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霜 微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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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本土小说 拿出来晾凉,快要发霉了。 乡野八记 (李慧栋) (1)     出息    山有脉,河有道。山和河是走着的,地上爬的虫子和蚯蚓,天上飞的雀鸟和蛾子,一样是走着的,它们没有走成山,流成河,是因为它们太渺小;个子渺小了,命就小,造化就小。山是猛兽,河是虬龙。狼虫虎豹,龙骧虎视,凶悍霸道又庄严,有难以拦挡的架势和气度,是要走向海,是要飞向天去的。    平原不走,平原是太极中的柔软。静得象玻璃,平得象镜面,却是走和游的归宿。是归宿,不是驿站和中转,是生养止息的地方;是结局和归宿的地方;是眼睛看不到头,影影绰绰搅得脑袋疼了让你神秘和敬畏又到达不了的地方;是无限不循环,如呼吸,如空气,平平常常又看不破、离不开的地方。    这里是平原,泥土的平原,是冀中平原。正如人的肚皮;确切的说象人的肚脐。包孕广大,荡气如云,导引四肢,含英咀华。这精华就是泥土,越是低贱也就越金贵,金贵到生人、养人、育人、惑人、埋人,不单人,还有一切的生灵和世事。世事就是这泥土,种因就有果,你的心多高?比山怎样,比河如何?可你也高不过一米之丘,低不过三尺之穴。吃了泥土就有了出息,庄稼要秀气,人活要出息;不出又不息,是结不了穗子的高粱玉米,秀在地里,青幽幽绿展展,却空是个架子。    华子嘴角上挂着一粒爆开了花的米粒。华子的碗沿豁了个口子。华子将嘴探出去,伸出厚厚的舌头卷住豁口,喉咙如蜈蚣,弓起又趴下,起起伏伏的,碗里的清汤亮闪闪的下降。华子抹了一下嘴,眼神中有些骄傲或者清高,华子喜欢到街上吃饭,边吃边说,说他的平原哲学,说他的梦。华子没读过几天书,却喜欢用词。兰花说他老做白日梦,没人爱听他瞎白话,兰花直起身,拍拍屁股,转身走了。    华子晚上老是做梦,华子脑袋不大,却装得满满当当,天上地下看不见瞅不着的都钻到他脑子里去了。梦做多了,就起得晚,赖在被窝里让梦缓冲和回味着,反刍一样;有时不同的梦还吵着打闹起来,华子想当个和事老,却总也劝不住,华子就恼了,平原就变成了高山,从炕上高耸起来,一下子跳到河里去。    这天华子起得很早,他没有赖在被窝。华子使劲抖动被子,肥厚的被子象一个波浪从一头迅速滚动到另一头,被子里扑闪的潮暖的热气似一个火呛的爆竹,鼓腮咧嘴,将华子的体温口臭脚气,还有棉絮的沉香满当当塞满了屋子。华子推开窗户,主宰了自己一整夜的另一个华子弯曲着缠绕着从窗棂格子里飘出去了。华子使劲咳嗽着,弯下腰将脚上的踢倒山系上了一对漂亮的蝴蝶扣。华子把牙刷的大头塞到缸子里,啪啪啪的敲着,然后劈着嗓子喊,起来了,起来了!    今天是立春,春打六九头,辰时三刻,正是大年初六寒极而衰暖意暗融的时分。华子穿过村子,走在坑坑洼洼的土道上。经冬的衰草萎靡匍地,叶脉筋骨尽失,一任白霜涂满须茎。草根下虫的穴闭着,只留下针眼大出气的孔;而洞开的穴浮土半掩,那虫却早已死了。华子懒散的走着,他的左脚有点向左撇,右脚有点向右撇,就有了几分鸭子的气势,一步三摇的透着弹性和倨傲。华子踩着鸭子的步点,屁股跟着一左一右做着正负十度的轮摆。华子希望自己的步点踩出宫商角郅羽的韵律来,可是始终没有。    眼下这个年轻人蹲下身子,鼹鼠一样用锄铲在地上挖洞,地是自家的,方方正正的麦田,不多不好整六亩。地皮还在冻着,黑黄黑黄的,麦子叶一样的冷脆而沉静。锄铲是三角形的,梭镖一样凌厉和强盛,执着梭镖的人就带了几分戾气和霸悍的匪气。土地很快妥协了,破裂了。年轻人扑下身子专注着,地上裂开了一个圆圆的小洞,一口幽深的小井,一只凝视天宇的眼睛。华子高兴了,笑起来的华子是真正的华子。华子笑着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得方正整齐的黄表纸蒙在洞口,四周用黄土块稳贴的压紧。黄表纸慢慢的慢慢的鼓起来了,雨后蘑菇打伞一样,穹庐一样,拱桥一样。华子的笑纹一下子弯曲了好多,又从兜里拿出一只用长纸条折叠成尖角草帽形状的小风轮,拿草棍顶了,一头扎在黄表纸上,小风轮就晃晃幽幽的转起来了。
写给最远处的自己…… 寄语忘忧谷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 习惯了陷落在自己具体而微的情绪里,让米粒一样的心房爬满了感恩和怅惘的触手。在茕茕孑立的时光中,心情会慢慢晶莹和湿润起来,久久的,久久的,守侯着一个人,守侯着一个网络,也就走进了这片名叫忘忧谷的论坛。 “忧”应该是一个时间概念,“忘”则是一个空间范畴,她们都属于距离。多思而忧,多情而忧,无情亦忧;“忧”是繁华过眼的美丽,进而又是露华霜冷、光阴裂隙加之于弱小生命的静默和回味吧。“忘”是形而上的裁剪和珍惜,是暗夜无声处银河的水波在思想、在爱情、在深刻、在茫然…… 在这片谷里,有你。记得第一次,我对你说,不要可望而不可即,不要可想而不可依,不要可疏而不可密,不要可寄而不可系。我们用文字写满心事,冰雪般莹澈而又色彩斑斓;没有尘世的羁绊,没有虚假和做作,没有迷思和彷徨,化繁为简,天道人伦。不奢望攫取,攫取会使你失落;不企求占有,占有会使我虚无;你的眼睛,是我的远山,坦诚干净,沉睿深挚;我说,思君令人老,你轻轻的接了下句,岁月忽已晚。 忘忧谷之外,爱使我们饱满富有和易感。泼泻水墨的文字、淋漓心情的图画。你喜欢绿叶、柔条、疏花和残雪,在那个春寒料峭的日子,一枝杏花开了,你忽然想起一个生命和他的轨迹与轮回,你说,今天是花朝节,是你的生日吧?我点点头,含着泪,笑了。你说,欢迎我加入到你的生命中来吗?…… 我喜欢虬枝、野草、黄叶和荻花,枝条纷披,如刀似剑,虬枝可仰,宛若岁月的呼吸;或起伏,或忧郁,或孤傲,或沉静,或呢喃,或狂歌。 情绪是一处处打着命运记号的路标,在路上,在田野,在城市,在婚姻和命运的外围,被孙燕姿“遇见”的歌声牵引着,我们急急的搜寻着对方,拥抱住了,就不愿再分开。 忘忧,原本与无忧相对。居住在里面,终于无忧可忘:少一段尘缘,结一段仙缘,该是一种多么平和澄澈又久远平静的胸怀。 很多时候,我说“我”,就是在说“你”;你说,懂“你”,就是懂得我“自己”。生命和血躯交融,连成长中的记忆也分不清了彼此的印痕,相互依赖又相互排斥,相互欣赏又相互嫉妒,相互信任又相互怀疑,相互珍惜又相互伤害,相互思念又相互遗忘。我们循着水声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在谷里汇聚成湖,湖上点缀的是清幽静谧的景物,是无处放置又可随手拣拾的心情,慢慢的,就喜欢了谷的容纳和低调,情绪也满满的蓄积起来,变成了酝酿在流程中慢慢酶化和嬗变的酒,手掬流香,坐而忘忧。 那是你吗?从我打开着的窗口远远的望着她,隔着似水浮尘一样的流年,给我一个朦胧又嫣然的笑。那是你吗?一抹黛青,一抹深蓝,绕过曲曲折折的乡径,熟悉的门,熟悉的窗,熟悉的月色,熟悉的炊烟。你羞涩了,恬静如露珠。山谷的外面是什么?是草原,生命的草原,草原忽然高远,火红的骏马变成了一粒跳跃的灰尘,声音从小草绿绿的叶脉间冒出来,是乐音,低微而蒸腾的水汽一样的乐音,是如蛇一样抖动着的光和影。人声远了,生命远了,城市远了,感情远了,幽幽静静,好一个无忧的虚谷! 很欣赏这片谷地的主人赋予她这样一个人文色彩很浓的名字。生为凡人,七情六欲惑乱心境,仕途利禄羁绊行程,生老病死摧折身体,聚散离合砥砺神经。——在路上,持久而柔韧的是过程;忧劳是如影随形的影子,挥之不去,断之不绝,抽之不尽。忘忧,忘忧,是人性的召唤而不是神性的度厄,是普通人的绮梦而不是先知哲人的大吕黄钟,是锦绣的胸襟、失眠的爱情,是中转,是流连,是休憩,是赤裸着双足拍打白白亮亮的溪水。今天,我在这里,我在意着自己,在意着你,我们挨的很近很亲密,亲爱的,我们把忧伤疲惫和失意放在这里了,身心一下子好轻松、好舒展,眼帘慵懒的闭合起来了,嘘——,小憩一会,不要打搅哦。 忘忧谷,张开双臂拥抱我,从此,很多的日子里,你会回味起我们的语言:我说,愿在日而为影,常相依而西东;愿在夜而为梦,常辗转而有形;愿在发而为簪,常护持而怜惜;愿在榻而为席,安弱体而三秋……你说,石上三生梦,天台一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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