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寄雨 片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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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蜗牛可以相爱 城市边缘有一条长长的铁路线,在铁轨间枕木上住着一个小小的蜗牛村落。很多很多年,一代又一代,他们在那里安然的生活着。浅浅和深深是在这个村落里长大青梅竹马的玩伴。浅浅是个蜗牛女孩,壳子的正中央有一枚小小的粉红色的斑点.深深很早就把浅浅当成心中的宝贝,他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做浅浅这辈子最好的守护神,当然,这句话他还没有告诉浅浅,深深在等待浅浅长大.雨后的春天,草尖上挂满了水珠,空气中浸满了花香,浅浅和深深沿着湿润的铁轨慢慢的散步,一列火车鸣叫着汽笛缓缓地停住了,刚好滑过他们头顶。 “喂,你们好。”浅浅和深深伸长了触角,看到了坐在火车顶上的一只蜗牛,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来自火车上的同类,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哦,这是我见过最美的蜗牛,你的背上有一个美丽的粉红斑点。”他深情的眼神落在浅浅眼底,浅浅忽然觉得心怦怦的跳了起来。 “我叫飞,我坐着火车到处旅行,哦,旅行实在是一件奇妙的事情。你们不应该只留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趁着青春正好不如出去走走。”在火车临时停检的几分钟里,飞口若悬河地和浅浅和深深讲起了路过的地方,那些终年长着茂盛树木雨水丰盛的南方。 浅浅简直着了迷,目不转睛的看着飞,听着飞讲那些他童话般的经历。 “可是,你一个人多孤单啊!留在我们蜗牛村里,有同类和你做伴,你会很幸福的。”深深邀请飞。 “停下?我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过呢。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上路?我就要走了,别错过这个机会啊!”他特别望了一下浅浅。 “我……”浅浅有些犹豫,她真想和他做伴,一起去看外面的风景。 “浅浅,回家去吧,流浪的生活是不适合我们的,外面的风景在美也不如大家一起生活啊!浅浅刚要说话,火车已经启动了。这一夜,浅浅没睡好,她总想起飞;深深也没睡好,他想浅浅已经长大,或许该对她表白,自己愿意陪她一生一世。 第二天,浅浅早早就来找深深,深深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浅浅就说:“深深,我要离开了,我决定到城市里那个火车站,就可以搭上火车,就可以去南方了。”他很固执地上了路,深深急忙跟了上去,陪在他身旁,一起慢慢的向前走。 从蜗牛村到火车站并不算遥远,可是对两只蜗牛来说,那是无法企及的路程。几天的时间,浅浅就走不动了,她伏在那里,慢慢的淡了呼吸。“深深,我是不是走不到南方了,我好想去啊!我要是再遇到飞我一定告诉他,我喜欢上了流浪的他。”浅浅最后看了深深一眼,再也没有醒过来。 深深没有哭,他没有向前走,也没有向后退,就那样坐在浅浅身边,一动不动,一直看着浅浅的身体慢慢的在壳里消瘦,然后守在那个有粉红斑点的空壳。很久很久,他自己也变成了一枚空壳。他果然履行了自己心底的诺言,陪她一生一世。 转眼到了秋天,依然是落雨的午后,一辆列车又因为临时检查停在了这里,一只老蜗牛坐在车顶的水洼里和几只飞虫聊天,他很絮叨,日复一日的,总是讲自己年轻时怎样风光,见过怎样的风景。他果然是老了,眼睛也花了,望不到地面上那两个依偎着的蜗牛空壳。后来,他静静的死在了火车的车顶上。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有告诉别人,其实他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可是没有办法,车顶到地面的距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在火车偶尔停歇的几分钟里他跟本就爬不下来。不然,那一天,遇到那只有粉色斑点的美丽蜗牛时,他一定会留下来陪她,一起在蜗牛村过宁静幸福的生活。他多想告诉她,他对她一见钟情. 假如蜗牛可以相爱,这是一个不未人知的故事.它随着时间留下渐渐老去的躯体,剩下那拥有粉红斑点的蜗牛壳.......依在铁路旁。
哑奴    我第一次被请到镇上一个极有钱的沙哈拉威财主家去吃饭时,并不认识那家的主人。  据这个财主堂兄太太的弟弟阿里告诉我们,这个富翁是不轻易请人去他家里的,我们以及另外三对西籍夫妇,因为是阿里的朋友,所以才能吃到驼峰和驼肝做的烤肉串。  进了财主像迷宫也似宽大的白房子之后,我并没有像其他客人一样,静坐在美丽的阿拉伯地毯上,等着吃也许会令人呕吐的好东西。  财主只出来应酬了一会儿,就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去。  他是一个年老而看上去十分精明的沙哈拉威人,吸着水烟,说着优雅流畅的法语和西班牙话,态度自在而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骄傲。  应酬我们这批食客的事情,他留下来给阿里来做。  等我看完了这家人美丽的书籍封面之后,我很有礼的问阿里,我可不可以去内房看看财主美丽的太太们。“可以,请你进去,她们也想看你,就是不好意思出来。”我一个人在后房里转来转去,看见了一间间华丽的卧室,落地的大镜子,美丽的女人,席梦思大床,还看见了无数平日在沙漠里少见的夹着金丝银线的包身布。  我很希望荷西能见见这财主四个艳丽而年轻的太太,可惜她们太害羞了,不肯出来会客。  等我穿好一个女子水红色的衣服,将脸蒙起来,慢慢走回客厅去时,里面坐着的男人都跳了起来,以为我变成了第五个太太。  我觉得我的打扮十分合适这房间的情调,所以决定不脱掉衣服,只将蒙脸的布拉下来,就这么等着吃沙漠的大菜。  过了不一会,烧红的炭炉子被一个还不到板凳高的小孩子拎进来,这孩子面上带着十分谦卑的笑容,看上去不会超过八、九岁。  他小心的将炉子放在墙角,又出去了,再一会,他又捧着一个极大的银托盘摇摇摆摆的走到我们面前,放在大红色编织着五彩图案的地毯上。盘里有银的茶壶,银的糖盒子,碧绿的新鲜薄荷叶,香水,还有一个极小巧的炭炉,上面热着茶。  我赞叹着,被那清洁华丽的茶具,着迷得神魂颠倒。  这个孩子,对我们先轻轻的跪了一下,才站起来,拿着银白色的香水瓶,替每一个人的头发上轻轻的洒香水,这是沙漠里很隆重的礼节。  我低着头让这孩子洒着香水,直到我的头发透湿了,他才罢手。一时里,香气充满了这个阿拉伯似的宫殿,气氛真是感人而庄重。  这一来,沙哈拉威人强烈的体臭味,完全没有了。  再过了一会儿,放着生骆驼肉的大碗,也被这孩子静静的捧了进来,炭炉子上架上铁丝网。我们这一群人都在高声的说着话,另外两个西班牙太太正在谈她们生孩子时的情形,只有我,默默的观察着这个身子的一举一动。  他很有次序的在做事,先串肉,再放在火上烤,同时还照管着另一个炭炉上的茶水,茶滚了,他放进薄荷叶,加进硬块的糖,倒茶叶,他将茶壶举得比自己的头还高,茶水斜斜准准的落在小杯子里,姿势美妙极了。  茶倒好了,他再跪在我们面前,将茶杯双手举起来给我们,那真是美味香浓的好茶。  肉串烤熟了;第一批,这孩子托在一个大盘子里送过来。  驼峰原来全是脂肪,驼肝和驼肉倒也勉强可以入口。男客们和我一人拿了一串吃将起来,那个小孩子注视着我,我对他笑笑,眨眨眼睛,表示好吃。  我吃第二串时,那两个土里土气的西班牙太太开始没有分寸的乱叫起来。  “天啊!不能吃啊!我要吐了呀!快拿汽水来啊!”  我看见她们那样没有教养的样子,真替她们害羞。  预备了一大批材料,女的只有我一个人在吃,我想,叫一个小孩子来侍候我们,而我们像废物一样的坐食,实在没有意思,所以我干脆移到这孩子旁边去,跟他坐在一起,帮他串肉,自烤自吃。骆驼的味道,多洒一点盐也就不大觉得了。  这个孩子,一直低着头默默的做事,嘴角总是浮着一丝微笑,样子伶俐极了。  我问他:“这样一块肉,一块驼峰,再一块肝,穿在一起,再放盐,对不对?”  他低声说:“哈克!”(对的、是的等意思。)
窗帘 人不怕挤不论怎样挤,挤不到一处,像壳里的仁各自各;像太阳里飞舞的轻尘,各自各。凭你多热闹的地方,窗对着窗,各自人家,彼此不相干。只要挂上一个窗 帘只要拉过那薄薄一层便把人家隔离在千万里之外了。 隔离不是断绝。窗帘并不堵没窗户,只在彼此间增加写些距离——欺哄人、招引人的距离。窗帘并不盖没窗户,只隐约遮掩——多么引诱挑逗的遮掩!所以,光秃秃赤裸裸的窗口不引起任何注意;而一角掀动的窗帘,惹人窥望测度,生出无限兴趣。 光秃秃赤裸裸,当然表示天真朴素。何必这样虚伪,遮遮掩一掩的不老实!逢人只说三分话!就不能一见倾心,肝胆相照?可是开口见喉咙,未免浅显。有乖巧的人,把天真朴素,做了窗帘的质料,做了窗帘的颜色。一个洁白素净的帘子,堆叠着的透明的软纱,在风里飘曳。这种朴素,只怕比五颜六色更经得起人为的漂洗。认真要赤裸裸不假掩饰,除非有希腊女神那么完美的身子,有天使般纯洁的灵魂。培根说过:“赤裸裸是不体面的。不论是裸露的身体,还是裸露的心。”人从乐园里被驱逐出来的时候,已经体味到这句话了。 便是最赤裸裸的真理,也需要一些衬托装饰。白昼的阳光,无情照彻了人间万物,不留下些暗区让人迷惑,让人梦想,让人希望。没有轻云薄雾,把日光筛漏出五色霞彩来,天上该多么寂寞荒凉! 隐约模糊中,才容许你做梦和想象。距离增添了神秘。看不见边际,变为没边际的遐远与辽阔。云雾中的山水,暗夜的星辰,希望中的未来,高超的理想,意中的情人,新交的朋友——隔着窗帘,怅惘迷离,相看一眼,越加添了想望。偶然目逆,给你无限欣喜。每一个试探是冒险,每一个发现是惊奇。伟大,伟大!陶醉迷恋中,也忘却了自己帘后的狭小与简陋。 这时候你掀起了窗帘。后面,有什么?赤裸裸的真实!像泰尼生诗中的夏洛脱女郎,看厌了镜中反映的天地,三步跑到窗前,望一望外面的世界,立刻她的镜子分裂成两半,她毁灭了以前快乐而无知的自己。悄悄地放下窗帘,失望而悲哀。 可是失去的只是一个迷梦。有时也能换到窗帘后面的安静与休息,无论那间屋子多么简陋狭小。
心愿 时间好比一把锋利的小刀--用得不恰当,会在美丽的面孔上刻下深深的纹路,使旺盛的青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消磨掉;但是,使用恰当的话,它却能将一块普通的石头啄刻成宏伟的雕像。圣玛丽亚女校虽然已有五十年历史,仍是一块只会稍加雕琢的普通白石。随着时光的流逝,它也许会给尘埃污染,受风雨侵蚀,或破裂成片片碎石。另一方面,它也可以给时间的小刀仔细地、缓慢地、一寸一寸地刻成一个奇妙的雕像,置于米开朗琪罗的那些辉煌的作品中,亦无愧色。这把小刀不仅为校长、教师、和明日的学生所持有,我们全体同学都有权利操纵它。如果我能活到白发苍苍的老年,我将在炉边宁静的睡梦中,寻找早年所熟悉的穿过绿色梅树林的小径。当然,那时候,今日年轻的梅树也必已进入愉快的晚年,伸出有力的臂膊遮蔽着纵横的小径。饱经风霜的古老钟楼,仍将兀立在金色的阳光中,发出在我听来是如此熟悉的钟声。在那缓慢而庄严的钟声里,高矮不一、脸蛋儿或苍白或红润、有些身材丰满、有些体形纤小的姑娘们,焕发着青春活力和朝气,像小溪般涌入教堂。在那里,她们将跪下祈祷,向上帝低声细诉她们的生活小事:她们的悲伤。她们的眼泪,她们的争吵,她们的喜爱,以及她们的宏愿。她们将祈求上帝帮助自己达到目标,成为作家、音乐家、教育家或理想的妻子。我还可以听到那古老的钟楼在祈祷声中发出回响,仿佛是低声回答她们:“是的,与全中国其他学校相比,圣玛丽亚女校的宿舍未必是最大的,校内的花园也未必是最美丽的,但她无疑有最优秀、最勤奋好学的小姑娘,她们将以其日后辉煌的事业来为母校增光!”听到这话语时,我的感受将取决于自己在毕业后的岁月里有无任何成就。如果我没有克尽本分,丢了荣耀母校的权利,我将感到羞耻和悔恨。但如果我在努力为目标奋斗的路上取得成功,我可以欣慰地微笑,因为我也有份用时间这把小刀,雕刻出美好的学校生活的形象--虽然我的贡献是那样微不足道。
流放自我 有时寂寞,便喜欢站在视窗,居高而望,让目光随意安放,或是远处模糊的山,或是纵横交错的街上人来车往,或是平静如无字真经般的天空。这时心灵似乎脱离了人世繁华,飘零无依。几天前,这个城市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漫天的飘雪後,是彻底的冷,无际的雪色映出无端的伤情与清冷。想起记忆裏的另一场雪,那场雪下得诡谲而杂乱,是在十月不该有雪的季节,随之带给我的是改变我生活的一些事件。可是,可是当尘埃落定,也不过如此,一切又都归於平庸与琐碎,开始与结局是那样的不对应。有人说,世界上只有雪和坟墓能够覆盖一切。而我觉得,雪也会隐隐透出我们欲说未说的语言,例如现在的寂寞。最近,一直在看一些关於流放的文字,历史上记载了众多因各种罪名而遭流放的人。凯伦•法林特的《刑罚的历史》主要讲的是欧洲的刑罚史。“作为一种非常严厉的惩罚,在远古时代,流放几乎就等同於死刑,它只是让犯人多了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而不幸遭到流放的人,永远被驱逐出社会与家庭之外,他们不会知道,在没有人间规则可循的荒远地界,死亡将何时或如何降临。”在古代中国,流放者的命运也是一样的。他们大都枷锁在身,竹杖芒鞋,千里投荒。路途无疑是艰险的,而终点更是不能预知的苦寒或瘴疠之地。“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金庸先生的这句话放在这裏也许合适。大地承载著流放者行走的脚步,上天俯瞰著他们一路踉跄的身影。眺望远方的同时,也在无助的回望故土。他们的行囊裏除了孤寂与悲苦无依,一定还有对生的另一种渴盼,虽然丝丝缕缕,却总不绝於心。当生的无奈已经注定,“此心安处是吾乡”,同样被流放的苏老前辈如是说。如果我还不曾有一颗止水的心,如果我还是一个对生活有所希望的人,如果我还常沉醉於寂寞并无所倾诉,那麼,我是不是也是一个经常走在流放途中的行者呢?只是,这是自我流放。朋友的存在可以让我们不再孤独,在开怀的相聚中,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但寂寞疼痛时,朋友于我们也只能是一颗让心灵暂时失忆的缓释胶囊,我们只能自己擦拭伤口,抚慰疼痛。有时你倾诉了你的寂寞,但寂寞仍是你的,它始终还在你的心里---寂寞是不可言说的,因此我不想说,也不必说。犹记得一位朋友的诗:我没有更多的话要对你倾诉因为我明白我的声音你听不到在苍凉与不甘中,在寂寞与忧郁的光泽中,任灵魂漫无边际的游走,”泛若不系之舟”.这样的放逐不轻狂,也不放纵。归去来兮,即使心灵仍无处安放。我看到躲在尘世眼睛后面,自己流放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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