,我曾……”我不知不觉的便坐在窗口下想,——默默的想。严闭的心幕,慢慢的拉开了,涌出五年前的一个印象。——一条很长的古道。驴脚下的泥,兀自滑滑的。田沟里的水,潺潺的流着。近村的绿树,都笼在湿烟里。弓儿似的新月,挂在树梢。一边走着,似乎道旁有一个孩子,抱着一堆灿白的东西。驴儿过去了,无意中回头一看。——他抱着花儿,赤着脚儿,向着我微微的笑。“这笑容又仿佛是哪儿看见过似的!”我仍是想——默默的想。又现出一重心幕来,也慢慢的拉开了,涌出十年前的一个印象。——茅檐下的雨水,一滴一滴的落到衣上来。土阶边的水泡儿,泛来泛去的乱转。门前的麦垅和葡萄架子,都濯得新黄嫩绿的非常鲜丽。——一会儿好容易雨晴了,连忙走下坡儿去。迎头看见月儿从海面上来了,猛然记得有件东西忘下了,站住了,回过头来。这茅屋里的老妇人——她倚着门儿,抱着花儿,向着我微微的笑。这同样微妙的神情,好似游丝一般,飘飘漾漾的合了拢来,绾在一起。这时心下光明澄静,如登仙界,如归故乡。眼前浮现的三个笑容,一时融化在爱的调和里看不分明了。一九二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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