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往事5 伤心往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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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吃才会赢 正文 93白二之怒 会吃才会赢 正文 93白二之怒 93、白二之怒 青荷要嫁人了?白二少爷做的主?罗扇这回倒真是惊讶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呢?唔……莫非白二少爷这是顾念着青荷伺候他一场,所以就算要把她打发了也会给她安排个好去处?嗯……白老二这个人倒是挺重情的,还真看不出来,怎么他对老娘就这么毒舌冷血哪?! “你猜青荷嫁的是谁?”小钮子脸上的表情绝对堪称八卦党的模范表情,神秘,热情,充满着勾人心魄的**力,罗扇受到蛊惑,如痴如醉地问了句“谁?”,小钮子压低声音,睁大单眼皮儿的小细眼儿,一字一句地道:“巫管事的儿子!” 巫管事的儿子?罗扇这下更懵了,她实在琢磨不透白二少爷的用意,当真……当真就只是简简单单地把青荷打发了吗?也是……青荷充其量只是诬陷了她罗扇的清白而已,又没有对白二少爷造成损失,白二少爷能把她打发了已经是很给罗扇面子了,还能希求他做到什么程度呢?人家是主子,奴仆在主子的眼中不过就是一只狗儿一只猫儿,偶尔给你个好脸色,偶尔有个亲昵的动作,都是在取悦他自己罢了…… 罗扇轻轻地伸手在自己耳根儿处揉了揉,抿起嘴来没有说话,小钮子却更加添了几分神秘地继续往下说道:“我听青山说啊……巫管事的儿子……是个侏儒!” ……侏儒?罗扇惊讶地睁大眼睛,望着小钮子的小嘴儿,小嘴儿没有停顿地说着:“如今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有找上媳妇,当然了!谁家闺女肯嫁个侏儒啊,他们家又不是有钱人家,一家三口都在白府当下人。二少爷说了,巫管事尽心尽力为他料理后院之事这么多年,又是他的乳母,恩同再造,自是不忍看着巫桐――就是巫管事的儿子,不忍看着他孤独终老,还说青荷是他最得力的丫头,这么优秀的人当然要赏给对他有哺育之恩的巫管事了。” 白家人倒是很懂得知恩图报,但凡主子们的乳母在府里都有很高的地位,这也是为什么巫管事有那么大的权力敢不经过白二少爷同意就私自对其贴身的丫头动刑的原因,巫管事的权力之大,在青院里几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甚至白二少爷的老爸白老爷,对她也是存着三分敬意的,因此哪怕是在整个白府,巫管事都有着很高的地位。 “我听青山还说啊……”小钮子继续往下八卦,这一回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把嘴凑到了罗扇的耳朵边,“巫管事的那个侏儒儿子巫桐……是个天阉!” 噗――天阉?!罗扇彻底惊了,但是没忘先问了小钮子一句:“你知道天阉是啥意思不?” 小钮子挠了挠头:“我问了青山,青山说就是天生的公公,公公没法子生宝宝,所以那个巫桐肯定也没法子生宝宝了呗。” “那你知道公公为啥不能生宝宝不?”罗扇又问。 “难道不是因为是天生的一种病吗?”小钮子狐疑地看着罗扇。 “所以凡是天生不能生宝宝的就都进宫做了公公是么?”罗扇好笑。 “对啊,不想进宫当公公也可以,就像巫桐这样在外面也可以过活嘛。”小钮子理直气壮地道。 OK,可以继续了,罗扇点头,这孩子还不晓得天阉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不会明白嫁给一个天阉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守活寡的滋味没有尝过的人不会理解这是有多么痛苦,偏偏这位天阉还同时是个武大郎,甭说重活干不了,连灶台沿儿恐怕都摸不着,青荷嫁过去这就相当于养了个儿子在身边,可儿子起码还有长大长高的一天,这位巫大郎永远不会有那一天了,青荷终尽此生,将永远无法体会被丈夫拥在怀里的滋味,永远体会不到男女之事的美好,永远体会不到为人母的幸福乐趣,永远只能俯视自己的袖珍丈夫,当她穷尽一生精力为公婆养老送终之后,等待着她的将是和自己那位能省下不少棺材料钱的丈夫苦耗到老、无人送终的凄凉结局。 白二少爷,白沐昙,你这个男人,你这个坏男人,你这个闷骚腹黑毒舌阴深、披着羊皮的冷酷狐狸男!你好狠你好冷你好辣你好毒你好阴险你好……嗳嗳。罗扇摇头,双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耳背上,也许自己不该决定为这个男人效忠,搞不好……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如果哪一天不小心背叛了他,会不会落个比青荷更惨的下场?尸骨无存?……最怕是连心也存不下了……
【诱霍】 第二百八十六章 另谋生路 他提到缇萦,我心中有那么几分愧疚,“我参军的事情,师娘是不知道的,你们也不许对第二个人提起我的身份!包括宋府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朱大昌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库查伸过头来,“老大,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你都是我们的老大!” “对对!”朱大昌难得赞同一次库查的话,“不过老大,你的变化还真是大,你不叫我们,我们都认不出你来!” 我淡淡挑了挑眉,“所以你们就在后面偷袭我么?胆子倒是不小。” “嘿嘿!嘿嘿!”他摸着头干笑,“我们哪敢偷袭你,只不过怕被逮住,又惹上麻烦,只是想把你打昏了好脱身。” 我没好气道,“就你们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离得老远就听见后面悉悉索索一片,幸好遇到的是我,换了别人,你们的小命就没了!” 朱大昌抓抓头皮,和库查一起嘿嘿笑,“换了别人,也不会有老大这样好的身手。” “那可不一定,霍去病身边的精兵强将多了去,下次不要再到这边乱跑!”我看看他们明显瘦了不止一圈的面庞,叹口气道,“既然留在军中没有什么出路,你们可有想过离开军队?” 两人面面相觑,看了一圈,朱大昌迟疑道,“老大,离开倒不是不行,但是我们三人……都没有什么赚钱的本事,离开这里,不知道靠什么吃饭了。” 库查点头,苦着脸道,“在这里好歹饥一顿饱一顿,吃不饱也饿不死,若是离开这里。连饭都没得吃了!” “你们三个真是……”我哼了一声,“库查也就罢了,朱大昌,你是本地人士,就没有什么熟识的人么?之前没有参军的时候,你又是靠什么手段谋生?” 朱大昌咧着嘴,不好意思地笑,“那个……那个……” 我不耐烦地挑了挑眉。 朱大昌一咬牙道。“老大,实不相瞒,我从前是个破落户,吃喝嫖赌。爹娘死得早,那点家底早就叫我败光了,亲戚朋友都躲着我,后来混不下去,我就去做了私娼的守卫……嘿嘿……谁知私娼倒闭了,正好招兵,我就进来混口饭吃。” 我盯着他半晌,咬牙道,“你过往的业绩还真是辉煌!”他说的简单。谁知道还有多少劣迹被他瞒过去。 朱大昌咧咧嘴角,道,“老大,不只是我,龚济也差不了多少,他入伍前是个偷儿,被通缉混不下去。也来军队里混饭吃。我们几个如果离开军队,没有别的活路,只好去重操旧业了。” 他有几分尴尬,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沉吟片刻,道,“我倒有个活路,不知你们愿不愿意试一试?” 朱大昌眼睛一亮,“老大。你叫我们去做什么都行。” 库查也跟着点头。 我道,“我手中有几个药方,刚才给你使的止血丹就是其中一种,还有避瘴丸,现在兵荒马乱,这种便于携带的急救药丸正是缺乏的时候。我看长安城中,没有人出售类似的东西,只要你们按照药方把丹药配出来,一定会有人愿意购买,足够你们三人开销了!” 朱大昌听得瞪大了眼,对美好的生活流露出无比的憧憬,听完我的话,他又迟疑了一下,“老大,可是我们完全不通医理,配置丹药,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个不难!只要你们识得药草,按照我说的方法去配置,一定能成功,况且我让你们做的,也就是那么几种丹药,需要的药材统共不超过二十种,认起来不难。”我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非金非玉的牌子来,“这是我一个旧识留下的信物,他们是猎人,止血的丹药多多益善,另外我给你的单方中还有一两种活血化瘀的,治内伤也有奇效,你只要把丹药配出来,拿着这块令牌去找他,不愁卖不出去。” 朱大昌大喜,哆嗦着接过令牌去,与库查一起看了两眼,小心翼翼地揣回怀中,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扑通一声,齐齐又跪了下来。
【诱霍】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入军营 自从他说了那句话之后,我和他的关系就又退回了原点。 或者说,更糟。 我触到了龙之逆鳞,他不愿意给我好脸色,我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我的内心深处,甚至因为他对我的冷漠,有那么一丝丝的庆幸。 以我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对于感情看得极重,不是至亲,就是仇敌,再或者,便是不相干的人,没有中间地带。我做人一向厚道,既然和他有了一段不错的肉|体|关系,我也不愿意由于我的离开,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他对我失望也好,痛恨也好,倘若能抵消一些他对我的情感,我就是多承受几次他的冷眼,又有何妨? 只是在他每次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我的时候,心底还是会有些隐隐作痛。 而他也确实如那天所说,将我当做亲兵对待,没有半分不同。 他的亲兵已有一人,那个人我也认得,就是以前的仆多。相比起郭志壮的热情,仆多对于我的到来,平淡得多,只是冲我点了点头,表示曾经认得我这么一号人物。 我不介意他的冷淡,与那些好奇地对我评头论足的人相比,仆多的态度让我已经十分舒服。 那一天霍去病将我拖进帐篷,而后我裹着他的披风离开,被不少人看到,再有与我同组的人添油加醋那么一说,我就光荣地成为这次招兵比试中风头最劲的人物。 许多人都好奇地打探我和霍去病的关系,而通常在好奇没有结论的时候,就成了滋生流言的温床。 军队里本就男风昌盛,大家不免要朝那个方向去想,当年我混迹军营,此类传闻从未断过,许多旧人听到我的名字,都纷纷“哦”一声,“原来是那个吴次仁呀!难怪难怪!” 龙阳之说得到了印证。众人于是顿悟,赵破奴说的那个他,多半指的就是霍去病。霍去病将我从半道劫走,自然是因为许久不见十分想念,要叙上那么一会儿“旧”。 更有好事者推断,赵破奴不愿意让我入伍,其实是因为他对冠军侯也存了那么一份心思,所以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不肯让我进来分一杯羹。 这些都是听张二宝告诉我的,我很茫然地抓了一回头,“……我倒不知道赵破奴还有这个癖好。” 张二宝想了想说,“他没有。那就保不齐是冠军侯有,吴兄……伱既然与冠军候有……情,那还是防着他一点的好!” 我木然地盯着张二宝,抽了抽脸皮。 在张二宝来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关于我是霍去病旧相好的传闻已经不胫而走,在军中传的沸沸扬扬,我再解释什么,恐怕会凉了张二宝这颗特意来向我禀报敌情的心。 所以我没有说话,于是张二宝很圆满地回去了。 过了不几日又有一段传闻出来。关于新欢旧爱之争,大意是说旧爱与新欢互相看不顺眼,旧爱此方与冠军候重聚,仗着职务之便,处处对新欢辖制刁难。这个旧爱,就是区区不才在下我,而那个新欢。就是鹰击司马赵破奴。 我望了一会天,对于有朝一日能与赵破奴并列争夺霍去病这件事觉得颇不可思议,唏嘘了一番,也就过去了。 对于赵破奴我倒没有丝毫的愧疚,他之所以会被卷进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怨。倘若不是李子兴,倘若不是他赵破奴。我便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掳进军帐,而是有大把的时间在人民内部解决这个问题,不至于人还没到,流言先起。 至于我和霍去病的传闻,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讲,他们一眼看透我和霍去病之间的纠缠。可见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而我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雪亮的眼睛再窥破我性别的真谛。 我以为,把我传成个与上司有不正当关系的男人,总比被传成个与上司有不正当关系的女人强些。 我待了几日发现,霍去病说是将我当成个亲兵,不会另眼相看,其实我与仆多还是有些不同,仆多只需要为他处理一些杂务,而我不仅要做同样的工作,还要去校场上跟着新兵们***练。
【诱霍】 第二百七十三章 针锋相对 “凭什么?”他冷笑起来,掐着我脖子的手一松,重重按在我的胸前,随手一拉,林春山这件破衣服就四分五裂,路出里面裹胸的布带来。 胸口一凉,我往后缩了缩。 他盯着那层层叠叠的布带,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好得很,你当年用这招骗过我,现在又想故技重施,冒充男人混进来么?还想去漠北战场?莫说匈奴,你这个模样,叫外面的那群人看见了,连渣子都剩不下来!” 我被那布条本来就勒个半死,他毫不客气地一掌按在上面,疼得我龇牙咧嘴,混沌的头脑登时清醒了三分,“我当年能全身而退,现在也一样,放手!” “全身而退?你当别人都是瞎子?”他非但不放手,反而用剑尖一挑,布条尽数断开,胸口一松,峰峦尽显,隐约可见一道道血印。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片青紫之上,怒气更炽,胸口突然一热,被他的大手狠狠攫住,咬牙怒道,“凌霄,你是想把自己勒死么?” 束缚虽然没了,我却依旧连大气也不敢出。他手上的力度,不比我之前的布带好多少。 没错,我是勒得狠了点,饶是如此,依旧难以变回一马平川的模样。 根据质量守恒的原理,我无法将已存在的物质抹去,至多能改变它存在的形态。而这个突兀的存在,无论是什么形态,都容易被人看出端倪,必须用衣服掩盖。 他一眼看出我这个软肋所在, 见我不语,愈发怒从中来。 “讨伐匈奴,不是几月,也不是半年,你以为就凭这条带子,能瞒得过所有人的目光?若是落在匈奴人手里。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身为一个妇人,你的胆子是用什么做的?” 我憋着一口气与他对视,勉强道,“只要你留我做个亲兵,只要你不揭穿,他们不会发现。” “我却为何要留你做个亲兵?胆大包天的妇人!”他恨得咬牙切齿,将我刚刚抬起来的头狠狠又按到地上,“说!你究竟想做什么?一个妇人。乔装打扮坏我招兵大事,如不是我知晓你的身份,定然要将你认作匈奴的奸细拖出去砍了。” 我咬了咬嘴唇,还没有说话。他又厉声喝道,“不要用那些杀敌报国的话来骗我。你这个妇人狡诈奸猾,我诚心对你,你却三番五次使计逃脱。这些日子你看似柔顺,原来却在琢磨着新的诡计。” 他眉头一挑,忽然冷笑道,“莫不是你那手柄落在了漠北,要你拼了性命去夺?” 我沉默不语,他既然都猜到了。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况且,这件事我本来也没有想要瞒他,我来汉代的目的他再清楚不过,除了手柄,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我奋不顾身?即便勉强找出来搪塞,他也不会相信,不如坦白了干脆。 我垂下眼帘。他扣住我喉咙的手力道加重,“凌霄,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刀枪不入,无论我如何对你,你想着的,都是如何逃离我么?” 血脉被扼住,所有的血都冲上脑门来。他愤怒得极近狰狞的面容就在眼前,一口腥甜涌上喉头,我咳了两声,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 我自问饱经风霜,大风大浪见惯不惯,却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空气变得沉重起来。我几乎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某种杀意。 他性烈如火,孤傲偏激,连带他的情感也带了些毁灭性的因素。我看着他阴郁的眼神,慌乱地朝后面又缩了缩,却如何挣得脱他的钳制。 “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么?” 他盯着我的脸,我只觉得头胀欲裂,胸腔里没有一丝空气,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混沌中我想,他是真的想要捏死我么? 他的面孔逐渐模糊,在我以为自己就快昏厥过去的一瞬间,喉头突然一松,大量的空气重新涌进肺中。 他终究没有掐下去。 我大口喘着气,余惧未消,往后挪了半米,一手捂住喉头,一手慌乱地拢紧衣襟。 他冷冷坐着,松开了对我的禁制,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的动作。
【诱霍】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冤家路窄 我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慢慢扬起头来,“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 郭志壮不敢置信道,“赵大哥,吴兄好容易回来,你怎么能……” “你既然撞在我手上,我别无选择。”赵破奴面色木然,“你不该来这里,更不该去招惹他。” 我自嘲地笑了笑,“哪有那么多不该?如果说不该,当初你就不该让我随军通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拦不住我!” 赵破奴的脸色,黯然了那么片刻,一闪即逝,令我几乎怀疑是我的错觉。 下一瞬,他已经展开了竹卷,神色淡漠地伸出手来,何都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唤了小兵给他取了笔来。 “我真刀真枪拼到现在,你不能就这么将我抹去。”我踏前一步,沉了脸。 他接了笔,头也不抬,在竹卷上寻找着我的名字,丝毫不耽误手下的功夫,只淡淡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一把握住他的笔,“赵破奴,我们做笔交易,我不知道李子兴的存在,你也当没有看见过我。” 何都伯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惊讶这个词,敢用这种语气和赵司马讲话,大约是活腻味了。 赵破奴脸色一沉,抬起头来,“你在威胁我?” “不敢,只是和你谈个交易。”我咧了咧嘴。 他正要说话,却又停了下来,似乎在倾听着什么,我心头一动,但觉脚下的土地在微微发颤,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赵破奴看着远处,动了动唇,道。 “……现在谈这个交易,恐怕迟了些。” 我听懂了他的话,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树林里已经奔出几骑铁骑来,为首的那个一身银色的铠甲,明晃晃的耀眼,看得我两眼发晕。 张二宝兴奋地低声喊道,“冠军侯!吴兄,那就是冠军侯!” 见我面无表情。他抓了抓头,又道,“哦,我忘记你是参过军的。” 我顾不上他在说什么。眼前只有那个不断放大的人影。一队骑兵直直朝我们冲过来,挟着万钧雷霆之势。我下意识地想退,抬起脚又放下来。 还没有见到他,我竟是自己先怯了么? 去漠北拿回手柄,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我却又有什么可怯的? 心理防线还没有建设好,骑兵已到跟前,赵破奴引着几人迎上去,“将军!” 众人都羡慕地看着。稀稀落落地也喊了声将军。 张二宝努力够着朝前看,我顺势一缩,不着痕迹地退到张二宝身后。那个俊朗的少年一撩披风,对赵破奴挑眉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刚好路过,顺道来看看招兵的情况。”赵破奴握着竹简,欠了欠身。 他哈哈一笑。“这么巧,那就一道看看吧。今天成绩如何?” 他没有朝我的方向看,我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心脏不争气地跳得厉害。我来的时候,并不是想和他在这里发生冲突,只是想取得一个话语权,他突然的出现,让我不得不从新考虑我的计划。 就听何都伯道。“……回将军,今天共有五十二人胜出,一会儿还有最后一场,大约还能再有十人左右。” 我暗自揣摩,这五十二人中,包不包括我。看那何都伯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话,大约是在等赵破奴的示下,偏偏赵破奴一声也不吭,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按照赵破奴的意思,将我从名单中减去了。 我握了握拳,赵破奴居然没有主动把我交出来,叫我颇有些诧异。 只盼着他是顺带看一眼,看完就走,不会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正想着,张二宝却开了口,“咦,吴兄,你怎么缩到我后面去了?刚才那赵破奴说要把你从名单上勾去,现在冠军侯来了,你也不用怕他。” 他说话一直都是坦荡得很,从来只担心别人听不见。好似一个棒槌落在我脑门上,我想死的心都有。 张二宝接着道,“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诱霍】 第二百六十四章 第三箭 “我方才那一箭射得如何?”还没到面前,张二宝就忍不住开口。 “十分不错!”我点点头。 他咧着嘴笑了一会儿,又皱眉道,“冠军侯十七岁殿前比试的时候,三箭三中,都在靶心,还是骑在马上射的,如今我也十七岁,却仅仅射中靶子,看来我与他,还有一定差距。” 他稍嫌稚嫩的面孔上挂上老成的表情,皱着脸努力思索差距的问题,甚是有趣。 我拍拍他的肩,“他在皇宫长大,自小受到的训练非你我可比,比你强些也是正常。” 张二宝想了想,释然道,“这倒也是,只要我进了北军,来日方长,总有可以追上他的一日。” 我抿了抿唇,没想到霍去病居然是他的楷模。 他顺利解决了自己的心结,转而关注起我来,“吴兄,你的力气也太小了吧?我姐姐射出的箭,都比你射得远。就你这个样子,什么时候能射到靶子上?” 他声音大了些,引来不少人侧目,我拨开他放在我肩上的手,抽了抽脸皮,“力气又怎么了?下次我射得高些,箭落的慢些,差不多也就够了。” “聪明!”他欢喜地拍手,但是想了想,抓抓头皮又道,“可是你能让箭正好落到靶子上么?这么远的距离,直着射都困难,何况绕一个圈?” 我还没有答话,就听见旁边有人嘲讽道,“蠢货,这样也能射得上靶,猪都能上树了。” 说话的是和李姓汉子一拨的人。 我活动活动筋骨,只当没有听见。 不就一条弧线么?算一算不就知道了,有什么难的,只要角度把握好,力道够了,想不上靶都难。 张二宝撇撇嘴。“射不上靶的人还敢叫嚣么?有本事自己射中一箭。” 男子恶狠狠道,“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么?敢这么跟我说话,就算你射中了也一样进不了北军。” 张二宝哼了一声,“就算你是冠军侯的亲戚,在校场上也得按照规矩办事。” 男子皮笑肉不笑,指着张二宝道,“你还真说对了。我大哥是冠军侯手下的得力干将,想进北军,招子放亮一点,军队里比你身手好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我转过头去,“你大哥是谁?” 我许久没有说话,男子笑起来,大约当我是惧了,一咧嘴,露出一口黑黄的牙,“不怕你知道,我大哥是大名鼎鼎的鹰击司马赵……” 旁边的李姓男子喝止道,“老三,少说两句。” 他最后两个字便没有吐出来。 我认得的姓赵的鹰击司马就一个人。“赵破奴?” “不错!你认得厉害就好!”男子得意洋洋。 我淡淡笑了笑,不再答话,赵破奴是个孤儿,说是他的兄弟,只怕也是像郭志壮之类的异姓兄弟。须知赵破奴的兄弟在军中多了去,他那一营,全都是他的兄弟。这几根杂毛。不知道是从哪里爬出来的,狐假虎威,实在可笑。 队伍又向前进了一些,方才射箭的几人,又是全部脱靶,黑着一张脸站到队伍后面。 第二轮很快结束,和第一轮比起来,又有两人上靶。但在同时,也有一人脱靶,所以上靶的共计六人,这个成绩不算很好,丁什长的脸皮却没有什么动静,显然这个结局早已在他预料之中。属于正常范围。 我压低声音,对张二宝道,“你们平日练习,都用多远的靶子?” 张二宝摇头道,“我家没有靶子,俺爹都是在树上画个圈让我射,一开始是三十步,再到五十步,慢慢拉远。像这百步之外的靶,我也是头一回射。” 怪道这么多人都射不中箭靶,霍去病选人的标准,还真是严苛异常,百米开外,将近两百步的距离,莫说我这个新手,就是这些天天射箭的人,除去个别像李姓汉子那样臂力超群的,也就将将能射到靶的位置,要瞄准靶子,还要有一箭命中靶心,老兵之中,也没有几人能达到这个标准。 且不说实力的问题,单从概率的角度看,三箭三中,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落马。
【诱霍】 第二百六十二章 第一箭 走了片刻,校场便出现在眼前,作为汉军主力的训练基地,校场的地域极为宽广,靶场只占了其中很小一部分,远处有骑兵在操练阵队,万马奔腾,声势十分浩大,张二宝的脸上,不由得露出憧憬的表情。 我却把头垂得更低,马队前方那个身穿银灰色铠甲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霍去病。 张二宝痴痴望着,握了握拳,小声道,“我也要像冠军侯那样,驰骋沙场,诛杀匈奴狗贼。” 这真是令人热血沸腾的场面,霍去病在远处,指挥着骑兵队伍迅速变换阵型,马匹雄健,骑士威武,很容易激起儿郎们胸中的热血。事实上,面对那些威风凛凛的骑兵,唯一没有两眼放光的,大约就数本姑娘一个人了 众人小声地议论纷纷,丁什长却并没有斥责他们,相反居然露出一个笑容,“只要你们能通过今天的比试,就能和他们一样,踏平匈奴,壮我大汉声威。” 他豪迈的话音才落,众人群情激昂,握了拳,纷纷高呼,“踏平匈奴,壮我大汉声威。” 二十多人的振臂高呼,迅速地被远处冲杀的声音冲散,但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种几乎神圣的狂热来,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目的来到这里,最终还是受到这种情绪的影响, 就连丁什长瘦弱的身躯,在这瞬间,仿佛也变得雄伟高大起来。 “很好!不愧是我大汉儿郎。”丁什长满意地微笑,“前面就是靶场,一会儿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众人纷纷点头。 这个丁什长虽然沉默了些,却比那个络腮胡要讨人喜欢。 靶场上稀稀落落地站了几名士卒,正在清理靶子上的箭支。我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什么人! 丁什长将我们领到一个木架子前,道,“每人一把。护具也在上面。” 我看着那大大小小的弓,不知道该拿哪一把好,其余众人却已经蜂拥而上,将木架子团团围住。只见得粗粗细细的胳膊在空中挥舞,也顾不得被别人手中的弓刺伤。我不由得退后半步,却见一个人影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将一堆东西一股脑地塞在我怀里,“给!你的弓!” 我看清张二宝的模样。赶忙用手抱住,“谢谢!” “嘿嘿!”他冲我笑一笑,掏出一个皮套,绑在大拇指上。正好我手里也有一个类似的东西,虽然不大清楚它的作用,也依葫芦画瓢,套在拇指上。 “这个东西,是保护手指用的。”张二宝比了个拉弓的姿势,低声道。 他的表达能力有待加强,方才絮絮叨叨说了一路,我依旧一头雾水,此刻见他的动作。才明白过来。中式的射法,原来是用拇指拉弦,而不像欧式射法那般,用三指勾住弓弦。 我跟着比划了一下,旁边传来一声刺耳的笑,“哪里来的雏鸟,连弓都不会拉。还是趁早回去罢。” 我抬头看去,那是个精壮的汉子,正在调整弓弦,手法甚是娴熟。他周围还站了两个人,似乎与他相熟,其中一人,与我和张二宝方才坐的同一辆车。 见我看他,他冷冷哼了一声。下巴扬得更高了些。 我抿了抿唇,拉着满脸不高兴的张二宝朝旁边走去。 这一退避,却让他们以为我是怯了,笑得愈发肆无忌惮。 “原来他果真不会使箭。” “绣花枕头一包草,长得娘里娘气,能有什么本事?方才第一关。多半使了什么狡计。” 张二宝气冲冲地盯着三人,不满道,“吴兄,他们在侮辱你,男儿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不能就这么算了!” “好了好了!”我按住他,颇为惊诧他能说出这么像模像样的话来,叫我对他的文化水平有了新的认识。“马上就要比试了,有没有本事,校场上见,和他们斗嘴皮子有什么意思?” 我淡淡看了一眼远处趾高气扬的三人。老子从来不是什么打了左脸伸右脸的慈悲人士,只不过比试在即,犯不着为了三个愣头惊动别人。 “你给我做个示范看看。”
【诱霍】 第二百六十章 第一关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附和赞成,议论纷纷。我听了一会儿,似乎前几日有人试图作弊,以马代步,被当场捉到,打了二十军棍,血肉模糊地被拖了回去,从此再没有人敢以身试法。 我在心中叹一声,你们能想到的,难道霍候爷想不到么? 又过了片刻,前面忽然传来哐的一声巨响,我睁开眼,香案旁边,那楚伍长拎着一个锣,朗声道,“三炷香时间到。本场胜出者共十五人。” 他的声音,和那锣声一般洪亮。话音一落,远处那些还没跑到的人,全都像被抽光了力气一般,脚步慢了下来。其中一人似乎已经精疲力竭,在绝望的冲击下,踉跄两步,直接倒在地上。看得我周围这群人都唏嘘不已。 络腮胡子摆了摆手,立刻有士卒跑过去,将他抬走。 我转头看去,就算楚伍长背后站着的那十五个人,神情也并不轻松,一个个挥汗如雨,靠着墙喘息,可见这五十多里地的限速长跑,已经耗尽了他们的大部分精力。 我握了握手中的木牌,旁边有人将木牌挂在腰间,上面写的也是“庚午”两个字。我原先以为那是我的代码,原来却不是,这比试是按照批次来命名的,每一个批次,都有一个代码,防止上一波的人混进来。 “你们准备上场!”一个军卒跑过来,大声吆喝。 众人都打起了精神,朝起跑的那条白线走去。我跟上队伍,刚走了两步,听见旁边有人道,“这位兄台,我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我抬起头来,对上一张年轻的脸盘,略厚的嘴唇裂开,有些憨直地对着我笑。比起一年前。那张脸多了些英武,但是脸上的稚气还没有完全褪去,笑容依旧像从前一样没有心机。 这便是正版的张二宝。 作为盗版张二宝,我不认为我和他有相见欢的必要。 我淡淡挪开眼,道,“抱歉,我不识得你。” 他却不死心,又跟了上来。“兄……吴兄,你可有什么兄弟姐妹?” 我略略侧目,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我一年前曾经见过一个女子。长得像仙女一般好看,和吴兄的模样……颇为相似。” 我下意识地摸摸脸,莫非他从这厚厚的灰土下,居然还能窥见我的真容?这叫我十分不安。 张二宝赶忙改口,“我绝没有说吴兄长得像女人的意思,吴兄不要误会!那姑娘的长得比吴兄要貌美得多,但不知为什么,看见吴兄,就叫我想起她来。” 我冷冷哼了一声。越过他,朝前走去。 只听张二宝在后面沮丧地咕哝,“完了,又说错话了么?” 众人都在白线前站定,我大概扫了一眼,有差不多一百多号人,把白线围得严严实实。其中不乏有孔武的壮汉。大伙儿都拼命地朝前挤,试图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 我站着不动,这对短跑来说或许有效,对长跑而言,几乎没有意义,还不如节省些体力。 张二宝从后面赶了上来,站在我旁边,对我嘿嘿笑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似乎没有因我之前的冷淡而生出丝毫的间隙。 络腮胡子已经走到了最前面,他高大的身影被前面的人挡住,只看得到他毛茸茸的头脸。 “你们都听好了,我说跑,才可以跑,若是谁提前不听号令。立刻驱逐出场。跑步的过程中不得交头接耳,与其他比试人员接触,否则一概作为犯规处理,如果有人敢蓄意作弊,视同藐视军纪,二十军棍侍候。你们听明白了么?” 他的声音不大,众人都纷纷点头。 张二宝吸了口气,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我看了眼他的架势,淡淡道,“不要一开始就想着拼命,匀速前进才是最好的选择。” 好歹占用了他的名字这么久,就当做付点利息。 张二宝咧嘴冲我一笑,“我大哥也是这么说的,吴兄你真是好人!” 前面的络腮胡已经举起锣,重重一击,声音未落,周围的人已经拔腿向前冲。
【诱霍】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中毒 我却有些狐疑,耍诈不是朱大昌擅长的伎俩,听那叫声里的惨烈,也不像是假装的。紧接着又是一声脆响,却是一个瓶盖从桌上滚了下来,摔得粉碎。 朱大昌原本在地上乱滚,听到响声,竟是惊恐地朝相反的方向滚去,似乎生怕被那东西涨上一分一毫。而那瓶盖溅出的白色粉末,在沾到地板的时候,竟然冒出了一团黑色的烟雾,袅袅朝半空升去。 “不好!”我与缇萦对视一眼,均变了脸色。 我站起来,两三步走到桌前,只见上面放着的那个黑色瓷瓶已经被打开,瓶盖不知去向,桌上还残留少许的白色粉末。 这个粉末正是上次我配出来易容药粉,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一染香腮。打着易容的旗号,却是要命的毒药。 “奶奶的,你碰那个玩意儿做什么?”我恨得咬牙切齿,一把将朱大昌肥硕的身子拖了起来。 缇萦惊道,“二宝小心,不要随便碰他!” 朱大昌的眉毛胡子上全都是灰,又糊了一脸的鼻涕眼泪,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嘴唇不住地哆嗦,“老……大,救我……” 他的右手,死死捏着左手的手腕,在他左手的手背之上,有一个小小的血洞,透过血洞,能清楚地看见地板。单看那伤口,就像是被人用一根极细的筷子,硬生生地戳穿一般。但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血洞周围的皮肉还在不住收缩,隐隐有黑烟升起,那情形,就和地上那些粉末一模一样,他虽然痛得满地打滚,地上却连一地血液都看不见,竟像是被那粉末完全腐蚀了一般。 “好霸道的毒药。沾上一点就变成这个样子,要是倒上一瓶,岂不是整个人都没了?”我吸口凉气,一手伸到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你且忍着,我把周围那圈皮肉挖下来,它就伤不到你了。” 朱大昌听见我的话。却是怪叫起来,“挖掉……老大,你是要我的命呀……” 他叫的凄厉,就连缇萦都忍不住皱紧眉头。犹豫地看着我。 “那不然如何?再让它腐蚀下去,毒性入骨,你的小命就没了。你要怕痛,我就干脆些,把你这只手剁了,也让你长长记性,不该碰的东西少碰。”我眉毛一挑,举起匕首,厉声道。 我实在不想和他费这些口舌。多耽搁一秒,伤害程度就多增加一分,只是他力气太大,我敌不过他。 “啊……”朱大昌蔫了下来,绝望地看着我,“那……那你挖吧!” 我气恼得很,狠狠又剐了他一眼。好好的药瓶放在桌子上。就他多事要打开看看,就他这种脾气,去西南毒瘴之地,九条命也不够他玩。 匕首正要刺下去,我的余光忽然撇到,他手上那个小洞,皮肉突然停止了收缩,一滴红色的液体。从上面缓缓流了下来。 “流血了么?”我低头去看,能流出血来,是不是就不用再剜肉了? 缇萦咦了一声,道,“不对,二宝。那是你的血……你的血,似乎对它有克制的作用。” 我的血么?我收回手来,果然,方才被药柜划破的那一道伤口,正在往外渗血,伤口处皮肉外翻,显然割得极深,血一直没有止住,方才我握着匕首,它就顺着匕首滴了下来,落在朱大昌的手背上。而那滴血,似乎与他手背上的药粉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不仅没有再扩展,反而形成了一层透明的红色的膜,那黑色的烟雾,也荡然无存。 “这……”我看看他的手,又看看自己的手,索性放开他,对着案上残留的那些药粉,又滴了一滴血上去。 红色的液体迅速包裹住白色的粉末,在两种物质接触的瞬间,鲜艳的红色居然慢慢暗了下去,液体的状态也发生了改变,我屏气凝息的看着这一幕,缇萦也站到了我的身旁,一同注视着案上的变化。 两种物质互相侵蚀吸收,渐渐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凝胶状物,颜色不像朱大昌手上那层膜那般鲜艳,而是呈现出一种琥珀般的黄色,像一滴凝固的啤酒。 我从旁边找了一根搅拌的骨匙,轻轻戳了戳那个黄色的凝胶状物,没有任何异状发生,拿起来细看,骨匙光滑如初,不见有腐蚀的现象。 “这东西……似乎没有毒性了!”缇萦从我手里拿过骨匙,又仔细看了一遍,“难道是因为你喝了烛阴血的缘故?这药引,竟然是这么用的吗?” “还是要再试一试才行,这东西太邪性了,谁知道在什么地方又藏着暗招。”我盯着那黄色的凝胶状物,总觉得有些眼熟,蜡烛的光倒影在上面,细细一条黑线,像动物的瞳孔。我终于想起来,那只怪蛇的眼睛,可不就是这个颜色的么? 地上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老大……你不挖了么?” 朱大昌缩头缩脑,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着。 我没好气道,“你还疼么?” 朱大昌小心翼翼地睁开他小小的眼睛,认真体会了一下,道,“好似……没有刚才那样疼了。” “那不就行了,不疼你还挖什么?”我冷哼一声,蹲下去,捉住他的手腕又看了看。 他确实比之前精神要好些,他的左手也没有出现发黑肿胀这一类中毒的症状,伤口上面敷了一层暗红色的膜,除了手掌中间那个小洞,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算你命大,你动一动,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手掌上经络密布,虽然这个洞面积不大,难保不会伤筋动骨。 朱大昌依言伸了伸毛茸茸的手爪,立刻龇牙咧嘴,大呼小叫起来,“哎哟哎哟!疼死老子了。” 我冷眼看着,他五个手指动起来没有障碍,哼了一声,松开他的手腕,站起身来。 只要筋骨无碍就好,会痛,多半还是扯到伤口的缘故。他这种毛手毛脚的脾气,吃点小亏也是好的。 缇萦冷冷道,“二宝,你既然要试那药性,不如就在他脸上试吧,像他这样的人,有脸皮和没有脸皮,也没什么两样。”【未完待续】 ---- 多谢jojo童鞋的粉红。
【诱霍】 第二百五十二章 萝卜头 我一手拎着朱大昌肥硕的身躯,直接把他拖到配药室,一脚把门踹上,隔绝外面那些看戏的目光。 我恶狠狠地瞪着朱大昌,眼风在他腰部以下某个部位刻意停了一下。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激灵灵打了个哆嗦,看我神情不对,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麻烦,赶紧陪笑道,“老大,你不要生气,我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就他们那副模样,一点也不合我胃口。” 见我瞪他,他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我在军队里虽然有些饥不择食,但在平时,老子还是很挑剔的,除非李延年那样的,否则我还真看不上眼。” 他诚恳地证明自己很有品位。 “给我闭嘴!”我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记,喘了几口气,道,“老子当年真该阉了你。” 朱大昌摸摸头,嘟囔道,“你虽然没有阉了我,但是和阉了我也差不多了。” 我想起当日的情形,心情稍微痛快了些,“不过让你在野地里裸|奔了一次,你还有意见么?” 朱大昌很哀怨,“那你也不能用刀子在我肚子上画个王八,还画的那么难看,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我斜他一眼,朱大昌敏锐的换了语调,谄媚道,“老大,你这么英明神武,我若说这只王八是你画的,只怕玷污了你老人家的名头。” 我冷哼一声,找了个椅子坐下,“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龚济呢?” “他今天正好当值,我怕老大惦记,就自己过来了。”朱大昌搓搓手,陪笑道,“老大要问的那句话,龚济他兄弟已经帮你问了,听他说,那萝卜头平日谁都不理。倨傲得很,龚济那兄弟之前还担心问不出什么来,谁料那萝卜头听完这句话,却是面色大变,劈胸抓住龚济兄弟,非逼他说出这是谁让他说的。” 罗姑比平白就得了个绰号,我不去纠正他,只皱了皱眉。“然后呢?” “龚济那兄弟不成气候,看见萝卜头凶狠的模样,吓得两股战战,幸好我和龚济早有预料。提前守在旁边,见萝卜头发难,我俩上去把他救下,压住那萝卜头。那萝卜头听了你那句话后心神混乱,看见我们俩从墙头跳下来,居然就开始大叫什么天神降罪,天神降罪!许是吓疯了!老子怕引人过来,也不敢多逗留,只得便宜了他。”朱大昌愤愤道。 “除了这句话之外。他可还有说别的?”难为朱大昌能说的这么清楚,看来之前龚济有帮他整理过思路。 “这个……”朱大昌抓抓头皮,道,“他倒是还说了一句话,不过混乱中我听得不是十分真切。他说的是匈奴话,我就听见无肉干,鸡肉什么的。” “无肉干?”我眯起眼。“你除了男色和吃之外。还知道什么?” 朱大昌缩了缩脑袋,“老大,我真就听见这个,也不知道这匈奴话他妈的都是什么意思,叽里咕噜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那萝卜干就跟疯了似的,压都压不住。如果不是我和龚济在,他那兄弟多半就被直接捏死了。” “好了好了!”我叹口气。“再说下去,所有跟萝卜有关的都叫你说出来了。” 朱大昌嘿嘿笑两声,明显松了口气。 我瞪他一眼,在心中默念了两遍,无肉干,鸡肉?莫非他是要说乌布干和籍若侯产么?莫非东西叫乌布干拿走了?如果是这样。倒和我之前猜测的差不多。 罗姑比性格谨慎稳重,即便看见我的包袱中有稀罕的物件,他畏惧天神,也不敢擅自去动,但是乌布干就不一样。所以,即便是罗姑比在乌布干之前发现我,但东西落到乌布干手中的概率,却更大一些。 只可惜朱大昌和龚济跑了一趟,没能从他口中问出结果来。这倒也怨不得他们,能做到这个地步,没有惹出别的麻烦来,老子已经十分欣慰。 罗姑比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否则也不会冒险让朱大昌去吓他一吓。只可惜他本是匈奴人,即便会汉语,受了刺激之后,说出来的自然是他的第一母语。如果我能亲自去,效果自然会好很多,可是…… 我给朱大昌倒了杯水,“你先坐着吧,这事不要对别人提起,我去给你拿药。” 如今虽然不能确定手柄是不是在乌布干手上,但他既然说了乌布干的名字,只能先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他用力点头,讨好地看着我。 看他这幅模样,又叫人恨不起来,我咬咬牙,去给他拿避瘴丸。 这十余日功夫,我一共做了四百余颗,全都放在药柜中,除了避瘴丸之外,还有些常用的药物。西南自古就是五毒之地,这几个家伙冒冒失失,中招的机会比别人翻了一倍,多带些总是没有坏处。他们虽然不怎么地,总归认了我这个老大,我也得做出个老大的样子。 为了防止装不下,我特意寻了一个装药的大布袋,刚装了一半,门吱呀一声,被人推了开来,缇萦站在门口,绷着一张脸,“二宝,你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的脸色极不好看,约莫是听了林春山的控诉,得知我又跟乱七八糟的人来往,特意赶过来,多半是为了教育我交友不慎。 “师娘!”我想分辨两句,一分神,手指却划在药柜的铜边上,被拉出了长长一条血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吸完,那边就听到朱大昌跟着惨叫一声,声音凄厉得紧,把我的半口冷气硬生生憋回肚子里。 抬头去看,却见朱大昌抱着手又跳又叫,直接倒在地上,一边乱滚,一边嗷嗷叫唤,“痛死我了,啊啊啊啊!”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他,连血都忘了擦,这唱的是哪一出? 缇萦当即大怒道,“好端端的你叫唤什么?别人不知道,还当我这里是杀猪的。” 有了成见在前,她认定朱大昌是故意捣乱。这也难怪,那么壮实的身子,说倒就倒,有谁会相信他是真的有病。【未完待续】
【正文】第二百七十二章 试探 作者:希行 首发:起点 原创需要支持,有可能的话,希望大家移步给作者点击、推荐、粉红、打赏。。。尽您所能! 起点链接: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www.qdmm.com%2FMMWeb%2F2266386.aspx&urlrefer=be71bb3772a517df161165e99c9928d6 喜欢希行的亲,请看这里: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me.qidian.com%2FauthorIndex.aspx%3Fid%3D1275427&urlrefer=c454c08c57b1ea357051efab4739c26f 。嘿嘿,我喜欢! 发帖的吧友和初来的吧友请看这里: http://tieba.baidu.com/p/1759329782 屋漏偏逢连阴雨。 赵老汉蹲在门口望着黑夜沉默不言。 铁勺听不太懂,看卢舫上了床,自己便也蹭了过去,跟他没话找话说,只可惜卢舫一向话不多,三句答不了他一句,但这并不妨碍铁勺说话的兴致。 刘梅宝过去,捡起赵娘子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盒子,打开一看。 里面躺着一块熟悉的物品。 “是阿胶啊。”刘梅宝抿嘴一笑说道,左右看了看,“娘你把它滚到灶火里了?” 赵娘子抹泪点头。 刘梅宝也不再说话,拿着这阿胶翻来覆去的看。 “没事啊,还能用啊。”她看了一时说道,“正好可以炒制一下,哪里犯得着让娘抵命。” 她说着还忍不住笑起来。 赵娘子可笑不出。 “你这孩子懂什么,这可不是你认的的那野地里乱长的草药,这可是..可是从山东来的精贵药材..”她认真说道,“吃了能起死回生的..” 刘梅宝哈哈大笑。 “娘,你听他们哄你。”她说道。 “哄我也好,不哄我也好,反正人家是要我赔,我赔不起。”赵娘子流泪说道。 刘梅宝便笑了笑。 “娘,我拿去试试。”她说道。 “试什么?”赵娘子泪眼看她。 “试试能不能变出一个新的来。”刘梅宝笑道。 赵娘子有些哭笑不得,当初刘梅宝救治她男人后,她也认为这妇人是个大夫,结果刘梅宝说不是,自己不会看病,只不过是略懂些药材,这话让她不太明白,但看刘梅宝也不是说谎,便信了。 她无心开玩笑。摆摆手让刘梅宝随便去弄吧。 刘梅宝抱着孩子带着卢舫回屋子去了,看着她们母子轻松而去,赵娘子不由重重的叹了口气,面上闪过一丝失望。 “不是亲生的孩儿,到底是隔了一层。”她喃喃说道,“我都这样了,她还没事人一般。”说着自己又自嘲的一笑,“可不没事人一般。如今日子太平了,她还有大官亲戚,纵然是远亲,但真要去了人家也不会不接济,孩子也生了,大女儿也长大了,她自己长的也不错,实在不行另寻个人家再走一路,娘三个什么也不干也活得下去,咱们又老又穷。还有个小的拖累….”
【诱霍】 第二百四十五章 伤愈归去 堂屋里的情形有些奇怪,买方在抬价,卖方却在压价,众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我们两人,尤其是闫雄带来的那几位,眼神都很是兴奋。 对于他们来说,寻找药材和猎物并不是件难事,只要有了可靠的销售渠道,他们的生活来源就能相对稳定下来。 “闫家郎君不用客气,你们狩猎不易,并不是每次都能获得天材地宝,还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八折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极为合理的价钱,闫家郎君请勿推让。”这群猎人的穿戴都极其简朴,谷岩和陈虎在宋府多日,从来没有外出乱花一分钱,可见他们并不宽裕。 这个价格也不是我随口乱说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研究止血丹以及可能替代血余的药材,无意中也看到了缇萦的账本,对于市面上的药价,有一定的估量。 缇萦也抬头看着我,没有说话,目光中有几分感动。别人或许不知道我这么做的意图,缇萦却是清楚得很。 宋邑看起来神清气爽,身体康健,其实有个眼翳的毛病,他自幼家贫,只能偷光学习,用眼过度,落下了毛病,随着年纪日长,这毛病就越发厉害起来,黄昏之后,方圆三米之外的东西,几乎视如无睹。 而这眼翳最好的药,就是熊胆。 市面上熊胆价格昂贵不说,好的更是极少,须知在这古老的时代,野兽比人的数量还要多,而那棕熊,更是丛林中霸王级别的存在,那一身厚实而光滑的皮毛,能卸去剪枝的大部分力量,即便真的射中了,对棕熊粗厚的皮肉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相反,对于人类来讲。只须一熊掌拍下来,就会被开膛破肚,打碎头颅。 没有强大的武器装备,能够杀死熊类的人,少之又少,这就造成了熊胆的有价无市。有时候因为药材的缺乏,宋邑不得不断药。所以我才会产生这个念头。 闫雄淡淡笑起来,目光依旧盯在我的身上。比起往日来,他的瞳眸中多了几分柔和,“多谢二宝姑娘体恤。闫某还没有跟姑娘道谢,你上回赠与我的那止血丹丸。在这次捕猎当中,救了我不少兄弟的性命,药效非凡。” 周围几人咦了一声,一人道,“原来那些药丸,竟是出自这年轻姑娘的手笔,难怪老石头你们几个能活过来。” 我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掉转了话题,但还是摇头道,“不用谢我。那是对你上回带来的人参的酬谢。能制作出这些药丸,也是凭籍我师祖留下来的配方,非我一人之功。” 闫雄微笑道,“你总是这样讲求对等,不肯多收受半分。既然如此,闫某也提一个要求。我们兄弟在外面行走,难免受伤。你的止血丹,对我们十分有用,不知姑娘可否大量为我们提供这种丹药,闫某愿出高价采购。” 我愣了愣,还是道,“这个自然,不过止血丹需要的主材有些特殊,要大量提供没有问题。只是效果上会有些折扣。闫家郎君既然想要购买,宋府可以以市价七折的优惠出售。” 这个七折,是看在他为我提供熊胆的份上。其实像这种丹药,市面上几乎是买不到的,汉代医术本来就不是十分盛行,一些珍贵的药方都把握在医师手中。而医师又不具备大量制造的能力,所以基本上是看不到成药出售的。我说的这个七折,是按照药材成本加上百分之四十的人工费用,价格已经极为低廉,须知那**的处理过程,也是需要耗费大量人工的。 血余的问题暂时没有办法解决,只能用五倍子来代替,虽然效果不如血余,只要数量足够,也能发挥出应有的效用。当然我心目中最好的替代品还是三七,我对那被传说得神乎其神的药草有莫名的憧憬,在我的潜意识中,它绝不仅仅是血余的替代,而应该是血余的升华。 “好!就按照姑娘说的办!”闫雄一掌击在桌上,竟然没有半分推辞,“作为回报,我百兽堂日后猎到的鹿茸熊胆,以市价六折的价格卖给宋府,兄弟们,你们可有意见?” 众人自然摇头,纷纷道,“当然没有!”
【诱霍】 第二百四十四章 购药 在我研究易容术的过程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不知道谷岩他们用的什么办法和闫雄取得的联系,五日之后,他再次出现在了宋府。 与往日相同的是,他依旧带了很多的东西,与往日不同的是,他这次带的东西出奇的多,连缇萦都有些皱眉。 堂屋里摆了五具动物尸体,三头鹿,还有两头野猪,一头鹿的价值约在800钱左右,一头猪1500钱,这里的野味价值加起来,高达5000钱,加上他之前送来的那些野味,早已超过了诊金。 不过这些东西的全部价值加起来,也抵不上缇萦手中的那个木盒。那里面装有一副完整的鹿茸,还有两颗熊胆。 闫雄风尘仆仆地坐在椅子上,精悍的脸上隐隐有疲惫之色,这些野味都十分新鲜,可见他迟来了这几日,就是为了准备这些东西。 他今天带来的人也不少,虽然没有求医的时候阵仗大,也来了五六人,都是精壮的汉子。我听说他们回去的山路很是崎岖,闫雄带了这么些人过来,大约也是担心谷山的伤势,万一他不便走山路,有这些壮汉,抬也能把他抬回去。 这几人的面孔都有几分熟悉,显然上次闫雄把谷山和焦义送过来的时候他们也在场,看见活生生地谷山和焦义,全都按捺不住眼中的惊喜。来的时候血肉模糊,现在虽然不敢说完全恢复,至少伤口都愈合了,两人休养了这么长时间,精神头竟比这些远道而来的汉子还要好些。 久别重逢,或者说,劫后余生,在见面的时候,这群汉子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老石头,你居然……真的活过来了!“一记重拳。狠狠击在谷山肩膀上,一个四十岁左右,披着兽皮的男子胸口起伏着,眼中有华光闪动。 “臭木头,你还是那样臭,不过许久闻不到你的味道,我倒还真有些想念。”谷山哈哈大笑。 另一个壮汉,则是两眼通红地盯着焦义。“焦大哥,我听闫大哥说你没事,却一直放心不下,今天看到。我才算踏实了。你为了我和小虎,拼死挡住那头棕熊,我……” “好了好了!”焦义用好的那条手臂,拍怕他的肩,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我这不是没事了么!” 陈虎跟着道,“就是,铁柱子。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叫人看不起!” 我站在旁边,虽然陪着缇萦和闫雄说话,眼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谷山和焦义,唯恐他们欢喜过度,失了分寸,再次崩裂伤口,听见陈虎这句话。我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身上,冷冷哼了一声。 陈虎立刻意识到说错了话,赶忙对我陪笑道,“丫头,不是说你,我哪敢看不起你!……今日大哥他们好容易来一趟,我这青菜萝卜叶的待遇,能不能改善一下。毕竟这可是最后一天了,以后我就再也吃不到你的手艺了。” 他说话的模样可怜兮兮,还带着讨好的意味,引得那个叫做铁柱子的壮汉也跟着看向我,奇道,“虎子。几日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幅德行?” 陈虎道,“……这个么,一言难尽,说了你也不懂!对吧,小石头!” 谷岩咳了两声,表情很是古怪,一张大脸憋得通红。 陈虎又道,“丫头,这么些肉,吃不了也是浪费,就算我错了还不行么?你的心胸宽广,可不能就对我一个人小心眼啊!” 他态度很好,可惜有不良记录在前,这话听起来就又带了些别的意味。我收回目光,淡淡道,“你今日连白水煮菜也没得吃了。要想吃肉,请自己动手。” 陈虎的表情垮了下来,苦着一张脸,谷岩又咳了两声,似乎憋得很痛苦。 好在几人久别重逢,很快陈虎就被别的话题引开了思路,这一群壮汉高声谈笑,声浪几乎要把屋顶都掀飞掉。外面等着看病的人,越来越少,有不少人对两个月前那场激烈的争执还有印象,有的不等林春山把脉,就匆匆离开,唯恐里面这群煞神又犯了脾气,波及自己。很快庭院里就冷冷清清,和屋内的热火朝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诱霍】 第二百四十三章 易容or毁容 这三种方法需要的主材都是一种蛇,这种蛇的名字叫做红线,顾名思义,长得细而长,浑身通红,犹如红线一般,焙干之后可以用作药材,有止痛化痈的功效,一般都是打碎成粉外敷,不能内服。 蛇的毒液都在头部,通常情况下,能入药的都是蛇蜕或者蛇肉,而这些基本都是无毒的,红线蛇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是整条烘干,整条使用,所以毒性得到完整的保存。 像这样整蛇入药的少之又少,一方面是由于它的体型很小,难以分割,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红线蛇的毒性并不是很强,至少外敷不会致命。 而这种蛇只产于关中一带,数量也不多,外敷止痛的用法是民间一种土方,在医学药鉴上并无记载。当年淳于意也是给人治病的时候偶然得了几条,他生性谨慎,在没有完全弄明白之前不敢贸然使用,所以才留到现在。 单这红线就已经极为罕见,缇萦没有见过的那些易容经上记载的药材,珍奇程度就可想而知。如果我没有缇萦的协助,靠自身之力,要试验这易容之法,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这第一个配方中,除了红线之外,其余的辅药就相对寻常,一位是曼陀罗,另一味是蜈蚣。 蜈蚣虽然有毒,和这红线比起来却可以忽略不计。 从这三味药的成分来看,我断定这个配方靠的,主要是针对神经方面的毒素。 缇萦从一个乌木箱子中,取出三条细如丝线般的小蛇放在桌上,看似很小的一根,入手却很有分量,由于风干之后细胞收缩,密度比生前大了数倍,原本的红色已经看不太出来,一眼看去乌黑发亮。只有对着光线,才透出隐隐的暗红。 不像寻常蛇肉风干之后的酥脆,红线蛇的身体坚硬如铁,我用药杵锤了半天,方才碎裂,直道捣得我两臂酸软无力,它才被捣成黑色的粉末。 我龇牙咧嘴地甩了甩手,想不到这小小红线蛇。竟坚韧如此。 缇萦从药柜中把曼陀罗和蜈蚣也拿了出来,按照配方的比例,各自研成碎末。比起红线蛇来,这两样要轻松得多。 材料备全。就只差混合了,易容经上并没有注明混合的顺序,三个颜色不同气味不同的药臼放在一起,我和缇萦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把性质相近的粉末混合。 红线蛇的粉末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加了蜈蚣的粉末进去,两种腥臭叠加在一起,离得近了,几欲令人作呕。我还不觉得如何,缇萦的面色却是有些苍白起来,脚步也有些不稳。 “师娘还好吧?”我扶着她,有些担心,“不然师娘先到外面休息片刻?我一人就好。” “不妨!”缇萦摇摇头,“这点毒药还算不上什么。我记得爹爹说过,青丝的毒。是通过皮肤来传递的,只要不直接碰触,便无大碍。” 我见她坚持,也只好让她留下来,不过却不敢再让她经手。 两种粉末倒在一起,我用药匙慢慢搅拌,只见那象牙做的药匙底部,竟也好似被这灰黑色的粉末浸透一般。发出一种黑亮的光泽。好似两种毒虫混合之后,毒性竟是有了叠加。 这易容术的配方好生诡异,怎么看也不像是可以直接涂到脸上的东西,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只能继续做下去。 我深吸口气,把黄色的曼陀罗粉也倒了进去。两种颜色的粉末一接触,立刻发出滋滋的声音,肉眼可见的灰色烟雾冒了出来,先前的腥臭混着淡淡的香气,比单纯的臭味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顷刻间,整个房间都被笼罩在这诡异的灰烟之下,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我退了半步,守在缇萦身旁,只觉得吸进肺里的空气沉重无比,堵得人胸口发闷,不由自主地憋住了气息。 “好大阵仗,我曾见过方士炼丹,动静比这个还要小些。这些粉末混合之后,恐怕不简单。”提议捂着口鼻,闷闷道。 我心中也很是惊讶,方才的这阵烟雾,好似两种不同元素起了化学反应,这个配方,确实不同寻常。
【诱霍】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低调处理 他低头,吻住我的唇,低低道,“你不吃饭,呆呆看着我,在想什么?” 我朝他怀里又靠了靠,并不言语。 他对我这个难得的亲昵的动作,显然极为满意,抱着我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你明日,就不要去宋府了,我会加派人手,留在府中保护你。” “不!”我还没有跟朱大昌碰面,怎么能缩在霍府之中?“她们并不知道我去哪里,我去宋府,反倒比待在这里安全。不然有人找上门来,就算有侍卫保护,一样会起争端。只要我不露面,这件事情慢慢地就会淡下去的。” 我不过是一个姬妾而已,或许会因为他的缘故,被关注一阵,就像缇萦说的那样,不仅仅是卫长,许多对他虎视眈眈的贵女,都会因为他说的那句话,来找我的麻烦。而且恐怕不只是这些,以今天卫长公主的反应来看,就连他的家族,或许都会忍不住要插手。但是只要我一直不露面,这风头迟早会被别人盖过去的,会有别的事情,吸引群众的眼光。 人类都是健忘的生物,我这么卑微的身份,不足以在风头浪尖上待得太久。 其实我觉得,我如果留在宋府,暂时不回来,或许会更好,不过这个要求,他多半不会答应。 他有些不悦,“你是担心我保护不了你么?” 我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万一动起手来,公主乃金枝玉叶,轻重不好把握。能避则避!”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他皱眉打量我。 我抿了抿唇。确实,我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她打我我或许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她打了牛牛,那一鞭我是一定会讨回来的。只不过以我的身份,不太适合与她正面交锋。免得又落下什么话柄。 我斜斜看他一眼,“去了一个卫长,还会有更多的卫长,以候爷的魅力,难道只是一个卫长惦记着么?我双拳难敌众手,还是暂避锋芒的好。” 他终于笑了起来,“傻子,那些女人。你都不用放在心上!好罢,既然你执意如此,明日我送你过去。” 由于他要去练兵,第二天天还不亮。我就被他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到达宋府的时候,天边才露出第一缕曙光,林春山打着哈欠来开门,看见我,眨了眨眼,“师妹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再一抬头,看见我身后一身戎装的霍去病,差点咬到了舌头。“冠……冠军侯!” “嗯!”霍去病看也不看他一眼,“我把她送过来,她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唯你们是问。” 他对缇萦还有那么几分敬意,对我的这位师兄,却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过。硬邦邦的一番话甩出来,林春山清醒了大半。在他冷冷的注视下,只敢点头,“是,是!” 我有些看不过去,林春山一向老实本分,平日待我如同温厚的兄长,在我心中,他和缇萦一样。都是我的亲人,霍去病抱着一种排挤一切雄性生物的狭隘心态,对他横眉冷对,我以为甚是不公。 但跟霍候爷,是讲不清这种道理的。 我不愿意他再给林春山难堪,低低道。“我先进去了!” 刚踏出一步,忽然被一股大力带着猛然向后退去,撞上他的胸膛。 他一只手托住我的腰,一只手抬起我的下颔,旁若无人地吻住我的唇。 林春山脸皮一阵抽搐,只能尴尬地转头看着别处。他尚未娶妻,面皮一贯不厚,一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通红。 我推挤着霍去病的胸膛,“放手了!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你是我的妇人!”他淡淡挑眉,趁着我开口说话,唇舌大肆侵入,毫不客气地吮住我的舌尖。 我的大脑一阵缺血,也只能任由他放肆地在我唇上啃咬,直到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手,一旁的林春山脸皮早已涨得血红。 我的面色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自然明白,他这是一种对所有权的宣告。 “晚上等我接你!”他低声道。我只能胡乱点头。
【诱霍】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他的妇人 他抓我的,其实是左手!我看看霍去病,又看看那个被家丁扶着,慢慢爬起来的公孙敬声,默默地把这句话又吞了回去。 尚冠后街上,一下子静寂了下来。 霍去病的一身银甲,在落日的余晖下闪闪发光,有如天神一般耀眼夺目。 不过更惊人的还是他那句话。 他的妇人?! 周围惊叫声一片,远远超过了公孙敬声飞出去时候惊叫声的分贝。 不少少女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一脸心碎的模样。 他这,算是当众宣布了吗? 我感受到那无数地向我投过来的或哀怨或妒恨的目光,陡然觉得压力山大。 突然感到一道熟悉的目光,从他身后投了过来,有几分惊讶,有几分了然,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我顺着那目光看过去,对上一双熟悉的眼,尽管那张脸裹在盔甲里,我还是能认出来。 那是赵破奴。 他也认出我来了吗? 我握紧拳头,再要向后看,下巴却被一只铁钳钳住,逼得我抬头去看他。 那张俊朗的脸庞朝我缓缓低下来,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唇,公然就落了下来。 周围嘘声大起,我一阵慌乱,死命别开脸,他的唇便偏离了位置,落到我的面颊上。 饶是如此,尖叫的声音,也几乎将我吞没。 “啊……” “这平庸的妇人,如何配得上冠军侯?” “就凭那副肉身么?想不到冠军侯竟然是个贪恋**的人!” 人群因为这一吻而沸腾了。 我心头慌乱不已,耳膜被震得通通作响。 他怎么能这样大胆?这样嚣张?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家丁已经都赶去救护公孙敬声,无瑕顾及双儿,双儿趁机从车里跳了下来,跑到李婶旁边。两人亦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和霍去病,已经完全被这劲爆的一幕惊呆。 我抓抓头皮,苦笑,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明明那两个才是被抢的主角?怎么忽然我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了呢? 霍去病对那些纷杂而来的言语。却是满不在乎,只是对我方才的躲避,极为不满。 “他碰了你哪里?”一双黑瞳,灼灼望着我。 我慌乱地朝肩上一指。 方才公孙敬声抓到的,其实是我的锁骨,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的目光,我就本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刻意指高了些。 事情的发展证明我的谨慎是正确的。 那个嚣张狷狂的少年,猛地将我一抱,不容我有分毫挣扎,然后他火热的唇。准确地落在我方才指的位置上。 我的心脏一阵抽搐,尖叫声再起,震耳欲聋。 这下子,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肩上传来微微的刺痛和**,我僵着身子,推不开他,只能庆幸我此刻还有面具护身,别人看不见我红的快要滴血的脸。 片刻之后,他慢慢抬起头来。满意地看着我肩颈上那个红色的印迹,用一种不大却足够让人听见的声音道,“我的妇人,只有我一人可碰。再有下次,就不只是断手这么简单,霍某必会留下他的人头!” 他清朗的声音在半空回荡,众人的喧哗。竟都渐渐地平息了下来,怔怔地望着他。 公孙敬声吐血之后,气势大靡,在几个家丁的搀扶下,勉强稳住身子,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因为痛苦和愤怒,扭曲得厉害。 他恨恨地望着霍去病,道。“算你狠!臭小子!你等着,我们走!” 他挣开家丁的搀扶,走到车前,单手拉着车沿,挣了半天却爬不上去,还是一个家丁出手。将他拉了上去。 我哼一声,“落水狗的必备台词。” 霍去病搂着我,立马街头。公孙敬声的马车有些狼狈地离开,几个家丁跟在后面,再也顾不得双儿母女,方才颐气指使的嚣张劲荡然无存。 围观的人们的脸上,都露出痛快的表情,看向霍去病的目光中,仰慕之情愈甚。
【诱霍】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鞭断臂 公孙敬声握着剑,在马前止住脚步,看见这一幕,脸孔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似乎对霍去病的出手,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又恢复之前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尽管在他看霍去病的目光,很有几分忌惮,还是扬起头来,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我的好弟弟。你巴巴的冲出来阻拦哥哥的好事,莫非也看上了这个妇人?都说你不近女色,原来,也不尽然啊!” 周围的人群分列两侧,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马上的霍去病,偶尔有一些女子低低的呼唤。 “冠军侯!” “天哪!真是冠军侯!” “他骑着马的模样好生俊俏,我若是能被他抱上这么一抱,死也甘心了。” “早知如此,方才我也站出去。” …… 我抽抽嘴角,这些女人,究竟都在想什么? 就连双儿,都止了哭闹,定定地望着霍去病。 场上的形势急速掉转,一面倒向霍去病这边。他骑着马的挺拔身姿,委实俊朗,我在心中叹一声,救美的英雄,怎么也该是他这种方式的出场才对,我这个模样,离众人幻想中的英雄,确实有些差距。 头顶那张俊美的容颜铁青,对这些女子的呼唤置若罔闻,他冷冷看着前面的公孙敬声,双唇紧抿,“公孙敬声,光天化日,你胆敢强抢民女?” “哎哟!说这种话,弟弟你可真是见外了。这些穷苦的妇人,哥哥好意纳她们做个姬妾,是她们多少年才能修来的福气。”公孙敬声皮笑肉不笑道,“你将那妇人抱得这样紧,就不怕卫长看见了么?你们青梅竹马,以公主的脾气,若是知道你当街抱着别的妇人。只怕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弟弟可要小心了!” 方才那些目光灼灼望着霍去病的女子,听闻这话,都小心地垂下眼去。 是了,在这长安城中,呼声最高的,就是霍去病和卫长这一对,郎才女貌,一个是少年英雄的将军。一个是美艳绝伦的公主,身份相当,年龄相当,还是表亲。怎么看都是天设地造的一双。 其余的女子,再怎样钦慕那个英雄儿郎,又如何争得过当朝最受宠的卫长公主去? 不过还是有胆大的女子,偷偷地从人群的缝隙中看他,毫不掩饰目光中的爱慕。在这个开放的朝代,即便当不了他的妻,做他的姬妾,在这群怀春少女们看来,大约也是一个极好的归宿。当然,前提是成为他妻子的卫长公主能够容忍。 我心头动了动,朝他看去,正好他也低下头来,似是欲查看我的表情。我赶紧对他笑了一笑,他的脸色却是立刻黑沉下去,腰间的铁臂骤然收紧。我闷哼一声,几乎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 似乎我方才那一笑,又惹恼了他,我反省片刻,却不明白又在什么地方触动了他的神经。为了不影响他的心情,我已经将近亲交配容易生出怪胎的劝告默默吞了下去,还很配合地对他露出感恩戴德的微笑,怎么他看起来似乎不太领情? 公孙敬声身后的四个家丁。不知何时已经齐刷刷地站在他身后,警惕的望着霍去病,似乎要给他们的主子助威撑腰。可是就凭他们四人,如何敌得过这一队当朝最精锐的铁骑的气势? 霍去病缓缓抬起头来, “公孙敬声,今日我看在舅舅的份上。饶你一次,带着你的爪牙,给我滚!” 最后一个字,说的狠戾无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令得几个胆小的妇人往后面退了退。 公孙敬声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惧,但迅速地又被羞恼取代。 我冷眼旁观,霍去病与他这些亲戚,貌似就和卫青亲厚些,其余的人都不怎么样。公孙敖和他几乎是针锋相对,公孙贺虽然总是打圆场,似乎对他这个羁傲不逊的侄儿,也没有多少好感,至于面前的公孙敬声,两人丝毫没有身为兄弟的亲近。 不过换了我,摊上这么一群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的亲戚,也亲厚不起来。 公孙敬声眯起那双狭长的眼,冷冷笑了起来,“看来冠军侯对这个妇人,是志在必得了。倒也难怪,这妇人模样虽然平庸,身段却是风骚,凹凸有致,不看她的脸,单看那副身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尤物,皮肤尤其滑嫩得紧,想必脱光了抱在怀中,滋味甚是**。哥哥我方才不过摸了一把,已经是念念不忘,你抱了这么半天,不愿意放手也是正常。只是没想到堂堂冠军侯,也会为妇人所惑。”
【诱霍】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再见双儿 眼见少女就要被拖上马车,她的母亲凄厉地哀嚎着,再一次冲上去,却又再一次地被踹开。 她擦去嘴角的血丝,瘫倒在地,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做挣扎。 少女被强行按着,一个家丁将她的腿抬起来,就要塞进马车去,她尖利地哭叫起来,“娘,娘……放开我,放开我!” 委顿在地的妇人听到女儿的哭喊,浑身都震颤起来,那张苍老的面庞,痛苦得几乎扭曲,她喘息着,对着马车上的男子,一点点爬了过去,干嚎道,“公子,求你饶了我的孩儿吧,老身甘愿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侍候公子。只求公子放过我的孩儿!” 她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咚咚作响。 我皱着眉,总觉得她的声音好似有些耳熟,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男子挑了挑嘴角,淡淡笑了起来,那微笑却是说不出的残忍,带着某种高高在上的嘲弄之色,对妇人道,“你这无知蠢妇,冲撞了本公子的马车,罪该万死。本公子肯让你拿女儿来抵过,已是极大的开恩了。你这又老又丑的蠢妇,我却要来作甚?本公子不杀你,是你的运气,还不速速滚开?再不识相,本公子只好剁了你去喂狗!” 我忍不住握紧拳头,周围的人也都愤怒地望着他,但依旧,没有一人敢出面。 夫人面前的青砖上,已经被鲜血染红,她好似浑然不觉,依然在咚咚磕头。 男子叹道,“看来你这妇人,今日是执意要逼本公子出手了!也罢,也罢,我就成全了你!只可惜你的脏血,污了我这把好剑。” 他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来。银光闪闪,直晃人眼。 少女惊叫道,“娘,娘,你快走,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她挣扎着,竟然挣脱了半边身子。随着她一扬头,一张清丽的面庞露了出来。 我心头一惊,“双儿?!” 比起半年之前,那张脸蜕去了稚嫩的神色。长开了些,小巧的眉眼,犹如出水红菱般鲜嫩,正是一朵花欲开未开的时节。眼下那张脸满是泪痕,双目红肿,却确确实实,是双儿无疑。 我的声音被双儿的尖叫声淹没。 男子淡漠地举起剑来,我顾不上多想,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李婶依旧跪在地上磕头。看见长剑,大约是吓得腿软,直愣愣地跪着,如同泥塑一般。眼看长剑就要落在她的头上,我死命一拽,险险将她从剑下拖了出来。 李婶身子有些肥胖,猛力之下。摔倒在地,我也被惯性带得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长剑劈空,男子阴沉着脸,目光缓缓落在我的身上,“哪里来的妇人,敢挡本公子的剑?” 李婶死里逃生,在地上不住哆嗦。惊魂未定地看着我,双儿也停止了哭喊,直直盯着我。 周围围观的人,也都被我这突然冲出去的举动吓了一跳,所有的目光,都朝我看过来。 预料中的血溅三尺没有发生。有好事者惋惜地叹息,但更多的人都是松了口气。议论声此起彼伏,嗡嗡作响。 我顾不得去细细分辨他们在说什么,一面警惕地盯着公孙敬声,一面用力把地上的李婶扶起来。 李婶战栗着,紧紧抓着我的手,好似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她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摇摇晃晃地,好容易才勉强站住。她的一双眼睛一直看着我的脸,似在分辨什么,终于张口,有些不太确定道,“二宝……你是二宝么?” 我的模样其实没有变化,但是梳妆打扮,穿戴服饰却是比当初在建阳里行医的时候要光鲜不少,加上又失踪了这么久,以至于她不敢相认。 双儿也跟着瞪大了眼,仔细看着我的脸,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二宝姐姐,二宝姐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呀!” 我看看这尴尬的局面,忍不住苦笑一声,“李婶……” 李婶老泪横纵,抓着我的手道,“二宝,我知道你有本事,你救救双儿,你救救双儿……”说着竟是又要跪下去。
【诱霍】 第二百三十章 重回建阳里 “剖心……”缇萦念了两遍,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莫说几率不大,就算是十成的把握,平阳公主也受不得这样的惊吓。看来,还是没有办法了。” 我咬了咬唇,把到口的话又吞了下去。 萆荔这个东西,和剖心的风险也差不了多少,不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这里又是汉代,没有足够的设备供我检测监控,倘若出了什么问题,缇萦更不好交代,反而不如让曹襄慢慢等死来的安全。 不过说到萆荔,我倒是突然想起我曾经在我住的那间屋的院子里试种了两株,不知道是否还活着。我这些日子都忘记了它的存在,不管它的效果如何,这东西得来太不易,万一被新的租户当做杂草除去,我就亏大方了。 我随口道,“曹襄近来有什么症状?” 缇萦道,“他呼吸急促,夜不能寐,喘气都困难,我摸他的脉搏,肺经有衰微之兆,从感染风寒开始到现在已有月余,以前开给他的药吃下去,只能缓解症状,疗效甚微了。” 心脏病后期,有时候会出现心脏肿大的情况,压迫肺脏,甚至肝脾,曹襄现在的症状,恐怕肺脏已经受到了挤压。 我沉默片刻道,“药石无效,师娘恐怕只能试着针灸心包经了。” 缇萦点头道,“正是如此,可是他的气血不足,针刺对他来说,也是很大的负担。虽说生在平阳公主府,自小却没有少受折磨,世子也是个可怜人儿。他性情温厚坚韧,人也聪明。若是没有这个病……哎!” 缇萦叹了一声,不再说话。她一直为曹襄看病,那么多年下来,难免生出些感情,就好似自家长辈对小辈一般,曹襄的脾气本也不招人厌烦。她看见曹襄一日不如一日。自然会有些难过。 缇萦歇了一会儿。进了书房,大约是想从仓公的藏书中,寻一寻拯救曹襄的药方。 我帮谷山换完药,又把晚饭做好。再出去看林春山,外面等待看病的人已经只剩三两个。自从缇萦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一般都不再让我出去看病,只有在人太多,林春山忙不过来的时候,我才去打个下手。帮忙抓一抓药。 林春山看见我。抬头道。“师妹早些回去罢,天色不早了。这里没有几个人,我一会儿也就看完了。” 我扫了一眼,屋里还有一个抱小孩的妇人,一个不住咳嗽的太婆,另有两个面色蜡黄的汉子。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陈虎之前那番话的影响,我总觉得,那两个男人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落在我的某个部位上,这种感觉,让我有些不太舒服。 “那我先走了!”那两道目光,打消了我留下来帮忙的念头,汉代的深衣,宽袍大袖,偏偏腰身束得极紧,有意要突出女子的曲线,夏天的衣服又单薄,裹得太紧,凹凸尽显,给人无限遐思的空间。这也是我不喜欢穿深衣的原因之一。偏偏霍去病不许我再穿回短打,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防着我逃跑的意思,总之我只能每日穿着这连步子都迈不开的衣服来宋府,委实憋屈。 林春山与我道别,一直到我出了门,还隐隐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一直黏在我的身上。我的神经一向粗大,不在意别人的眼光,陈虎不说,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但如今感觉到了,就如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一分钟也不想多停。 从前如果有人这样盯着我,代价一定是乌青的眼眶,可如今在缇萦府上,人家只是看了我一看,我就上去饱以老拳,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严格来讲,他们的眼光倒也没什么恶意,只是一种不加遮掩的动物的本能,对于这个不怎么开化却又很开放的时代,是不能以现代的文明来衡量的。所以我憋气归憋气,还是忍了下来。 或许明日,该选件宽松的袍服。 我去书房和缇萦打了招呼,走出宋府。 车夫还在原地等我,看见我出来,忙跳下车,帮我打车帘,“夫人!” “谢谢!”我扶着两边一跃,跳了进去,近来和车夫大叔熟悉了些,他不再一听我说谢谢就惶恐。 “大叔,先去下建阳里。”车夫扬鞭叱马,正欲开拔,我从帘子里探出头来,又交代了一句。
【诱霍】 第二百二十九章 白水煮菜 我的手在空中顿了顿, 他手里拿着的那颗人参,少说也有百年以上,因为是野山参的缘故,并不粗壮,形状却颇似人形,十分难得,这种品相,即便有钱,在市面上也很难买到,新蜀山传最新章节。人参在中药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尤其是百年以上的人参,对任何一个医者来说,都有很大的诱惑力。 姓闫的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将人参又朝我递了递,“这东西留着对我也没有什么用处,二宝姑娘就不要推脱,在姑娘手中,方能物尽其用。” 我摇头,“这株山参太过贵重,无功不受禄,闫家郎君还是收回吧!” 姓闫的哈哈大笑,“二宝姑娘救了我两位兄弟,岂是说无功?再贵重,如何能有我兄弟的命贵重?上回狐狸皮二宝姑娘不肯收,这次的山参若是再不肯收,闫某只好当这些东西都不入姑娘法眼,少不得还要去寻些别的东西来作为答谢。” 他这句话里,竟然隐隐有威胁的意思,如果我再不收,他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来。 我略略犹豫,从袖袋中掏出十粒丹丸来,道,“既然闫家郎君执意如此,二宝便多谢了,不过这山参的价值实在贵重,二宝的诊金,不够抵它的价值。这是十粒止血丹,虽不敢说有多珍贵,但是止血的效果却还不错,闫家郎君打猎的时候,或许能用得上。还请不要嫌弃,就当是抵这支山参的价值。” 我干脆地接过山参,同时把止血丹塞进他的手中,姓闫的愣了愣。继而微微笑起来,“姑娘的心意,闫某心领了。” 他掏出一个小小的皮革做的袋子,慎重地将药丸放进去,又揣回怀中。 陈虎冲谷岩又挤了挤眼。我不由得皱眉,我说得很清楚,是抵山参的差价。被这姓闫的一说,怎么就有了些投桃报李的意味。 “谷兄的伤势不稳定,不宜过度劳神。外面还有许多病人等着我师兄就诊。闫家郎君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还请回罢。”我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姓闫的皱了皱眉,道,“二宝姑娘似乎对闫某颇有成见,永不放弃之混在社会TXT下载。” “成见不敢,二宝只是明白,闫家郎君与我不是同一类人,有句话叫做敬而远之。” 姓闫的看了我几眼,并不着恼。反而笑道,“二宝姑娘还真是直接,不过。倒是很对闫某的胃口。既然如此,闫某也不多叨扰。今日正好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就此别过。” 我对他拱一拱手。 陈虎对我的态度很是不满,不住地拿眼睛瞟我,见姓闫的要走,忙送了出去。 谷岩跟在后面,林春山见姓闫的走了,也松了口气,跟我打了声招呼,便出去招呼外面的病人,屋里只剩下我和焦义,谷山三人。 焦义在对面的榻上坐下,拿帕子擦了擦脸,对我道,“闫雄那小子就是那个脾气,我听说他送我们过来的时候,与缇萦夫人发生了些摩擦,他行事虽说偏激了些,对人一贯都还是很不错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焦兄多虑。”我给谷山检查着伤口,淡淡道,“我若是心胸狭隘的人,就不会留二位住下来。只不过道不同,不与为谋。” 谷山笑道,“二宝是个有学问的人,说出来的话,我们这些大老粗都听不太懂。我这伤口这几日总有些发痒,不知是好是坏。” “那就是结痂了,过会儿让谷岩冲些蜜水给你喝,对你的伤口有好处。”我轻轻在他肚子周围按了按,又问了他一些问题,焦义见我们把话岔开了,也不好接着再说下去。 给谷岩检查完伤口,我出去打水为他换药,刚走到厨房里,却听见陈虎和谷岩送了姓闫的回来,一路走一路说话。 “……丫头别的都好,就是脾气太冲了些,大哥都主动低头了,她还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就算对咱两,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好看的小说:网络修神TXT下载。女人记仇,记得可真是厉害!”这话听着是陈虎的声音。 谷岩闷闷道,“大哥一表人才,村里看上他的闺女也不少,你说他是真的看上我那妹子了么?”
【诱霍】 第二百二十七章 被发现了 “不方便?”他停下手,微微皱起眉头。 我被他看得心虚起来,缩了一缩,从牙缝中道,“我……我今日……” 不等我说完,他的手便从裙底伸了进去,我变了脸色,惊呼一声,“你……”想要逃离,腰被他箍得紧紧地,半点挣脱不开。 他的手指熟稔地越过一层层障碍物,直达某个部位。 我的心脏狠狠抽搐着,已经分不清究竟是羞,还是恼,亦或是惊惧,只恨不得找个地洞一头钻进去。 奶奶个腿,他也太直接了吧! 他抽出手来,手指上毫无悬念地殷红一片,我对上他阴沉的眼神,忍不住又缩了缩。 “侯……不,夫主!”靠!怎么会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让他面对这个问题,我明明设想得很好的,先用没事麻痹他的意志,然后在一种和谐的氛围中,把这个不愉悦的真相告诉他。结果牛牛跑来这么一闹,老子的计划就全都泡汤了。 他猛地一挥衣袖,残留在桌上,没有被牛牛波及到的几个杯盘,统统被他的劲气扫到地上,一片狼藉,阿嫦和阿绾都缩在角落里,惊惧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暴怒。 白婆婆正好端着正气鸡走过来,险些被波及到,吓得差点把手里锅扔出去。 阿绾赶忙走上去,接过白婆婆手里的锅,本想端过来,看着他比锅底还要黑的脸色,又有些迟疑,“侯爷……” 他紧紧盯着我,头也不回,低沉道,“滚!” 阿嫦与阿绾对视一眼,一人搀着惊魂未定的白婆婆,默默退了出去。 我无比羡慕地看着她们,能够在风暴到来的时候全身而退。作为风暴中心的我,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屋门被关上,只剩下我与他两个人,他的怒气,比想象中来得还要猛烈。大约是心虚的缘故,我感到了不安。 他盯着我,我只好也看着他,但目光里的气势截然不同。我们的对视,就好似猫和老鼠的对视。 “夫主……”我顶不住压力,率先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鼓舞他再接再厉还是安慰他顺其自然?貌似这两个都不适合由我来说。 他一把扯开我的衣裳,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略有些凉意,他的眼神却让我不敢再做出什么动作去火上浇油。 他狠狠握住我的胸,与平日不同,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几分凶狠,还有……不甘和愤怒。我在这样的眼神下,莫名地就怯懦了,还有些愧疚,好似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这股情绪十分强大,以至于我都忽略了由于他的用力,从从胸口传来的刺痛感。 “夫主!”我试图缓和他的情绪,我鲜少扮演这个角色,有些力不从心,刚出口便遭到了意料之中的失败。 “住口!”他恶狠狠地含住我的唇,以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啃咬,我感觉自己的嘴唇快要被他咬碎。火辣辣地疼。因为大姨妈的拜访。本来就有些胀痛的胸部,在他的挤压之下。痛楚越发明显。而紧张又加重了腰腹的酸痛,我本就不多的气力,被他折腾得一点也不剩。 他忽然将我抱起,大踏步朝那张宽阔的大床走去,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破布娃娃,被他狠狠扔到床上,还没等我喘一口气,他壮实的身躯,便重重压了下来,突然的冲击,让我闷哼一声。 他的吻如同暴风骤雨般侵袭而来,某个坚硬的部件,毫不留情地顶在我的腿|间。他今日的动作格外的粗暴,而我的瑟缩和躲闪,令得他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愤怒和**有时候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它们是一样的,都需要一个渠道来发泄。 “不行,不行……”我推挤着他压过来的胸膛,躲避着他的攻势,衣服几乎被他褪得一丝也不剩,他恶狠狠地盯着我,眼中有异样的亢奋,我咬牙道,“不行,霍去病,你如果还想要我为你生儿育女,就不能在这个时候碰我。” 他眼中的火光退去了一些,大手依旧紧紧握住我的胸部,我看他有些松动的迹象,咬牙再道,“你若是想毁了我,就尽管来。”
【诱霍】 第二百二十五章 牛牛偷鸡 我清洗了一只,便觉得手足有些发凉,另一只交给白婆婆,她依样画葫芦清洗了一番,两只鸡身上淡黄色的皮膜被除去,露出白色的鸡皮,闻起来的味道,也不似方才那般刺鼻。 正气鸡味道固然鲜美,毕竟只是一锅汤,不足以显出我的诚意,我思量片刻,将四只鸡翅膀剁了下来,准备做个蜜汁鸡翅凑数。 牛牛一看到鸡翅膀就两眼放光,立刻围了过来,显然识得这是让它每次吃的满嘴流油的好东西,它绕着鸡翅走了两圈,发现那是生的,便又抬起头来,对我嗷呜嗷呜地叫唤,毛茸茸的脑袋在我腿上蹭来蹭去,极尽讨好之能。 白婆婆奇道,“它莫不是想吃鸡么?” 我咧咧嘴,“它是想吃那鸡翅膀,一共就四个,你今天还是算了吧!” 后一句话是对牛牛说的,它抖抖胡须,小黑豆眼委屈地眨巴眨巴,在我腿上蹭得更厉害。以往有什么好吃的,我都是让着它先吃,今天四个鸡翅居然没有它的份,牛牛十分想不明白,围着我绕来绕去,哀怨地呜呜叫唤。 白婆婆心软,道,“真是可怜的小家伙。” 我手里剁着鸡,被它缠得没有办法,只得道,“好吧,把我的让给你,你只许吃一个。” 牛牛的小黑豆眼中冒出桃心状的光芒,总算欢天喜地地摇着大尾巴,站到旁边去。 白婆婆爱怜道,“它真是聪明,你说什么它都好似听得明白,知情识趣的,真不容易。” 牛牛像是听懂了这句话是夸它,大尾巴摇得越发欢快。 我抽抽嘴角,冷哼一声,“它只有在要东西吃的时候,最是机灵。” 这句话不中牛牛的意。不过它此刻等着吃鸡翅膀,不能公然表示它的不满,于是它抖了抖耳朵,趴在地上,拿尾巴往头上一盖,只露出尖尖的嘴巴和胡须来,假装听不见。 我对它这种行为早已司空见惯,斜它一眼。继续剁鸡。 蒸汽机的做法简单,只需将鸡剁成小块之后,撒盐捏匀,与姜片一起放进锅中。白婆婆买的这两只鸡十分肥大,将将装下一只,就再也装不下了。我索性将其他的鸡块裹了面粉。炸着吃味道也不错。 白婆婆站在旁边专注地看着,不时提一两个问题,甚是虚心好学。我将正气鸡的原理对她又讲了一遍,今日有实物做示范,白婆婆一面听,一面不住点头,拿着新做的锅翻来覆去的看。 在花样百出的中式菜品中,正气鸡可谓另辟蹊径,自成一体。以蒸汽做汤。不可谓不奢侈,众所周知,肉汤的鲜味来自于其中的谷氨酸钠,高温状态下,谷氨酸钠容易分解,不知是哪位先人想出的办法,用蒸汽将鸡肉蒸熟,避免了寻常烹饪手法中温度过高的弊端,从而将营养成分完完全全地保留下来。比起什么小火慢炖的方法。实在是高明了许多,可谓汤之上品。此人对美食的领悟。必然是到了极深的境界,才能创造出这样的佳肴。 这道菜味道极美,用材简单,唯二的难点便在于厨具的特殊性,以及水位的把握上。因为汤都来源于下面热水沸腾产生的蒸汽,所以下面大锅的水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开水沸腾,容易从孔洞里溢到上面的锅里去,变成水煮鸡;少了,不够煮两个时辰,中途便要撤锅换水。同时,两个锅的接口之处,还有锅与锅盖的接口处,都需要用布条密封好,不能让蒸汽泄露出去,此是要诀。 白婆婆听完,连连叹气,“这么复杂,想破老婆子的头,也想不出这样的做法来,寻常吃鸡,煮半个时辰就已足够,这正气鸡倒要搭出两三个时辰去,想来那味道,比东坡肉只好不坏。夫人做的,都不是寻常的菜啊。上次那东坡肉,老婆子吃了之后,好几日都没有胃口,看见别的菜,竟是吃不下去,寻常的菜肴和它比起来,简直不堪入口。” 上次做的东坡肉,多余的部分,我便都分给白婆婆她们吃了,白婆婆感叹了好几天。 饮食这个东西,和生产力有关,更和文化底蕴有关,任凭霍去病再怎么讲究,也要受到汉朝的时代限制。我的手艺虽然还行,在二十三世纪,与真正的大厨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到了汉代却是一枝独秀,风采卓然,我当时给凌云做饭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可以靠这个混饭吃。
【诱霍】 第二百二十四章 癸水突至 我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却不过是别人随口的几句调笑,我与谷岩他们厮熟,会被拿来调侃几句也是正常,大约是他们说的有些露骨,叫林春山一时接受不了。这群日日在刀口上打滚的人,说几句荤话是家常便饭,林春山书生气也太浓了些。 我虽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但见林春山一副慎重的模样,只好接着他的话道,“师兄怎么作答?” “我告诉他们,你的夫婿十分英雄了得,谁料他们竟然哈哈大笑,说他们闫大哥才是真正的英雄儿郎,还说……”他似乎恼得厉害,“还说要姓闫的把你掳回去,日后疗伤吃饭,就统统不愁了。” “哈哈!”我忍不住笑出来,这几个人,还真是实用得很啊。我拍拍林春山的肩,道,“没事的,他们不过说笑几句,师兄不用往心里去,我这番模样,他们掳我,也得掂量掂量。” 我本是安慰他,劝他不用当真,不料他听了这句话,反而愈发认真起来,“他们说了,你的模样虽然平常,性子和功夫却都厉害得很,配姓闫的正好合适。” 我被口水呛到,咳了两声,“他们真这样说?倒是有趣!” 烤个肉,看个病,也会被人惦记上,这倒是我穿越以来头一遭。 “师妹你不着恼么?”林春山不能理解我的反应,在他看来,我应当与他一般义愤填膺才对。他握一握拳,愤愤道,“你救了他们,他们却恩将仇报,怀着这样的狼子野心。” 烤肉发出滋滋的声音,我赶忙把它翻了个身,回头对林春山道,“师兄,无事的。他们如果真想掳人,就不会明着说出来。这不过是调侃几句罢了,做不得准。” “真的么?”林春山半信半疑,不过倒是有松一口气的迹象。 “帮我把粥端出去吧,该吃饭了!”我灭了火,把烤肉放进容器中,端到正屋去,林春山抱着镬。跟在我身后。 出得房门,却撞见谷岩和姓闫的,两人的表情皆有些复杂,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多半是听到了我与林春山方才的谈话,只是不知道他们听到了多少。 “二位吃饭罢!”我顺口招呼一句,脚下不作停留,径直朝正屋走去。 两人略略犹豫,也跟在后面近了屋。我把烤肉先分割下去,又将肉汤上面的油星撇去,倒进粥糜中,递给谷岩。 谷岩嗅了嗅,疑道。“妹子,今日这粥糜的味道怎么这样香?” “加了肉汤,这是给谷山的,你不许偷吃!”我给他另外又盛了一碗,“肉汤不多,只够病人喝,你喝白粥就烤肉。已经足够了。” 谷岩接过来,冲我嘿嘿笑两声,“肉汤这样香,妹子明日多熬一些罢。” 林春山唤了陈虎进来,焦义上午才喝过粥,此时并不饿,除了谷岩去侍候谷山之外,余下四人。围案而坐。 陈虎看见烤肉便两眼放光,抓过来就啃,姓闫的冲我略略点头,才拿起面前的烤肉。咬了两口之后,他便停了下来,打量手里的烤肉。陈虎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口齿不清道,“怎么样闫大哥?这丫头手艺不错吧。” 姓闫的点点头,对我赞一声,“二宝姑娘确实手艺非凡。” 我淡淡道,“多谢夸奖。” 陈虎冲姓闫的挤了挤眼,当着我的面,他们还是没好意思太过放肆,林春山看见他的眼神,不觉皱了皱眉。 姓闫的道,“我这几个兄弟,给贵府添了不少麻烦,劳烦姑娘帮忙照顾,过两日闫某会再登门,正是向宋夫人致谢!” 我抬了抬眼,“闫家郎君客气,你这两位兄弟再过几日便可以下地行走,你路途遥远,委实不用往来这么多趟,诊金在接人的时候交纳便可。” 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表达的足够清楚。 姓闫的笑一笑,并没有说话。 即便在平静的时候,仍然能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煞气,林春山坐的离他远远的,就连陈虎,在他面前也有几分拘谨。 他看起来不如谷岩长得那么凶恶,可是从之前他打杀两人的举动来看,他的心性之凶狠,远非谷岩能及。要让一群猎人尊他为首,没有几分狠辣,不能服众。这种人一般极有主见,此刻他既然不搭理我,便说明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不会因我的言语,有任何更改。我也不奢望能说服他,他只要不是来闹事,就与我无干。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更替 正月的京城,往日正是最繁华热闹的时刻,此时却是如同空城,街道上垃圾杂物堆积,一家家店铺门面敞开,被打砸哄抢后的余火还没熄灭,一旁泥水雪水混杂中露出半张纸,上面的黑字化了半边,但依稀还能看清余留的是“···¨开了大门迎唐王,唐王来时不纳粮···.” “人说那唐王有十几万的人马…” “¨家里的粮食吃光了….” “…就是不待被唐王人马杀死,也要饿死了···” “我听说唐王人马都不杀人的···” “嘘,你胡说什么呢,想死啊¨”7 每一个紧闭的门户后似乎都有窃窃私语传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街上渐渐有人马疾驰的声音,伴着一声声的宣告李贼大败,这话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说过好几次了要不是一开始信了这话,很多人也不至于被困城中,想着这天子脚下怎么也是最安全的地,没想到等察觉不妙-时,再想逃出城就晚了。 宣告喊了一天,街上还是鬼影子也没一个。 一直到第二天,宣告再一次响起,才有人试探着出来看。 然后消息就传开了,位于城门的民众还传来了详细的描述,他们被抓壮丁上城门,从城墙缝里看到那些围城的贼寇狼奔豕突的情景。 第三天,站在城门上,就能看到城外逐渐靠近的军队,这些大军或挂着王周章赵卢姓氏的旗帜或挂着河东平阳老营堡等隶属的旗帜·但统一表明这是朝廷的人马。 消息同样传到了山西,刘梅宝却没有松口气。
【诱霍】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有无婚配 又过了两日,谷山还没有清醒的迹象,谷岩的脾气越发暴躁起来,就连陈虎和焦义说话的时候,都刻意放低了音量,生怕刺激到他。 这日上午,我到宋府,为谷山做例行检查,谷岩站在我旁边候着,他日日坐在谷山的榻前,熬得双目通红,焦躁不安,又不敢十分烦我,便像一头野兽一般,在屋内走来走去。 “我大哥怎么样了?”我刚松开谷山的手腕,他就按捺不住地问。 我正要答话,林春山引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陈虎惊喜地唤道,“闫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回过头去,果然是姓闫的。他今日似乎没有呼朋唤友,大张旗鼓,只一个人来,穿了身青灰色短打,站在文弱的林春山边上,很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架势。 “你们这边一直没有消息,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我的脸庞。 我在心中冷哼一声,来监工么?行医救人不比别的事情,你便是日日看着,救不活还是一样救不活,不会因为你的存在与否而有任何改变。 谷岩跟着唤了一声,“闫兄!” 林春山看看姓闫的,有几分不安地对我低声道,“师妹,师娘今日正好不在,这个……” 缇萦今天正好去平阳公主府为曹襄看病,家里只有我和林春山两个人。 我点点头,“无妨!我会处理的。” 林春山左右看看,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也不敢把我一个人留下来和一群野蛮的男人待在一起,索性站到我身边来,他瘦弱的身躯瞬间淹没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中间,一眼看去,犹如鸡立熊群。 焦义从病榻上挣扎着想要起身,“闫雄!” “焦兄。你醒了!”姓闫的目光落在焦义身上,脸上终于绽开一丝笑意。他大步走过去,按住焦义道,“不要起来,先养伤要紧。” 焦义的身份看起来也不低,姓闫的对他的态度竟有几分尊敬的味道。 他被姓闫的按着肩膀,倒也不十分挣扎,顺从地躺了回去。经过几日的修养。焦一的脸色好了许多,虽然还是苍白,至少灰黄的死气已经褪去,以他的身体底子。只要善加调息,补回血气即可。 “焦兄总算是……”姓闫的扶着焦义的肩,左右打量,眼中的欣喜毫不掩饰,还有几分释然,“醒来便好,醒来便好。若是焦兄因闫某有个三长两短,闫某无颜面对嫂子和侄子。” 我冷冷插了句话,“他的伤在肩膀上。你最好把手松开。” 姓闫的瞥我一眼,挑了挑眉,陈虎忙道,“不用理会她,这丫头就是这个脾气,成天吊着脸,心肠却还是不错的。” 我抽抽脸皮。老子什么时候吊着脸了? 又听陈虎道,“闫大哥,我姐姐他们还好吧?” 姓闫的把目光从我面上收了回去,看着焦义道,“嫂夫人她们一切安好,我已经吩咐了所有兄弟,只说你们去汉中送熊皮,需要些时日才能返回。家里的银钱用度都打点妥当,焦兄只管放心养伤,不用挂念。” 焦义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有你在,我自是不用担心。这次幸得有二宝姑娘相救。焦某才能活过来。变卖熊皮之后,请将焦某所得那份,全数交给二宝姑娘,作为焦某一点小小心意。” 陈虎抓抓头,欲言又止。 姓闫的道,“焦兄不必多虑,焦兄此番受伤,乃是兄弟计划不周,只要焦兄无恙,所有的诊金,闫某会一力承当。” 焦义伸出完好的那条手臂,按住姓闫的道,“诊金是一回事,焦某的心意是另一回事,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几人的目光都向我看过来,我颇无奈道,“这些事情等焦兄伤愈之后再议不迟,他刚醒来不久,正是需要修养的时候,说这些有的没有的耗费精神,你们究竟想干嘛?” 没有拒绝是不想多费口舌,也免得焦义心中不安。 陈虎松口气,出来打圆场道,“丫头说得对,大哥,你先安心养伤,这些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诱霍】 第二百二十二章 醒了一个 “是哪一个?”我跟着他往外走。 昏迷了五六天,正常情况,也该醒来了,尤其是那个肩膀外伤的,只要没有感染,及时止血,他的伤势并不致命,再不醒过来,长期不进食,反而会因为身体的能量消耗支撑不下去,在昏迷中死亡, “是那个肩膀被咬碎的。”林春山道,“他是陈虎的妻兄,好似叫做焦义。” 说话间便到了安置伤员的房间,推门进去,陈虎坐在榻前,正笨手笨脚地喂病人喝粥糜,脸上的阴霾之色一扫而空,洋溢着激动和欢喜。看来他与他的妻兄关系很好。 反观一旁的谷岩,脸上虽然也有淡淡的欢喜,更多的却是担忧,不时把视线投向另外那名还在昏迷中的男子身上,显得忧心忡忡。 被撕破肚腹的叫做谷山,据说是谷岩的大哥,之所以会受伤,也是为了掩护谷岩撤退。姓闫的安排谷岩和陈虎留守,正是因为这两名伤员是他们的亲眷。 眼下其中一人已经醒来,谷山却依旧人事不省,两相对比之下,谷岩便有些焦灼不安。 他按捺不住,低声问缇萦,“宋夫人,焦大哥都醒来了,怎么我大哥却没有动静?再这么躺着,饿也饿死了。” 我正好跟在林春山后面进了屋,顺口道,“你大哥伤在内脏,不比焦义是单纯的外伤,你看他一动不动,其实他的身体正在自我修复,他断掉的肠子,破开的皮肉,都需要他的肌体不断地生长出新鲜的血肉来填补,这项工程消耗极大,所以只能在昏迷中进行,一旦修复的差不多了,他自然就会醒来。” 这是个新鲜的理论,我说的很浅白。所有人都听得懂,又都听不太懂。 陈虎拿着勺子,楞楞地道,“既然能自我修复,为什么受伤了,还要找医师呢?” “医师能帮助你去腐生肌。人体固然能自我修复,但在这个世间,还有病害风邪的存在。你完好无损的时候感觉不到它们,一旦你的身体破损,邪气侵入,不但会阻扰你的修复,还会侵害你身体的其他部分,到那个时候。你自己就修复不了,必须求助于医师。我师娘师兄每日为他们二人针灸要穴,就是帮助他们的气血通畅,加快他们身体的修复速度。”我走到焦义身前,看了看他的面色,又拉开他的布衾,检查伤口。 陈虎抓抓头皮,摇头道,“玄之又玄。听得我脑袋直疼。你这丫头总是有道理,我陈虎听不懂,就知道病了伤了,来找你就对了!” 病榻上的焦义艰难地冲我咧了咧嘴,“姑娘活命之恩,焦某铭记于心。” “焦兄多礼,” 伤口恢复的还不错,结了厚厚的血痂,我伸出两指。按在伤口上。“我检查一下伤口,可能会有些疼。焦兄忍耐些。” “姑娘只管动手,焦某无事。”焦义的性情,看来比那陈虎和谷岩,都要稳妥许多。 我点点头,用力按下去,焦义的身子一僵,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哆嗦。 “放松些,你的肌肉如果紧绷,我就摸不到你的韧带。”我停下手,正色道。 焦义勉强点点头,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陈虎不忍道,“丫头,我看就算了吧,我大哥才醒过来,他的伤口还没好完全,你这么按,谁也受不了啊。” 我冷冷白他一眼,“这关系着他的手臂今后还能不能用。你若是只要他活着,我可以不按。” 焦义喘着气道,“无妨,请姑娘放手诊治,焦某这条手臂若是废了,与死也没有什么两样。” 陈虎讷讷退开,在我身后喃喃道,“我陈虎好歹也是一条汉子,日日被你这丫头呼来喝去,妈的……” 他嘟囔两句,总算闭了口。 这些日子与谷岩和陈虎混得也算厮熟,两人的态度虽然大有改观,但是暴躁的脾气放在那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待这种人,太过和颜悦色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敢在宋府嚣张,我一定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两人再勇猛,对我那分筋错骨的手法,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不过我对他们虽没什么好脸色,但在饭食上面,从不克扣他们,烤肉管饱,照顾病人上面,也一直尽心尽力,他们挑不出错来,对我的态度,倒比对缇萦还要客气几分。
【诱霍】 第二百二十章 异香 走到外间,白婆婆看见灶上的釜,不由得愣了一愣,“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我把那些猪腹肉放在里面煮了,只剩了这些肥肉,还望婆婆莫怪。”我把牛牛放下来,它纵身一跃,跳到釜边,小心的嗅了嗅。 煮了一会儿,空气中有了淡淡的肉香,混着黄酒和豆麦酱的味道,并不难闻。 白婆婆道,“夫人说哪里话,莫说是几块肉,就算把全部的肉都搁进去,也算不得什么。那些膏脂也不是急用的,日后再熬不迟。” 我咳了两声,又道,“那个……柘浆还剩下一点,回头我与阿嫦说,再买些来。” 白婆婆这才注意到地上空了大半的柘浆罐子,饶是她素来大方,也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老脸抽了一抽,“夫人用柘浆煮那肉……有些得不偿失啊。” 柘浆的价钱想是比那面粉要金贵的多,就连白婆婆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那倒未必,这猪腹肉可比鱼鳞要好上许多。”我连忙安抚她,“要提味,柘浆和酒都是必不可少的。” “酒?”白婆婆刚刚有些好转的脸色一暗,赶紧低头去看酒坛,“这可是衡阳进贡的酃酒,统共就三坛……” “呃……侯爷寻常也不怎么喝酒,我会去和他说!再说这肉的滋味,比酒可要好得多!婆婆尽管放心!” 果然这道菜有些奢侈。 其实不过就是半坛酒,半罐糖浆么……哎!生活不至于这么窘迫罢?这三坛传说的贡酒,也就不过如此,淡而无味,老实说,用来煮肉我都有些不大看得上。 我好说歹说,白婆婆脸上的愁苦才少了几分,勉强道,“夫人肯出手。定然是绝对的佳肴,老婆子很是放心。” 她倒不是怀疑我的手艺,而是感慨这道菜的价值太过高昂。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最后的红霞被黑暗吞没,一直都没有人来催菜,我心头有些疑惑,对婆婆交代了一番东坡肉的注意事项,抱着牛牛回到前院来。 一推开门。便觉眼前银光一闪,一股凌厉的剑气迎面扑来,牛牛立刻炸了毛,紧张地盯着前方。 院子中央有一个人。**着上身,手执长剑,虎步龙腾,一挑一刺,寒光点点,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完美,速度如猎豹般迅捷,整个院落都被笼罩在他的剑光之下,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无形的威压便从那具精壮的身躯中散发出来,叫人不敢轻举妄动。 每一招都是必杀的招式,看起来平平无奇,在他手中使出,就仿佛蕴藏了无穷的威力,换了凌风或是任何一个人来做,定然不会有他这样的气势和威压。 叫人胆寒的威压。 一个弱冠少年。能统领大军直入匈奴腹地,杀得敌人丢盔弃甲,凭籍的,决计不单单是身份和地位。任何当过兵的人都知道,要制服那些兵油子,让他们乖乖听从调遣,要有绝对的实力和魄力。 他的每一剑,都是那样干脆利落。那样迅捷勇猛。一年后的河西之战,他便是率领一万士卒,如同这利剑一样,闪电般插入匈奴人的胸膛。 少年战神,横空出世。 我胸膛里的心,跳动的有些快。 他的发髻微微有些凌乱。他浑身的肌肉,随着动作的牵引,展现出完美的线条。暗淡的月光下,隐约可见他**的肌肤上亮晶晶的汗水,那是一种男性的力量与健美,令人脸红心跳,热血沸腾。他俊朗的侧脸,亦是好看得令人惊心,令无数女子为之癫狂。 我本来是在看他的招式,不知什么时候,思绪就偏了方向,改为研究他的**。等我惊觉自己的心猿意马,他已经收了剑,目光朝我看来。 我脸皮一热,赶紧低下头来。要是叫他发现我对他**的垂涎,定然又要捉弄我一番。 阿嫦和阿绾,一个捧了衣服,一个捧了干净的麻布,赶紧上前,他随手抓起麻布,擦了把汗,阿嫦抖开外袍,为他披在身上。 霍去病将手中的剑递给阿嫦,缓缓朝我走来。 我有一种当小偷被人抓个正着的感觉,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又觉得我没做什么亏心事,委实没必要逃跑。
【诱霍】 第二百一十九章 授人以渔 牛牛不情不愿地支楞起脑袋,对白婆婆嗷呜了一声,又迅速地缩回我怀里。 白婆婆惊喜道,“好,好!真乖!” 我把牛牛送到她面前,“婆婆,它叫牛牛。” 但凡是个有些母性的女人,见了牛牛,都没有不喜欢的道理,它的皮相长得很是讨喜,性情也温和,一般出马都是无往不利。 白婆婆欢喜地盯着这个白白的毛团,颤巍巍伸出手来,想要摸摸牛牛的毛,牛牛却立马掉头,屁滚尿流地往我怀里钻。白婆婆看看自己的手,有些尴尬地缩了回去,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嗨,一时忘了,我这手刚刚切过肉,污秽得紧,不要污了它的毛。” “没事没事!”我刚想说牛牛可以洗澡,低头看见牛牛一副视死如归的眼神,愤怒地盯着我,严重抗议我不经它同意,擅自出卖它**的无耻行径,只好改口道,“它乖巧地很,等婆婆闲了再与它玩不迟。” 暗地里拍了它脑袋一下,蠢东西!老子带你过来,是怕你没东西吃,给你找个衣食父母,还敢拒绝,太不像话。 “好,好!真是条可爱的小狗!”白婆婆左看右看,对牛牛甚是喜欢。 牛牛抖了抖耳朵,十分不忿地看白婆婆一眼,白狐的身份,可比家养的宠物犬要高尚许多,所以它立刻竖起尾巴来,在白婆婆面前摇了一摇,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白婆婆叹一声,“大尾巴摇得真是好看,寻常狗都比它不上,真是条好狗。” 牛牛泄了气,登时四脚一摊,厥倒在我怀里。 我忍着笑把它放下来,“懒牛,自己玩去。” 白婆婆退到灶台跟前。在里面摸了又摸,掏出一个小小的钵盂来,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我昨天炸的香酥鱼鳞,还剩了小半钵,看起来白婆婆是舍不得吃,把它收了起来。如今一见牛牛,居然倾囊相授。可见对这个家伙很是喜欢。 “来,乖狗,吃,吃!”白婆婆爱怜地招呼它。 白婆婆显然对我取的名字不太满意。瞬间便给牛牛换了个新的昵称。 牛牛听见这个称呼,狠狠抖了一抖,继而一转头,给我们一个背影,似乎很是悲愤,任白婆婆怎样叫唤,它都很有骨气地一动不动。 “这个好吃的,乖狗!”白婆婆试图走过去,送货上门。我把她拦下来,“婆婆不用理它,它饿了自然会吃。” 牛牛作为一只智商高于种族平均水平的狐狸,难免有些小小的矜持,但我绝对相信,在美食的诱惑面前,那点矜持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好罢!”白婆婆这才放下钵盂。慈爱地朝牛牛又看了几眼,似乎对牛牛不肯与她交流这件事情,颇为惆怅。 “婆婆今日打算做什么菜肴?”我转过身去,扫了扫砧板上摊着的几块猪腹肉,带了肉皮,白花花的肥肉让人一看便生腻,算不得什么好的食材。在汉代,烹饪方法多为蒸煮烤炙。尤以烤炙最为流行,这样的肉块,显然是不适合用来做烤肉的。 “夫人莫看那个,那是我准备熬膏脂用的,今天给侯爷准备的烤肉在这里。”白婆婆从缸里拎出一块肉来,这块肉比昨日那块好了许多。肥瘦相间,不会太荤,也不会太柴,应该是牛的腰眼肉。 “这块肉不错。”我点点头。 白婆婆受到赞扬,终于忘却适才与牛牛外交的不畅,道,“我千挑万选,才算挑出来这么一块,采买食材的男娃近来回乡去了,其他人买的肉,要不就又瘦又干,要不就肥的只能用来熬膏脂。” 白婆婆指着砧板上的猪腹肉,我瞅了瞅,拿起来又掂量两下,道,“倒也未必,虽然肥了点,换种方法来做,不见得就不能吃。” 肥肉虽然多,都集中在最下方,把那一块切去,一层肥一层瘦,层次分明,用来做某个菜,倒是很适合。 白婆婆摇头道,“夫人,这个肉给别人吃还行,侯爷是断不肯吃的。” 旁边忽然匡唐一声,我和白婆婆转过头去,却见钵盂反扣着,牛牛一只爪子踩在它的边缘上,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它瞅瞅钵盂,又瞅瞅我们,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原本平平的肚子撑得滚瓜溜圆,越发像个毛球。
【诱霍】 第二百一十八章 美食的力量 止血丹的药方很简单,主要是仙鹤草,白芨还有蒲黄,都是很常见的药材,制作起来不难。 缇萦道,“这些药家里都有,你若是需要,只管去药房取来用。爹爹对这个止血丹的评价还不错,但是这个方子配起来需要一味药引,就是血余。” 血余这个东西,是一味古怪的药材,取之于人,用之于人。中医以发为血之余,血为发之本,所谓的血余,就是人的头发烧成的灰炭。 而古人又以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损,否则便是不孝。所以这味血余,就变得极其难得。 止血丹作为一种疗伤的药方,在战事如此频繁的汉代,本因十分盛行,却乏人问津,不能流传于世,多半就和这血余的稀缺有关。 我瞅瞅自己不算长的头发,估摸了一下,烧成灰大约也就够做那么十几颗药丸,心里颇有些沮丧,闷闷道,“知道了。” 缇萦道,“当年你师祖虽然因血余的难得而放弃这止血丹,但如今你身后有冠军侯,你为士卒备药,他们贡献些头发,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药材都是可以相互替代的,你也莫要沮丧,或许你就能发现一味替代的药材。” 更换药方是件大事,缇萦说这话也就是在安慰我。 不管怎么说,能有药方,总是一件好事。我点点头,将卷轴上的内容,依次扫了一遍,芯片有记忆功能,只要我看过的东西,立刻就能刻在上面。我看了片刻,还给缇萦,“多谢师娘。” “你带在身边,拿着看就好,不用这么着急还给我。”缇萦一直耐心地站在我旁边。见我还给她,又推回来。 “这是师祖珍藏的抄本,还是放在师娘这里安全,反正我都在这里,倘若忘了,再找师娘借阅也不迟。” 十斤左右的卷轴,随身携带,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科技的发达虽然会带来负面影响。但在信息的承载方面,却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若非有芯片,我也要和古人一样。享受汗牛充栋的乐趣。 心里惦记着血余的问题,我顺带在芯片中翻了一翻,寻找有没有和血余异曲同工的药材。 缇萦抱着卷轴,却没有放回架上,看了几眼,忽然问我,“化食散的配伍是什么?” 我随口道,“焦山楂五钱,焦麦芽五钱。鸡内金二钱。” 缇萦瞪大双眸,倒吸一口冷气,硬生生把我的神志拖了回来,“这么多的药方,你不过看了一遍,就全都记下了?” 我才反应过来她干了什么,惶恐地摸摸鼻子。“呃……我其实也只记得一个大概。” 缇萦不住摇头,“妖孽,妖孽啊!这样过目不忘的本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慢慢地把卷轴放回架上。 以往我都遮掩着芯片的功效,缇萦虽然知道我的记性不错,但那也是限于正常的范围。今天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我抽抽嘴角,尴尬地笑一笑。“二宝所求,就止血丹一方而已,其余的就大概看了看,统共也就记下那么两个,正巧被师娘问到。” “药方哪能这么随随便便记个大概?你莫哄我。”缇萦转回身来,道。“我随手挑一个,正好是你记得的?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那我要随手挑十个呢?你是不是刚好也就记住了十个?” “这个……当然不会!我确实也就记住那么一两个,冠军侯脾胃不好,所以我留心了一下。”我挠头,只能把霍去病抬出来救场,转移缇萦的注意力。 一个我能说漏嘴,十个的话,我断然不会那么糊涂。 缇萦看我半晌,见我目光坦然,方有几分相信,“既然是为他,到也难怪。即便如此,你能在片刻之内,一分不差地记下几个药方,也非常人所能。” 我被她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发虚,还要镇定自若地站着,免得被她看出破绽。我干笑两声,“误打误撞,误打误撞!“ 缇萦对我这句话却是分毫不信,“少骗你师娘。二宝,你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天赋,你……当真只是个采药人的女儿吗?”
【诱霍】 第二百一十七章 止血丹方 缇萦这么说,我就没有再去搭理谷岩,他吃了个亏,虽然嘴上不服,看我的眼神里还是有些惧意,想必日后也不敢撒野,达到这个效果就已经够了。 虽然要把他打服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当着缇萦和宋邑,我多少还是得收敛一些。 这次灌水,我和缇萦调换了位置,故技重施,将一粒药丸给另外一人又灌了下去。折腾完这些,竟然已经到了中午。 榻上两人都吃了药,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我估摸着,下午再喂上一次,就差不多了。 他们自身的抵抗力很强,消炎药只要能助他们度过最难的这一关,后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宋邑看了看天,笑眯眯道,“二宝丫头,自从上次过年一聚之后,师父再也没有吃到你的手艺,可是想念得紧啊!你那蜜汁鸡翅,叫人回味无穷。” 林春山笑道,“师父不知,何止是蜜汁鸡翅,普通的菜品,在师妹手里做出来,就是另外一种味道。” 他们一唱一和,我颇感无奈,只得道,“有劳师父在这里看着,徒儿去做饭。” 老子又要当医生,还要当厨师,哪边都不得闲,老子容易么? 宋邑答得很干脆,缇萦白了他一眼,陪我去厨房。 厨房里的食材不多,灶具也有限,我挑了块肉,准备烤了给他们吃,又寻了几样新鲜时蔬,夏日将近,正午已经有些炎热的感觉,这种没有农药污染的蔬菜,凉拌来吃,营养又爽口。 缇萦跟在我身后,帮我打一打下手。我架上炭火,洗净手,准备烤肉。缇萦站在旁边。看我熟练地撒调料,感叹一句,“他得了你,真是福气。” 我的脸皮一热,赶紧岔开话题,“师娘,昨日我托你寻找的药方,可有结果?” “你说那止血的药方么?有倒是有一副。是你师祖当年在外云游时偶然所得,名唤止血丹,回头拿给你看看。你要这个方子,是为冠军侯准备的吧?”缇萦一语道破。 我紧紧盯着烤肉。有些不自在,“只要有了丹药,那些猎人们捕猎的时候,活下来的几率就会大一些……” “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欺骗师娘,我还看不出你那点心思么?”缇萦打断我的话,“你也不用害臊,战场上刀剑无眼,是要命的买卖。他再勇猛也难免会有损伤,你替他备些止血的药丸带着。总是件好事。” 缇萦又叹口气,替我捋了捋鬓间的散发,“你这样对他,可见也是有情的,他若是知晓你的心意,定然十分欢喜。” 我的脸皮,温度比那火上的烤肉也低不了多少。几乎快要灼烧起来,“师娘……我是一个医士。” 寻个药方不是很正常的么?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把我好不容易找出来的拯救世人这么高尚的借口就一笔带过了。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不管你一开始愿不愿意跟他,女人对得了她身子的第一个男人,总是有那么几分放不下的。”缇萦轻飘飘扔过来一句。“你不承认也没有办法。” 我几乎要举身赴火了。 架子上的烤肉冒出滋滋的油花,我的脸皮也好不到哪里去。幸好宋邑在外面唤她,缇萦应着走出去。我的耳根才清静下来。 她虽然去了,她的话却在我心头徘徊不去。 女人对得了她身子的第一个男人,会放不下么?这么听起来,我似乎很吃亏?那男人呢?我又是他第几个女人? 一堆问题跑出来,闹得我头晕脑胀。 我一直不觉得这会有什么问题的,凌风天天左拥右抱。看起来开心得很,没觉得他有什么烦恼,怎么被缇萦一说,我本来清晰的思路,就开始混乱起来? **关系么,不就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么?我既然享受了他的**,友情赞助下也没有什么不应该的吧? 另一边釜上的水已经煮沸,我赶紧收敛了心神,把仆妇摘好的蔬菜过了道水,切成小段备用。 架子上的烤肉已近八分熟,我翻了个面,撒上调料,再把蔬菜一搬,饭菜便出炉。
【诱霍】 第二百一十六章 脱水的病人 谷岩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却不敢再多说什么。接连吃了两次亏,他已经不敢再像从前一般轻视我。 我看那边安静了,方在榻前坐下,去看那两人的伤势。 榻上的两个人,都在急促地喘息,脸色青灰中带着一种诡异的红色,额头上有汗珠不断地往外冒,我探了探他们的额头,热得烫手。看样子是伤口发炎了。 这未必是一件坏事,他们的伤势都很重,汉代的消毒技术和条件有限,再怎么小心也难免感染。这两人身体底子扎实,身体的应激性过强,一遇到外来的细菌,自然会激发身体的强烈反应。只要能扛过去,就能活下来。 “二宝,他们可还有救?”宋邑看看两人,又看看我凝重的脸色,开口道。 “他们正处于危险期,但是这个别人都没有办法,只能靠他们自己熬过去。”办法其实不是没有,只是在汉代施展不开。输液就能很好的补充水分,控制体温,可惜我没有带针头过来。 “他们烧的厉害,再烧下去,会有脱水的危险。”我对林春山拱一拱手,“劳烦师兄准备些水,不能使生水,须得是将生水煮沸后晾凉才行。当务之急,是要先把水给他们灌下去。不然以他们出汗的速度,必死无疑。” 宋邑点点头,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毕竟行医多年,经验很是丰富,只不过一下看到这么严重的外伤,有些慌了手脚,一时拿不准该从什么方向下手。 “二宝说的很有道理,快去准备。” 林春山应着出去了,我揭开盖在他们身上的布衾,依次检查了一边伤口,其实单从伤口来看,并没有明显的感染的迹象,肩膀被咬碎的仁兄。肩上已经结了薄薄一层血痂,正在逐步恢复。开膛破肚的那位肚腹上的刀疤略略有些红肿,却没有什么大碍。 如此看来,还是因为受伤过重,同时本身抵抗力太强,才会高烧不退。 我松了口气,复又合上布衾。 缇萦道,“我看他们伤口处有些淤血。他们现下这个情况,与经脉不通也有关系,若是加以推拿,应对他们有所裨益。” “师娘说的极是。只要不触及伤口,针灸无碍,但他们目前身体虚弱,需适度施针。”我点点头。 宋邑看着我,捋着胡子道,“二宝,你真是一出接着一出,出出都是惊喜,昨日你的本事。你师娘已经对我说了,你小小年纪,怎么懂得这样多?” “这……只是些皮毛的东西,无非就是徒儿胆子大些,把人体分而割之,其实有悖内径之道,上不得台面。师父过誉了。”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浸淫医学数年,对中医能够见微知著,不治已病治未病的本领十分叹服。人体的经脉脏腑,全都息息相关,不可分开而视,在中医中,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是庸医的做法,而这却是西方医学一贯采用的手段。把各个器官割裂开,单独看,忽视它们之间的关联,所以通常都在得病之后,才能察觉。而解决的方法,基本都是开膛破肚,将病灶割去,或是添加些人工合成的东西,单从这一点看,就落了下乘。 宋邑摇头,“话不能这么说,你这也算是另辟蹊径,自成一派,虽然与内经上的说法不符,但是对于外伤来说,却是极为有效。你若能将两种方式结合,必有大成。” 他说的很是慎重,可见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不可否认在人体的结构方面,西方医学比中医更甚一筹,用西医对待部分,用中医融贯整体,一直也是我追寻的目标,宋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出这样的结论,实在是医学奇葩。 我诚恳道,“师父说的很是,徒儿受教。” 宋邑拍拍我的肩膀,“为师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人,二宝,你日后的成就,必在你师祖之上。” 这话是极高的评价了,我道,“师父过誉,师祖是徒儿心中明灯,不敢妄言超越。” “不骄不躁,好,好!”宋邑与缇萦对视一眼,两人均露出欣慰的微笑。 陈虎冷眼旁观,终于不耐烦道,“宋医师,你们说了那么半天,可以开始救人了吧?磨磨唧唧的,你们究竟有没有办法?”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涌动 “这是什么啊?”有人见到地上扔着的纸张忍不住拿起去看。 州城之中识字的人多一些,很快内容就被传播出去。 “吆,卢大人行善积德的,怎么会被人这样骂?” “什么行善积德,你们忘了他当初是干什么的了?” “对呀对呀,当初平陆城外排列的几十具尸首可是吓得我到现在还不敢从那里走….” “呸,这话就不对了,纵然他过往有错,但难道不许人家现在改么?” “古人云朝闻夕死,周处尚能改之,况卢大人乎?” 七嘴八舌各种言谈在府城大街小巷流转开来。 卢岩这边没有任何反应,知府大人又是气又是急,派差役收缴字榜驱散民众。 而在河东堡却并没有这种情况的发生,那些纸张也被人悄悄的散播,但当得知上面的内容时所有人的便立刻销毁了。 “这是大人为咱们这些百姓出头,得罪了某些人,所以这些人来诋毁大人了。” 所有人都在这样说,神情义愤填膺,当有人试图提出揣测卢大人品德不好时,迎接他的不是高声喝骂就是一顿拳头。 “大人给我们吃喝,给我们安身立命,要是这样的人还不是好人,那这世上就没有好人了!” “如此诋毁一个好人,是要天打雷劈的!” 卢岩迈进内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以往安静的院子里此时更安静,他不由紧走几步。 屋子里,刘梅宝坐在正堂的椅子上,面前站着管家以及两个管事的仆妇。 她以前不喜欢坐在这个椅子上,总觉得有一种变成电影里地主老婆的感觉。 “我真是没想到,这样的东西会出现在家里,”她沉声说道,手掌在桌子上轻轻的拍了拍,那里有一张纸·“而且是正好出现在我的眼前。 管家的脸色又青又白,眼中难掩愤怒。 “太太,这是我的不是,我一定严查…”他咬牙说道。 “天亮之前我要家里的人变得干干净净。”刘梅宝说道,“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这个家也很简单,因为简单,所以没什么牵绊以及不可割舍的,也没有离了谁便不能过,也别指望我安抚人心什么谋而后动的·我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就换,不信任就赶走,这是我的家自然随心所欲,所以我不介意再重新换一批人。” 这个一向笑咪咪,说话随和爽朗,行动不拘小节,一眼就能看透心底的妇人原来也是有脾气的,而是一出手就直指死穴。 被主家全部驱逐,他们以后休想再讨生活·合家老小也休想在这河东混了,在这个纷乱的世道,那不亚于死路一条·管家和仆妇立刻跪 “这点事我都办不到,不用太太说,我这辈子都不出来见人了。”他铁青着脸说道。 刘梅宝没有再说话。 三人领会意思起身告退。 “大字报!”刘梅宝手团起那一张纸,在手里狠狠的揉了揉,“玩大字报!想来恶心我,你们还嫩了点!” 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站起身,一手托着另一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抛物动作。 卢岩站在门外·看到那团纸准准的落在桌案上的一只美人瓶里。 “哇哇哇¨”刘梅宝发出一声惊喜的叫,“三分!我这辈子第一次的三分球!” 看样子她好像想手舞足蹈·卢岩皱起眉头,想要迈步进去·然后看到刘梅宝到底收住了脚,抚着肚子慢慢的转进里间去了。 他静静的站了一刻,转身向外大步走去。 操守府议事厅内,坐着的都是卢岩亲随力将,以及以王墨为核心的幕僚,师爷也在其中。 “看来他们是要给我个下马威了。”卢岩缓缓说道,“他们有什么对我来就是了,竟然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而且最可恨的是竟然诅咒我的妻儿···” 他说着话,手中握着的茶杯崩然碎裂,茶水混着血水流下来。 在座的众人吓了一跳,都忍不住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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