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刀 漆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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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的交流,伟大的尝试!   古龙曾在《天涯明月刀》序言中这样写道:“《天涯·明月·刀》,是我最新的一篇稿子。我自己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能给读者一点“新”的感受,我只知道我是在尽力朝这个方向走!”这些话看起来很平淡,但我认为《天涯明月刀》其实是古龙求新求变的颠峰之作,是中国武侠文学史上最伟大的尝试。这次尝试是成功还是失败,我们现在定论也许还为时过早,但是我认为,《天涯明月刀》也许不一定是成功的作品,但却一定是成功的尝试,古龙已将他诗意、空灵、哲理的语言特色发挥到了极致,而且语言更加精炼、简洁、字字珠玑。  在改写《大旗英雄传》的序言中,古龙提到:“在我这一生中使我觉得最痛苦,受到的挫折最大的便是《天涯·明月·刀》。因为那时候我一直想‘求新’、‘求变’、‘求突破’,我自己也不知是想突破别人还是想突破自己,可是我知道我的确突破了一样东西——我的口袋。我自己的口袋。在那段时候唯一被我突‘破’了的东西,就是我本来还有一点‘银子’可以放进去的口袋。”为什么这么说呢?据说是这样的:“古龙的《天涯?明月?刀》连载于<人间>副刊竞被腰斩,原因是许多读者不习惯古龙的快节奏,蒙太奇笔法,去函报社表示要‘退报’,吓得报社老板仍请东方玉之流连载,而中断了古龙的作品。”怎么会这样呢?以我们现在的眼光来看,这几乎是不能理解的,至少我不能理解。我想也许是当时的读者大都还沉浸在金庸正统武侠的光环里,也可能是常人没有经历过足够的磨难,去体会书中的真意。正是“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天涯明月刀》的楔子其实就是一首诗,“明月是什么颜色的?是蓝的,就像海一样蓝,一样深,一样忧郁。”“他的刀如天涯般辽阔寂寞,如明月般皎洁忧郁。有时一刀挥出,又仿佛是空的!”极尽诗性的语言令人回味、令人感慨。空灵的思考方式在小说中更是处处可见,“生前寂寞的人,死后是不是更寂寞?”这个问题,谁能回答?毫无疑问,《天涯明月刀》是古龙最有思想、最有深度的作品。以下为《天涯明月刀》精彩片段节选:
《天涯明月刀》之魂   夕阳西下。  博红雪在夕阳下。夕阳下只有他一个人,天地间彷佛已只剩下他一个人。  万里荒寒,连夕阳都似已因寂寞而变了颜色,变成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  他的人也一样。  他的手紧紧握看一柄刀;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苍白与漆黑,岂非都是最接近死亡的颜色!死亡岂非就正是空虚和寂寞的极限?  他那双空虚而寂寞的眼睛,就彷佛真的已看见了死亡!·  夜色终于已笼罩大地。  没有灯,没有烛,没有火,只有黑暗。  他憎恶黑暗,只可惜黑暗也正如死亡,都是绝对无可避免的!  现在黑暗已来临,死亡呢?他动也不动地坐在那,手还是紧紧的握着他的刀,也许你还能看见他苍白的手,却已不见他的刀;他的刀已与黑暗溶与一体。  难道他的刀也像是黑暗的本身一样?难道他的刀挥出时,也是无法避免的?·  这一刀的力量和速度,仿佛已与天地间所有神奇的力量溶为一体。  那甚至已超越了所有刀法的变化,已足以毁灭一切。·  死镇,荒街,天地寂寂,明月寂寂。  今夕月正圆。  人的心若巳缺,月圆又如何?·  傅红雪道:“只有真正无情的人,才能照顾自己,你却太多情。”  燕南飞道:“你呢?”  傅红雪冷冷道:“我纵然有情,也已忘了,忘了很久。”  他苍白的脸上还是全无表情,又有谁能看得出这冷酷的面具后究竟隐藏着多少辛酸的往事?痛苦的回忆?  一个人如果真的心已死,情已灭,这世上还有谁再能伤害他。  燕南飞凝视着他,缓缓道:“你若真的认为你已能照顾自己,你也错了。”  傅红雪道:“哦?”  燕南飞道:“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能伤害你。”  傅红雪道:“谁?”  燕南飞道:“你自已。”·  刀有很多种,无论哪种刀都是刀,无论哪种刀都能杀人。·  傅红雪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杀人的法子有很多种,暗杀也是其中一种,而且是最为可怕的一种。”  燕南飞道:“我知道”  傅红雪道:“你知不知道暗杀的法子又有多少种?”  燕南飞道:“不知道”  傅红雪道:“你知不知道这三百年来,有多少不该死的人被暗杀而死?”  燕南飞道:“不知道”  傅红雪道:“至少有五百三十八个人。”  燕南飞道:“你算过?”  傅红雪道:“我算过,整整费了我七年时光才算清楚。”  燕南飞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功夫,去算这些事。”  傅红雪道:“因为我若没有去算过,现在至少已死了十次,你也己死了三次。”·  ——在欢乐的地方,为什么不能有痛苦的往事?  ——若没有欢乐,哪里来的痛苦?  痛苦与欢乐的距离,岂非本就在一线之间?·  只有风雨,没有灯。  黑暗中的市镇,就像是一片荒漠。  傅红雪已倒下来,倒在一条陋巷的阴沟旁,身子卷曲抽搐,不停地呕吐。  也许他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他吐出的只不过是心里的酸苦和悲痛。他的确有病。  对他说来,他的病不但是种无法解脱的痛苦,而且是种羞辱。每当他的愤怒和悲伤到了极点时,他的病就会发作,他就会一个人躲起来,用最残酷的方法去折磨自已。  因为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病。  雨打在他身上,就像是一条条鞭子在抽打着他。他的心在流血,手也在流血。他用力抓起把砂土,和着血塞进自已的嘴。  他生怕自已会像野兽呻吟呼号。他宁可流血,也不愿让人看见他的痛苦和羞辱。·  就算神佛,只怕也难免会有他们自己的痛苦。他们的笑脸,也许只不过是故意装出来给世人们看的。·  羚羊被捕杀,只因为羚羊有角,坟墓被挖掘,只因为墓中有殉葬的金银。  朴拙的弱者,总比较容易免于灾祸,丑陋的处女,总比较容易保持童贞。  所以也只有最平凡,最无名的人,才能保有孔雀翎这样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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