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情纵侠客行 豪情纵侠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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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绅士与梁书世家的异世通梦by春水煎茶&濮阳羽灵 狄更斯说:“最好的礼貌是不要多管闲事。” 梁羽生笔下侠士喜爱“强作鲁仲连,”鲁仲连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一个“强”字道尽了强者为尊的江湖规则。耐人寻味的是,梁书侠士即便管了“闲事”,也给人事了拂衣去的高人冷清之感。 哪怕抵足倾谈的挚友,或是联床夜话的闺蜜,相处之中总有种欲语还休的保留。这点与慷慨喜怒、五岳为轻的江湖文化暗暗地间隔开来,隐隐约约合上了狄更斯那句颇具绅士文明的行动准则。 从唐到清时移世易,武林中世家迭出,纵然各有风采处事底蕴沉淀下来,正可谓:坐来虽近远如天。 “成熟的爱情,敬意、忠心并不轻易表现出来,它的声音是低的,它是谦逊的、退让的、潜伏的,等待了又等待。” 大唐第一世家的家主铁勒摩恰是个好例子,他有波澜不惊的婚姻,有和绿林的平稳关系,还有对唐王朝理性的忠心,与朝廷将领乃至公主的良好关系。 君子淑女们不需要直白的言行,只需要说你懂我待你之心,然后等对方领会。但总有些冥顽之辈,接收不到这无形的电波,于是就会酿出苦果。李贤感受不到武则天的母爱,以至于起了误会;尉迟炯看不出优昙神尼的忠心,结果引来大难。还要些急性子的人,太过主动,也只会让对方避让。王燕羽的痴缠,史朝英的设计,却让男方避之忧恐不及,上官婉儿和武玄霜要李逸当场表态,也实在是打错了算盘,不给他十年八载,他哪里能想通。在梁书这成熟人士法则下,一切不成熟都是不美好的。 也有些幸运儿得到了长大的机会,段克邪史若梅那一对欢喜冤家,在闹上几个来回我误会你,你又误会我的游戏后,双双懂了对方的心意。中国大家族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夫妻前有了私情只可做话本子的风流韵事,家长们态度明朗乃是横眉以对的。江湖儿女虽然没了这层“世俗之礼”,在段克邪史若梅的姻缘里倒没忘展示父母之命的好处,没了这个由头,他们如何无后顾之忧地玩猜心游戏。 即便是成熟的野心,也是需要谦逊潜伏等待的,牟世杰登场之初懂得这个道理,从海外蓄势而来,谦逊的态度引来诸方人士的好感,给自己开了个好头。但顺利的起点让他膨胀了,看不明白形势,不肯伺机而动,狂妄地得罪了本可联合的势力,结果只能是惨败。 “好好在你的人生中永远不要打破四样东西:信任、关系、诺言和心。” 在遥远的未来,狂侠、天骄、魔女成为有宋一代伟大的武学宗师,但他们的青春时光比起后人口中的传奇,更切近各自修养所能达到的真实,真实地无限邻近现实。 一切开始于一位武学奇人,他武学三分弟子,分别于金、宋、辽三国相传。从而构成了金国武林天骄,辽国赫连姐妹,大宋桑家堡之间的恩怨纠葛。武林天骄初恋柳清瑶,柳清瑶恰是他师姐夫家的小师妹,最终他又娶了辽国一脉的清云,与反金自立为山王的耶律元宜成为连襟,若再算上外传里的师尊耶律玄元,这关系不由人感叹:三脉之间彼此联姻利益相关。 作为世家子弟,武林天骄甚是清楚自己的立身定位:金国皇帝自个儿看着也不爽,但家丑不可外扬,决不可让柳清瑶宰了去。师姐桑白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看她遇人不淑纵然做不到无动于衷,人家夫妻家事插手也得把握分寸。是而他泰山搅局救了完颜亮性命,又时时不忘给自家家长添堵,活脱脱一个既想判出家门又未能决然斩断血缘羁绊的贵族子弟。是而他从毒药下救下桑白虹,又任她回去找公孙奇了断,对着姐死妹从一双悲剧,他依然保持着感叹不伤怀的立场,又明明一个置身事外吟风弄月的世家子弟。是而他与武士敦诗酒纵谈,与偶遇的小乞丐赔笑论交,与一群江湖豪侠聚义寒暄,与后辈遇险时施加援手,都掩不过独赏他人欢的冷漠。 其实,他深谙与人亲近的技巧。晨霭中握着姑娘的手,他似真似假笑叹:那局棋我尚有所为?剖清心结后他与旧日情敌携手同来,道一句:柳姑娘一路辛苦。与丐帮帮主一见如故,两家人结伴同游。甚而在情窦初开的少年时期,也能对妩媚妖狐撩一句知音。人前开着得体的玩笑,可背过身去,就可以甘心认输独隐深山,数十年不回故土。每每出门不见妻儿,对两个徒弟也是浅浅点拨淡淡颔首。 顶着武林天骄名字的这个人物,在宋系列中最具世家烙印。无独有偶,以他为轴辐射出的关系网,清云之自敛,清波之自缚,桑家姐妹、完颜夫人之自苦,云紫烟、张雪波之自守,还有柳盟主的自我纠结,华大侠的自怜自抑,耶律玄元、檀世英、完颜皇叔的自负自傲......活画出梁氏武侠特有的人物特性:永远不求打破维持现有平衡的一切关系。 自由的天性、强大的内心,终究敌不过岁月的啃噬,修养的传承。多年之后,他们的后人列名《武林三绝》,也依旧重复着他们的故事。或许,这就是世家强大却又脆弱的正解。 “如果一个人自己具有某种品质,就具备对那种品质的鉴赏力。” 梁书写情向来获人赞同,门当户对也是说滥了的一条准则。但生命中不只是爱情,还有友情与亲情。难得梁书在这里也贯穿了相似的准则:寻求本质的灵魂,梁书谓之神交。 据说天作之合的张丹枫和云蕾,避居别国的相国公子配亲友零落的世家闺秀固然门当户对,连满含怨愤的云澄也说招待不了他们少爷小姐。说到师门,同是玄机逸士三代弟子,若放在《红楼梦》中,怕不就是宝哥哥和林妹妹的身份投影。透过优柔多情和多愁善感的宝黛皮囊色相,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宣扬的无非一个“我为我心。”张丹枫和云蕾的相遇相知,亦是从知己二字肇始。 张丹枫是颇有主见的人,云蕾看似柔弱,却很有自主意识。不必说云蕾在爱情中不作为,她言谈之中分明彰显了态度,就是非暴力不合作。云重无论威逼还是劝诱,云蕾不管是赌气不答还是含泪垂首,心底深处从没有改变主意。云澄的出现看似将两人彻底分开,云蕾也还是“不相见不相忘”政策的默默执行者。张丹枫和云蕾相爱,抛开般配的样貌,家族的矛盾和师门的渊源,只剩下两个对认定的人和事固执己见的灵魂相吸相引。 因为固执,他们与他人相交很有些不平等。无论是恩师谢天华,还是瓦剌第一高手澹台灭明,甚至天下第一魔头的上官天野,全没能令张丹枫低一低头。哪怕生养他的老父,也只能动得了柔肠,求不得共鸣。与云重,单纯名义师兄弟以及大舅哥的姻亲牵绊,可以捐弃前嫌并肩作战,不能会心一笑莫逆于心。与张风府意气相投,可以把盏痛饮不能畅谈心胸;与于谦志向相合,可以彼此钦佩不能同声歌哭。而云蕾,周山民单恋情深,只得一个拍肩相慰心在天涯的疏别;石翠凤,虚凤假凰姐妹情深,只得一个廿载惦念别有心事不能共语;澹台镜明,则好像纯粹姑嫂面子情了。 梁书并不吝啬至交好友这个名分,相反很喜欢给人物关系划分层次,云蕾石翠凤都说过对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于承珠和凌云凤也这么说过。说起来梁书交友之道很得君子之交的真谛,可共患难同生死,事易时移后顺其自然忘记登门拜访,任由远隔山岳的对方褪色成一段记忆。就如随着年龄工作的变化,每一个时间段都有一二知己,渐行渐远只余惦记,彼此之间留有安全距离,不过多介入对方更改后的圈子。 承接明代下启天山系列的《白发魔女传》,练霓裳同样高傲而纵情,伤情白发后对义父好友避而不见。岳鸣珂卓一航仿效魏晋风致,相处之道看似亲密无间,到了也没见卓一航就铁珊瑚之事劝解岳鸣珂。回报这一善解人意之举,岳鸣珂对卓练情缘一概旁观唏嘘,绝不出谋划策。铁飞龙粗豪大叔,心底不以为然却也不肯直言:这段姻缘不为人看好。繁忙一时的侠士们窥得见生活的本质,简言之不过一句:合得来结交,合不来远远走开。 “爱情能持之以恒才是一件好事;可是,如果在别的方面没有恒心,那么爱情方面的恒心也就一文不值,毫无意义了。” 天山一派,代出豪杰,绵延数代之久,是最能体现世家风范的武林派别。 练霓裳岳鸣珂南北高峰相对,与游侠草原定居骆驼峰的卓一行遥遥相和。三人都没得到俗世美满,他们的弟子们延续了这份悲情。三代白发魔女痴情典范之余,未免让人感慨看不开。好在,玉罗刹有武学追求,飞红巾一度伤心归隐后迷途知返重新纵横大漠,而易兰珠终究获得了前辈缺失的俗世姻缘。 有句诗写得相当好,道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人生大抵如此,这边得逞所愿,其它就会有所缺憾。 到了冰川天女和唐经天,称得起神仙眷属中的神仙眷属,同出天山一脉的家世背景,高明的武功,贵族式的教养,更有那一等一的容貌,从恋爱到结婚算得上顺风顺水,住在华丽到梦幻的冰宫里,俨然一对童话中的王子公主。数十年来爱情倒是长久了,只是他们疏忽了这武林中人总要靠拳头说话,靠武功嚼舌头的。天女家传的冰川剑法没做深研,小唐的天山武功也进步缓慢,对武功实在是欠了点恒心。于是乎被人欺负了,更有心急的看官嘲讽天女没眼光,不选金世遗。幸亏小唐在天女仙逝后记得闭关修炼,总算是捡回了个第一宗师的名号,也算对得起梁书第一世家天山派了。 身为世家子弟,维持世家的名号是不能推卸的责任。看看厉胜男和金世遗,可千万别把他们往屌丝群里塞,人家可是出身于堂堂黑道和灰道名门的后代,这世上可不光白道出世家出名门。厉姑娘就是个拎得清的,对金世遗再有爱意再有恒心,也不能动摇她执行祖师爷的遗愿。金世遗在感情处理上简直一团浆糊,但是学武很有恒心,练成半仙神功后,江湖客自会美化他的感情经历,苦逼如谷之华也能抹掉二十年光阴,甚至厉姑娘都能捞个女侠的名号——尽管她肯定不稀罕。后来,金世遗的传人成了天山外的又一大世家。 这些侠客吃饱喝足,吟诗作对,游山玩水,舞刀弄枪之余,总要有点其他事作,那就抗清好了,总不能让侠客们种地做买卖搞科研发展国民经济吧——右转起点穿越文。侠客们实在没事作了,那就抗清吧——侠骨丹心后面的梁书就給人这么一个印象,反正这是家传的事业,找不到新鲜事就继承祖业好了。有了这事还能人为制造点爱情悲剧,比如孟元超和云紫萝,虽然我实在是看不出他们不结婚和抗清有半毛钱关系,但是没关系,抗清是万能道具,需要它作什么它就作什么。 值得玩味的是拥有爱新觉罗家血统的天山派,对抗清的事不怎么积极了,有时还会帮清廷一把,许是因为天女血统的关系,会出个国管管尼泊尔的事。世家子最清楚自己的立场,家国天下,对世家子来说家和国是一回事。 绅士贵族也好,世家子弟也罢,都与大部分是平民的读者有种疏离感,而武侠小说这样的通俗文学,想要红火需要的是代入感。梁书的主角们在书中和旁人是淡淡的,在书外读者心中也是淡淡的,正如梁自述的白开水。 有趣的是,这些摘自英国作家狄更斯的名言,某些方面似为梁书氛围量身定做。更有趣的是,读者习惯将梁书划分为四个部分,拟之佛家因果的大唐情缘,洋洋洒洒几经兴衰的清代篇章,从少年风流到侠士暮年的侠影萍踪,再到莫名沧桑世俗的宋朝儿女,打乱历史时间,按唐清明宋的顺序,觉得正好搭配偶尔集的一首小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少时未晓闲时乐,云淡风轻近午天。 此文为家园十年庆征文所写,留底。
一生拟传红颜志,卅载踪迹男儿心 by春水煎茶&濮阳羽灵 港台新派武侠小说作家中,梁羽生一直以尊重女性、擅于刻画独立自强的女性形象著称。然而男女脑回路天生不同,按照写作顺序通读梁氏武侠,我们依然可以窥探到纸墨之外的男性思维,并且三十五部作品一以贯之,或浅或淡若隐若现。 《龙虎斗京华》和《草莽龙蛇传》作为开篇之作,故事设置上多因袭旧武侠情节,比如擂台争胜、侠女逃婚和师兄弟同时爱上师妹。后两个真是恒久的梗,梁老只是在这些古老命题中转换了切入点,将那个女子的苦恼和累及一生的抉择正面剖析,给予悲情化的诗意解说。但最终不管姜凤琼的喜结良缘还是柳梦蝶的青灯古佛,都没有脱离传统小说中女子的宿命结局。 接下来《七剑下天山》在借鉴西洋小说《牛虻》和《双城记》之余,不忘来一段评书的最爱——番邦公主对落难的中原白袍小将一见钟情,最后为他搭上性命。《塞外奇侠传》则暗藏玄机,看全书杨云骢爱的分明是纳兰明慧,但他又说过飞红巾是她最亲密的人,那份感情远在他与纳兰之上。这又如何解释?直到某日看电视,男主角对他正妻说了类似的话,而他另有所爱…… 书中杨云骢再三鼓动两位姑娘做姐妹,这可是齐人之福的典型台词,门当户对的强势女子做相敬如宾的妻子,需要呵护的娇花弱草当情之所钟的爱妾,可不正是古代男人的理想生活?梁老被新时代约束,不会公开这样写,但这种期望妻妾和睦,妻子能爱丈夫所爱的心思却在不经意间流露。更妙的是作者通过上帝视角,写出了纳兰明慧的外柔内刚和飞红巾骨子里的脆弱,如果这是一部女性观众热衷的韩剧,她们会是表面柔弱背地里彪悍的女二和一根筋总被人误解的女一。梁老不是在写韩剧,作为一个男性作者,他让男一始终认为女二是柔弱的,甚至女一也对女二心生怜惜。谁让飞红巾不会哭给杨云聰看,怎么能激起他大男子的保护欲和“责任感”? 聪明的女人懂得示弱,智慧的女人刚柔相济,《江湖三女侠》除去很多揪出来就槽点满满的故事,对各色女子平生际遇的整体铺展也精彩连连。被英俊小弟仰慕自身倾慕才子的吕四娘,美丽纯真勇于追求爱情的大叔控少女冯瑛,在令人心动的和宠爱自己的男子中明智选择的冯琳,还有积极响应前国策将晚婚晚育贯彻到底的李明珠鱼娘!共同谱写了一曲正能量的婚恋赞歌,也使我们憧憬于沈在宽等人的幸福余年。可是谁谅解那个本来无辜的女子,杨柳青。或许梁老刻意追寻十年磨剑报深仇的传奇,从而忽略了男女青春不同步的现实,为了成全唐晓澜的美满,不惜无赖般生生消磨杨柳青最美好的年华。甚至谴责的机会也不留一个,字里行间加重她娇纵任性的过错,洗刷他不担当的罪过。当人们为杨柳青的成亲生子如释重负时,唐晓澜可以毫无压力地携美归隐,作者目的也达到了。无人记得去深究这段孽缘的根由,无非是她不够好他不够爱,她配不上作者认定的男主角。 杨柳青既不美丽也不可爱,遭遇可怜还无人同情。练霓裳有了绝世容颜绝顶武功,书里书外众人态度立刻不同,这个看脸看拳头的世界啊。卓一航巧遇美丽脆弱的练霓裳,恍惚间有种看聊斋书生遇狐仙的感觉。聊斋里的书生和美丽的狐仙暧昧着,也没什么天长地久的打算,若是那狐仙有执念,自会化身良家女子和书生长相厮守。可惜练霓裳没有狐仙的狡猾,武当派也没有容人的手腕,她终是离去了。卓书生又是个浪漫的性子,既 不想成家也不想立业,被人逼着当家主事正烦恼着,突然欠下一笔天大的情债,正好一 走了之,去守候想象中的浪漫。梁老对卓一航透着宽容,对这种留未了之情彼此相忆桥 段满溢欣赏,昭示出“话到沧桑句便工” 般的文人情怀,可梁老一不小心忘记了,没有女子会真正喜欢这浪漫。 梁老这种“不小心”在云蕾娘亲身上表现得更充分。这是老掉牙的故事,中原人留落胡地娶了胡女,一旦有机会回去,立刻抛下她扭头就走,这个现实版一直延续到知青回城。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的事,不等于道德上没问题,何况萍踪写的虽是古代故事,婚姻观念却是现代的,这也是新武侠的一种标志。但书中人谁都不觉得云澄的做法有何不妥,只会赞叹他孝心感人。而他受伤后无可奈何去找妻子,那位贤妻便毫无芥蒂地接纳了他。在梁老眼里这就是善良女子应作的,在读者眼里就未必了,这位胡女也太好拿捏了。 还有那位中原侠女叶盈盈,些许小错即遭受重罚,在荒山上虚度青春。而谢天华却在塞 外进行他为国为民的大业,何曾管过他这位师妹?多年后重逢,叶女侠也同样好拿捏,全无半点纠结。梁老又在不经意间,表现他对贤惠女子的想象。 即便三观极正的《冰川天女传》和《冰魄寒光剑》中,“不经意”弱化成无怨无悔等待萧青峰的吴月仙一抹剪影,和目送陈天宇的桑碧伊那欣喜夹杂无措的眼神,乃至将一国百姓付诸脑后的华玉公主终身有托的后路上……梁老执着于“十余年”这个时间点,无视了几番离合便成迟暮的无奈。 当冰川中开启的两男追一女的模式,到散花里提升到玫瑰花和大青树的理念高度。《 散花女侠》是梁老第一部纯女性主角的作品,偏偏这位女主角被众多男性读者和相当数量的女性读者口诛笔伐,这里是否有作者的责任?铁镜心的粉丝声讨梁老对他太冷酷,可梁老明明把他写得楚楚可怜,倒显得于承珠颇为冷酷,这声讨太对不起梁老的苦心了。玫瑰和大树的择偶观原本是个很好的话题,但是恋爱这么感性的事情被梁老写得很是心思不纯,显得于姑娘时时刻刻在做分析对比,像淘宝淘“宝贝”一样选男人。梁老本性里喜欢的还是毫无理由就可以爱上男方的纯情女子吧,他对于姑娘缺乏真爱,这种感情传递给了读者。 纯情女子的极致就是云素素那种,成长于与世隔绝的真空环境,等着爱上第一个闯入她闺阁的父亲之外的男人。爱上他之后,自然全心全意为他着想,这种只属于一个男人的纯情女,是很多人心底的梦想。《还剑》这部借鉴雷雨的作品,繁漪和牟宝珠是反差最大的,在遭受类似的欺骗和折磨后,一个大胆出轨追求自我,另一位却是隐忍退让,即使一时离开最后还是会回来和丈夫同生共死,无论他做过什么,爱他就要爱到底,梁书里侠骨柔肠的奇女子也要坚守这一条。 武玄霜也是这种奇女子,哪怕出场的时候再威风,同行一段路后也免不了对李逸矢志不渝。传说中女性称霸男人无光的《女帝奇英传》,落魄的男主角照样让武玄霜和婉儿倾心,还附赠一位拿他当天的长孙璧。还有那位女皇帝,梁老不过是跟着郭沫若来段翻案,心里仍是站在客观的角度觉得“你们不要乱黑她”,对她哪有真正的好感。不信看梁老臆造出一段慈母心肠的同时,把她对孩子爹的感情又写成了被迫。把女帝当政写得天花乱坠之后,随即补充执政效果还是比顶级男皇帝(李世民)差点啊。 凌云凤是又一位坚守梁氏原则的奇女子,《联剑风云录》一书,写出了霍凌的婚姻问题。梁老细致地描写了夫妻双方人生观价值观的冲突,特别点明了丈夫应该尊重妻子观念这一节,这立场真让人疑惑梁写这段的时候是“李夫人”(梁老的知心姐姐信箱用的笔名)附体。霍天都到最后也没有承认妻子和他在思想上是平等的,而且霍天都与老乔的交锋中,梁老有意无意间把霍氏写得胆怯乃至猥琐,夫妻志不同道不合,最终只能分手,但是凌云凤爱霍天都的心从未动摇过。 是否良缘不重要,重要的是动了心就得一辈子,或者一根筋,再如云海中的谷之华。《云海玉弓缘》爱情模式是经典的淑女和妖女对抗,这个模式为武侠史奉献了诸多口水战的蓝本,赵周、七飞、师婠和谷厉,或许还有之后点缀在《大唐》如虹剑气中的韩芷芬和王燕羽。有趣的是无论谁最终胜出,消受完淑女含情脉脉和妖女热情如火后,那个幸运男子不仅收获相伴的娇妻,尚有千里之外的红颜知己一世相殉。梁老高明之处不过惯用的将时间拉长,二十年时光仿佛足以证明金世遗的长情,反正无需担忧谷之华的守候会有始无终,而王燕羽更在数载别有姻缘后亦给人留下退而求其次的缺憾。 金谷二人终成眷属,他们的弟子也配了一对,正是最圆满的结局。可是梁老也没能抵抗住武侠小说的终极诱惑——写一位被每一个遇到的适龄女子爱慕的男主角。《冰河洗剑录》里的江海天桃花指数更胜杨过,杨过还是主动招惹了好几位,江海天为了童年的玩伴,自觉守身避免与其他女子有瓜葛,却还是挡不住妹子们的倾心,呆立不动也有妹子迷。梁老不会写一夫多妻,也不忍心那些姑娘一见海天终身误,所以还要为她们安排个去处。欧阳婉和叶冲霄算是合情合理,有情节铺垫的一对,华云碧和云璧就太惨淡了,在梁氏拉郎配里也最漫不经心,以至于作者本人在后续作品里都忘记自己是怎样搭配的。若是开始少写两个妹子痴迷男主,哪有后面的自找麻烦? 同是前辈催生的姻缘,段克邪和史若梅这双小儿女,在一团孩子气的误会与和解后,走到了一起。不同于江海天的有意避嫌,段小哥靠天然屏蔽,让妖女史朝英的主动攻势成了泡影。这位妖女倒也干脆,果断放手追求政治目标去了。女配聂隐娘,在情郎变心之后也是来一出“你若无心我变休”,唐朝的女子们都如此豪爽,连带着梁老的立场也不偏不倚。 都说梁老有魏晋风范,那么他的名士风流从来受制于理教观念。《狂侠天骄魔女》延续了《冰川天女传》二男一女的爱情格局,又附以美女爱少年的耿照桃花局。婚姻大事长辈意见着实重要,虽然梁老强调柳元宗点到为止,决定还是女儿来拿,但这份自由一直漂移在字面上。青梅竹马战败天降奇缘,算得梁书的一大特色,耿照不但勒马于玉珊瑚的柔情牵绊,同时止步于桑青虹惨烈的痴情悬崖边。这些情节梁老本该驾轻就熟,令人意外的是柳盟主和当初的于姑娘一样得不到体谅。究其原因大概女儿心可以揣测决然不够,设想一下解开这段三角恋的契机是清霞,她去对魔女说她喜欢狂侠……估计柳盟主也很高兴,两个麻烦去掉一个,去掉的是谁都替她省了心。不是柳盟主薄幸,实在是梁老设想赶不上变化。预订在一起的华柳写到一半两人还没说过话,和檀贝子倒出生入死了,一看掰不回来干脆让清云来这一出,从而柳盟主顺理成章地让情。 若然女儿心思简单至此爱情怎生万人追索,一个姑娘家对一个男子动了心,不太可能轻易接受他人,梁老满心不以为然。他给配的华大侠武功人品样样不输天骄,柳盟主需要的标配,哪里由得你不圆满?说到底不懂爱情的不是柳盟主,而是梁老本身不相信“只取一瓢饮”的感觉,他认定的爱情由外至内,般配超越契合。 心灵契合那叫知己,属于千古文人永恒梦想,《狂侠天骄魔女》三位主角追求的至高定位正是知己。想当年名列江湖三女侠的冯瑛年方二八,天真无邪,对唐叔叔笑道:“只要我们永不分离,你就和杨柳青结婚,也不算什么的。”小姑娘心好大!如今柳盟主爱侣相配知己相伴,果然人生赢家。天骄大婚之日曾直抒胸臆,称拥有了将整个身心交付于自己的妻子,还有懂自己心事的知己,人生至此不复有憾。这种心态恰是柳盟主结局的注解,梁老心底深处也在期待妻子之外的红颜知己,然后把这份男性期待带给了笔下的女主角。 荡开一笔的《飞凤潜龙》,鲁世雄和独孤飞凤醒时梦里各自思念初恋情人,就算着意添加了忠于祖国不负知己的革命友情,爱情到知己之情岂是一个简单的“升华”或者“净化”能够道尽的?无独有偶,《瀚海雄风》中的李思南遵从父辈遗命和杨婉发展感情,成功压下对孟明霞的倾慕,将之升华为知己之情。在梁老看来,女孩子只要没有原则性问题,娶谁不是娶呢?爱情听起来虚无缥缈,畅怀心胸调剂生活,终究也会回归财米油盐醋与娃,纵美亦可舍。 “知己”还可以延伸,《侠骨丹心》里史姑娘认定厉南星是金逐流知己,必然可信,于是毫无顾忌的让倾慕她的男子陪她演戏。这种情形在《游剑江湖》中又一次出现,云紫萝让缪长风跟她一起骗孟元超,这些不想结婚的,不能结婚的统统在“知己”的标签中升华了。其实云姑娘多虑了,孟元超的心理活动中从没出现“复合”二字。 这种行为让人想起《基督山伯爵》,基督山被奸人所害,未婚妻以为他已死,嫁给了他的仇人。基督山回来复仇,见到前未婚妻依然激动万分,爱她爱到可以牺牲性命,甚至甘愿让仇人与前未婚妻的儿子在决斗中杀死自己。如此深情感天动地,到底基督山也没想过复合,最后和他在一起的是出身高贵容颜绝世纯洁无比的年轻女孩。看看这套路,天下男作者的心灵息息相通,嘴上说不介意“青莲”,心中还是更想要“白雪”的。 有意思的是《基督山伯爵》很多影视改编中浮云了年轻的那位,让他们破镜重圆了,不符合大仲马本意,但更对女观众的胃口。梁老则是让笔下人物演一出戏,给了孟元超从容退身的机会,事实上没这出戏,照样能把他和孩子娘的感情升华成“知己”。而梁老这安排,显然在行文中不自觉站在孟元超的立场。再看善良的梁老给云姑娘的安慰奖缪长风,特意写明他对嫁为人妻的师姐那点暧昧心思,可见梁老心目中,这种会喜欢“青莲”的,都是少年时期特殊经历造成的。 云紫萝纵有众多男性粉丝,最想娶回家的榜单里却没有她,有人说喜欢的同性角色方便代入,那男读者代入的怕是孟元超这个云紫萝终其一生也忘不了的初恋。任她红尘辗转风情独具,作为初恋始终是她心中的第一甚至唯一……这算不算另一种从一而终?梁老在《广陵剑》末尾设身处地为云瑚着想,留下遗腹子防她殉情。但当时的云瑚和陈石星连证都没扯,旁边现放着一对善心的老夫妻,云瑚殉情几率当真大到需要用一个看不见影子的孩子来降低么? 岁月流转至《武林三绝》,出走的娜拉后悔了,凌云一凤弥留之际表达了对家庭的向往,想求得夫君的和解。原来优秀的女子最基本一条就是一眼百年,哪怕那人另有家室哪怕那人已逝,哪怕志不同道不合,哪怕那人根本不是良人。 《绝塞传烽录》到《弹指惊雷》,冷冰儿不得不凉了两个少年英侠的心,初恋段剑青暗恋孟华,如此女子只配孤独终老。容不下她的真是杨大姑? 杨炎的薄情既显无辜,又被第二个七年之约淡化。孟元超怀抱新人不忘思念旧爱,就有了现世幸福和深情名声。 姜雪君,拥有洛阳第一美女的名头,及卫天元楚天舒两位少年英杰的追求。奈何一子错全盘空,有了万人作证的婚礼就一定不会再有美满归宿。最令人叹息的是《武林天骄》中的钟灵秀,梁老一个不留意让她爱上了落魄的檀贝子,檀贝子差一点儿也动了心。看来若只是喜欢千万不要夸张成爱,作为《狂侠天骄魔女》的番外,作为武林天骄的檀羽冲命中注定要为柳盟主动心,再娶清云为妻。如果钟灵秀只是小女孩的一时喜欢,即使檀贝子有瞬间懵懂,她也未必要香消玉殒。但爱了怎么可能全身而退?自然要和昔日托不花、铁珊瑚一样拼死护檀郎,不能效仿邹绛霞各随缘份别天涯。 到了梁老的封笔之作《武当一剑》,好好一出两国交兵谍影重重再配上争权夺利的大戏,最后真相竟然是醋海生波,殷明珠凭此坐上梁书头号红颜祸水的“宝座”。如此一位家世武功容貌才华兼备的女子,爱上一个不肯娶她的男人,也是无怨无悔。更难得那男人的妻子,眼见着丈夫婚后出轨,哀怨之余还无比体谅丈夫的这段情,甚至对殷明珠也是赞赏不已,这正是当年杨云聰生前念念死后成真的希冀。 梁老写了这么多年,和其他直白的男性作者比,他有尊重女性的想法,有时能高抬贵手放部分妹子一条生路,甚而有时能揣摩女性心理,试图替女性代言。话说回来,他毕竟不是女人,前期会在不经意间本性流露,但总有几个幸运者如奚玉瑾和受唐传奇局限的聂隐娘。后期就直接一顶伦理道德帽子扣下来,那些苦命女子的暗淡人生就定下了,读者若怪梁老狠心,他自可以推到社会现实上去。 佛说欲界众生有情皆孽,梁老纵未能全然免俗也有情可原。他用将近三十载时光,用笔、用心摩画了那么多可敬、可怜、可爱、可叹的女子,足够我们对一些无心之虞付之一笑。况且让一个男作家写出完全女性本位的作品,也着实强人所难。 附梁书连载时间表 龙虎斗京华 1954年01月20日~1954年08月01日 新晚报·天方夜谭 草莽龙蛇传 1954年08月11日~1955年02月05日 新晚报·天方夜谭 七剑下天山 1956年02月15日~1957年03月31日 大公报·小说林 塞外奇侠传 1956年08月18日~1957年02月23日 周末报 江湖三女侠 1957年04月08日~1958年12月10日 大公报·小说林 白发魔女传 1957年08月05日~1958年09月08日 新晚报·天方夜谭 萍踪侠影录 1959年01月01日~1960年02月16日 大公报·小说林 冰川天女传 1959年08月06日~1960年12月18日 新晚报·天方夜谭 散花女侠  1960年02月23日~1961年06月22日 大公报·小说林 还剑奇情录 1961年02月17日~1961年06月22日 香港商报·谈风 冰魄寒光剑 1961年03月06日~1961年09月29日 武侠与历史 女帝奇英传 1961年07月01日~1962年08月06日 香港商报·谈风 联剑风云录 1961年07月03日~1962年11月25日 大公报·小说林 云海玉弓缘 1961年10月12日~1963年08月09日 新晚报·天方夜谭 大唐游侠传 1963年01月01日~1964年06月14日 大公报·小说林 冰河洗剑录 1963年08月24日~1965年08月22日 新晚报·天方夜谭 龙凤宝钗缘 1964年06月25日~1966年05月15日 大公报·小说林 挑灯看剑录 1964年07月01日~1968年06月23日 香港商报·说月(《狂侠天骄魔女》) 风雷震九州 1965年09月22日~1967年09月28日 新晚报·天方夜谭 慧剑心魔  1966年05月23日~1968年03月14日 大公报·小说林 飞凤潜龙  始于1966年11月,不知终于何时  正午报 侠骨丹心  1967年10月05日~1969年06月20日 新晚报·天方夜谭 瀚海雄风  1968年03月15日~1970年01月21日 大公报·小说林 鸣镝风云录 1968年06月24日~1972年05月19日 香港商报·说月 弹铗歌   1969年07月01日~1972年02月04日 新晚报·天方夜谭(《游剑江湖》) 风云雷电  1970年02月09日~1972年09月15日 大公报·小说林 折戟沉沙录 1972年02月16日~1975年01月13日 新晚报·天方夜谭(《牧野流星》) 广陵剑   1972年06月03日~1976年07月31日 香港商报·说月 武林三绝  1972年10月01日~1976年08月16日 大公报·小说林(未出版) 绝塞传烽录 1975年02月12日~1978年04月10日 新晚报·天方夜谭(含《弹指惊雷》) 剑网尘丝  1976年09月01日~1980年01月26日 大公报(含《幻剑灵旗》) 武林天骄  1978年05月02日~1982年03月09日 香港商报 武当一剑  1980年05月09日~1983年08月02日 大公报·小说林
重读梁羽生之《挑灯看剑录》——丽人歌 那本是一个动荡的年代,却偏要始于一个旖旎的季节,三月三日天气新,江南塞北丽人行。 那一年,词艺独步的辛弃疾尚自风华正茂,离他勉励好友故赋壮词还有一段时光,而“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情怀恰于此时萌芽。曾经“辛党”齐名,一人奉表南归,继而以清雄奔放之笔弹尽“无人会”的登临意;另一人脱略世务放浪山水,纵同擅文章终究未能以此遗名。唯一可以共通少时光景的,仅不得志三字而已。 那一年,矫诏怀刀而自立的完颜亮,悠然神往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有人说他弑君杀母三纲俱绝,也有人道他霸道天成别有气度。一句“江南岂有别疆封”引来绵延万里的征战,“立马吴山第一峰”是妄语还是豪言? 那一年,江北绿林道上出了两位奇女子,蓬莱魔女柳清瑶美人如玉剑如虹,玉面妖狐赫连清波婉转妩媚阿修罗。同是女儿家双十年华,一个据绿林而忧天下,一个由朝堂而入江湖,两条道路在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征兆下悄然重合。 大战在即,金宋敌对,夹缝之中决然没有幸运。两种人生,双峰对峙,柳清瑶竟游刃有余,将其一并握在了手中。 因而,狂侠、天骄、魔女的排列成为壮阔背景下另一种解读密码。 狂侠师门来历不详,一身极高武功自几近于谜的身世中隐约透出一些端倪,和江南武林首脑人物王宇庭、文逸凡都似颇有渊源,最不济也当得深孚众望。笑傲乾坤,笑的是武林称雄,傲的是江湖岁月。 天骄出身遁无可遁,当年武林故事已注定了今日进退皆误的处境,即便三和逸士一代高人,见识不凡立志亦高,武学可一分而为三脉人心难以合三为一。当战火将燃的瞬间,武林天骄的称号尤其可发一笑,从朝堂卫士敬慕中走出的天骄,骄的资本来自治国平天下,这一点才是本色,更是志向。就连乃师初衷也为了“他日掌权,可更改国策,”一旦去国离乡遁迹江湖,回首巍巍皇城那立身处世的象征,茫然之感油然而生。 “家国两茫茫,诗酒佯狂,长安西望路漫漫。吟到恩仇心事涌,愁上眉端。”这阕调寄浪淘沙的词把朝堂引入江湖,本该平行的两个世界在外力压制下扭在一起,被拉的旋转难停的人需要掩埋来处情绪,难怪举止失措心事如潮了。 属于绿林草莽的狂侠,披着温文飒爽的外衣,在大浪淘沙的战场中果然昙花一现。作为三人并列之首,他的表现只在于千柳庄祝寿时的慷慨陈词,准备了全书三分之一之久的采石矶大战上,狂侠的身影更是可有可无。直到大战已毕重入江湖模式,在除暴安良行侠仗义的特质表现出来之后,方恍惚与之前飞龙岛上峭壁赌胜遥相呼应,三战公孙奇也随着成为江湖这条线的最后一个结头。 反观因硝烟散去不复冷傲飘逸的武林天骄,正好证明他代表的是朝堂是沙场是家国观念的载体。一般说来《挑灯》中的檀羽冲更有天骄气质几乎已成定论,其实这个天骄在书中的立场着实牵强。当然我们可以说他意识超前,拥有博爱品质和平理念,可惜这一点纵使可以解释战乱一起生灵涂炭,金国民众亦在遭难之列的理由,总觉依旧不能全面抹杀他混迹南宋武林无所事事的行为。倒是后续《武林天骄》的身份设定给予了某种程度的可操作痕迹,父母之邦偏向哪一边都有可能都有理有据,这份认知与外界观念发生冲突进而引起不知所之的怅然也有情可原。 但这么一来,类似于狂侠失语于采石矶的情节,武林天骄撕去两国征战的大幕,那个暗夜传奇形象悄然逝去,仅余下江湖来去不惊不扰平淡无奇的路人甲。好听的说法叫归于平淡,或许还可以说鹰失去了天空,金宋交战和紧随而至的抉择成为又一段故事,武林天骄这条线索也就没有了存在必要,金京擂台上的亮相足可为此画上句号。 与此同时,开篇的奇女子顺理成章两者余一。赫连清波和武林天骄交相映衬,一个受命打入武林的王府格格,其情景略同于武林天骄误入江湖。都不属于那一亩三分地,在逐渐沉沦后又找不回归去之路,道具用途一日耗尽,自然就戛然而止。还说什么一条鲜活生命,总不过是连接针脚的一个线头。 “何处觅红颜?金缕歌残,伤心剑底起波澜。自是情天常有恨,天上人间。”英雄儿女亦多情,另一个主题由此肇始。 再回到那个旖旎的季节,少年耿照以辛弃疾好友的身份出场,身怀机密,遥望佳人,也踏上那条为国之旅。其中波僪云翻几番离合终点又回到起点,人还是那个人,江湖依旧一个传说,玉珊瑚和桑青虹只是插曲,不过是为了描述红颜之多波折。 一部《挑灯》金戈铁马江湖称霸糅合了女儿悲欢,某种意义上几乎算得红颜百花园。 桑家姐妹之离殇,珊瑚羽英之苦厄,还有赫连清波之空寂蓬莱魔女之游丝无定,权把金宋之战拟作场景,将朝堂之高危和江湖之高蹈捏做一股绳。 若说《挑灯看剑录》,可归结于“挑灯夜话女儿心;”那《狂侠 天骄 魔女》,岂不就是魔女居中,狂侠天骄各据一边,把武侠小说中江湖帮派与历史演义之征伐往中间一拉、一扣?两个写意形象最后落脚于工笔化的柳清瑶,这部书,居然只得一曲丽人行处丽人歌! 有人说狂侠天骄同一机杼,就像一个人魂魄分离,一留其神,一遗其形...为什么不说他们是因了不同环境造就不同性格,性格又决定命运和气质,才成为柳清瑶一路寻觅一路比较的两个砝码?而这不同环境,实际上就是两种故事讲述模式啊。橘子产地不同味道有别,那辛弃疾和党怀英师从一门,相向人生选择造就了两种身后名。狂侠天骄与柳清瑶的纠葛,以及金宋大战中的不同取舍,情不同而景同罢了。 后记:不要受题目误导,那么长的书决计么耐心重看...但是太喜欢系列这词儿了,再加上偶尔看辛词突然想到催悲的党怀英同学,于是...依旧词不达意...就这样吧,一边下电视剧一边填的坑,肯定是词不达意吧吧
梁书拉风男女排排坐 拉风者,帅、酷、靓,立于万人之众,夺目的光芒依然吸引人的眼球。令人爱其相貌,惜其才华,慕其风度,仰其高风亮节。我理解的拉风,不论男女,只要有他人不及的突出表现,只要叫人过目难忘,即是入选标杆。青史留名固然叫人钦敬,遗臭万年也不易为。于是,性别、正邪、好恶统统忽视,择十人聊释心中郁结。 十 牟沧浪 一部《大唐》写尽英雄儿女,乱世风云。已经超出了单纯的武侠世界、江湖争霸,让人瞩目于家国飘零下的保国安民、血洒疆场的战士风采。紧张的行文,尽管插入了一些草莽儿女的离合情仇,依旧夺不去睢阳的残阳如血。然而,就在故事接近尾声时,牟沧浪突如其来,宛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一现,点亮了一刹时的武学高人的光彩。大唐中,如果说段圭璋是一般意义上的传统主角之一,空空儿是传统配角,那么在这一瞬间他们都为牟沧浪震惊。小小年纪的段克邪,受归夫人十载教导,已经是天才少年一般的惹人赞叹。更不必说飘鸿来去的妙手空空儿,再加上段圭璋的见识,居然一下子都黯然失色。在这一瞬间,那个含笑而来的青年人出尽了风头。直如踏浪而归,笑看天下英雄之势,是璀璨的流星,瞬间的美在寥寥数笔间毕出,甚至成为后来人论英雄时的永恒。 入选理由:大唐风云世,飘渺惊鸿来。 九 空空儿 一击不中,飘然远走。真是洒脱的极致,唐传奇中的妙手空空儿,出现在梁式武侠中,也一样的无拘无束。这个大头娃娃,一生的我行我素,竟似从不为谁停留。心底深处却也有自己的原则:我喜则为,不喜则弃。不喜欢他的人,说他不分是非,双手沾满血腥。不是爱憎分明的游侠,豪情落了下乘。喜欢他的人,说他邪中有正,拥有赤子之心。之所以会被王家利用,是因为他对师弟精精儿的纵容。完全的孩子心性,只论亲疏,只论好恶。还是善良的啊,一旦了解真相,知道了师弟的作为与自己的底线背道而驰,就再不受人摆布。其实,大唐系列中,谁又真的可以摆布他呢?与万马军中,风一般的飘散各处,只闻其声,难见其人。空留下,一个神偷的名衔,于他们评说。 入选理由:盗亦有道,懒与人言。 八 凌云凤 天地有万古,人生只百年。大家喜欢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到了武侠世界中依旧是一个潜规则。只有,干练而又温柔的凌云凤,诠释了不一样的涵义。在她的人生中,有过扬眉剑出鞘,跃马江湖傲的英姿飒爽。也有过爱恨情仇,女儿相思。但这些不过是女侠们的家常便饭,算不得稀奇。真正叫凌云凤出尽风头的是:放弃琴瑟和谐的家庭幸福,博一个自我世界的完整。不是不爱霍天都,只是更爱自己的本质。那份本质说白了,就是自由。自由,为了自己认定的正确道路自由的行走。金钱地位固然可以一笑置之,连天下女子视如拱璧的情爱,同样阻滞不了翱翔的脚步。最多,只是延缓,让自己可以质问内心,百年之后哪个选择是不后悔的。经过《散花》的别离到定情,《联剑》恩爱的家庭生活、并肩御敌的武林争雄,终于看清楚了:相爱的人原来也可以,道不同不相为谋。谁都没错,错的是信念。但信念是自己选择的,就算是别人眼中的错误,任何惋惜都是飘散风中的耳语,入不得内心。 入选理由:武侠中第一个主动离婚的侠女。 七 桂冰娥 天女临风,仙姿胜雪,风雪都是她的陪衬。那一刻,千军万马,衣袂飘飘,静如空谷的战场都为她屏息。美,不容于尘世的美。这是梁公小说中最美的女子,不是娇艳,不是俏丽,也不是宜嗔宜喜,就是单纯的美丽。冰川天女桂冰娥,居于冰宫,手持玉剑,身份高贵,武功超俗,气质才华都是顶尖儿的。这一切,也只有一个词来形容:完美。就连她的人生经历,也是那么的一帆风顺,是世人求之不得的完美。惊艳的一见钟情,几番离合的波折,心心相印的行走江湖,再双双隐于远离尘嚣的琉璃世界。这样的机会,不知道多少人在佛前日日祈祷,终于不可得。天女姐姐却于不显山不漏水的随意挥洒中,亲情、爱情、友情,一切尽入眉眼心间。这是个童话,是所有渴盼传奇故事的人心中,永不磨灭的童话。明知道不会有这样的机遇,却不能阻止自己去喜欢,去仰慕送到眼前的童话诱惑。因为,世人心中谁不想不劳而获?谁不想出人头地?谁不想一世无忧,步步遇贵人,事事不劳心?自己要做的只是安心的享受,随心所欲的扮演不惹尘埃的仙子,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安度一生。
挑灯看剑话飘零 固执的喜欢把《狂侠天骄魔女》读作《挑灯看剑录》,不是因为辛弃疾那首著名的壮词,而是心底深处下意识的,只想忽略华谷涵和柳清瑶的存在。纷繁的人物,舒缓的情节,冗长的篇幅,读到最后已经忘记了前边的人和事,偏偏留下了那个清冷孤傲的人——武林天骄。因了他,这部本不太在意的巨著,成为心中的一根刺,欲说还休梦已阑,萦绕了十余个春秋。      闭上眼仿佛就看得见泰山之巅,那个独步凝思的影子,气宇高华、霜压梅花般冷傲飘逸,仰天长啸,知音寥寥。唯有借一缕不绝如耳的箫声,一舒心中块垒:“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黄叶仍风雨,高楼自管弦。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肠断新丰酒,消愁又几千?”箫声奏出心曲,可惜问遍天涯,家国飘零的人生却已注定,只要不肯改变初衷,就永远摆脱不开这份凄凉无奈。更悲哀的是,改了,也就不是自己了,世上再无那个默默独行的武林天骄,却多了一个红尘俗士。当自己不再是自己,人生还有真实和趣味么?还是自己的人生么?答案绝对是否定的,武林天骄的路在一出场的刹那就已定格,没有回环余地,就算他渴盼理解,渴盼朋友,渴盼红颜知己,却只能梦里相守,生生世世的幻想都是虚幻。因为,这条路上没有人真正深刻了解他的苦,他的不甘,他的没有选择的坚持。      你会说他有朋友,一帮子的朋友,就连敌人对他也是恨意夹着敬服,这样的人生风光无限。出身名门,一身绝学,胸有丘壑,足以江湖争雄,睥睨天下。然而,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跌宕起伏的经历只透出一个字:冷!人冷,物冷,人情更冷,檀羽冲给人的印象就是秋天的高远和冷清,清秋霜舞,对月峭立,陪伴自己的只有自己的影子,没有知己。柳清瑶,他乍眼惊艳的“红颜知己”?真的是他的知己么?唉,不过是一个孤独惯了的人,冷不丁见到一个和自己颇多相似之处的高手,更叫人瞩目的对方还是个妙龄少女,惊异、敬佩之间的倾慕油然而生。与其说他倾慕的是柳清瑶,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认可。泰山惊艳,已经点明了二人的立场是敌我两分明,偏偏陌路之人的心互相吸引,硬是要强自忽视这份沟壑,这份难以逾越的天堑。      一直疑惑,武林天骄对柳清瑶的感情起自那个少女的坚持,那份和自己一样近似于固执的坚持:“我不与你订约,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还是要杀完颜亮,我不与你订约!”斩钉截铁的语气,近乎执拗的重复,当叫眼高于顶的天骄怦然心动:也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啊,认准的路任凭百转千回,也是拉不回来的,与自己何其相像?所谓新知,或许就起于这一句类似于少女赌气般的重复话语?惺惺相惜,站在山巅的人是落寞而孤独的,英雄可以不怕死,却怕寂寞,诗人因此会说“英雄迟暮如美人白头”。其实,高处不胜寒,英雄的前身毕竟也是凡人,凡人?好贴切的一个词,既然是凡人,就难免七情六欲,烦恼丛生,自己也是有弱点的啊,这份柔弱到底可以在谁的眼前释放,谁又能一揾英雄之泪?那双曾久经风霜的眼睛,审视着眼前冷若清菊、叱咤江湖的奇女子身上,一缕幽思就此再也摆脱不开。      真的摆脱不开么?她之所以叫自己另眼相看的,不就是那份以身许国的赤诚,和不让须眉的豪情?如果当初她为了江湖虚名,和自己订了以武决进退的约定,她还会是现在萦绕心间,挥不去,触不到的意中人么?苦笑,想必武林天骄扪心自问时只有苦笑。自然不会啊,那样的女子又岂会理解自己的为国赤诚?虽被骂为国之逆臣,一旦敌国进犯,黎民涂炭,自己会第一个执干戈卫社稷,纵死无憾!这份心结也只有她会理解吧?志同道合者当如是,绝妙的讽刺。敌国,自己恰恰是她的敌国之人,还有什么可说?谁也不会放弃坚守的信念,失了信念的不再是自己,也不再是她,这就是悲剧的症结,没有答案的九连环。
吹花嚼蕊——亦对亦错难取舍(闲话《天骄》) 美丽的人间天堂,溶溶曳曳的西湖水流淌出多少美丽的邂逅,和平淡如歌炽烈如火的爱情故事。尤其是,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早春季节,多少愁闷多少迷惘都是为了承载一段琐细而又迷离的相逢。 武林天骄的一生,注定了不会平静无波。他的心太广,也太累。金国的雪雨霜风,淬炼出高傲,也折射出冷清的生活。乱世风云的时代,一个心胸高阔的人,自觉地就会把眼神投向远方。无关出身,就算没有岳飞的血脉,只要他是武林天骄檀羽冲,就不是局限于亭台歌榭的翩翩公子,也不会是读书骑射搏一个封妻荫子的王府贝子。他的师父是敌国王子耶律玄元,还是本国草莽中的逸士高人,又有什么区别?两种生活的抉择,在他接受不同于兄弟子侄辈那般,一成不变教育方式的瞬间,在他被国人呼为天骄之时,已经没有了对错。 只有承担,以及承担之后的迷失。 国之逆臣,家之孽子。这是一个很无情很伤人的骂名。对于独立山巅的天骄来说,也是一个自嘲的借口,自失的利刃。有家不能归,有国不能报。空负自己一腔豪情,胸中丘壑。空自注目那场兵戈的草草结束,欲哭无泪的叹息万千子民成为棋盘上的黑白卒子,任人宰割。自己没有能力去阻止,也没有那个理直气壮的立场去慷慨陈词。说什么?说这是一场不公平的侵略?说这是完颜亮的野心在造孽?还是,身为金国王孙的自己,无力去挽救这场浩劫的沉默?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还要去救助宋人侠士剑下的国君?对这期盼已久的结局,怆然无语,悄然别离。 不敢去求一个清晰的答案,只有逃离。逃离的是自己心底的叩问,谁才是这一路上的知己?伴侣?谁才是最不忍伤害的人儿?谁又是,最可以叫我自己,放任的开怀、流泪、戏谑的那个人儿?也注定,她是最后被伤害最深的那个人儿? 爱情,真是一个奢侈的字眼。一杯叫人心醉也叫人心碎的美酒,抑或是毒酒?就看身在其中的人,品的是她的甘美还是他的凛冽。 但是这杯酒的力量竟然这么大,好像是人说的无常力量。也许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相逢、相惜和相离。 幸运吧?遇到的都是奇女子,她们的芬芳都是那么的无与伦比。摇头苦笑,可这也是不幸,因为自己给予她们的只能是伤害。伤害她们之后,自己的心也已千疮百孔。就算强自开解,抹不去的依旧是当日的逃离,不给自己抉择机会的逃离。 归云庄的清波,真的是一池清澈而又善变的春水。他人眼中的妖艳,自己看去却是妩媚。这是因为她展现的是真正的赫连清波,而不是那个江湖人人指责漫骂的玉面妖狐。清波自比风筝,心比天高,却抵不过拉线人的掌控。自由,对于她就是一个敢想不敢求的泡沫。说这话的时候,清波是自伤自怜的。望向自己的目光,含着一丝丝不敢明说的期盼。她的恐惧应该无关爱情,她求的是自己的一笑认定吧?这份理解,本来是可以立刻送给她的,也是乐意看她展眉飞扬的神态。问题是,自己不敢也不能说。瞥见了她的希望太过卑微,卑微的太过热烈,被灼伤的可能就是她本人。而一旦受伤,只怕谁也不能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清波自认坚强心思狠绝,其实,最易于折断的恰是这份坚强。 一直以为清波寻的不是爱情,她找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平等尊敬。可惜,穷尽一生,没有实现的契机。 由于起点的卑小,注定了她没有厉胜男的决绝。她的赌局透着委曲求全,含着戕害自身的失望透顶。西湖的美丽春光,看在她眼里,就不再和煦温暖,反而成为一场惺惺作态的骗局。清醒的旁观者,偏偏要把自己投进不属于自己的剧情。其中的痛,疼,还有那份凄迷的甜蜜,都化作了漫天的飞絮。洋洋的雪白,清波心中的希望还未完全展现就被扼杀。杀她的是自己的不屑,也是他的侧目轻视。无意的有心的,全部都是隔了真实的倒影。他是自己梦中,闲坐窗前的一棵树,想靠上去体会一份安全,却再也没有走进去的理由。    故事里夺了自己地位的是那个我见犹怜,通体灵透的江南少女。
梦里故乡——遥望那万家灯火(闲话《冰川》) 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 心中渴望...真诚的生活 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 问询南来北往的客                     。。。。。。。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概指生命的最后时刻,心底最隐秘的渴盼再也无力去掩饰。于是,愤世嫉俗的金世遗命在旦夕之时,在珠峰之上,写下“不是平生惯负恩”的句子,来剖析自己的恐惧。而这分恐惧,恰是他平日最不屑表现,也最恨被别人察觉的。《冰川》里的毒手疯丐,行为绝对是乖戾的。披着独来独往何所惧的外衣,保护自己自卑的本真不被人发现。借着你狂我比你更狠更透彻的荒唐,来告诉自己是强者。然而,他终究不是真正的强者。“愧对嫦娥一片心”,放弃的不仅是那看似唾手可得的爱情,还有自幼渴盼的温馨生活。“此身只合江湖老”,是对日后生活的定位,也是对自己又一次不留余地的放逐。 或者说,金世遗的一生就是被放逐的一生。 儿时,被别人被正常的人世社会放逐;长大之后,以自己的反放逐,与这个他又恨又意欲窥探的人世间划清界限。欲拒还迎,欲舍又心存不忍。 在二十余年的天地中,仰头可见的一片蓝天,低头俯视的一汪海水,都透着与世隔绝的宁静。如果,能就此过完一生,对于金世遗来说未尝不是幸运。不再是为世所遗,而成为遗世独立。那被埋葬的人世经历不会被翻腾出来,也就不必再经历一番淬炼自我的求索。即便是孤独的,由于从未体验过喧哗璀璨,无从对比,也就不会心存悻悻,一门心思的探求什么才是真诚的生活。 使结局促变有两个契机,一是毒龙尊者的死因。一是金世遗不能免俗的少年心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诱惑对于每个个体都是很难抗拒的,不知道日后的金世遗会不会为多年之前,奉师傅遗命离开海岛的决定衍生厌倦?但可以肯定的是,当时的他就算有些惶惑不安,还是会对即将看到的大千世界而暗暗窃喜期盼。 真的好像一个圆,终点起点会一次次的重合。 回到故乡?这个词对金世遗来说是一个讽刺,还是一根心头的刺?人的记忆力很奇特,久已尘封的经历可能只是暂时被自我压制。一遇机会不仅会清晰重现,这些日子的压制产生的反弹力道可能还会把当日的快乐或者痛苦,酿成一圈圈的漩涡。时间越久,掉进去后就越挣扎不出。具体到金世遗这里,就是,这个世界早忘记了他曾经存在。但,他在踏进故土的一瞬间,所有的恐惧不解全部复苏,继而化作了今日的无助,和无助激发出的保护膜——特立独行,我行我素。    从此,江湖上多了一个行事乖戾,有违一切常理的毒手疯丐。只是,在他这么放纵自己的心意,怒,气,伤,恨......种种不忿,化作对别人一种灾难的时候,他的立场就不再清晰。直到,他从别人的眼中,读到幼年的自己也曾经出现的哀伤愤怒之时,他的心就怯了。 当年的自己有师傅相救,今天的世人会不会同样有人抱打不平? 答案是:有。那是一个得天独厚,不该存于尘世的人儿。一个美丽的身影,高傲,清冷,而又心存天下。说着自己不懂的话:“佛渡众生。”感动了,又生气了,伤心了。高洁如她,居然不嫌自己肮脏邋遢?冷傲如仙,却肯携一个小乞丐同行,还要为他治伤?明明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还是坦然接过递过去的饭食,居然,还吃得津津有味?这该是除了师父,第一个对自己不另眼相看的人吧? 悄悄的把她的来历打探清楚,最初的触动一下子夹杂了一丝愠怒。难怪说佛法,原来自己在她看来不过是大千世界中的一粒尘埃,和那些被自己戏弄的各色人等没什么区别。试探的问:“你的冰宫,可否借我一个容身之处?”想象中,那是一个如她一般美丽的童话世界,温馨而无一丝尘垢。莫名的叫自己自惭形秽,又忍不住要探头进去,觅那儿时缺失的温暖。那份温暖,随着师傅的离去,自己就悲哀无奈的告诫自己:再也找不回了。如今,天公毕竟公平了一次,给自己一个机会,去抓住那抹眼前摇曳的灯火么?希望越大,失望越多。虽然,自己也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天公垂怜。但,接到明确的拒绝,依旧不愿承受这份轻视!
琉璃世界迷冰川(感怀梁羽生——自成一体的世界之四) 琉璃世界迷冰川                   大漠冰川,武林争雄,神仙眷属,异域风情,最初的我把书名误听作《天山冰雪眷》,也并非全无道理。对纯粹明净的事物,向来缺乏免疫力,冰川世界正好满足了我的嗜好。想像一下,依旧是梁式武侠的美学极致天山,住着皎如朗月,风净尘沙的英雄儿女,相视一笑中尽显神采,俗世尘埃丝毫沾惹不了那一泓秋水的剑影刀光,映着雪域世界的一抹斜阳,又分明透出平常家居的温暖。红的安心,白的单纯,红白相映的天山风景,永远沉淀在童话般的琉璃世界,展现着她一脉相承的狭义风范。         迫不及待的借到书,才发现正确的读法,叫《冰川天女传》。淡淡失望中夹杂着一份窃喜,还好是天女,透着分凛然不可侵犯,与冰川二字搭配,比用俗了的“仙子”毕竟高了几分。好啦,拭目以待天女的表现吧。         坦白说,我喜欢天女和唐经天这对真正的璧人。时隔多年,看到TVB的《云海》,乍眼间就抵触峰璇的装束举止,却还是忍不住的关注。唉,听听名字也好啊,听到那些熟悉的名字,就像忆起一些儿时久不通音讯的好友。真的想凭空穿越,大声打个招呼:大家还好吧?尤其是御风而下的天女姐姐,美目顾盼,眼前的军旗招扬、群雄瞩目丝毫不入眼底,要找的,依旧是那个白衣飘飘、气宇不凡,三上冰宫请自己下山的少年书生吧?          说到这里,忍不住会心一笑。任凭梦里三千落花,能留住天女姐姐牵挂的毕竟只有一个他。佛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泰戈尔深情吟唱:“穿过生与死,今生与来世,不管你带我到哪里,都是你,仍是你,我生命中的唯一伴侣。用思念的链条,把你我的心联系在一起。”暗地里思忖,天女清高,对初上冰宫的白衣少年已是另眼相看,只是矜持自许的她不允许也不肯放弃那份要强。骚客邀月,悄问一句:“嫦娥孤栖与谁邻?”虽有侍女围绕,贝阙胜景,胸中幽思却无一个知心人可以一笑解疑,碧海青天夜夜心,禁锢自己的恰恰是这无与伦比的良辰美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流光飞逝啊。 您有足够的声望或权限浏览此文章,以下是加密内容:          天女姐姐心中认了他是堪与自己一较高下之人,聪明的唐经天不会看不到这份嘉许。何况这本就是眼高于顶的天山少掌门,暗暗自诩的相似衷肠:放眼天下,只有我足以与你相配。所以,荒山联剑御敌,风露独立中霄,包括天真无邪的小表妹,为老不尊的姨妈冯琳的“搅场”,都只算意外波折,没什么大不了。直到那个为世所遗,愤世嫉俗,我行我素的毒手疯丐不择手段的挑拨离间,嘿嘿,唐经天才真正吓了一跳。同时,一帆风顺的天山少掌门的风光坦途也悄然终止。          我不喜欢这个金世遗,大概源于他混与吐涎中的毒针,猥琐的太过匪夷所思。哼,好在“恶人自有恶人磨”,偏偏撞上了我们越老越好玩的琳儿手中,报应哦。峨眉山中的密林中,那对母女的恶作剧真够瞧的。金世遗一抹脸的尴尬狼狈想起来就开心,被人强迫的洗了一下脸,对于刚刚赶了一群江湖名客,使其丢人于大庭广众之下的毒手疯丐来说,到底是惺惺相惜之情殷切,还是报复之恨浓呢?不知道,反正从此后这个小猴子就被套上了枷锁,处处受制,处处不忿自己的不为人理解。觉得金世遗是草根,(这个名词是现在流行起来的,当年的我不知道,借用一下),和唐经天的雍容作派其实不可或缺,只有相互映衬才见得出各自风采。没有金的乖戾见不出唐的不计前嫌,没有唐的大家气势,金也不必对赫赫扬扬威震江湖的天山派,明不服暗服,继而不肯接受一丝来自唐家的恩惠。一直怀疑金世遗拒绝领受唐家父子的救命之实,怕不仅是因为天女姐姐的芳心另属,实是自视甚高的背后隐藏着一分深深自卑。
挑灯看剑话飘零 固执的喜欢把《狂侠天骄魔女》读作《挑灯看剑录》,不是因为辛弃疾那首著名的壮词,而是心底深处下意识的,只想忽略华谷涵和柳清瑶的存在。纷繁的人物,舒缓的情节,冗长的篇幅,读到最后已经忘记了前边的人和事,偏偏留下了那个清冷孤傲的人——武林天骄。因了他,这部本不太在意的巨著,成为心中的一根刺,欲说还休梦已阑,萦绕了十余个春秋。          闭上眼仿佛就看得见泰山之巅,那个独步凝思的影子,气宇高华、霜压梅花般冷傲飘逸,仰天长啸,知音寥寥。唯有借一缕不绝如耳的箫声,一舒心中块垒:“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黄叶仍风雨,高楼自管弦。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肠断新丰酒,消愁又几千?”箫声奏出心曲,可惜问遍天涯,家国飘零的人生却已注定,只要不肯改变初衷,就永远摆脱不开这份凄凉无奈。更悲哀的是,改了,也就不是自己了,世上再无那个默默独行的武林天骄,却多了一个红尘俗士。当自己不再是自己,人生还有真实和趣味么?还是自己的人生么?答案绝对是否定的,武林天骄的路在一出场的刹那就已定格,没有回环余地,就算他渴盼理解,渴盼朋友,渴盼红颜知己,却只能梦里相守,生生世世的幻想都是虚幻。因为,这条路上没有人真正深刻了解他的苦,他的不甘,他的没有选择的坚持。         你会说他有朋友,一帮子的朋友,就连敌人对他也是恨意夹着敬服,这样的人生风光无限。出身名门,一身绝学,胸有丘壑,足以江湖争雄,睥睨天下。然而,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跌宕起伏的经历只透出一个字:冷!人冷,物冷,人情更冷,檀羽冲给人的印象就是秋天的高远和冷清,清秋霜舞,对月峭立,陪伴自己的只有自己的影子,没有知己。柳清瑶,他乍眼惊艳的“红颜知己”?真的是他的知己么?唉,不过是一个孤独惯了的人,冷不丁见到一个和自己颇多相似之处的高手,更叫人瞩目的对方还是个妙龄少女,惊异、敬佩之间的倾慕油然而生。与其说他倾慕的是柳清瑶,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认可。泰山惊艳,已经点明了二人的立场是敌我两分明,偏偏陌路之人的心互相吸引,硬是要强自忽视这份沟壑,这份难以逾越的天堑。          一直疑惑,武林天骄对柳清瑶的感情起自那个少女的坚持,那份和自己一样近似于固执的坚持:“我不与你订约,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还是要杀完颜亮,我不与你订约!”斩钉截铁的语气,近乎执拗的重复,当叫眼高于顶的天骄怦然心动:也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啊,认准的路任凭百转千回,也是拉不回来的,与自己何其相像?所谓新知,或许就起于这一句类似于少女赌气般的重复话语?惺惺相惜,站在山巅的人是落寞而孤独的,英雄可以不怕死,却怕寂寞,诗人因此会说“英雄迟暮如美人白头”。其实,高处不胜寒,英雄的前身毕竟也是凡人,凡人?好贴切的一个词,既然是凡人,就难免七情六欲,烦恼丛生,自己也是有弱点的啊,这份柔弱到底可以在谁的眼前释放,谁又能一揾英雄之泪?那双曾久经风霜的眼睛,审视着眼前冷若清菊、叱咤江湖的奇女子身上,一缕幽思就此再也摆脱不开。          真的摆脱不开么?她之所以叫自己另眼相看的,不就是那份以身许国的赤诚,和不让须眉的豪情?如果当初她为了江湖虚名,和自己订了以武决进退的约定,她还会是现在萦绕心间,挥不去,触不到的意中人么?苦笑,想必武林天骄扪心自问时只有苦笑。自然不会啊,那样的女子又岂会理解自己的为国赤诚?虽被骂为国之逆臣,一旦敌国进犯,黎民涂炭,自己会第一个执干戈卫社稷,纵死无憾!这份心结也只有她会理解吧?志同道合者当如是,绝妙的讽刺。敌国,自己恰恰是她的敌国之人,还有什么可说?谁也不会放弃坚守的信念,失了信念的不再是自己,也不再是她,这就是悲剧的症结,没有答案的九连环。
摹写浪漫——追述心中的梁书十佳情侣(其实我比较喜欢这个) “唐诗三百首,篇篇为情愁”,亲情、友情、爱情,蕴藏在每个人身上的三大宝藏。尤其是后者,因其绚烂多姿又无可捉摸,历来被见仁见智的演绎,羽生先生笔下的爱情,真的像天山上的雪花,看似平淡却风味不一,简单?竟能透出人生真实的一面。 十 同病相怜渐生情——楚天舒、齐漱玉          如梦令 江湖狂客高卧,极目楚天辽阔。春光无心惜,忍负相思一诺?知我?知我?不叫莫愁泪落。 典型的一对“退而求其次”成就的姻缘,总有人为他们叹息不能找到人生“挚爱”。同病相怜,源于同样的命运:楚天舒情场角逐中败给卫天元,齐漱玉被姜雪君比的“黯然失色”,最终都有一颗受伤的心?依我说,全不是这么回事。楚天舒说:“不需要别人的撮合,我也会喜欢玉妹的。”他不是单相思,齐漱玉历经波折后,望穿秋水等待的正是楚天舒。就算是同病相怜又如何?同样的际遇,给了两人沟通的机会,相知正是相守的前提啊,这中间并无委屈,退一步海阔天空,也可以这样理解的吧。 九 守得云开见月明——展元修、王燕羽     诉衷情 人隔天涯忆芳姿,雨燕临旧枝。清风绿茵满地,碧梧凤归栖。 生死许,流年移,误情丝。半世羁旅,惊残幽梦,黄泉相依。 为爱痴狂的女子可怜可爱,为情坚守的男子可敬可佩。燕羽占前者,她那个好师兄是后者,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我坚决不赞成铁王恋,可以预见的一出悲剧而已。展元修的坚守,向燕羽展现的不只是痴情,还有一个男子的责任心。对自己所爱的人负有责任,其实也是对自己心灵的坚守吧?这份责任对于飘零无所归依的燕羽,当是弥足珍贵的,因而,他可以最终心愿得偿,一生长对水晶盘。 八 美女自古爱英雄——武士敦、云紫烟     相见欢 混迹天涯盼归,知己情,心如潭水风口亦含悲。 春草绿,风波见,几时回?喜无恙破讥谤燕双飞。 紫霞仙子说:“我的夫婿会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五色云彩来娶我”,也许是传统的观念沉积,也许是性别差异导致心理差异,总之,大多数女子心中都会有个英雄情结,所谓的女子天生是需要仰望的。武云的姻缘证明了这一点,最初的紫烟情窦初开,对于武士敦只是朦胧的好感,正是武孤身犯险的英雄气概一下子俘获了她的芳心。也正是她的决绝表白,成就了这一对英雄美女的经典佳配,着墨不多却风采毕现。 七 青梅竹马自结茧——楚平原、宇文虹霓       横塘路 旧约新恨敛芳颜,泪偷咽,路漫漫。危栏回首忆往昔,斜阳同倚,天淡云闲,共灵犀一点。 谣诼翻覆误良缘,人去楼空难相见。若叫心似金钿坚,光炫银海,梨树花开,清晓并肩看。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李白的长干行创造了一个唯美的词语: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一点在中国古代爱情长廊上,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贡献。对于少有机会接触的男女,青梅竹马是爱情萌芽的温床,因为他们有更多的机会去培育爱之花,类似于今天的同学恋,可以达到绝对高度的彼此了解。一个人是很难在朝夕相处中,不展现自己的本性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对吧?那么,出于彼此的深知,那些横在中间的谣言必会烟消云散,而这一对,也成了青梅竹马乃至异域情缘的诠释。 六 父母之命红线悬——段克邪、史若梅          少年游 三生石畔旧精魂,玉钗绾前缘。故乡渺渺,暮雨潇潇,相逢竟无言。 别后深心两挂牵,悔不锁雕鞍。少年意气,未负华年,谱游侠新天。 不管怎么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够在漫漫时间长途中占据重要地位,肯定有它的道理。没有哪个父母不为儿女考虑的,鉴于他们的阅历丰富,思虑周详,不抬杠地说,为自己儿女做的决定十九是正确的,看看《龙凤宝钗缘》就知道了。好的家教造就好儿女,再加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段克邪史若梅本质上又是孝顺孩子,自然而然的就对父母选定的那个人萌生好感了。他们那些波折只是小的考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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