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儿遥遥雨 悦儿遥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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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家来写最后一句话。 应届生招聘会的格局,是和社会人才不同的:都是高校的一个平层,门口一堆学生拥挤,很难挤的进去。各种专业HR,每每花一点小价钱,买一小位置挂牌,——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好的位置涨价了,靠正门或宽大的位置,往往更多学生青睐。倘肯认识领导,便可以得到一个好点的位置,学校群里帮着广做宣传学生来的多。但这些专业,多是一张木桌,偏角位置大抵没有这样气派。只有好的专业,才自成一片区域设施牌面十足,旁边有个大垃圾桶专门扔简历的,慢慢地坐着挑选人才。 我从毕业起,便在帮忙各专业挑选人才。以前导师师说,我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大专业,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一些吃苦专业,虽然容易说话,但啰嗦要求多的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身强力壮,看过家里有没有兄弟,又亲询问能否吃苦,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挑选人才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导师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推荐带专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招聘会里,专管我的带专生。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各种专业HR是一慈祥脸孔,笑面虎而已,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土木哥专业在招聘会上,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土木哥是在偏角位置而牌面最大唯一的专业。他专业文化很高大;貌似是个技术活,有三架马车护航------同济、清华、东南;那可是顶级院校。虽然最近口碑不好,专业又是辛苦又是老婆跟人跑,待遇似乎十多年没有改变,也没得洗。土木哥对应聘说话,总是满口三总五项,叫应届生人半信半疑。因为是土木常年在外,烈日暴晒,其他专业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绿帽非洲哥。土木哥一到专业招聘会,所有专业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土木哥,你那环境,你还想要985,211吗!”他不回答,对我说,“带专也介绍点吧,要能喝酒的,实践能力强点的。”便把画好的饼跟我说让介绍带专生给他。其他专业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想骗人家带专生去工地了!”土木哥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几个提红桶的,刚两个月,适用期都没过就提桶跑路了。”土木哥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他们提桶跑路是吃不了苦……吃苦!……吃不了苦的年轻人,能算我骗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三总五项”,什么“月薪高”“西装革履看图纸”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招聘现场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其他专业背地里谈论,土木哥原来也是好专业,但由于没有制度,发展饱和。很多没学历的做了领导、包工头;于是愈来愈惨,弄到招不到人了。幸而得到扶持,便招些低学历的、工地打打灰不会跑路的。可惜土木哥又有一样不好,地方太远。每天招聘的心太累受气,打灰不到几天,招聘的人一齐跑掉。如是几次,这专业的名声就臭了。很多学土木的,便免不了转行了,转宇宙机,做码农,全职考编的。土木哥在招聘会上,要求比别人都好,不像其他高大上的专业要求英语四六级,专业知识考试,什么学生会待过等要求,要有学位证书。土木哥要求带把的、能吃苦就要,但不出一月,定然很多提桶跑路。周而复始的招了一批又一批。土木哥笑道:无碍无碍,又招过。我内心想:韭菜般的收个长了一批又一批。 土木哥眼看招聘会过半,嚣张的神色复了原,旁边专业便又问道,“土木哥,待遇当真是写的那么好吗?”土木哥看着问他的宇宙机、医学、师范等。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个带专也招不到呢?”土木哥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那么好的待遇啊,周游列国又可磨炼技术,受人尊重,别人对我们毕恭毕敬啊,又不用干活指手划脚就行,工人还请我们喝酒唱歌洗澡。在这时候,众专业也都哄笑起来:招聘会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有几回,毕业生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土木哥。他便给他们一人画一张张饼。学生憧憬美好职业生涯,仍然不散,。土木哥着了慌,伸开五指摆了摆,挺着腰说道,“不出五年,你们年薪百万,要从基层做起,年轻人要从搬一砖一瓦做起,考了证书白富美都是你们的”直起身又看一看应聘者,摇头说,“不行不行!你们能吃苦熬夜吗?去异地没意见吧。”应聘者讨论:这样做一辈子不是没老婆吗,有老婆儿子不认识自己,其中一个说我还要孝敬我父母,每天工作时长太多走了。于是这一群应聘者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土木哥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基建发展不起来。 有一天机械弟忽然说,“土木哥长久没有来了。还想有个人陪陪我!”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招聘会了。会计姐说道,“他怎么会来?……他工地出事了。”我说,“哦!”“他总仍旧是赶工期,不顾生产安全,每天加班还是加班。这一回,是自己发昏,复工没检查好,塔吊塌了。抓了好多人,挂证的全抓了?”“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追究责任人,后来是关,关起来了,一个都没跑掉。”“后来呢?”“后来到处想办法。”“怎样呢?”“怎样?……谁晓得?兴许是吊销他的一级证书。”我也不再问。哎工地讨生活难啊,挂个证危险那么高。 中秋过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年的下半年,没有企业要人了,都快过年 了。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都要了,都要了,愿意去工地的都要。”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土木哥己便在招聘角落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腰上挂着卷尺,戴着个破安全帽,穿着劳保鞋;见了我,又说道,“来招人才去实习了。”我一面说,“土木工程是吗?你的人跑完了!”土木哥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这回能去工地都要,什么专业都行,很多人不愿去机械弟,化工弟那边我都要了,还有找不到工作生物那边的人才。这一回是马上签三方协议。”我笑着对他说,“土木哥,你又有安全事故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工地是有点危险,但怎么会出事?”土木哥低声说道,“楼不塌,小事,小事……”他的眼色,很像恳求我,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专业,便和我都笑了。我带来几个秋招找不到工作的毕业生,他看了看。他从破衣服里摸出一级建造师证书,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对我说证书好东西啊,挂靠可以得钱。便又在其他专业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跟毕业生笔画 。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还拿出证书说考了证就不会吃苦了。看看我挂证可以拿钱啊,努力考证就是好的职业规划。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土木哥。到了年关,各专业说,“土木哥不来捡漏能吃苦的人才了吗!”到第二年的端午,各专业又说“土木哥不来捡漏能吃苦的人才了吗!”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请各位土木学子自己填上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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