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orbardin Thorbard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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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11 无标题 在我刚出生那会,拉文图斯还是一个备受尊敬的姓氏。人们常说每一个拉文图斯生来就被诸神共同偏爱,那些总在衣袍上绣着红白玫瑰的家族先辈,他们是公国的掌旗手、高贵而坚定的战士,在新旧纪元交替之间那段风雨飘摇的岁月里用鲜血与生命换来了今日人类得以偏居一隅的安定生活。那时从唤风城、灰鹰堡,到秋风河谷和天命城,拉文图斯之名可谓无人不晓,即便是最蹩脚的吟游诗人,只要能说上一段老玫瑰伯爵与我祖母初遇时的浪漫故事,也一样能在酒馆宴会上讨得不少彩头。据说在三十年前灰石峡湾的胜利日大游行中艾尔曼恩人甚至重新绘制了祖父大人的巨幅画像——或许这样说有些不敬,但在那遥远的异国南疆,这是当今王上都不曾享有的殊荣。 然而时过境迁,这一切都成为过往。来自谷地的玫瑰世家在与黑暗的斗争中日渐凋零,待到我隐约开始记事时,这个光辉的名字已经只余最后一支残留于世。也正是因此,作为他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我能感觉到父亲大人对我多少有些失望,不,这么说并非是因为他不爱我——和我那不争气的弟弟相比,父亲大人对我的爱从来不曾少过一分一毫。他总是会从艾尔曼恩商人那里为我买来最明亮的珍珠,或是派人专程去莱丁采购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南大陆运来的织锦裙袍。在我那还算安定的童年中,我的衣橱中总有永远都换不完的蕾丝长裙,点缀着锦幔菱花的卧房更是能满足所有女孩的幻想。但除此之外,有一样礼物却是父亲大人从不曾送给过我的——即使是在我展现出了相关的天赋之后,他也从不曾给过我哪怕一柄仅仅用作装饰的短剑。 我并非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舞刀弄枪在如今这个相对安定的时代并不符合人们对一位淑女的期望,可我并非一个普通的女孩,我的的名字是塞西莉亚·拉文图斯——一个拉文图斯家的人总该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期望,尤其是当我那娇惯过度的弟弟没能觉醒家族代代相传的血脉力量之后。 于是我用自己的零钱在碎银厅买了一把真正的刺剑,它刃长三尺,柄有两寸,重心就落在护手前面一点。那时还会附庸风雅的我为它取名为“荆棘”,因为玫瑰本就该有荆棘护在身边。此外我还为自己请了剑术师傅,让他们教我真正的剑法和马术。每每这时始终坚持自己那套传统看法的玫瑰伯爵本人都会忍不住皱起眉头在边上开始说教,而当时还十分任性的我则总会像男孩子一样跟他回嘴。这种磕磕绊绊的关系一直持续到我十五岁那年的初夏——在那年骄阳之月开始后的第七天早上,丹罗的禁军们扶着他们将军的灵柩回到了天命城。 彼时恰好是玫瑰凋谢的季节,血红的花瓣一路从天命大道铺展到圣音教堂。两位明焰骑士在队伍最前面静默地开道,一匹罩着青纱的白马则由管家塞缪尔牵着缓缓跟随。在这之后父亲的棺木由四列共十六名禁军一起抬动,漆黑的棺木上包裹着红白玫瑰与金冠雄狮两面旗帜。无数的绅士与淑女穿着黑衣来到天命大道旁为我父亲送行,但直到我们目送他被抬向教堂地底的英灵座时我那该死的弟弟还是没有出现。 不用说我也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葬礼一结束我就再也压不住自己的脾气,而桑德森和塞缪尔根本就拦不住我,我已经十五岁了,他们不敢对我动粗,最后只好跟在我身后冲出了教堂。 “小姐,您等等,至少让哈克把马车赶过来再说。”看到我在解灰风的缰绳,桑德森急得直要跺脚。我知道他在急什么,但现在我全都不在乎了,整个葬礼的过程中我实在是听够了人们的低诽和私议——不管是拉文图斯家的朋友也好,政敌也罢,此刻全都认为拉文图斯这个姓氏是彻底完蛋,后继无人了。 “别拦我,琼斯先生,除非你想看我气出病来。”我这么说着一边拉开缰绳,踩上马镫,不过连试了两次才跨到马背上去——通常上马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那天穿的黑色长裙实在太过碍事,我不得不先把裙摆撩到膝盖以上才骑了上去。 周围的人群立刻发出一阵讶异的低呼,男男女女都侧着脑袋交头接耳,有位上了年纪的绅士甚至直接板起脸来大老远地就开始朝我说教。 但我压根没有搭理他们,毕竟我戴着黑纱,别人不见得能认得出来,而且就算他们真能认得出我其实也无所谓——反正事实正如这些人所说,拉文图斯家已经完了,就算再被毁掉点名声也无关紧要了,这么自暴自弃地想着我做了两次深呼吸,然后一夹马腹,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骑着骏马往东区狂奔而去。 那里的妓院“云顶之上”是我那刚满十四岁的弟弟最喜欢去的地方。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能有那样的勇气可能真的是因为自己已经被悲伤和怒火冲昏了头——这里说的勇气不是指当众撩一下裙子或是跨骑在马背上这种“小事”,而是一个甚至还没经历初潮的女孩竟然有胆子独闯天命城最大最豪华的妓院,这种情况恐怕“云顶之上”前后历代老板合在一起也没谁曾见识过。但当时我确实傻乎乎地莽了进去,然后立刻就被在里面见到的场景震惊得呆若木鸡,在那样一个场合下所有该懂的、不该懂的一瞬间就全部灌到我脑子里来,好在前台的招待拉舍尔先生及时认出了我手套上的玫瑰纹章,这才拦住那些乌七八糟的男人没让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我承认我是被吓着了,但一想到我那**弟弟还在里头快活我胸口更是疼得发闷。恰巧这时桑德森和塞缪尔卸了马车上的马儿及时赶到,有他们陪着我终于不再犹豫紧张。 我弟弟在二楼最西侧的包房里——拉舍尔先生因为告诉我这一点而在后来丢了工作,但当时我们没管那么多直接就冲上了直通二楼的楼梯,桑德森和塞缪尔的脸色甚至比我还要难看——到这时候他们早就不再絮絮叨叨地劝我回去了,其实他们对我弟弟同样颇有微词。 暧昧缠绵的声音从挂着绯色纱帐的房间里传出,我强忍着脸红一把扯开珠帘冲了进去,正好看到拉文图斯家的最后血脉在一个半褪衣裙的丰满女人身上卖力地抽动腰身。 然后我想到不久前刚刚被抬入地下的父亲,两张交织的画面把我的怒火推向了顶峰——如果不是因为那天出门时没带把荆棘带在身边,我当时一定会把床上的两人连在一起戳个对穿。 “查德威克!”我喊着弟弟的教名,扯着他的肩膀把他直接从那个女人身上拽了下来,紧跟着用一记狠狠的耳光把他扇翻在地。桑德森和塞缪尔这时急忙上来护住他们的公子,一边忙不迭地劝我稍稍息怒——这两个装模作样的滑头,如果他们真想保护我弟弟,最开始压根就不会让我碰到他。 但我确实停手了——不是因为他们的劝阻也不是因为房间外开始有好事之人聚集围观,而是因为我那不中用的弟弟光溜溜地趴在地上,竟然捂着脸就哭了起来。看着他那副狼狈到滑稽的样子,葬礼上人们的议论声再次回响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感到整个心里都仿佛在滴血。 “**。”再也忍受不了这一切的我颤抖着骂道,而后在泪水夺眶而出前冲出了房间。 几天后我独自搬去了圣音教堂旁的宾根修女院,从此再没有回过拉文图斯家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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